薛严哼了一声,“都有个你这么上心了,哪里还用得上我去献殷勤。只是你这上心的也有些空啊,说到底你也就是挑挑布料挑挑样式,你怎么不亲自给你未来的侄子侄女做小衣裳……不过说起来那也是我外甥或者外甥女呢,我怎么就不上心了?”
潇云凤被噎了一下,她的确是没有亲手做,莫说给薛嫣的孩子亲手做衣裳了,便是给薛严的衣裳,她也是让裁缝送了布料和样衣到府上来,她挑过料子和款式,再叫裁缝缝制好送来的。
倒也不是她真的不想做,实在是前些年爬高上低娇纵惯了,别的还好,女工是真的不太行。
潇云凤为了挽回一点面子,瞪了薛严一眼,“你不是说我对你的衣裳不上心么?我敢给你做衣裳,你敢穿出去么?”
此前薛严软磨硬泡让潇云凤给他做了个荷包,那针脚,简直惨不忍睹,荷包上还绣了个据说是鸳鸯的不明物体。
潇云凤说是鸳鸯,但他真的是半点都没瞧出来。
说句不好听的,以前他只觉得他妹妹薛嫣的女工仿佛是用脚在做,但同潇云凤比起来,还是强了那么一星半点。
虽说最后他还是日日带着那个丑荷包,但荷包到底只是挂在腰间,平日也不是很惹人注意。
这要是衣裳,可是要让人从头瞧到脚的。
但此时此刻,面对潇云凤挑衅的目光,他不能怂!
“笑话,我夫人亲自为我做衣裳,便是衣不蔽体我也是穿得的。”
潇云凤就等着他硬着头皮应下来呢,听见这话,抬手指了指薛严,“行,那你等着。”
其态度之嚣张,简直像在说她若真给他做了衣裳,他敢不穿就要他好看。
薛严干咳一声,瞧着放了狠话又低头瞧绣样的潇云凤,忍不住啧了一声,“歇会吧,那些个绣样你都翻来覆去瞧了八百遍了,怎的还没挑出一个可心的?”
潇云凤头都没抬,“你懂什么,小孩子的东西,就是再仔细都不为过。且现在不知道是男是女,那就要准备两份,你不帮着挑就算了,还老说风凉话,烦死了。”
薛严走进两步,瞧着桌上密密麻麻铺满了的绣样,觉得头皮都跟着麻了,“我挑了你用么?”
潇云凤抬头瞧他一眼,想了想,诚实地摇摇头,“不用,就你那眼光,能瞧出个什么好赖,还是我自己挑着更放心点。”
薛严有些气结,“你就光上心嫣嫣的孩子了,有能耐你自己怀一个,到时候想怎么上心怎么上心,我定然不拦着你。”
潇云凤听见这话,从绣样中把眼神收回来,上上下下打量了薛严一下,“哟,多稀罕呢,我自己怀一个?我倒是想啊,但你也得有这个能耐不是?”
薛严反应了一瞬才听出这人话中的挤兑之意,顿时耳根子都气红了。
屋里跟着侍候的婢女一个个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现在这间屋子里。
这种公主挤兑驸马的话,是她们这些婢女能听的么?
光天化日之下,薛严不好怎么样,只能气得在屋里不停打转。
转了好几圈后,薛严气呼呼地指了指潇云凤,“你好样的,你等着,今夜就让你瞧瞧我是不是有这个能耐。”
话到这份上,薛严说完便扭头出去了。
当然,他也没到哪里去,只是气得跑到书房喝茶消气去了。
等屋外没了动静,潇云凤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绣样,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耳根。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挤兑薛严的,只是瞧着他被自己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只能放放狠话威胁威胁自己的模样,就觉得分外有趣。
至于孩子……糟糕,她同她那便宜兄长、薛严同嫣嫣都是双生子,且她同潇长枫生的几乎一模一样,薛嫣又同薛严生的几乎一模一样,他们两家日后的孩子该不会也生的分不清谁是谁吧。
抱着这种想法,潇云凤表情渐渐凝重。
她仿佛已经瞧见两家日后认错孩子的场面了。
当夜,我们名满京城的大才子好好让高贵的公主殿下知道了一下他到底有没有能耐。
当然,第二日他也为自己昨夜的放肆付出了代价。
潇云凤将主屋内薛严的枕头丢进了书房,扬言一个月内如果他敢入主屋,就敲断他的腿。
第150章 你不能当我阿娘的女儿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自从五个月后,薛嫣就再也没吐过了,吃得好睡得香,那为数不多的一点肉也慢慢养了回来。
想来是因为薛嫣平日里常常习武,因此过了孕吐那阵子,她居然一丁点不舒服都没再有过。
就连府医嘱咐过的说女子有孕时容易心里想多她好像也没有,简而言之,心大的可以。
这日薛嫣在府里实在呆不住,由着护卫护送着步行去了一善堂。
阿莓瞧见薛嫣已经凸起来的肚子,惊得连连围着她转,好在阿莓很乖巧,知道不能这种时候往薛嫣身上扑。
光有护卫跟着,潇长枫自然还是不放心的,薛粟自告奋勇一起跟了去。
没想到瞧见阿莓以后,平日里一张白生生的小脸一下就红了起来。
“阿妩怎么还脸红了?”
薛粟瞧着躲在方瀚文身后的阿莓,难得跟他阿娘撒了次谎,“阿娘,我这是热的,热的……”
薛粟到底还是个孩子,即便撒了谎,也没办法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尤其这还是在薛嫣面前。
薛嫣的目光从薛粟和阿莓身上转了个来回,心里豁然开朗。
嚯,这小家伙,年纪不大,就已经开始喜欢好看的小姑娘了。
薛嫣想了想,冲阿莓招了招手,“阿莓过来……”
阿莓眼睛亮了亮,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但跑到薛嫣身前时又停了下来,“姐姐现在肚子里有小娃娃呢,阿莓不能扑姐姐。”
薛嫣伸手摸了摸阿莓的脑袋,“我们阿莓真乖呀,阿莓愿不愿意和姐姐的儿子一起玩呢……”
薛嫣说着,就把薛粟推到了身前,只是方才还脸颊发红的薛粟此刻表情如遭雷劈。
姐……姐姐?
薛粟一阵恍惚,虽说刚遇见阿娘的时候,他也叫过阿娘一段时间姐姐,可是如今她已经是自己的阿娘了啊。
眼前这个小姑娘叫阿娘姐姐,那不就是比他大了一辈么……
阿莓向来不是个胆子小的,方才会躲在方瀚文身后也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薛粟,还有点不适应。
这下听薛嫣说薛粟是她儿子,立马就露出了一个软甜的笑容,“好的呀,我带他去玩。”
阿莓说着,不等薛粟反应,就牵着薛粟的手跑掉了。
反正孩子们还小,牵牵手也不会有人说那些男女大防的屁话。
薛粟还没缓过神,就叫阿莓牵着跑到一善堂的后院去了,薛嫣则是留下和方瀚文说了会话,还去看了白阿婆和其他几位老人家。
薛粟被牵着跑出了好远才回过神,小姑娘的手太软了,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团棉花牵着一般。
薛粟耳根一瞬间红了个透,下意识就把手从阿莓手中抽了出来。
阿莓还小,手上也没什么劲,薛粟抽的急,还带的小姑娘踉跄了一下……
阿莓差点摔倒,有点委屈地回过头,乌黑乌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仿佛下一瞬就要掉眼泪珠子了。
薛粟哪见过这么娇娇的小姑娘哭,当即整个人都有些僵硬,摆着手想解释,“我不是……我没……我、我不是故意的……”
好在阿莓也不是真的娇气包,她只是有些不理解,低头看了看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是阿莓的手太胖了,你才不愿意让阿莓牵么……”
薛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会问这种问题,“不是……没……”
阿莓也没想等薛粟回话,继续自顾自说了起来,“阿莓知道的,之前别的小伙伴也不喜欢被阿莓牵,说阿莓是小胖手,一点也不好看……”
可手这种东西是天生的呀,她也想让自己的手看起来好看一点,可她也没别的办法。
阿莓虽不娇气,但这会委屈劲儿上来了,是真的有点想哭了。
薛粟一瞧着小姑娘都开始一抽一抽的吸鼻子了,一副马上要哭的模样。
顿时,他急中生智一把就抓住了阿莓的手,“我没不想牵你!我刚刚……刚刚是有个蚊子落在我手腕上了!”
阿莓眨了眨已经沁出一点泪花的眼皮,把那一点委屈给憋了回去,瞧着自己被薛粟牵在手中的小胖手,有些高兴。
这还是第一次有小伙伴主动牵她呢。
薛粟见小姑娘止住了哭意,顿时松了口气,结果阿莓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拉过去,“蚊子咬你了么?如今天热了,方伯伯说了会有蚊子的,被蚊子咬了会起包,很痒很痒的。”
薛粟僵着胳膊,有些无所适从,“没……还没来得及咬到我,就被我拍飞了……”
阿莓是个招蚊子的小姑娘,一入夏就被叮的浑身是包。
一善堂也没有太好的驱蚊香,只能靠平日里方瀚文带回来的清凉膏涂一涂止痒。
听见薛粟说他一巴掌拍飞了蚊子,小姑娘崇拜极了,“你好厉害啊,我最讨厌蚊子了,它们总是来咬我。”
没想到打个蚊子还能被人用这般崇拜的眼神瞧,薛粟觉得脚底软绵绵的,有些飘。
阿莓瞧了薛粟几眼,又牵着他慢慢往里面走,去瞧方瀚文种的花了。
一善堂里其实有不少孩子,但此刻却都远远地看着他们,没人上来主动打招呼。
薛粟有些奇怪,但瞧着阿莓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也就没有吭声。
阿莓把薛粟牵到一从牡丹面前,伸手指了指,“这是牡丹,方伯伯可宝贝哩,日日都亲自看护的。我就带你看看,你可别伸手摸啊,摸坏了方伯伯要生气的。”
薛粟一只手扶着背在后背的弓,一只手被阿莓牵着,听见她这句话,心想他就算是想伸手去摸,也得有手才行啊。
正是牡丹的季节,粉白的牡丹开的富贵又娇艳。
可薛粟是男孩子,不怎么喜欢花花草草,比起这些,倒是牵着他手的小姑娘更能分走他的视线。
看了几眼花,阿莓又想牵着薛粟去别的地方看看。
只是路过的小孩都躲开了他们俩,这下薛粟有些忍不住了,“他们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啊?是我很吓人么?”
也难怪薛粟会这般想,上次在康家别苑的马球会上,他也瞧见过别的同龄人不待见他的目光,想来还是因为他长得同大景的小孩不太一样吧。
薛粟有些悻悻,但阿莓扭过头瞧了瞧他,停下了脚步,“应该不是吧,你可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小哥哥了……”
从没被这般直截了当的夸奖过,薛粟的脸一下子又红了起来,阿莓看见了,垫着脚伸手要去摸他的脸。
阿莓和薛粟差了一两岁,个子又小,垫着脚都有些够不着。
薛粟瞧着她吃力的样子,下意识就低了低头。
结果就是那软绵绵的小手摸了摸他的脸之后,他的脸更红了两分。
阿莓有些担心,“你怎么脸这么红啊,是不是生病了?方伯伯说了,脸红可能是得了风寒或者热症,我们还是回去找薛姐姐吧……”
薛粟这才想起来一件他方才就很在意的事情,“我没事,我没得热症,就是天太热了,我有些怕热……”
薛粟语气顿了顿,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为什么你喊我阿娘姐姐……却喊我小哥哥啊?”
阿莓眼睛眨了眨,无辜极了,“因为你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呀。”
薛粟又被噎了一下,有些 难受,“我叫薛粟……不对,重点难道不是为什么你叫我阿娘姐姐却叫我哥哥么?这样我和我阿娘不就同辈了?”
阿莓想了想,“是哦……”
阿莓还小,思考不了太过复杂的问题,纠结了半晌,“可是薛姐姐还那么年轻,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姨姨啊……”
薛粟有些心累,但让他当一个比自己小还比自己矮的小姑娘的晚辈,他有些不能接受,“可是她是我阿娘,而且我比你大的,你都叫我哥哥了,只能叫我阿娘姨姨。”
阿莓想了想,点点头,“好吧,你长得好看,我愿意听你的话。”
这是阿莓短短一阵子里第二次说薛粟长得好看了。
薛粟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想让自己再脸红,“你为什么……总说我好看啊?”
阿莓一脸理直气壮,“你就是好看啊,薛姐姐……啊不对,薛姨姨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姨姨了,你是她儿子,当然也最好看啦。”
这个回答,薛粟一时间有些不能反驳。
阿莓见他没说话,还以为他不相信,又凑近了一点说道,“而且你比一善堂里其他的小孩子都白呢,眼睛也比他们大,比之前方伯伯给我做的木头娃娃还好看哩。”
薛粟控制无能,脸又红了。
阿莓见他脸红红,还当他是真的热,想了想把他带到了树荫下的小石凳边,“你在这坐一会吧,你脸总是红,你这么怕热啊?”
薛粟总不能承认自己是因为害羞才脸红,所以只好绷着脸开始瞎编,“因为……因为我以前住得地方很冷很冷,一年里有半年都要下雪的。我冷习惯了,就比较怕热。”
薛嫣要是听到这些话,一定要给她儿子鼓鼓掌,真的是编瞎话都能编的一本正经。
阿莓是在京郊大营被捡到的,而且那时候她只有三岁,其实已经不太记得清自己有没有出过京城了。
听见薛粟跟她形容北境,顿时眼中冒出了渴望,“京城也下雪的,但是好像不如你说的那般,天上地下都是白色,一定很好看吧?”
薛粟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太冷了,你去的话会冻僵的。”
阿莓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为什么会在那么远那么冷的地方啊,你不是薛姐姐……姨姨的儿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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