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允成摆了摆手,“你着什么急,我那七弟生的俊俏,你便是有些什么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我也不会怪罪于你,你何至于此。”
绿嫣小心翼翼地瞧着潇允成的表情,发现对方不似再说假话,这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这口气还没顺出来,潇允成又开口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究竟是为何会被赶出沇王府的。”
绿嫣心底拿不准太子殿下对沇王殿下是什么态度,她不敢将那位假「太子」交代给她的事情说出来。
毕竟王妃有句话说的没错,谋害皇长孙,那真是抄家灭族都抵不过的死罪。
绿嫣犹豫了一下,开口编了一个理由,“奴婢、奴婢一时鬼迷心窍,瞧上了王妃的一只镯子,没忍住偷拿了,还叫旁的人瞧见了。后来王妃知道了这件事,就把奴婢给赶出府了。”
潇允成定睛看了绿嫣一眼,有些意外。
刚才都吓得直哆嗦了,这转眼就又能编瞎话骗人,这女子不简单啊。
若她真是个目光短浅到为了一只镯子便能叫人赶出府去的蠢女人,假冒他去骗她的人到底图什么。
如果她不是,那她方才就在说谎。
显然,看她的表情应是后者。
潇允成不欲与她再浪费功夫,叹了口气站起身抚了抚掌。
很快有两个体型壮硕的汉子走了进来冲潇允成行了礼,“殿下,有何吩咐?”
潇允成轻抬下巴,冲着绿嫣的方向点了点,“带这位……啊,我还未请教姑娘的姓名……算了,也不重要。带这位姑娘下去好好「休息休息」,她应当是累了,许多东西都记不太清,待她「休息」好了,应当就会想起来了。”
绿嫣还未来得及深想为什么要让她换地方休息,两个身穿黑衣的壮汉便走上前来,一个拿了一团布塞住了她的嘴,另一个拎小鸡一般将她从地上拎起来,直接拖着出去了。
出去时,绿嫣的鞋底蹭到了潇允成的衣角。
等绿嫣被拖走后,潇允成这才皱了皱眉,朝着屋外候着的侍女吩咐道,“衣裳脏了,伺候我更衣。”
侍女连忙进来应声,“是,殿下。”
潇允成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吩咐了一声,“对了,那床上所有的东西都拿去烧了……算了,直接将床抬到旁边的空房间去吧,重新换张床过来,若是有人问起,就说那床有些松动,睡着扰人。”
“是,殿下。”
绿嫣被拖到一间潮湿昏暗的地牢中时,才明白方才太子殿下口中的「好好休息休息」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人知道地牢里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时辰过去后,方才那两名黑衣壮汉拿着一张写满了口供的纸从地牢中出来了。
片刻后,有两个面嫩的内侍匆匆赶来,牢内递过来一卷席子让两人抬着,从皇宫南面的小门送了出去。
那席子鼓鼓囊囊的,瞧着像是在里面装了个什么人。
潇允成拿着壮汉呈上的口供,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过了片刻,他竟笑出了声,还颇有些收不住的感觉,“哈哈哈……哈……我的好四弟,一向自诩聪明的潇无蔺啊,怎么到头来栽倒在了女人手里。
一个低贱的侍女,居然也能将他拉下水。枉我绸缪了那么多对付他的法子,他这算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黑衣壮汉恭敬的低着头,并不敢接话。
好在潇允成也没想让他接话,自顾自便继续说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让这么一个蠢女人去杀老七的儿子也就罢了。事情没得手不想着赶紧把人做掉,最后却叫老七给报复了,可真是蠢啊。早知他这般蠢,我就不该在他身上费心。”
潇允成笑够了之后,站起身说道,“我这便去问候问候我的好四弟。”
……
清风苑内,潇无蔺颓丧地坐在桌前,他身上的衣裳已经两日未换过了,脸上也胡子拉碴的。
猛然敲过去,居然一点也认不出这是昔日人前风度翩翩的四皇子。
清风苑的内侍大多数都跑了,但凡在这宫中有点关系的,谁愿意伺候一位已经没有夺权希望的皇子。
潇允成走进清风苑时,居然连一个侍候的宫女内侍都没瞧见。
“四弟……”
潇允成开口,潇无蔺愣了一下,猛地抬起了头。
看清来人是潇允成后,潇无蔺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原来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尊玉贵,怎的会来我这猫狗都嫌的清风苑,倒是不怕惹上一身晦气。”
若是平日里潇无蔺敢这么同他说话,潇允成自然是要责难一番的,只是今日他心情颇好,就大度地不与他计较了。
“四弟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个当哥哥的来看你是理所应当。更何况四弟都为我找了一位准太子妃了,我居然都不知道,我若是早知道,定然早早就前来道谢了。”
潇无蔺原本凶狠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眼睛不自觉地垂了下去,“太子殿下在说什么,弟弟有些听不太懂。”
潇允成啊了一声,在潇无蔺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张纸,“四弟还是先别忙着否认,看看这纸上写的什么,看清后再装傻也不迟。”
这纸上正是之前那黑衣壮汉递给潇允成的口供,只不过这份是重新抄录的。
潇无蔺阴沉着脸拿起了纸,结果扫了没两眼,他脸上的表情便骤然一变。
全看完后,不等潇允成开口说话,潇无蔺三两下便将手中的纸撕成了碎片,“太子殿下不会想靠着这么一张不明不白的东西,就来污蔑我这个做弟弟的吧?”
潇允成温和地笑了笑,“我就猜四弟会这般,所以按了手印画了押的那份,已经妥善收起来了。”
第173章 荒诞的死讯
“我就猜四弟会这般,所以按了手印画了押的那份,已经妥善收起来了。”
潇允成的声音温和平静,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冰冷长虫口中淬了剧毒的牙,叫潇无蔺一瞬间有些呼吸困难。
隔了许久,潇无蔺才从嗓子眼中挤出了一点声音,“所以……签字画押又怎样,焉知不是你屈打成招?”
潇允成叹了口气,仿佛有些无奈,“四弟,我一向都认为你是我弟弟中最聪明的那个,怎的如今瞧着你反倒有些愚蠢了?”
潇无蔺没接这话,也不想接。
潇允成自顾自继续说道,“若这纸上的供词真是我屈打成招,你如今又怎会落得这步田地?”
潇无蔺瞳孔猛然紧缩,“是你的手笔!?”
潇允成缓缓摇了摇头,可惜地叹了口气,“难不成我说中了,你如今真的变蠢了?我可是你的好大哥,便是你如此坑害于我,我也从未想过对你、对沈家如何。”
闻言,潇无蔺冷笑一声,“潇允成,这种时候就不用演什么兄弟情深了,皇家兄弟,何时拥有过手足之情。你只是没机会罢了,若你有机会,怕是恨不得我和沈家所有人一起被碎尸万段吧。”
潇允成沉默了一阵,低声笑了起来,“果然是我的好四弟,还是你比较了解我一点。可惜了,我手上这份供词便是递到父皇面前,大概也不能让你被碎尸万段吧。
就是不知道,如果把这个罪名安给贵妃,如今正风雨飘摇的沈家会不会直接垮掉呢?
毕竟四弟从小都是养在贵妃膝下,且如今这般年岁了还在宫中。若是没教养好,定然是贵妃之过了。”
潇无蔺表情彻底沉了下去:“终于不再演你的好大哥了?所以太子殿下如今是来兴师问罪的?你当真认为这么一张纸递上去,便能把整个沈家拖下水?”
潇无蔺虽然嘴硬,但心里也清楚,如今的沈家经不起一丁点折腾了,如果沈家真的完了,他可能连这条命都要保不住了。
潇允成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愉悦的笑,“不,我来只是想欣赏欣赏丧家之犬的脸上该有什么样的表情,四弟也没令我失望,这表情当真是好看极了。”
此话一处,潇无蔺的脸色顿时黑得同锅底没什么分别,当即口不择言地反攻了回去,“太子殿下说我是狗,可有想过,你我身上都流着父皇的血,我若是丧家之犬,那你又是什么,父皇又是什么。
不知父皇听你这么形容他,可会同你生气?近来太子殿下似乎同父皇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啊,你可要当心,别让老七那条不叫的,在背后给你一口。”
潇允成脸上的笑淡了些,看向潇无蔺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危险的意味,“四弟同老七的关系倒是好呢,自己都到这种地步了,混得还不如一个吃香的内侍好,居然还有闲心想着老七。有了在这同我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什么死法才更干净利落没有痛苦吧。”
这次换潇无蔺笑了,“他能对付我,下一个对付的就是你。你便是在东宫之位上座上十年二十年又如何,你一日不登上最高处,就一日有被人拉下来的风险。你就守着这份担惊受怕,日日夜夜不得安宁吧,我的好大哥。”
虽然清楚如今潇无蔺不过就是笼中困兽,但他的这番话着实刺激到了潇允成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没错,虽说一直以来潇允成都懒得把潇长枫放在眼里,但最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确实让他内心越来越不安。
虽然母后明确地说过,父皇把皇位给谁都不可能给老七。
但是没了老七还有小的,父皇如今正直壮年,母后身子每况愈下,对后宫诸事根本就是有心无力。
这宫中,迟早还会有新的皇子出生。
如今沈冰是倒了,但母后的身体状况太差了,万一……万一有一日……
届时,无论是哪位后妃都有成为皇后的机会了,一旦谁是皇后,那谁的儿子就有可能把他从东宫的位置上赶下来。
想要保住这个位置,只有一个法子,就是他趁着那些小的都还没长大,直接坐上最高处。
如此,就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他了。
潇允成冷着脸从清风苑离开,同时还吩咐了内侍,万万要多加「照顾」四皇子。
……
“听说最近沈家不论是本家还是旁支,都闭门不出,以往门庭若市,如今门可罗雀。”
薛嫣拿着拨浪鼓逗弄着潇文煜,抽空还跟坐在案几后忙碌的潇长枫闲聊两句。
潇长枫目光不离手中的事情,同时还分了心思同薛嫣闲聊,“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如今怕是没人想不通往沈家的门上凑。我上朝时听岳父大人说了,之前同沈家交好的那几家。
如今都害怕的够呛,生怕哪一日祸事就降到自己家头上了。其中有一家与沈家交往过密,听说还被抄家了。”
薛嫣抬起头分给潇长枫一个眼神,“我爹是如何知道这事的?”
潇长枫感受到薛嫣的目光,抬头回应了她一个眼神,“自然是他在家中听你兄长说起的,至于你兄长是如何知道的……”
薛嫣哼了一声,“打住,我差不多明白了。钟林岳是大理寺卿,他又与我哥交好,他知道的事,只要不是严格保密不许外传的,那我哥便会知道。我哥知道了就会告诉我爹,然后我爹又转头在朝会上告诉你,对吧?”
潇长枫点了点头,“不愧是夫人,真聪明,季卿真是好生佩服。”
薛嫣呛了一下,瞪了潇长枫一眼,“你少拍马屁……不过,原来你们男子之间,也是会互传小话的啊,真新鲜。我一直以为只有女子之间才会分享这些平日里遇到的稀奇事呢。”
“呃……”潇长枫沉默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薛嫣方才说的那几句话中,充满了嫌弃的意味。
大概是他错觉了吧。
……
沈家的事让沈冰焦头烂额,偏生还没有一点办法。
她这般要强的人,平日里什么都要好的,如今就连宫女都敢欺辱她了。
这种落差让沈冰着急上火,时间一久直接气病了。
偏偏还无人愿意把沈冰气病了的消息传出去,谁让她过去对宫人动辄打骂,一个不顺眼便要人性命。
如今她病了,竟是大伙心里都要叫一声好呢。
且过去大家顺着沈冰,很大原因还是因为沈家的势力连潇乾都要忌惮两分。
现在沈家式微,多的是人想要趁机踩上沈冰几脚。
生着病还无太医来医治,每日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还都在怒火中烧。
没多少时间,沈冰居然直接就去了。
贵妃薨了的消息一传出来,平日里那些受压榨的嫔妃们都震惊极了。
虽然面上都表现的哀哀戚戚,但心底都恨不得拿上两挂爆竹来放,好多添添喜气。
不可一世的贵妃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死掉了,说出去仿佛一个笑话一般。
潇无蔺知道沈冰薨了的消息后,直接吐了一口血出来。
到底潇无蔺是皇子,陛下也没有像贬潇无咎那般直接把潇无蔺也贬为庶人。
是以宫人这下不敢再怠慢,忙请了太医来看,只是太医看过后说,“四殿下这是怒急攻心,是心病,吃药是好不了的,只能等他自己想开。”
太医话都说出来了,宫人更是不可能多此一举地去给潇无蔺找药。
大家都认为,就算太医真的没说实话,定然也是陛下授意他才敢这般说。
既然陛下都是这个意思了,他们这些侍候主子的,又怎敢违背陛下的意愿呢。
是以,没过几日,潇无蔺因无人照料又急病攻心,直接病死在清风苑了。
沈冰和潇无蔺的死讯传到凤鸣宫,楼馨慧高兴的大笑了几声之后,居然直接哽住,面色涨得通红,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辰,甚至没能等来太医,就直接去了。
正宫薨逝,这倒是让潇乾有些措手不及。
他知晓楼馨慧近些时日身子是不太爽利,但没想过她只撑了这么短一段时日就直接去了。
皇后薨逝,满京服丧。
宫中接连办了三场丧事,因着前后差的日子不多,大家伙都忙着皇后的丧仪,沈冰下葬那日,居然也是草草了事。
这消息接连砸到薛嫣耳中,她一时都有些难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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