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公子是好,可哪里是我们这些人能沾染的,能娶他的人该在那醉仙楼,而不是挤在你家这小酒馆里啊。”一个女子揽着一个灰布衣裳的男子,笑着说。
“不地道啊李二,你夫郎还在这呢你说这话?”旁边一个女子揶揄道。
那女子伸手捏住男子的脸,吧唧亲了一口道:“怎么了?我夫郎素来心宽,哪跟你家公老虎一样管得死严?”
另一个女子脸一黑,想到自家夫郎,的确是凶得很,但在外头不能下了面子,便道:“什么凶不凶,那是我家夫郎爱我的表现,其他女子他还不稀罕管呢?”
“咦~”
许言坐着酒馆里听她们唠嗑,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小翠辛辛苦苦替自家主子鞠躬尽瘁的查了许捕快的行踪,他心细,能看得出来许捕快对公子冷淡了。
公子这个人吧……大抵是小时候的经历导致的,对女子素来是瞧不上的,认为那些女子多是图他容貌或是馋他身子。
虽然的确如此,但公子这般对女子如此瞧不上,小翠也有些担心公子喜欢上男人或者终身不嫁了。
如今好不容易对许捕快上些心,虽说许捕快身份是低些,但武功高强又生的一副好相貌,若公子喜欢也算良配。
但是如今……
小翠有些战战兢兢的推门进去,一五一十把自家公子被李雁摆了一道的事禀告给了自家公子。
公子翘着二郎腿,一直玉手拿着小巧的茶杯,时不时抿上一口,漂亮的红唇勾着,素来明媚的桃花眸也轻盈的弯了起来。
“呵,背信弃义!我要让他知道敢耍我是什么下场。”公子笑着说。
分明是温润清朗的嗓音,赏心悦目的画面,小翠却害怕的咽了一口口水。
公子用食指指节扣了扣梨花木的桌面,随后伸出漂亮的食指勾了勾,道:“过来。”
小翠老老实实的靠了过去,侧耳听公子吩咐。
听完却有些为难了,他跟了姜秋白很久,助纣为虐的下作事没少干,可公子让他干这件事……
“这……不太好吧……,公子,他到底是个男子……”
可公子只是眯着眼睛笑了,看着小翠道:“怎么?连你也要背叛我?”
小翠苦着脸低头,“奴不敢。”
“不敢就快去办,这事若是办不好,本公子可要罚你。”
小翠想着公子那些个手段,虽说不伤及性命,但也足够让人喝一壶了。
他不敢违逆,便匆匆按照姜秋白的指示去办了。
小翠托街边的小厮买了春情散,又花钱差人写了一封仿照字迹的信,随后去找人买通锦城最下作的街头无赖。
如此作为……
这些人给足了银子,便都老实。
只是此事若是败露……小翠摇了摇头,跟着公子办事,还真是富贵险中求。
这姜家,怕是没多久就会是公子的囊中之物了。
距离李雁设计姜秋白的时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到了春寒料峭的时节,他近日都有些颓废,是因着先前许言不信他的事。
但更糟糕的是,上京他娘那般给他来了几封信,催他赶紧回去。
李雁没理会,可是一封接着一封,新年刚过,他娘就写信告诉他,他不回去可以,世女近日便会到锦城游玩,让他好生照料。
世女此人乃是昭月女帝的侄女,年纪比他足足大七岁,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纨绔子弟,喜好游山玩水,好美人美酒。
至于他这个未婚夫郎,她是素来不放在心上的,如今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要来锦城。
来找他?还是来找她的蓝颜知己姜公子?
李雁七岁那年便和世女订下了婚姻,却只记得十四岁在春日宴上隔着面纱见过那人一面,如此便要他嫁给一个连容貌都不知晓还比他大七岁的女子。
他不甘心。
于是他总整出些幺蛾子,大抵是世女本身浪荡又身份尊贵,压根不把他这个未婚夫郎放在眼里。
李雁整日里郁郁寡欢,连带着身形都消瘦了许多,过完年,他便十七了,若算上虚岁,也有十八了,恐怕明年,他娘就回上赶着把他洗白白塞到世女府去。
如此一想,李雁很焦虑。
直到某日,他收到了一封信。
春寒料峭小雪消融,窗外的梅花开的红艳,寻安推开门便在门口发现了一封未署名的信。
他赶忙拿给了日渐消瘦的主子,这信定不是家主寄来的,因为李大人寄信喜欢走驿站。
而且若是家主的信,自家公子看完必定是一副垂头挠首,苦恼万分的模样,可这信公子拆开了一看,消瘦的脸上露出了喜色。
还一脸兴奋的招呼寻安去打水,他要洗澡,洗完了还特意熏了半个小时的香,又招呼寻安拿了一堆首饰出来,细细挑选了许久。
寻安见自家公子对镜细细的描着眉,涂着唇脂,纠结了许久终于问出口,“公子,你这是打算去见谁啊?”
公子笑了笑,素来稚嫩的脸因着近日瘦的厉害,带上了几丝梅花般冷清的媚,他用娇憨的笑音道:“去见……我的意中人。”
“意中人?可是许捕快?”寻安忍不住问道。
公子忙到:“嘘。”
“别那么大声,许姐姐悄悄约的我,她不想被别人知道……寻安,这件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
寻安赶忙闭上嘴,点点头。
公子开心的笑了,又细细的化起眉来。
寻安帮李雁把衣裳从柜子里拿了出来,公子在锦城买了许多漂亮的新衣裳,多是找陈大人借钱买的,打得借条。
至于还款人嘛,写的不是家主就是世女,总之不是他自己。
“公子选哪一条?”寻安问道。
“嗯……这条吧,蓝色雅致,许姐姐一定喜欢。”
说完公子便转头去挂耳铛去了,寻安替公子将其他衣裳收了回去,又替他找合适的配饰。
听见公子扭头问他,“寻安啊,你说这个白玉耳环好看还是这个红玛瑙耳铛好看?”
寻安放下手中精致的腰带,挠了挠头道:“公子戴什么都好看。”
李雁白他一眼,“废话,我还是自己选吧。”
“公子,只是见个面,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寻安小声问道。
李雁郑重其事道:“用得着。”
寻安无奈,“公子,那可要奴跟着?”
“我和许姐姐一道,你跟着做什么?你在府衙呆着就是了。”
“那公子去何处?何时回来?”寻安问得仔细,生怕自家公子出了什么差池,毕竟公子生的好看,他怕有心怀不轨之人。
李雁皱眉娇嗔道:“我和许姐姐出门你担心什么?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准……”
寻安:“……公子,你是个还未出阁的公子,何况世女……”
公子皱着脸打断絮叨的寻安,道:“我不愿意嫁她,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家主那边……”
“别一口一个世女、家主了,我偏不随她们的意,我就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寻安无奈,他比公子大许多,知道许捕快虽然人不错,但和世女比……世女出身尊贵,家世显赫,据说生的也好看……
他真不知道自家公子为什么偏偏瞧不上世女,怪哉怪哉。
只是到底是主子们的事,容不得寻安一个下人妄议,他只得把想法咽回肚子里。
寻安老老实实的帮公子梳妆,仿佛一个老父亲般看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孩子蹦蹦跳跳的走了。
如今这都傍晚了,也不知这二人怎么想的,约了个晚饭。
公子也是,也不告诉他去哪,寻安也不能逼着公子说,反正若是晚了还不回来,他定是要去寻人的。
毕竟自家公子还未出阁,许捕快不会当真把公子吃抹干净吧?
寻安摇了摇头,不会不会,许捕快不是这样的人。
东城区的一家酒馆,东城区是富人区,夜间酒馆也不少,来来往往的人看起来都带着几分贵气。
这是间很一般的酒馆,人挺多的。
他穿着一身精致的蓝色长袍,这寒风呼啸的春夜,对于体弱的男子来说,穿成这样实在有些少了。
李雁一进屋子,便遭到一屋人的注目,其中,便包括昭珩。
众人看他一眼,心想,好漂亮的小公子。
美丽中带着娇憨,纯稚中带着贵气。
李雁随便找了个门口的位置坐下,不一会便有人找他搭讪,他礼貌道:“对不起小姐,我是来等人的。”
那位容貌一般的小姐自顾自的坐下,道:“无妨,我便在公子等人的时候陪公子聊聊天,解解闷如何?”
“不需要。”
那位小姐沉默了一下,忽视对方的拒绝,道:“公子来此等什么人啊?可是一起吃饭?”
李雁笑了笑,“意中人。”
小姐尴尬的笑了笑,起身,“打扰了。”
角落里的昭珩笑了笑,她这未婚的夫郎,倒有几分意思。
上次见他,还是他十四岁的时候,匆匆一眼,也未看清。
再早些,她十四岁读国子监的时候,李雁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屁孩,整日里跟着宫里的皇女皇子们追蝴蝶。
当时,总有同窗拿这个比她小七八岁的小未婚夫郎打趣。
昭珩自己也很无奈,几番找女帝理论,都无疾而终。
她亲母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和当家女帝是同胞姐妹,皇女上战场,实在是罕见事。
母亲十七岁便在沙场上有了功绩,可惜英年早逝,后来父亲也郁郁寡欢随母亲去了,只留下年幼的昭珩。
是故昭珩被封为世女,地位堪比皇女,她自幼体弱,昭月女帝便请了江湖人来教她武功。
后来听道士的话给昭珩算命,说是昭珩和李家小公子八字相合,若是定亲,定能改了命数。
昭珩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只是她跟着师傅学武身子骨的确越来越好,她自幼生病,年纪大了便极爱出门。
常接着生病的由头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人,实则悄悄出门游山玩水的去了,后来更是直接和昭月女帝告假,理由是出门修养。
她自幼喜欢珠宝,也爱美人,这东西似乎是她骨子里的习惯,难改。
好在她出生好,也不思索着改了,因为想往上贴的大有人在,她用不着费心。
昭珩武功很好,所以很少让昭月女帝派来的侍卫跟着,早先是觉得限制不许,后来则是那些侍卫跟不上她了。
练武和读书一样,对她来说,都是乐趣。
不过昭珩的兴趣很广泛,人也放荡,性子野,从来不愿收心。
昭珩生的还算好看,是一副极淡极雅的样貌,像极了水墨丹青,素到极致。
她喜欢丹青,也喜欢素雅,是故常穿苍青长袍,长发拿一跟青簪半挽,是极普通的装扮。
但因着身量高,人又白净,少不得在人群里出挑几分。
她来锦城有些时日了,在东城区揽下一间府邸当住所,最爱混迹这些个酒馆花楼,北街十五巷也是她喜欢的好去处。
昭珩百无聊赖的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这家酒馆的花生米最得她心意,说书的说的也不错,这里离她住所近,所以没少来。
李雁等了许久,屋内有些嘈杂,这些个有钱人也爱八卦,聊的起劲。
他有些心急,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声音:“许捕快?”
那声音隐隐约约,不一会有听见一道模糊的女声喊:“许言。”
许姐姐这么久没来,或许是在外面有什么事耽搁了,李雁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外面的街上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曳,寒风刺骨,他缩了缩肩膀,抱住自己的手臂摩挲两下。
冷风吹得李雁耳朵通红,他犹豫着往声音的来源走。
此时酒馆内。
昭珩缓缓放下酒杯,随意的往外走,无他,刚刚注意到自己的小未婚夫出门了。
他今天又这么漂亮,实在让她有些担心啊。
昭珩出门,只看见进了一个幽暗的巷子,里头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啧,真是没心没肺,天这么黑……
昭珩抬头看了一眼被乌云半遮住的朦胧月亮,心道,还敢乱跑。
昭珩悄悄的跟在对方的身后,李雁却好像有察觉似的回过头,她轻巧的翻墙到了墙对面。
忽然,一只拿着布的手捂住了李雁的嘴,几个看不清脸的人用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把他用绳子绑住了。
李雁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感觉到身上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摸他。
那只手放开了他的嘴,那布上似乎有什么迷药,让他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另一只手伸过来强硬的掰开他的嘴往里塞了什么东西。
李雁只发出了一个很小的音节,他想喊:“救……“
可却来不及喊下一个字了。
忽然,一道苍青色的身影翻过黑色的墙,朦胧的月光在那张白皙的脸上一晃而过,李雁没看清。
那些女子停下了手,纷纷警惕的看着来人。
可在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晕了过去。
昭珩笑着将右手从左臂的机关中拿了下来,她自幼体弱,女帝便派人给她治了这个暗器,一按便能射出针。
上头先前涂的是迷药,如今嘛,毒药。
不巧,特制的。
这些人……
昭珩垂眸看了她们一眼,随便提了两脚,走上前欣赏了一下一脸红晕迷迷糊糊靠在墙上的未婚小夫郎。
她缓缓凑近,近到他们能在黑暗中看清对方的目光,昭珩歪了歪头笑了,清冷淡雅的脸上是放肆的笑。
“李公子……真漂亮。”
小公子靠着墙上,浑身发软,头很晕,还觉得很热……
他勉强撑着问了一句,“你……是谁?”
昭珩笑了笑,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无所谓道:“你未来的意中人。”
李雁闭眼想,骗子。
可他却忍不住靠近,甚至伸手抱住了对方的脖子,在对方泛着松雪味的耳廓边嘟囔着什么。
昭珩两只手摊开,挑眉笑了笑,带着股邪气。
“你很不对劲啊……李公子~”
李雁只能凭借着本能去靠近对方,疯狂的往对方身上蹭。
昭珩看出来李雁不对劲了,可是她可不是什么大善人,送上门来的公子,漂亮有干净,不上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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