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恨得牙痒痒,当着皇上的面也不敢发作。被逼无奈,谁让她的宝贝儿子做了这等丑事,惹了这家难缠的人,只好一咬牙,“钱小姐贤良淑德,理当封为侧妃。”
钱夫人嚎啕的哭声立马停了下来。俯身谢恩,“妾身代小女谢贤妃娘娘。”
晚上,三石正在服侍伊诺就寝的时候,帐外传魏昶求见。
伊诺又坐了起来,披了身外袍在椅子上坐下。让三石去叫魏昶进来。
魏昶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帐,铠甲上凝结了一层雾水,还是今天白天那身装束。看来是一直忙到现在。他在伊诺隔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伊诺吩咐三石给他倒了杯热水,问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挺乱的,所有防务都要重新调配。”
“皇上震怒,后面的狩猎都取消了,可能明天就要启程回京了,你们也提前做准备。”
“好……”
“今天这事明显是冲你来的。”
伊诺眼中泪光盈盈,“我都离他们那么远了,我从来没有去招惹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今日若我中了他们的圈套,我哪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呀。”
伊诺拿帕子试泪。
魏昶握住了她的手,替她把眼泪擦掉,“你做得很好,你做得很好。不用害怕,我和你爹都在这里,不会让你出事的。”
“你安心睡吧,我今天晚上就呆在你营帐周围,没人敢再来害你。”
“你今晚不睡了?”
“事情太多,没有时间睡了。我怕三皇子被逼急了,穷凶极恶的加害于你,最后一晚上了,不能再出问题。一会儿我去安排营防,你二哥也会守在帐外。你会没事的,放心。”
“我父亲怎样了?”
“他一直陪在圣驾旁边。无暇过来,他嘱咐我照顾好你。”
伊诺点点头。
三石端了热水过来,伊诺接过递给魏昶:“喝口热水吧。”
魏昶接过一口喝下。嘱咐了句:“早点睡吧。”
随后大踏步走出了营帐。
这事虽说在皇上的全力压制下,并没有传扬出去,只有少数几个亲历者和皇上贴身处理此事的人知晓,旁人一概不知。但皇上的心情确实是受到了影响。
秋狩在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中,提前结束了。
至于钱家如何攀附上了三皇子这根高枝,众说纷纭、褒贬不一,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则忿忿不平。
而事后,钱丽颜专门差人送了一套珊瑚头面给伊诺。样式之精美、做工之繁复,成色之珍稀,令人唏嘘。
彰显了这位未来皇子侧妃的大手笔。也充分表达了整个钱家对伊诺的感激之情。
言若院内,伊诺正斜靠在罗汉床上,由着穗心给她指甲上涂上丹寇。
三石、穗禾一个泡茶,一个端着丹寇的盘子。三石边喝茶边笑着对伊诺说:“这位钱小姐可真逗,被您算计了,还给您送这么一份大礼。”
伊诺笑道:“彼之蜜糖,己之砒霜。我们害怕恐惧的东西,正是她求之不得的。说不定她在那个位置过得要比我好多了。”
“是的,若不是小姐帮她,就凭钱家的地位、凭她的长相,是无论如何也嫁不进王府的,她这可是光宗耀祖了。”
一句话逗得伊诺和穗禾笑弯了腰。
听完三石说完了木兰围场的事后,穗禾激动得差点把茶洒了出来。
凑近道:“小姐真是好计策,这下应该把贤妃和三皇子给恶心到了,像他们这种人,合该由钱家母女来恶心他们,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整了个无盐做侧妃,看他们今后怎么见人。哈哈哈……”
伊诺翻看着手上的丹寇,等着它晾干。轻轻说道:“这才哪到哪啊。这次围场之行只是给他们的开胃菜而已。后面还有一桌大餐等着他们呢。”
“哦?小姐又有好计谋了?”穗禾的眼里满是自豪,自家小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那是自然。”伊诺深知,贤妃母子一计不成,肯定还会再生一计。
总被这俩母子咬着不放,她也很头疼,她宁愿自己丑一点、平庸一点、伊家的家世再普通一点,低调平庸到尘埃里,也就不会引起这些狼子野心人的觊觎。
但,事情不是如她所愿,也不是她想息事宁人,那歹毒的母子俩就会善罢甘休,不再算计她。
事情来了,一味的忍让并不能让对方放过你,只有迎头痛击,打得他疼了、怕了,他才不敢来算计你。
伊诺决定,趁着贤妃母子还没有想好下一步对付她的方法之前,先下手为强。因为,她现在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她记得上一世,从秋狩回来后不久,贤妃出宫秘见了杜若渊一面。
贤妃是打着去相国寺祈福的幌子,大张旗鼓的到了相国寺,自己却偷偷乔装从相国寺出来,潜入京郊的甘泉寺秘会杜若渊。
这是她上一世听到父亲跟母亲提过一嘴,父亲跟杜若渊是死对头,自然是派人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等伊尹接到下人报上来的消息时,杜若渊已经在回去的路上,贤妃则已经回到了相国寺。
「捉奸捉双,捉贼拿赃」,没有当场抓住他们,仅凭几个下人的一面之词,他们一个是当朝重臣,一个是皇上宠妃,以他们的权势地位,是不能拿他们怎么样的。伊尹只好作罢。
但是,这一次如果让人抓到他们俩在一起呢?伊诺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后宫干政、勾结外臣,这可是犯了皇上的大忌。而且,这孤男寡女不清不楚的在一起,皇上生性多疑,一旦怀疑贤妃给她戴了绿帽子……
想想伊诺就欢快的想笑出声来。
不过,甘泉寺地处偏远,皇上和王公大臣一般是不会跑到那里去上香的。若是普通的官差或是百姓撞上他们会面,必然早就被他们灭口了。
二人身份都非常特殊,就是五城兵马司和大理寺的人去了,也不敢拿人。
就是拿了人,杜若渊的手伸得极长,事情还没有闹到皇上面前,早就被平息了。
这还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既要一击即中,又要闹得足够大,才能把这事传扬开来。到时二人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别想将此事压下去。
伊诺陷入深深的沉思,想把皇上从宫里请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让父亲直接带人去甘泉寺抓人,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杜若渊与父亲是政敌,这是朝堂上下都知道的,若是父亲去抓,事情就上升为党争了,这是皇上最忌讳的事,皇上肯定会各大五十大板,两边都讨不到好。说不定还会被杜若渊和贤妃反咬一口。这么做得不偿失。
伊诺想来想去,想到了魏昶,他是府军前卫,按理说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是府军前卫,尽管贤妃和杜若渊身份显赫,他也有权利将人拿下。
且,一旦府军前卫发现了这等事,肯定是要直接上报给皇上的。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贤妃与杜若渊私会的事捅到皇上那里。
但,一是怎么将魏昶引过去。二是魏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怎么跟皇上交代。如果不是因为办案过去,魏昶就是玩忽职守,肯定会受到皇上的怪罪。
最后,伊诺想得脑子都要爆炸了,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她把心一横——决定坑魏昶一回。
大不了事后再补偿他吧。如果皇上真因这事降了魏昶的职,那就让父亲再给他谋一个好差事。
反正,这件事,只有他去做最合适。伊诺决定先斩后奏,等事情做完了再跟魏昶道歉。
说做就做,伊诺借了母亲跟宫里的联络线路,跟皇后传了信息,让皇后帮忙注意贤妃的动向,若贤妃哪天要出宫,务必请皇后告知于她。
她这边也没有闲着,提前安排了人手混入相国寺和甘泉寺。一切准备就绪,大网已经织好了,就等着他们往里钻了。
只是,魏昶是最关键的一环,也是不确定性最大的一环。
万一魏昶一大早就被派出去了,找不着怎么办?万一他听到她遇险而不去救怎么办?
万一他见了贤妃和杜若渊,不抓人扭头就走怎么办?任何一个不确定性都足以导致她的计划全盘失败,还会让她暴露在贤妃和杜若渊眼皮底下。
如果此次失败,她必将遭到贤妃和杜若渊的疯狂报复。不成功便成仁。伊诺担心得好几晚上没有睡好觉,眼窝深陷,形容明显憔悴了不少。
好在皇后的消息很快传来,说贤妃明天早上卯时出宫去相国寺祈福。
好啊,终于来了,等待的日子太过漫长、太过煎熬,到了大战即将来临的一刻,伊诺突然觉得放松、释然。
无论输赢,她都要放手一博,至于成不成功,就交给上天,不,交给魏昶吧。
伊诺仔仔细细回想了每一个步骤,安排好了每一处人手,她这个尚书府的嫡女别的没有。
但是人手还是不缺的,伊尹给他们兄妹三人从小就培养了一批护卫。
人虽然不多,但个顶个的都是高手,而且都绝对忠心,伊诺自己手下的护卫,加上从二哥那里借来的一批护卫,全都可以供她差遣。
等安排好一切,已是晌午。伊诺顾不上吃午饭,便带了三石和一个侍卫骑出发了。
因为杜若渊非常警惕,他若要去甘泉寺,必定会提前让人在周边巡查可疑人等,并派人在四周设伏。她要赶在杜若渊的人之前潜进甘泉寺。
在天黑寺院关门之前,伊诺三人分别进了寺庙,他们分成两批,伊诺和三石从正门进,只说是附近张员外家的小姐,特来寺庙给生病母亲祈福,要住上三日。
银两递出去之后,接待的小和尚喜笑颜开的带他们到了一间很干净的厢房,并热心的打水、送饭。
另一侍卫则潜入了寺院的后山,他要做的便是在这里潜伏一夜,赶在杜若渊的人清场之前,找好位置,等第二日天明,伊诺在后山被劫匪劫走之后,暗中保护伊诺的安全。
山寺的夜晚格外的宁静,此时正是夏天,微凉的夜风吹得沁人心脾,看着满天如宝石般闪耀的星星,伊诺一颗微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伴着清凉的晚风和起伏的蝉鸣入睡,大战前的紧绷思绪渐渐放缓,伊诺香甜的入梦。
睡到后半夜,屋外渐渐嘈杂起来,伊诺被吵醒了,三石把窗户抠开一个小洞,向外看了看,回禀说:来了一群黑衣人,正在挨个的检查厢房。
寺庙里住香客本是常事,这甘泉寺的厢房也几近住满,伊诺他们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敲到他们门的时候,三石上去应了门,回了几句,说是往东五里地的张员外家的小姐。那黑衣人便走了。
让他们闹了一通,伊诺也睡意全无了。山下公鸡的啼明声偶尔传来,天色渐亮。三石点了烛,伺候伊诺起床梳洗。
等二人全都梳洗完毕,天色已大亮了。昨天的那个小和尚送来斋饭。
三石趁机向他打听昨天晚上的事情,“小师傅,昨天晚上来了一群人,凶神恶煞的,大晚上的敲我们小姐的房门,可把我和小姐吓坏了。以前也没有听说过在甘泉寺晚上住还要查房呀?”
第28章 被训
小和尚年轻尚轻,并无城府,便悄悄跟三石咬耳朵:“姐姐大可不必害怕,他们只抓坏人,像姐姐你们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姐们,他们是不会为难的。
可不要再说这事了,那些人是官差,拿了腰牌给住持看了,只让住持听他们的话,我们也不敢说什么的。像是要来个什么大官。”
三石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塞了些碎银子给小和尚,“多谢小师傅。”小和尚接了银子开心的去了。
吃完斋饭,三石把碗碟送去寺庙后厨。回来后关上门,悄悄跟伊诺说:“小姐,寺庙后院扫地的混进了他们的人,后院的树上也埋伏了他们的人,乔装成洒扫的人有三四个,暗哨有七八个。前院应该还有他们的人,但奴婢不敢擅自往前院,怕惊动了他们。”
伊诺道:“做得很好。前院多少都不重要,我们只需依计行事。”
微一顿首,又问:“后院外面的后山上他们可有埋伏人?”
三石回道:“他们重点在后院,后院外面的后山上应该没有布置人手,后院外面的树上,也没有看到有人埋伏。”
伊诺道:“那就好,这样更方便某些人行事。”
三石垂首道:“是……”
伊诺起身推开窗,听动静,前院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上香的香客。声音已经渐渐嘈杂。
伊诺静下心来和三石对弈,也不管外院的情形如何,时间缓慢的流淌。
待寺庙巳时的钟声响起,伊诺收起棋子起身,和三石来到院子,转了一圈后,直接从后院的小门出去。
看门的人应已换成了杜若渊的人,那人拦着二人盘问了半天,二人只说是后山透透气,这侍卫收到的指令只说是不让进,没说不让出。
且看这二人瘦削柔弱,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跑了,便也不甚往心里去。放了二人出去了。
从后门出来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快要拐进密林中的时候,三石低声说:“小姐,西边方向有三个人,听呼吸声应是中年汉子,应该就是陈三找的劫匪了。那咱们依计行事?”
伊诺低声说:“是,你千万别反抗。让他们把我们抓走就是了,你自己留个心眼,别让人把手锁死了。”
三石回:“是,奴婢知道。”又往前走了几步,二人眼前一黑,被人用两个大布袋子,一人一个,套住了身体……”
伊诺在黑暗中,被人扛在肩上一路颠簸。她感觉几个人倒是挺熟悉地形,七拐八弯,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就这样走了大约十分钟,几个人停住了,带头的人啐了一口说:“妈的,有官兵,还是府军前卫的人。真他妈倒霉。”
伊诺只觉得扛着她的人顿时浑身一震,伊诺感觉到了他浑身的紧张。
随即几人拔腿往林子里撺,这时府军前卫的人应已发现了他们,快速追了上来,他们便慌不择路,跑得更快,有几个枝条打在了伊诺的头上、身上,她虽然疼也不敢喊出来。
后面的呼喝声越来越大,而且很快就追上他们。随后,背她的人摔了跤,带着她也摔了下来。
这三人很快被拿下。有人将她和三石从袋子里救了出来。伊诺看衣着,认出他们是府军前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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