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诺还欲争辩,已经被伊宣武连拉带拽的带出来,塞上马车,一干侍卫拥着马车,直奔尚书府而去。
伊尹在刚才听伊诺描述整件事情经过的时候,心里已有了大致的策略。
伊诺知道自己的脑子不如他们这些朝堂上斗来斗去的人好使。
索性老实的把魏昶跟她说的所有话都原封不动的的转述给了伊尹,也包括魏昶说的最重要的那句话:“把事情往杜若渊和贤妃的奸情上引。”
伊尹的思路和魏昶不谋而合,虽然这么做有点不地道,心思有点毒辣。
但在斗争中,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若是自己让别人抓住了这样的把柄,别人同样会用这个方法来对付自己。
他快速的交代了伊宣武一些事情,把他打发走之后,便让自己的心腹进来,如此这般的交代一番,心腹低调的去行事了。伊尹则慢悠悠的继续坐在府衙喝茶。
这边魏昶大张旗鼓的慢悠悠的带着浩浩荡荡的府军前卫众缇骑,护送两辆马车招摇过市,路边的行人纷纷指指点点,猜测府军前卫这次又抓了哪个大官。
老百姓对府军前卫的行事风格虽不敢评头论足,但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少,府军前卫抓的基本都是官员。
而且都是大官,有一些大官抓去的时候还是颇为礼遇的,用马车「请」过去,一旦定了罪,就立即下了诏狱,比平头百姓还不如。
等魏昶通过重重宫门验证、检查,到达养心殿的时候,伊尹布置的人早已就位,该准备的东西也已经准备好了。
因着魏昶的身份,进宫门是是不用检查马车里面的,但是进到里面,所有人都必须要下了马车,自己走进去。
于是宫里所有人都看到了魏昶带着四名府军前卫缇骑往养心殿走去,走在他们中间的是当朝太师、户部尚书杜若渊,还有贤妃娘娘。看着阵势,像是护送,又像是……押送?
魏昶进了养心殿的门,走到御前单膝跪地,抱拳朗声说:“启禀皇上,臣外出办案时,见到杜太师和贤妃娘娘在甘泉寺相会,因本朝有后宫嫔妃不得与外臣私下接触的律令。臣心大惊,不敢擅断,特将二人带来请皇上圣裁。”
皇上得到了魏昶提前报的信后,便在养心殿处理公务,专程在等着他们回来,已经在养心殿坐了半个多时辰了。
许是情绪低落,许是许久没有说话,开口时候嗓音有些许的沙哑,语气也沉沉的,“带进来吧。”
“是……”
魏昶回头朝门口的缇骑使了一个眼色,缇骑将杜若渊和贤妃带了进去。
贤妃一进了养心殿,便整个人爬在了地上哭诉:“皇上,臣妾有罪,臣妾只是见三皇子手中拮据,便想着跟杜大人合伙在宫外做点小买卖,臣妾真的只是去找杜大人商量商量。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刚坐下。这狗奴才就带人闯了进来。皇上,臣妾被帮狗奴才陷害了。您要为臣妾作主哇。”
哭得是梨花带雨、柔肠寸断,说得是有理有据、楚楚可怜,恶人先告状,若是定力不深的人,当即要上去把她扶起来好好安抚了。
魏昶心想,果不其然,贤妃娘娘这颠倒是非、恶人告状的本事真是练得炉火纯青。要不我早有准备,只怕真会让这贱人给摆一刀。
好在皇上还是比较沉得住气,眼睛看向魏昶,“当时是怎么个境况?”
“臣奉命搜查甘泉寺厢房,却不料,打开其中一个厢房之后,赫然见到了杜大人和贤妃娘娘在屋内。
臣便立即退了出来。后来一想不对,便让人守在门口,又敲了门,等到屋内允许,又进去了。”
皇上听出了话里的端倪。接着他的话问:“是什么个情况,能让你退了出来?”
魏昶左右为难,说话也结结巴巴,“主要,主要是杜大人和贤妃娘娘身份贵重,臣,臣不敢擅扰。”
皇上的眼神立即凌厉了起来,拿镇纸狠狠的拍了拍案几,声音之大,让跪着的人全都匍匐在了地上。
“当时见到了什么,敢胡乱编排一个字,朕要你的脑袋。”威压的语气有着排山倒海的气势。
魏昶头抵在地上,“臣不敢……”
“抬起头说话。”
魏昶把头抬起来,眼睛盯着地面,在一片死寂声中,他的声音异常的清楚:“臣看到二人相距甚近。”
这句话一出,贤妃立即张牙舞爪的爬过来纠打魏昶。魏昶也不动,头上身上挨了贤妃好几巴掌。
妃子私会外臣已是重罪,何况这两人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皇上已是胸中涌起滔天的怒火。
才不顾这么多人在大殿之上急着逼问魏昶二人是什么个情况。
在听到「相去甚近」时,已是雷霆之怒。这奸人还敢狡辩,还敢当殿殴打臣子。这贱人是要反了吗?
“放肆。”皇帝一声暴喝。
立即有内侍过来拉贤妃,贤妃不依不饶,又在魏昶脸上抓了几把,魏昶脸上立即出了几个血印。被架走的时候,还踹了魏昶一脚。
皇帝看着她撒泼的样子,嫌恶的指着她:“贱人,还敢撒泼。”
贤妃只跪在地上磕头,“皇上明察,臣妾冤枉,臣妾与太师清清白白,臣妾心里只有皇上一个啊。”一边哭一边往皇上的龙椅爬去。
皇上憎恶的一脚踹开她,“来人,搜查永恩宫,派人去搜查太师府。”
皇上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因为刚才在处理呈报上来的折子中,有一道刑部呈上来的折子。这道折子拟请皇上定夺如何处置恭太嫔。
话说皇上继承大统之后,因先皇的后宫实在太庞大,占据了大半后宫,皇上的后宫很多低位份的嫔妃无处安置。
且那么多人吃喝拉撒耗资及其庞大,每月后宫开支都让皇后在皇上面前念叨许久。
皇上一怒之下,就将后宫中先皇的妃子们赶到了城郊的玉慈庵带发修行,为先皇祈福。
还有一部分赶去替先皇守陵。宫中只留了太后和贵太妃两人。这样以来,后宫就显得宽敞多了。
然而,许是庵里青灯古佛,日子太过寂寥冷清,先皇的嫔妃中很多都是年轻尚轻的,也不过二十来岁,其中这恭太嫔就是个胆大又耐不住寂寞的。
背地里偷偷与人私通。被发现后,皇后只处死了那通奸的淫贼。
恭太嫔由皇上处置,皇上懒得管这些糟心的破事,着刑部处理。
刑部也只是把人关到了刑部大牢,先把案情查清楚,再按律一条一条的再定罪。
断断续续的查,半年的时间也就过去了。按律,是这恭太嫔是要问斩的。但处置皇家的人,理应先报皇上审阅。这不,案子就这样报到皇上这里。
刚刚处理完了恭太嫔的案子,发落到刑部,让刑部择期问斩,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一个先皇身边本就不起眼的女人,斩了也不会引起多大的关注。皇上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批阅其他的奏折。
第30章 抄家
过了一会儿,太监禀告说,府军前卫的人有要案禀报。皇上宣了进来。
来的缇骑向他禀报,府军前卫在城郊甘泉寺办案的时候,巧遇贤妃与杜太师在甘泉寺相会。
因干系重大,涉及人员身份特殊,府军前卫不敢擅自作主,特来请皇上定夺。
好端端的,贤妃突然说要去相国寺祈福,皇上本就觉突兀。
但皇后娘娘既然已经允了她了,他也不好驳了皇后的面子。
去就去吧,祈个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前呼后拥那么多人跟着,也出不了大的岔子。
合着在这儿等着他呢?贤妃打着祈福的幌子私会外臣,而且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这不由得他多想。
刚才批的恭太嫔的折子还在案头放着。恭太嫔的所作所为在他的脑海里面一遍一遍的过着。
两个不甘寂寞的女人,一个庵堂、一个寺庙。不由得他不将两件事情联想到一起。
于是又仔细的阅读了一遍刑部呈上的卷宗。越读,心里越生气,怀疑的种子长得越大。
是以,当贤妃和杜若渊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没有给两人辩驳的机会。
他根本不想听他们的辩解。越听只会让他越生气。铁证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皇上让人搜查永恩宫的事惊动了整个后宫。皇后闻讯赶来,同来的还有肃王妃。
肃王是皇上的叔叔,先皇第二子,当今皇上的叔叔,如今掌管宗人府。
肃王妃本是进宫与皇后商量下月的庆典事宜,见后宫慌乱,便也跟着皇后娘娘来到养心殿。
皇后与肃王妃进了养心殿,看了眼跪了一地的人和哭哭啼啼的贤妃,便上前向皇上施礼。
随侍的太监赶忙给皇后和王妃搬椅子。皇后却直接走到皇上身边,用手轻轻给皇上顺气,“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贤妃若是犯了错,那是臣妾教导无方,臣妾愿领罪。”
皇上正在气头上,“这不干你的事,是这贱人生性浪荡,不知廉耻。这样的贱妇,朕杀她十次都不不为过。”说完一阵咳嗽。
皇后怕皇上气出个好歹,赶忙给他顺气,端了太监送上的茶,喂到皇上嘴边。
皇上接过喝了好几口。稍微顺了一口气。皇后无措的说:“肃王妃,这可如何是好?”
肃王妃站起身对皇上、皇后施了一礼,说:“皇上请息怒,老身愿将这罪妇领走,以免她污了皇上的眼,宗人府保证把这事办得妥妥贴贴,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分忧。”
皇上佝偻着背还在喘息,皇后忙着给他顺气,他只伸出手对外摆了摆。
肃王妃立马会意,跪下道:“臣妾领命。”
遂起了身往殿外退去,立即有两个侍卫过来驾着贤妃跟着肃太妃一道走了。殿内只留下贤妃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渐行渐远。
殿内又安静了一会儿,魏昶和杜若渊依然在地上跪着,杜若渊从头到尾一言未发。
魏昶从一开始发现他俩,便将两人分开了,防止串供。
贤妃一顿哭天抢地,皇上也没有理睬。
这个时候杜若渊肯定不敢贸然说话。这个人心机如此深沉,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轻易开口,他要等待时机,才能一举翻盘。此时的他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杜若渊」,皇上开了口。
杜若渊匍匐在地上,“臣在……”
“言行败坏,不堪为人师表,夺去太师之职。并革去所有官职。”
“魏昶……”
“臣在……”
“杜若渊交给你处置,事情全部查清后,来报与朕。”
“是……”
“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皇上的脸上疲态尽显。
“是……”
皇后扶着皇上去内殿歇息,魏昶带人押着杜若渊回到镇抚司衙门,让人将杜若渊先关进了诏狱。他则拟了抄家公文去找唐大人盖印。
家是肯定要抄的,能不能抄出来东西、能抄出什么东西,全由他说了算。杜若渊既然落到了他的手里,这辈子就别再想翻身了。
想当初,杜若渊拼命的想要拉拢魏家,遭到拒绝后,就想着要除掉魏家,如此阴险狡诈,人品实在不怎么样。
他这么多年在朝堂上,可谓是坏事做尽,残害忠良、卖官鬻爵,结党营私,打压异己,桩桩件件都是重罪。
他要赶在消息传回杜家之前去抄家,趁他们没有时间反应,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唐大人看了他的公文后,皱了皱眉头,悄悄跟他说:“景行,杜家如今圣眷正隆,杜家轻易不可得罪,你这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啊。”
魏昶笑道:“唐大人放心,下官怎敢轻易去动杜家。”
随即又俯身低声说:“这是圣上刚下的旨意。杜若渊刚刚被我送进诏狱,大人可先去审审他。”
纵然在府军前卫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的唐大人也是立即变了脸色,神情严肃,“此话当真?”
魏昶笑笑,“哪敢欺瞒大人,是真是假,大人去诏狱一看便知。还是劳烦大人先帮我盖了这印,案情紧急,多等一刻便多一刻的风险。”
唐大人赶紧给魏昶盖了印,送了魏昶出去,立刻转身去了诏狱。
杜府内外,到处都是;
身着深蓝色锦衣的府军前卫缇骑,将杜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院内,到处都是哭喊声、求饶声、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缇骑们大肆搜查,不漏过任何一个地方,重点是杜若渊的书房、卧室。
书房现在已经没有地方下脚了,书架上的书被散乱的扔在地上。
往来信件、公文都被搜集起来带走,砚台里的水撒在桌子上,多宝阁上的瓷器碎了一地。
正房的卧室一片狼藉,孙夫人对着这些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歇斯底里的骂道,“你们这帮天杀的,居然敢如此无礼,等我家老爷回来,我要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还不快停下,我这蜀锦的衣服价值连城,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吗?天杀的莽夫,我那官窑的瓷器,打碎了我要你们的脑袋。还不快停下,都给我滚出去。”
杜清云躲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杜清平则试图想拦住母亲,她不断捂住母亲的嘴巴,想让她不要再出声,但都无济于事,孙氏挥开她的手,继续对着这帮人咒骂。
魏昶负手站在主院正中,咒骂声、哭喊声、求饶声不绝于耳,这些并没有打乱他的思路。
他听着张忠的汇报,张忠一脸愧疚的报告:这次抄家并未搜出多少真正有用的证据。张忠拱着手,低着头,等待他的斥责。没有搜查到真正有用的证据,办事不力,魏大人肯定要怪罪于他。
岂料魏昶只轻轻说了一句:“知道了。把杜长庚带回去。其余人等不准出府,等候发落。”
张忠稍稍愣神,大人居然没有追究?但他很快的恢复了神色,恭敬答道:“是。”退了下去,带着人去抓杜长庚了。
杜长庚是杜若渊的庶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孙夫人只生了两个女儿,肚子此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杜若渊着急,他迫切需要子嗣来稳固杜家的地位。停了府中姨娘的汤药,这才有了杜长庚。
但孙夫人可不是个认命的主儿。即便之后看了无数的名医,吃了数不清的名贵中药,肚子依然没有丝毫消息。
20/49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