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默配置的电脑就明晃晃地放在桌上,李柏松发现卢默又没关机,输入6个1解锁,屏幕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微信聊天列表,李柏松再次对不重隐私的卢默表示无语,可就在下一秒他扫到了云知的头像,视线停留一秒,他点叉的手已照原先的意愿关闭了界面。
李柏松的心一颤,那句“别告诉李柏松”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他几乎不作任何犹豫,再次打开微信界面,锁定那个聊天窗口。
他本就不是云知日记里所写的教养极好的“完美圣人”,在有些事情上,他也会违背自己的准则。
卢默和云知的聊天还在继续,就在李柏松眼前,其实已接近尾声,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我记得上次你说不会有第二次?”这个问话来自云知。
“我有些事想问。”
“为什么不问李柏松?”
“他不会说的。”
“什么时候?在哪?”
“还是上次那个公园吧?”
“我上次忘记和你说,那太冷了。”
“那就……”
不多时,李柏松坐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发完紧急文件后,再无心工作,他一直在想看到的那些聊天内容,以及那个即将来临且第二次瞒着他的“会面”。又过了一会儿,他收到云知的短信,后者告诉他今日看房时间有变,下午不用来接她。
李柏松心下了然,只回复“好的”。
短信过后卢默的电话也来了,他若无其事地问李柏松刚刚找他有何贵干,李柏松也若无其事地应着。
下午一点多,李柏松终于坐不住,驱车外出。
三点多的光景,一家小小的咖啡馆坐了一些人,三三两两的,多是附近没课的大学生,要么在“吃鸡”要么在约会。
吧台那个留着胡子的老板是个文艺青年,正饶有兴致地冲调饮品。白天人不多,没有兼职生,他一个人又是收钱又是做咖啡。他店铺的面积也不大,每张桌子的聊天只要是正常音量,他都能听得七七八八。开店初期他觉得这很有意思,都是他创作的素材,后来时间一长,他即便听到一些猛料都淡然了,除非是能真正引起他兴趣的人。而那些人往往在进门的那一刻就会被他敏锐的雷达探测到。
今天他的小店就陆续来了三个让他兴奋的客人。
首先是一位小帅哥,那张透露不郁还有黑眼圈的脸和他整个人的气质有些不搭。小帅哥的年龄不好猜,因为他有一张娃娃脸,在他看饮料单时,胡子老板就在想会听到什么样的声音,好在帅哥的声音和气质浑然一体,尽管有些无力,但这位帅哥可能是在所有交际圈都受宠的那种男生,大条又会撒娇……
小帅哥可没注意老板眼镜背后放射出的兴奋之光,他点完杯咖啡就要扫码付钱,而后想起什么,又搁下手机道:“等下有位女士来一起结,她要付钱的话你告诉她我已经付了。”
说完他扭头去找位子,马上又扭回来说:“很好认的,很瘦皮肤很白,可能还抱着个宝宝。”
老板听到这句话后,更是兴奋异常。
没多久,小帅哥说的女士出现了。
她确实很白,身前背着一个睡着的宝宝,进门后先是张望了一下座位,然后才略微急迫地往吧台来,然后咬着唇看饮品单,很快说了句“要杯卡布奇诺,多少钱?”
短短一句话,说得极快,老板指着一个座位道:“那位帅哥已经付了。”
女士回头看向那张桌子,只有一杯咖啡,便问:“付了?我刚刚……才点。”
胡子老板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微笑地解释:“那位帅哥押了钱,多退少补。”
“嗷……要不你等下退给他吧,我这杯自己付。”
这就很少碰见了,老板也不啰嗦,爽快地答:“好,要什么规格?”
“规格?嗷,中杯。”
“好,26。”
女子早已扫好码,双手迅速点几下便道:“付了。”
看了眼那道匆忙的背影,老板移步去了近旁的操作台,心中已对女人下了判断,紧紧张张,有点社恐,不过当了妈眼神竟还有些清澈无害,感觉和那小帅哥气质不搭啊……
老板还在想着,又有一位顾客来了,他又转回收银台,来人的打扮唬了他一跳。
荧光绿的羽绒服,一绿到小腿,多亏是大长腿才能hold住。这人还把领子高高拉起,脸上那个渐变色的口罩几乎要遮到下眼睑,口罩上还压着一个黑框眼镜。此外他还戴了个包住整个后脑勺的贝雷帽,豹纹花纹。总之整个打扮新潮骚包,像某个不想引人注目又想引人注目的男明星。
太绝了,要么真骚包要么是想要别人觉得他骚包,老板心里“啧啧”叹道。
“一杯美式。”这骚包打扮的外壳竟迸出如此清冷的嗓音?老板不禁多看了几眼,可除了那双勉强能看到的丹凤眼外,什么都探寻不到。
骚包男点单很利落,可选位置倒有些温吞。几乎绕了一圈才坐下,位置就在那个娃娃脸帅哥和社恐女那桌附近。
老板制作两杯咖啡时,时不时抬眼看他感兴趣的角落。
小帅哥和社恐女已经开始交谈,声音小,他听不见任何声响,若想听到他们谈什么,最好的位置就是……那个骚包男的位置,两张桌子间有块凸起的墙壁,完美的掩饰。
老板端咖啡过去时,小帅哥那桌谈得正投入,二人浑然不觉,他还听见小帅哥在说:“为什么,那天我说你出轨你不反驳……”
老板清了清嗓子:“您的卡布奇诺。”
小帅哥瞬间收声,那个社恐女低垂着头不忘道声“谢谢”,那神情仿佛真做错啥。老板放好“卡布奇诺”后又转身走向骚包男那桌,将“蓝山”放下,骚包男点点头。
那从容不迫的姿态让人不住回瞄,挺直的背,修长的手一直有规律地敲击桌子,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这骚包之下有遮也遮不住的清冷之气。
接下来,老板又饶有兴致地盯住那两桌,吧台位置极佳,他觉得谈话那桌的气氛明显不愉,小帅哥一脸义愤填膺的神情,不断开口说话,社恐女则时不时咬唇,她身上的气质实在矛盾,他读不懂那是柔弱还是坚强。
至于另一桌,他觉得更怪异,骚包男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干坐着,偶尔喝口咖啡,连手机都不碰。更要命的是室内温度高,骚包男只拉下了衣服拉链,口罩半退至下巴,难不成真是某个明星?总不至于在偷听吧?
老板的目光在两张桌子上来回逡巡,脑袋里已渐渐韵酿出了好几个版本的故事。
不多时,婴儿啼哭声响起,店里很多人扭过去瞧,老板特地看了眼那个淡定骚包哥,他依旧淡定地喝了口咖啡。社恐女哄了哄孩子,小帅哥指了指门口说了什么,女子摇头又匆匆说了几句话,就抱着仍旧啜泣的宝宝,踩着比来时更急的步伐走了。
小帅哥在位子上又坐了一会儿,喝完咖啡后往吧台走,老板连忙收起目光,低头看账单。
“一共多少钱?”
这声音好像恢复了点生气,看来他在聊天时占了上风。
“大杯摩卡,33元。”
“还有一杯呢?”
“那女士坚持自己付。”老板在回话的当口,余光看见骚包男从吧台路过,往门口去了。
“好了。”小帅哥扬了扬手机,也走了。
老板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总感觉这个骚包男应该和那两个人有啥关联。他原地思索了一下,果断地转身撩开帘子,落地窗显露了一角,老板顿时血液上涌。
他绝不是什么腐男,他只是看见骚包男提着小帅哥的衣帽往前走,往前走,直至隐没在一个巷口。
那霸气的走姿,以及小帅哥踉跄地亦步亦趋,老板恨不得丢下整个店,去一探究竟。
就在老板火急火燎地调制新客的咖啡时,有个老顾客兴奋异常地走进来。
老板知道他是附近的大学生,这个大学生点完咖啡,便奔到已经开黑一下午的兄弟们那。
“嘿,嘿,我刚刚路过一个小巷,听见里面有声音!”
其余兄弟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一边手上不停地操作屏幕,一边怪腔怪调地问“什么声音?”
“两个人打架!”
“是怎样的打架啊,哈哈!”仍是怪腔怪调。
“就是真得打架!”
“哦~”这下没人感兴趣了,这种高中生的热血他们大学生早已不屑。
可这个大学生仍在努力传播见闻,“哎哎哎,我看他们长得都蛮帅的!”
这话一出,阵阵“切切”声,毕竟大家都不是小女生。
“跟你们说他们打得很激烈!你们看,我还偷拍了照片,最后我大喊了一声报警就跑了!”
闻言又是一阵爆笑声,有兄弟去摸大学生的头道:“咱老四,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这一桌还在调笑,老板端了咖啡来打招呼,顺带凑过去看了照片,当看到荧光绿和被揍的娃娃脸,他终于心满意足,心里的空落落这才远去。
第六十一章
李柏松在咖啡店忍了很久。
好几次他差点暴起,要接将喋喋不休的卢默丢出去。
李柏松忍下来绝不是为了给卢默面子,而是为了云知。
日记里那句“糗事无论真假都是糗事,可只要没人知道就不算什么”,他一直记得深刻。高中时云知就极不愿引人注目,所以他若在咖啡馆没忍住,就是亲手把她推远,而他们的距离最近才好不容易拉近。
就这样,室内积累的怒气到了室外反倒被冷风吹散,李柏松在门口等卢默时已冷静下来,已打算和卢默坐下来沟通一番,可一见那二傻子满脸事情解决的神情,他的怒气马上“蹭蹭”上涨。
他深刻意识到他以往对卢默太温柔了,以至于他根本不长记性。
擦肩而过的瞬间,卢默被李柏松揪住了帽子,侧拉着向前。
在突然的“袭击”以及绝对的愤怒面前,近180的卢默仿佛小鸡仔。
“靠,放手!你谁啊你……李柏松!你搞什么鬼!”
卢默在咖啡馆里聊得太专注,没注意这个晃眼的荧光绿,他起初一头雾水,慢慢便对埋伏在此还异装打扮的人有所猜测。
李柏松不理卢默一路的叫嚣,等到了没人的小巷才松手,卢默一时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也气起来,赖在地上不起。这一幕若是咖啡店老板见了,难免又YY起来。
“李柏松你丫什么意思?我都摔疼了!你怎么在这里!”
李柏松居高临下地望着,像只老虎,静静盯着他的猎物,只差一个时机扑上去!
卢默顿觉气势不敌,收敛起撒娇态,从地上爬起,“怎么!想搞事?”
“我刚刚也在咖啡店。”
“靠,说好不告诉你的。”
“我从你电脑上看到的。”
卢默心里一咯噔,压根儿不记得自己的微信没退。
可眼见李柏松没好气,他也气了,“你呢,搞假结婚!为什么!”
看来“李柏松是独身主义”这一原因,云知守护得好好的。
“关你TMD的什么事!”
卢默踩了李柏松的雷区,可他没觉得理亏,大声吼回去,“关我什么事,我他娘的还不是为了……”
“你”字还没落下,老虎出动了,卢默脸上挨了结实的一拳。
那个拍照片的大学生就是被这个动静吸引来的。
“为我?这么大的人还拎不清!跟你说多少次了!少管别人的私事!”
如果李柏松是老虎,那么卢默起码也是花豹,他不服气地回敬了一拳,可惜打在胳膊上,他叫嚣着:“这是小事吗,我不得弄清楚!我好心……”
李柏松又重重地推了一下卢默的肩膀,警告:“别说好心这两个字。”
此时有人大喊“报警了”。
二人置之不理,李柏松质问:“你搞清楚啥了,先认定人出轨!现在又认定人有所图谋,把弱当武器?这说的是人话?你还是人?你的好心让我恶寒!”李柏松的话音一落,卢默的头又挨了清脆的一拍。
他不甘示弱,冲上去,要用头顶李柏松的肚子,李柏松双手抵挡这一攻势,老虎和猎豹扭打起来。
僵持过程中,卢默闷声喊:“那你说怎么回事!现在为了女人打兄弟!”
“还记得高中不?那次我怎么说的!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自以为是!你这样和方水有什么区别!”
“我根本不了解她,我又不是为了她。”卢默抢白,话语带了丝哭腔。
“不是熟人就能这样!那声语怎么说,够熟了吧,你这些年瞎凑什么热闹,我警告你多少次!最后怎样,本来能一刀了结的事你非缝缝补补,多延痛苦。”
卢默是真哭了,“我……跟你说,这事不能全怪我,你太奇怪了你,突然没缘由地冷落声语,就在你家出事后,我一直是……合情合理地……推测!不瞒你说,今天知道你搞假结婚,我那念头立马死灰复燃,你是觉得云知配不上你,所以你才找她……”
李柏松听到这,气得把抱着他腰的卢默直接扒拉在地。他冷眼瞧着地上的人,“怎么,没想到你一直这么小瞧我?我是那种要女人弱一点的大男子主义男?”
卢默无话。
李柏松又道:“云知怎么你了,你就这么瞧不上她?”
卢默还是不做声,眼泪横流,一副束手就擒的姿态,李柏松简直想再狠狠拍几下那个傻子的脑瓜,他真得气到极点,怕自己控制不住,于是转过身去,拉开外套让冷风吹他。
半晌,他再次平静下来,他想这些事他确实有点责任,那就是没早点把卢默治服气。
李柏松找回理智后,这才走向卢默,卢默有些后怕地缩了缩。
“干嘛,吃软怕硬,早该狠狠修理你一顿!”李柏松说着又拍了卢默头一下,然后坐下来,就坐在他那骚包的外套上。
“我对声语从来只有兄妹情谊,为什么突然疏远她,我确实从没告诉你,因为……”李柏松说到这停了下来。
卢默抬起他的泪眼,无声控诉。
“因为你那年醉酒说声语喜欢我,我当时不成熟,家里又出事,没心情去想更委婉的方法。”李柏松又用了一次这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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