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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眼——痴娘

时间:2022-02-27 09:04:28  作者:痴娘
  “玲玲。”外公亦下了命令。
  张光霞楞了下,急忙开口:“阿龙,你去帮着玲玲,一起洗!”
  刘玲玲和张龙开始收拾碗筷,刘贵和则把脸转向张光霞:“张姐,你以后可以专门雇个洗碗工吧?一个月多少钱,八百,你雇得起,哈哈!”
  刘贵珍背对张光霞,狠狠瞪了刘贵和一眼——可别乱讲话!之前张光霞进门,给雪雪和玲玲都包了红包,刘贵和直接拆开:“哟,两百,大数目啊!”
  “一点小意思,给孩子们买零食吃。”张光霞笑着说。
  等张家母子和刘贵珍在厨房忙碌,刘贵珍单独端菜进来时,他却抱怨:“姐,你的好闺蜜也太抠了吧?过年总共给四百块前,两个人混吃混喝一天?”
  “别乱说。”刘贵珍一面将菜摆到桌上,一面训斥他,“光霞炸了丸子,而且藕汤里的筒子骨也是她买的。现在鱼和猪肉多少钱一斤,你知道吗?”
  刘贵和愤愤不平:“她是百万富翁啊!”
  “一个人一生吃多少米,有多少钱,都是定好的。光霞的钱,那是她命里有的,我们命里没有,就不要想着去赚太多,一下子都赚完就走路了。清贫一点,反倒平平安安。”刘贵珍按下还要辩驳的刘贵和,“大过年的,今天不要找人家不痛快。”HΤtpS://m.5ΑtΧt.℃óΜ
  刘贵和这才没有再提,现在,他重敲击起张光霞,刘贵珍不由心头骤紧。
  幺外公亦看出端倪,与刘贵和碰杯:“喝酒,喝酒。”
  这才再次把刘贵和压下去。
  “老板,接电话啦!老板,接电话啦!”刘贵和的新铃声响起,他抬手便接,“喂!哦,好好好,大家都好——”说着将电话转给外公,“二姐。”
  是常年不回陆州的刘贵圆一家,打来电话拜年。
  手机在刘家人手里挨个传,个个说得极大声,引起雪雪不满:“马上赵本山要出来了!我不要听不清!”
  正好外婆在通话,手赶紧捂到嘴边:“对不起对不起,外婆小点声。”
  刘家人乱糟糟时,正在洗碗的张龙突然擦干净手,掏出手机。
  指尖飞舞,麻利回复了一条短信。
  雪雪,接快点,马上赵本山要出来,担心听不清!
  他默不作声往外走,刘玲玲瞟他一眼,张光旋即回头,眼神有些呆:“现在还有店子开着不?”他顿了顿,“我要买烟。”
  说完便别过头去。
  “现在哪有店还开?”爱娟副食店早关了,刘玲玲给他建议,“你找我舅舅借啊。”
  “不想跟他多说一个字。”张龙冷冷回复。
  刘玲玲闻言笑了起来,张龙则走到楼去,楼梯走到一半,遇到方才短信的发件人——袁斐然。
  袁斐然正提着一只行李箱上楼,她心里十分害怕,因为眼前的环境实在是太糟糕了!所有的楼梯都生了锈,每一级水泥台阶都贴着非法小广告,“专业疏通打孔”和“回收医保公积金”是最正常的。连墙都没有刷白,可以看到每块砖的本色,还有破破掉油漆的门,每一个细节都令她怀疑,这栋房子,这个小区真的建完备了吗?
  张龙果断夺过袁斐然的行李,帮她提着。
  “唉、唉,别放地上。”袁斐然担心行李箱弄脏了。她吁了口气,瞟向张龙:“这真是我待过最破的地方!”
  “那你去乡下不是直接吓晕了?”张龙的玩笑刚出口,外头想起鞭炮声,接着便是一顿骂,“马勒.戈壁的,赵本山的小品时放鞭!老子通你……”
  后头的词句,不堪入耳。
  而鞭炮却噼里啪啦响得更厉害。
  “怎么除夕不跟家里人一起过?”张龙问她。
  “我没有家。”
  “那上来吧。”他迈步要往上走,“我妈炸了丸子。”
  “不要!”
  袁斐然声音有些尖锐,张龙诧异回头。
  袁斐然觉得自己要是一直待在这破烂地方,会焦急的:“你陪我找家酒店。”
  “现在?”
  “嗯。”
  除夕夜过了十点,男生提着行李箱,与女生一前一后走在路上。两个人的气场皆与亲和舒适不搭边,偶尔有几行人经过,都避得远远的。
  寒冷的北风吹来,张龙不露声色换了一边,挡在风来的一侧。
  袁斐然眉头深深皱着:“这周围怎么没有像样的酒店啊?”
  都好破,甚至还有些脏兮兮的牌子写着“旅社”、“钟点.房”、“招待所”,都是些什么年代的词语?
  “你们这边最好的酒店是哪家?”
  张龙蹙眉,他包夜都在网吧,还没去外头住过,排查了很久,领袁斐然来到青鱼路附近最“奢华昂贵”的酒店——如家。
  一晚上一百多呢!
  袁斐然不得不将就,但从办理入住到上电梯,脸上全挂着不满,毫不掩饰,浓烈得快要溢出来。
  张龙笑笑,找到对应房号,开门,随手给她开了空调。
  房间渐渐暖和起来,袁斐然打开密码,硬塞的行李箱径直崩开。袁斐然看着满满乱糟糟东西,头大。
  张龙注意到袁斐然的表情,亦注意到有史以来最乱的行李箱。
  他蹲下来,帮她整理:“大小姐啊——”
  袁斐然干脆站起来做甩手掌柜,指挥他,哪些要捡出来,摆在哪里。
  “这个帮我摆到浴室去!”她坐在床上下命令。
  张龙低头看了眼瓶身,一整套,好像是女人的护肤品,全是同一个牌子。英文,他不会念:“N-a-t-u-r-a-b……”
  “唉得了得了,别念字母了。”
  “我会英文!”
  “呵呵,这是西语。”袁斐然白眼翻到天上去,给他念了边正确读音。
  张龙觉得她的白眼都能令他心情愉悦,笑道:“怎么觉得你像大舌头?”
  “懒得跟你这个文盲一般见识!对了,衣服帮我捡出来,喊客房服务洗衣。”
  “这里哪有洗衣服的啊。”
  “啊?那怎么办?”
  少倾,张龙应声:“我手洗吧。”
  他开始捡衣物,翻到某些,耳根通红,趁袁斐然不注意,用长鬓发挡住。
  “张龙,我有点饿了。”已经在看电视的袁斐然向他抱怨。
  现在哪有馆子开张?张龙看向房间内,翻倍收费的老坛酸菜牛肉面和火腿肠,他走过去,先接水烧水,再撕开泡面,不一会儿,将泡好的面条端给袁斐然。
  加了火腿肠。
  袁斐然低头瞥一眼:“你就给我吃这?”
  “明天早上带你吃好的,现在外头没有餐馆开着了。”
  袁斐然白眼,低头夹了一块,可能是刚才害怕加寒冷,消耗了过多热量,竟然觉得加工食品挺香。
  她一面吃一面看电视,过了会想起来:“对了,张龙,你还不回去?”
  “我等转钟再走。”
  袁斐然嘴角滞了下,眼睛里缓缓有了淡淡笑意。
  这笑意却仍有几分冷,其实不算家里佣人,近三年来,今晚是真正有一个“人”愿意陪她跨年。
  “蛇年的钟声即将敲响,十、九、八……”电视里的主持人激动倒数,过会,所有演员一齐欢呼,《难忘今宵》的前奏缓缓响起,而外头,则鞭炮雷动。
  张龙起身,叮嘱道:“你早点睡,明天你几点起?我几点过来。八点还是九点?”
  袁斐然却微微张唇,凝视着他。
  张龙笑道:“打算睡懒觉到十二点?不吃早餐可能不太好哦。”
  “你晚上打算让我一个人睡吗?”袁斐然突然说。
  张龙整个人定住,半分钟内,连眼睫毛都没有颤动。
  坐在床沿的袁斐然仿佛有召唤魔力,令他慢慢重新靠近,在她身边坐下来。
  一拳的距离。
  袁斐然抬头。
  他的鼻息全能接收到,温暖厚重,不知道是谁先主动,两人各自转动脑袋,两张唇粘到一起。
  张龙伸臂拦住袁斐然,拙劣且生涩。
 
 
第90章 
  ……
  结束后,张龙揽着袁斐然,靠在床头。
  房里的空调快开到三十度,两人虽然不着衣物但并不觉得冷。
  张龙低头时,才发现枕头旁的小灵通有八个未接来电。拿起来看,号码熟悉又陌生,张龙回过去,里头是刘贵和的声音:“才特么打过来,狗崽子大年夜跑到哪去?你妈找你,等着——”接着便是一阵杂音和刘贵和的小声咒骂,“废物”、“垃圾”之类话语。
  爱娟副食店关门,二楼团圆的亲友仅刘贵和有手机,张光霞央求,他碍于面子答应了,却又觉得这是吃力捞不到好处,烦躁不安。
  “谢谢叔叔。”张龙回应电话,脸色阴沉。
  嘈杂声很快趋于安静,应是刘贵和将手机拿到张光霞家。
  刘家来了那么多亲戚,刘贵珍母女自然只能让到张家睡。
  “喂,阿龙,你跑去哪里了?”张光霞焦急的声音传来。
  “我在网吧包夜。”张龙说完这话时,紧张瞟向袁斐然,然而袁斐然正在玩自己的手机,头也不抬。
  张光霞在电话那端沉默数秒,轻声回话:“早点回来。”
  “除夕晚上跑去包夜?怎么这么不懂事!”刘贵珍的非议亦被话筒收入。
  “嗯。”张龙应了声,挂断电话。隔了会,很缓慢重启唇:“斐然,等下……”
  袁斐然看了眼窗帘,两扇帘间晃动有缝,外面看起来好黑。她突然丢下手机抱住张龙:“我不想一个人过夜。”
  “好、好。”张龙不假思索答应,心道今晚对于他和袁斐然来说,皆是珍贵的第一次,他确实不能丢下女孩子离去。
  张龙拿起手机,给刘贵和发短信:【叔叔,麻烦你跟我妈说下,包完夜我要去接个朋友,可能今天晚上才回来,谢谢。】
  发完,将小灵通拿远,放置床头柜上,而后重拥住袁斐然。
  “睡吗?”他用呵护的语气问她。
  玩着手机的袁斐然摇头。
  张龙忍不住去窥她的屏幕,袁斐然竟然在看视频!
  “你一个月多少流量啊?”张龙担心地问。
  “一百兆啊。”袁斐然说着跳下一个视频。
  “那你这一个视频就超了啊!续流量套餐了吗?”
  “我从来不续啊。”
  张龙听到这话,顿时开始默算袁斐然这一晚上,得花几千块钱,但他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心道如果袁斐然停机了,他用存款给她充。
  张龙继续盯着袁斐然屏幕看,视频里模特在走秀,但具体是什么,他不太懂:“这是什么?”
  “XXX去年的秀。”
  前面的品牌名称袁斐然说的外语,而且好像不是英语,张龙完全没有记住。他皱了下眉,还没开口,袁斐然继续说:“我去年刚好考SAT错过了,没在现场,前几天碰到他们,跟我说今年年底的秀要来上海办,我便想着,回来把最近这场再看一遍。”
  张龙一言不发。
  袁斐然又说:“据说上海场他们要出娃娃包包,还不知道样子,我还蛮期待。”
  “什么是娃娃包包?”
  “就是包,但是造型是娃娃,不晓得会是什么主题。不过我感觉不管什么主题,我大概率会很喜欢。”
  张龙一听“喜欢”,旋即许诺:“那出了我就给你买个。”
  袁斐然笑笑没出声。
  张龙又问:“大年夜在外头,你家人不找你吗?”
  袁斐然依旧低着脑袋,但目光已明显飘出屏幕,盯着白被子。
  “我爸妈早就离婚咯,我虽然跟着爸,但他娶了小老婆。”袁斐然轻轻松松地说。过会,似翻过一页书那样轻声无意,反问张龙:“老是听你说起妈妈,但不见爸,他们是不是也离婚了?”
  “就没结过婚。我从出生起就没见过他。”
  袁斐然关掉视频:“后来没寻亲?”
  “找不找有什么区别。”张龙淡淡回应。袁斐然闻言却抬起头来——这是她玩手机以来,第一回 抬头。
  她突然带着笑意,在张龙脸颊轻了一口。
  张龙楞了片刻,比方才熟练地回应她。
  俯下.身去。
  年轻人总对刚接触的事物富有探索精神。
  第二天早上,准确来说应该是当天中午一点,两人先后醒来。
  “吃早餐去吧。”袁斐然虽然这么说,但仍赖在床上。
  张龙也赖着。这会早餐店都关门了,而且今天初一,不过他晓得一家——营业、不关,而且特别好吃。
  “我带你去家我经常吃的。”张龙坐起身。
  袁斐然去仍磨磨蹭蹭,惹得张龙也离不得床榻,两人到下午四点,才抵达旁边的饭馆。
  饭馆早中餐都做,除夕到初五价格翻倍,难怪开着。
  袁斐然却不晓得是翻倍的价格,还说便宜。她点了牛肉面,里面搭着黄豆海带豆腐,各类大杂烩,但味道竟意外的美妙。
  “好吃!”袁斐然赞道,“就是有点辣。”
  “不错吧。”张龙笑说,“我们这边这种做早餐的馆子巨多,你随便进一家,摸错了都不会难吃。有一家水饺,一家包子剁馍,都是我常吃的,等初六开了带你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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