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祈傻愣愣地看着他,顾云起难得大方地想要放她一马,手却被她拉住,冉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雾气,然后她又抱住了他的脖颈,只不过这一次,她要的不是抱抱,她说:“想亲亲。”
顾云起的理智在这一刻崩坏,他犹豫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歪过头,吻在她的唇上,带着一点点的凶狠,却又缱绻的馥郁。
冉祈终于有机会把手伸到他的下颌线上细细地抚摸,然后身体被他慢慢地挤压在了沙发上,承受着男孩一如既往的热情。
但也只是点到为止,片刻后顾云起就离开了她的身体,从沙发上直起身子,看着她绯红的脸蛋,在她的脸上又琢了一下。
然后,带着点揶揄,用压抑低沉的声音说道:“小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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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是谁带的酒谁才是色鬼好吧。
第43章 霸王卸甲(一)
深夜,客厅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一点,投影仪里的那部星际片已经播到了尾声,顾云起明显地感觉到了肩膀上传来的重量。
他轻轻扭过头,能看到冉祈已经禁闭的双眼和长长的睫毛。
他站起身,把酒量很差的女朋友抱起来,放到她自己房间的床上,她回来已经换了家居服洗了澡,顾云起去浴室给她热了一块毛巾,动手给她擦了脸和手。
然后帮她盖好被子,空调调到适合的模式和温度,关门,离开了她家。
床上的女孩少有地没有皱眉,安逸恬淡,一夜无梦。
……
冉祈这几天睡得都很好,胃口也不错,虽然这极有可能是顾云起陪她吃饭哄她睡觉的缘故。
他们一起吃晚饭的事情,一直延续到了苏佳叶和冉文雪回来的前一天。
下午六点半,冉祈在浦东机场接到了母亲冉文雪和姐姐苏佳叶,一起接机的,还有苏瑞州。
苏瑞州与冉文雪离婚后的关系并没有变得剑拔弩张,甚至相处地更加自然,接到人后,他们直接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厅用餐。
冉祈在路上随口问了冉文雪一句:“妈妈呆到什么时候?”
冉文雪从手机里抬起头,没怎么在意地回答道:“两周后吧。”
这话一出,冉祈却是和苏瑞州俱是一怔。
但是苏瑞州到底沉稳,很快敛去神色,恢复了往日淡定自若的神态。
冉祈却是没那么平静。
呆两周,那意味着会在八月十四号之后才离开。
而八月十四…是冉文涛的忌日。
冉文雪除了事发后因为出差外地没能赶上师兄冉文涛的葬礼,这么多年从未缺席过他的忌日。
冉祈垂下头,也不再说话。
……
抵达餐厅之后,苏瑞州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十分正常地点菜,和她们聊天,还关心了一下苏佳叶在美国的见闻。
苏佳叶看来此次交流收获颇丰,她出国前快刀斩乱麻地和许嘉椽分了手,然后干脆利落地拒绝了顾云起的亲哥许嘉文,结果现在冉祈感觉她的情伤已经恢复好了。
晚餐结束后苏瑞州送她们回去,目送她们三个女人进了电梯之后在楼下抽了根烟,在看到楼上的那户人家亮了灯之后才离去。
回家之后的苏佳叶还很兴奋,她有好多话和礼物要和冉祈分享,冉文雪舟车劳顿不想掺和两个女孩的闹腾,便洗了澡早早地睡下,睡前还不忘叮嘱她们不要闹的太晚。
结果当天晚上,在苏佳叶的热情邀约下,冉祈留在了苏佳叶的房间,钻进了姐姐的被窝。
苏佳叶看她穿着的粉色睡裙,擦着自己的脸走到床边,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妹妹,然后意有所指地说道:“长大了不少。”
冉祈很少听到这样的调侃,立刻脸就红了,嘀咕了一声之后钻进了被子,不给她看。
苏佳叶关了灯,也钻进了被子,她和冉祈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气息,冉祈周身散发着的是草莓混合着蜜桃的甜蜜气息,应该是因为她刚刚用了蜜桃味的护手霜和草莓味的身体乳。
而苏佳叶,身上是独属于成熟女人的气味,是一种甘草、柑橘和某种草药混合的气味,显得十分勾人。
苏佳叶一钻进被子,就抱住了冉祈,在妹妹身上蹭了蹭之后,凑过来逼问道:“老实说,你是不是有情况?”
冉祈也没遮掩,因为对着苏佳叶,她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于是点了点头,脸更红了一点。
苏佳叶哀嚎了一声,松开了冉祈,单手撑着脑袋,看着妹妹:“哼!我不抱别人的对象。”
冉祈却是主动伸手抱了抱苏佳叶,然后宽慰她:“你也会有的。”
会有的?有什么?甜甜的恋爱吗?
苏佳叶第一次嫉妒两个小年轻儿恋爱,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妹妹的小脸,然后凶巴巴地叮嘱道:“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哦,如果被欺负的话,姐姐这个扛把子的可以帮你揍他。”
冉祈红着脸把脸颊埋进枕头:“知道啦。”
其实顾云起规矩地很,除了抱抱亲亲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他来家里蹭晚饭也挺多天了,大多数时候晚上就是看着书陪她练琴,然后在她睡觉后离开。
其实如果是平日,冉祈是不太会问苏佳叶的情感状况的,但是今晚的氛围太好,冉祈也就还是问了:“那…那你呢?”
她问得忐忑,苏佳叶却是一下子听懂,她也几乎是立刻想到了那两段失败的情感,然后微微敛去了笑意,翻了半个身子,躺平在床上,看向天花板。
冉祈也跟随着她的动作,平躺好,听她说。
苏佳叶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又平静:“冉冉,他们两个,我一个都不想要。”
冉祈知道,她说的这两个人,是顾云起的堂哥许嘉椽和亲哥哥许嘉文。
苏佳叶感觉到身边的女孩投来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继续诉说:“你知道吗,我特别特别不甘心。凭什么呀?我居然得不到全心全意的爱。”
“我苏佳叶,长得好看,有钱,性格也不差,凭什么许嘉文想回头就回头?凭什么许嘉椽把工作看得都比我重要?”
“我也是一个女孩子,即使、嚣张跋扈了一点,太能花钱了一点,我也是一个很脆弱、想要被人宠爱着的女孩子啊。”
冉祈忍不住地扭过头去看姐姐,在这一刻,她几乎是真切地在与她共情。
是啊,苏佳叶这样好的女孩子,凭什么不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男人呢?
许嘉椽喜欢她,却更爱自己;许嘉文喜欢她,但更爱自由。
即使在苏瑞州等一众长辈的眼中,许嘉椽是一个重情重义、成熟稳重、能够包容和理解苏佳叶的男人,一个…适合交往和结婚的对象。
但也只是适合。
可是,什么又是适合呢,对于女孩子来说,他连全心全意的爱情都做不到,又凭什么适合呢?
再比如许嘉文,那是她少女时期懵懂又固执的暗恋,可是在她与自由这样的命题中,她是被优先抛弃的那一个。
而现在过尽千帆,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胆大妄为在毕业典礼上对他告白的热烈少女,可他…却还是那个自由如风的梦里少年。
所以…不必再回头。
那是属于苏佳叶的骄傲,不容被任何人践踏的骄傲。
苏佳叶这样的女孩子,她长相漂亮、性格开朗,有一个显赫的家世和一颗聪明的大脑,她有资格也有能力负担自己的未来,不需要依靠任何一个男人。
黑暗中那个明艳动人的女人眼里闪烁的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冉祈伸出手,在被窝里拉住了姐姐的手,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一种体温的交互。
——这是她们从很久以前开始默认的习惯,冉祈那个时候刚来苏家,什么都不爱说,幼稚的苏佳叶就经常来拉她的手,然后还要笑嘻嘻地说:“我可以感应你的心情哦!”
而现在,两个女孩的体温与情绪在被子里无声地传递着,又像是温柔地勇气,从此可以骄傲地一起面对这世界。
苏佳叶拍了拍妹妹的手,转过了身子,一只手枕在了脑袋下面,然后露出一如既往地明媚笑意:“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遇到一个宠爱我、眼里只有我、把我当做全世界的男人的。”
“而且…”女人眨眨眼:“我好像已经遇到了。”
已经遇到的意思是…
冉祈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但是苏佳叶没有给她问下去的机会,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冉祈,掩饰自己的脸上的红色,然后说道:“不准问!什么都不准问!”
冉祈也没有再问下去,她枕着手,看着姐姐的背影,无声地、温柔得拍了拍姐姐的肩膀,然后和她一起安然睡去。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阿姨已经回来上班,冉文雪按照作息早早地醒来,冉祈踩着拖鞋迷迷糊糊走出房间的时候正看到她从洗手间出来。
冉文雪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皱了皱眉:“佳叶还没醒吗?”
冉文雪和苏佳叶这对母女的关系时常有摩擦,其中较为严重的就是作息,苏佳叶这样的女大学生自然是个夜猫子,所以总是会被冉文雪教育。
冉祈想了想,帮苏佳叶解释道:“姐姐有时差。”
冉文雪愣了一下,了然,没再纠结,坐在餐厅里,给冉祈盛了一碗小米粥,招呼她坐下:“来吃饭吧。”
阿姨今天是暑假后的第一天上班,炸了油条蒸了汤包,还烙了几块葱油饼,冉祈小口小口地吃着,时不时地回答两句冉文雪的问题。
早餐后的冉祈背着琴包去褚洪老师家上课,冉文雪进了书房后就再也没出来。
这样的生活平静、安宁、舒服,没有任何的虚与委蛇,只有宛如一家人的平淡无奇。
直到冉祈决赛的那一天。
那一天苏瑞州临时有事,所以只有冉文雪和苏佳叶陪冉祈去了,决赛开放大众观赏,她们可以坐在观众席上观看。
按照之前说好的,冉祈最终选择的演奏曲目是《霸王卸甲》,改编曲目需要去现场抽签,国乐奖每次最让冉祈觉得有挑战性的就是这最后一场改编演奏了。
所以冉祈到场后,和冉文雪苏佳叶道别,然后就走进了为选手准备的专门通道。
她还很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决赛的名单,然后在并列第一的地方看到了自己和陆曼月的名字。
陈珏在第三名,后面冉祈还看到了几个民乐社的同学,然后在名单的最最最后,看到了小公主于一笛的名字,看来是擦边进来了。
冉祈背着琴走到自己的等候座位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人在了——就是小公主。
于一笛今天穿了一条粉色的蓬蓬裙,价钱应该不便宜,但还是在看到冉祈身上简单的白色短袖和某家经典卡其色的短裙搭配的时候红了眼,她对那条裙子的价格心里有数。
几乎是一瞬间,一股冲动占据了她的脑子,她昂起头,看向冉祈,然后笑着问她:“冉祈,八月十四,是什么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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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抱佛脚复习教资考试,所以断了几天
下一次更新应该是31号考完的晚上
十一月会尽量日更
安
第44章 霸王卸甲(二)
八月十四是什么日子啊?
是冉祈的父亲冉文涛的忌日。
在那一天,冉祈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生离死别,知道了什么叫做天人相隔,那是她第一次明确地知晓死亡这个词的意义。
冉祈从未知道有人可以这么恶毒,她们用最伤人的言语去攻击不算熟识的人,踩着别人的艰难走出来的痛苦,一步一步彰显自己的强大。
冉祈第一次直面这样酸涩又尖锐的挑衅,她的心都因为想到那一天里发生的一切在反复地被凌迟。
那是怎样的一天啊?
那是和每一个平凡普通的日子一样温暖的一天,冉祈跟着经纪人姐姐送父亲上了飞机,在机场里抱着冉文涛的脖子不肯撒手。
冉文涛被她缠得没办法,承诺回来给她带礼物,她才依依不舍地和爸爸再见,然后乖乖地回家看电视等爸爸。
后来呢?后来爸爸再也没有回来。
冉祈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捧骨灰,变成了墓碑上的一张照片,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等爸爸哦!”
冉祈等不到了。
爸爸不会回来了。
……
冉祈的眼睛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意,她的手指捏紧,指甲都掐进了自己的皮肉里,才缓缓地、对着面前的女孩说道:“关你什么事?有空关心别人的家事,不如多练几分钟琴,也好过在这种比赛上丢人现眼。”
这也是冉祈第一次对着一个话没说超过二十句的女孩说这样的重话。
放在以前她是不会说的,她只会默默得忍着,在事后好好地哭一场。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顾云起说过的,这些不是她的错,她凭什么要把别人的戾气收进自己的心里?
于一笛真是被这句话气到了,她本身就是压不下心里的气,又因为上次的比赛输的太难看,这次还是卡着名额进入的决赛,所以在看到冉祈的时候没能忍住喷薄而出的嫉妒。
凭什么啊?一个没有人要的小孤儿,为什么不能活得更卑微一点、更无能一点,来满足她的自尊衬托她的高贵呢?
可是偏偏面前的女孩她有碾压别人的资本,那些她曾经失去过的东西,她轻轻松松地再次拥有了。
于一笛几乎是下意识地冷笑道:“冉祈,你不过是一个没有爸爸的孤儿,也配在这里和我这样说话?”
冉祈抬起的眼睛里满是冷意:“我站在这里是因为复赛全场第一的成绩,和我有没有父母没有关系,倒是你,就算父母双全,也不过是个倒数的菜鸟而已。”
冉祈所有的锋芒在这一刻展露无遗,她像一只仰着头的雏鹰,斤斤计较着自己的领土。
她和于一笛的战火在这一刻点燃,这把火甚至在正式舞台上愈烧愈烈。
冉祈出场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安静地在座位上坐下,台下多少有一些认识的圈内人或者粉丝小声地议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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