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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过后话更年——心言

时间:2022-03-01 18:08:54  作者:心言
  沈小兵抬头看了一眼高个子男孩儿,扭头对我们俩说:“走吧,不捡柴禾了,我们回家。”
  我和沈红霞背起还未捡满筐的半背柴禾刚要走,又过来一个男孩儿拦住了我们。“想走,没那么容易!”
  我们三个都放下柴筐,高个子男孩儿又发话了,“去,都给老子站太阳底下面壁思过去!”
  沈小兵告诉我们都不要动,就在这树底下站着,也不说话,就跟他们这么耗着。
  “没听见我说话是吗?”
  高个子男孩儿又生气的吼了起来。他见我们三个不动,就走到沈小兵面前,推了沈小兵一把说:"没耳朵听我说话是吗?去,太阳底下站着去!晒晒你这个城里来的学生,嘻嘻,嘻嘻嘻,哈哈哈。
  “干什么你,別打我哥哥!”沈红霞见哥哥被高个子男孩儿连推两下,带着哭腔对高个子男孩儿说。
  “去去去!给我站太阳下晒着去!”
  沈红霞哭着走到哥哥身边,高个子男孩儿像拎小鸡一样,一下子把沈红霞拎了个趔趄。"哇的一声,沈红霞吓的大哭了起来。
  “別动我妹妹!”沈小兵气的一边瞪着高个子男生,一边去扶住要摔倒的妹妹。”
  哟,终于说话了,我以为你是个哑巴呢。我他妈就看不惯你这副城里人的得行。"高个子男孩儿一边说着一边又要推沈小兵。
  我生气的忍无可忍,抄起一根青树枝直接打在高个子男生推沈小兵的手上。
  高个子男生疼的「哎哟」一声,另一只手抱在怀里的知了罐掉在地上,刚好摔在一块大石头上,叭,瓦罐子碎了,二三十只知了全飞了。
  高个子一看,手挨了打,知了罐子碎了,捉了一上午的知了全没了,高个子男孩和另外几个男孩呼啦啦围过来,高个子男孩飞起一脚,把我踹倒,另外几个也你一脚我一拳的打了过来。
  我一边哭一边拿着手里的青树枝乱打一通。这时候,我二哥打草经过这里,把这几个打我的男孩儿赶跑了。
  沈小兵和沈红霞当时就像看戏一样看着那高个子男生和另几个男孩儿打我,他们没有帮我,只是看着我们乱打,沈红霞胆小不敢打,那沈小兵呢?
  我哭着,生气的背着柴火和二哥回家了。
  还没到家门囗,就看见很多大人、小孩儿聚在我家门囗。
  走近一看,原来是高个子男孩儿和他奶奶找我家来了。说我和二哥打了她孙子,就是高个子男孩儿。
  还说我抢了她孙子的知了罐,摔碎后把知了都放飞了。让我陪知了,让我家给治脸上手上的伤。说我们家欺负人,哥俩打一个,有另几个男孩儿作证!
  我的天,真他妈不讲理。我二哥气得说:“是你孙子和这几个一起打我妹妹,我要没碰到,这几个人不得把我妹妹打死!”
  帮高个子男孩儿打我的几个男孩儿不承认打我,一口咬定是我和二哥打高个子男孩儿一个人。
  我气得跑到沈红霞家,让她和沈小兵去做个证人。沈小兵家的门插上了,我怎么喊叫沈家兄妹也不出来开门,更不答声。
  我失望的回家,没找来证人,我和二哥百口难辩,那高个子男孩儿的奶奶底气更足了。
  她骂我说瞎话,比野孩子还野,没个闺女样儿,连个玩伴也没有,跟城里下乡来的侉孩子在一起玩等等等。
  妈妈打了我两巴掌,陪着笑脸对高个子男孩儿的奶奶说:"她大奶奶,您看我给您出气了,我再带您大孙子去卫生所看看,擦点药水。
  就这样,妈妈又带着高个子男孩儿去了村卫生所擦了红药水,妈妈第二天还去供销社买了两瓶水果罐头,高个男孩儿的奶奶才算消了气。
  人家消气了,我和二哥都挨了妈妈的打。妈妈只打了二哥两巴掌,打我可就不一样了。
  妈妈拿根柳条抽我屁股和后背,大哥在一旁还给妈妈助威。
  “使劲打,让她说瞎话还惹祸。惹谁不行,非惹治保主任的孩子,人家只让咱陪了两瓶罐头才四块钱,前几天他家养的鸡飞到人家老李家院子里,人家院子里种了一个畦的小白菜,这鸡把小白菜都啄的像犯了虫子,菜叶子都成塞子眼了,人家老李一生气,一棍子把鸡腿打折了,赔了治保主任家十元钱,咱快认便宜吧。”
  “一个村都不敢惹马太保,(村子管治安的头)权力比村支书还大。你个丑八怪倒好,敢惹他家!要不是爸爸当个电工,他们老得求爸爸安灯、拉线的,人家还指不定怎么整治咱家呢!”
  大哥在一旁数落着,妈妈连打带骂,一群看热闹的孩子们,指指点点的还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晚饭妈妈不让我吃,我又累又饿又气。干了半天活,中午的玉米饼子就没吃,这晚饭也不给吃,还挨了一顿臭揍,我委屈的大哭,妈妈气的对我说:「你再哭就到外边哭去!我不要你这个」方人精"了。
  我赌气出了家门,直奔沈红霞家,我就不明白了,我是替你们哥俩「拨创」(就是帮忙抱打不平),这可倒好,不帮我和他们打仗,完事还插门不肯出来为我做证,明明是他们欺负人,你们俩完全明白我没说瞎话,可为什么就不敢出来给我做证呢?
 
 
第6章 重现孤独
  我一连几天去沈红霞家,可是,她家的门就是插着不开门。任我怎么喊叫,也没人应声,院子里也没有动静。
  我妈妈让我和我大哥二哥去结伴,我拾柴,哥哥们打草,夏秋的草晒干卖钱。妈妈说这样,我不会被人欺负,有哥哥们看着,我也不会惹事。
  大哥没办法不带我,他就规定我和二哥先给他的筐打满草,再给二哥的筐打满,他们俩的筐满了,他们俩就捉青蛙,逮蚂蚱,扑蜻蜓,玩儿水叮当,摘野葡萄,他们玩儿的可开心了,可是我要拾的柴他们俩就不管了。
  回家,妈妈见我的筐才半筐柴,开口就骂,也不问青红皂白。哥哥们吃饭去了,妈罚我把妹妹带屎的小裤子拿去村边的小河里洗干净。
  我没有争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
  只是,我不愿意再和大哥他们一起去拾柴,我就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那些生产队拉秧扔到深沟里的豆角秧、土豆秧、茄子秧、辣椒秧,已被烈日晒的半干,我一天往家背七八筐。
  家里大大的院子,我拾的这些柴已晒干垛成了个小山包。足够妈妈做饭烧些天了。
  暑假转眼就过去了,再有两天又开学了。
  我有二十来天没见沈红霞和她哥哥沈小兵,我还是决定去她家看一看。
  吃晚饭的时候,我想他们一家应该在家吧?
  我来到沈红霞家门前,发现门半开着,有大人说话和小孩子的吵闹声。
  我推开门喊着沈红霞的名字,从屋里出来一个比我高点,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儿,我不认识。
  ″你找谁?″
  她一边警惕的看着我一边问。
  “我找沈红霞。”
  我纳闷的打量着她。
  “谁是沈红霞,你找错了吧?”
  女孩儿一边回答一边仍然警惕的打量着我。
  “就是前些天她还在这儿住呢,还有她哥哥沈小兵,还有她的妈妈。”
  “噢,她说的是刚搬走的那家,老沈家。”
  一个应该是女孩的妈妈的女人,剪着齐耳短发,穿着花色短䄂的连衣裙,和女孩儿穿的花裙子一个花色。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屋里出来,看看我又皱了皱眉。
  “就是劳改农场的那个姓沈的臭老九一家?”
  “应该是他们家。”
  听着她们这对母女一问一答的对话,我赶紧问姓沈的一家人搬去了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也是昨天刚搬来的。”
  女孩儿有点不耐烦的回答我。
  啪,一个小花皮球击中了我的脸,好疼!
  “快走,你这臭要饭的叫花子!”
  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拿个小花皮球正好砸中我,嘴里还骂着我是叫花子、要饭的。
  我害羞的从门洞里退出来,看看胳膊腿黑黑的自已,一双露出大脚趾头的篮球鞋,膝盖上打着补丁的裤子,一件看不出颜色的背心。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臊的赶紧跑回家了。
  开学了,我也没见到沈红霞和她的小哥哥。我从一年级直接跳到了三年级。听老师说我的学习跟得上,应该没问题。
  暑假过了爸爸才回家来,听说我跳了一级,爸爸高兴地对妈妈说:“今天捞面条吃,炸个花椒油。”
  吃饭的时候,爸爸和哥哥们先吃,两个妹妹再吃,我和妈妈再吃的时候,白面条没了,我和妈吃的是黑面条。
  正式开学上课了,我来到三年级甲班,一进教室,同学们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有男生吹口哨,有女生喊着:“快来看呀,丑丫来咱们班了。嘻嘻、嘻,哈哈哈。”同学们起哄的样子,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装作听不见,因为我个子不高,我坐在前排第一个位置,旁边的是个男生,他直接举手报告老师,要求换座位。
  老师问他换座的理由,他竟然说我头发上长虱子,所以,拒绝和我坐同桌。
  那时候的生活条件有限,没有那么多衣服洗换,我都是穿哥哥他们穿小的衣服。
  至于长虱子,相信,五零、六零、七零后的人,对这个问题都有记忆。
  老师让这个男生坐到后面去听课,这男生眼一瞪说道:“老子就坐这儿,怎么着吧!”
  听着这熟悉的「老子」两个字,我一认真的看了看这男生,啊,是他呀!
  这男生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和我打架的高个子男生的弟弟。他爸爸现在又从村治保主任升到了公社革委会主任。
  老师没敢再说什么,而是让同学们发扬风格,和我换座位。
  老师让谁和那男生坐一个座位,没谁愿意去。让谁来和我坐一个位子,也是没人愿意和我坐一起。
  我只好单独坐在后边,能看见老师写字,也听得见老师讲课,别的都不重要。
  课间,同学们玩跳房子,跳绳子,踢毽子,做游戏,反正,三个一堆,五个一伙,玩儿的都特别开心。
  只是,我像个另类,没有同学理我。我很尴尬,假装不舒服,我就可以坐在教室透过窗户,看他们快乐的玩耍做游戏和各种活动。
  转眼,学校要开秋季运动会了,我也报了名。
  体育老师说我适合跑二百米和四百米。于是,我就报名参加了这两个项目的比赛。
  比赛那天,我没有白色的运动球鞋,哥哥有,太大我穿不了。我让妈妈给我买一双,妈妈像没听见,理都不理我。
  赛场上,很多同学穿着白色的,两侧带有蓝色、红色、绿色的运动短裤,再配上白色的运动球鞋,他们好帅呀!
  我穿着打着补丁的裤子,一双蓝球鞋,分在第一跑道,发令枪响,我箭一样冲了出去,在同学们的加油声中,我闯过红线,有老师用秒表记录成绩,我的二百米和四百米,都得了全校第一名的好成绩。
  别看我的学习和体育成绩都很好。但是,同学们看我的眼光依然带有偏见,好在,我已经习惯也不屑这种来自家里、外面,给予我的不友好、无视、以及不被尊重的冷漠与神情。
  这天,和我一般大的三婶家的小米儿和大嫂家的玫玫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相遇。
  玫玫叫我停下等会儿她们俩,说有事情问我。
  玫玫和小米儿在三年乙班,平时她们俩很少和我说话。我们就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
  玫玫和小米儿每天都在一起玩,形影不离。玫玫是是我爷爷的重孙女,小米儿是三婶家的宝贝女儿,她家和爷爷奶奶住一个院子,我奶奶喜欢三婶会说话儿、会来事儿,小米儿自然就成了我爷爷奶奶的心肝宝贝。
  我等玫玫和小米儿到了我跟前,我说:“找我有什么事?”
  小米儿到我跟前上来就是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你干什么就打人?”
  我又疼又生气的问小米儿。
  “还有脸问为什么?沈小兵为什么不来上学了?都是你得罪了马太保他儿子,牵扯了沈小兵一家,被马太保这革委会主任发配到蓟县山沟里去了!”
  “沈小兵是我俩的好朋友,因为你个丑八怪得罪人被赶走了!”
  “我打你是轻的,要不是因为一个姓,看我不撕烂你!”
  “我们走,玫玫!躲开这个丑八怪!”
  一……
 
 
第7章 亲情冷漠
  不明原因的被小米儿打了一巴掌,被她骂了才知道是因为沈小兵。
  我回家告诉妈妈,妈妈认为是我招惹了小米儿,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被她打了。
  大哥也说准是我又「遭欠」了。不然,人家那么懂事的女孩儿怎么会随便打人?
  我最讨厌大哥,你不喜欢我,嫌弃我也就算了,有时候你明明知道我是无辜被人欺负,你不但不替我拨创,还总是替恶人说话,说我这不是、那不是,讨厌、讨厌!
  我无奈的咽下这口恶气,晚饭也没吃,写完作业,洗洗脸和脚,准备睡觉。
  “丫丫,把碗洗了。”
  妈妈哄着两个妹妹要睡觉,大哥在看小说红岩,二哥早又跑出去疯玩儿了。
  没人问我吃没吃饭,干活我是必须的。
  收拾洗刷完毕,又倒了小妹妹的屎盆,我才躺到那间冬冷夏热的仅能容下一个人的小套间里。
  这间又窄又暗的小套间,是我自由又有梦想的地方。无声的泪打湿了我的枕头,我因为放学被小米儿没原因的打骂而委屈,为妈妈对我说的话不相信而烦恼,为大哥不像个大哥而生气!
  一直生气、郁闷,翻来复去的不能入睡,此时,心里好想爸爸。想着、气着,泪,悄悄的淌着,不知何时,我睡着了。
  醒来时,两个哥哥已经喝了粥,拿块玉米饼子正准备上学去,我赶紧的洗了脸,拿了书包,抓块玉米饼子小跑着去了学校。
  没有朋友,没有课外书,我就反复的读语文书。郭小川的「秋到葡萄沟,珠宝满沟流,还有」北方的青沙帐,南方的甘蔗林,"每当读到这个时侯,眼前便会出现一架一架的葡萄树,上面挂着一串串紫色的、绿色的葡萄。想想就让人馋涎欲滴。因为爷爷家的院子里就有一架葡萄树。
  北方的青沙帐,南方的甘蔗林。一读到这儿,我就会想,难道过年时爸爸买回来的甘蔗,在遥远的南方,它们长的像我们北方秋天的玉米、高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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