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初的脸上不见了忧伤，也不见了隐忍，不见了迁就，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饰的喜悦，“苏梅，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不用。”苏梅说完，站在街边给楚瑜打电话，“楚瑜，你来接我，我在民政局门口儿。”
“妈，你去那儿干什么？”楚瑜的语气是惊讶的，他完全想不到的是，他最难缠的母亲，竟然放了他父亲，他们离婚了，现在已经是陌路人了。
“你来接我吧，我不想打车。”苏梅这一刻，只想见到她的儿子，只想见到她唯一的亲人。
“那你等着楚瑜，我先走了。”楚一初说完，没等苏梅回答，就转身进了他的车，快速开走了。
“好，我马上就到。”楚瑜说完，拿过外套，冲了出去。
第182章 你当初有多难
楚瑜驱车来到民政局门前，父亲已经走了。冷风里，母亲一个人靠着树站着，仿佛不借助那棵树，她就站不住一样，孤零零的样子，说不出的可怜。
楚瑜有一刹那的恍惚：这还是他那个不可一世的母亲吗？
楚瑜急忙把车停在路边，他下车跑过来，“妈，我来接你了，走，我们回家。”
“楚瑜……”母亲靠在儿子的胸前，眼泪哗哗淌下来，“我离婚了，我成全了他们。我没想到，你爸心真狠啊！离开时竟然带着一脸的愉快地笑。”
“妈，别说他了，你还有我呢。走吧，我们先回家。”楚瑜拥着哭泣着的母亲，母子先后上车，直接回了楚瑜家。
“楚瑜，你去上班吧，我自己在家就行。儿子，你放心，我不会为了这件事儿想不开的，我知道你忙，不会拖累你的工作，我歇一会儿就行了。”
“没事，我今天不上班了，在家陪你说说话，免得你寂寞。”
说完这句，楚瑜就后悔了，或许这句话会让母亲更难过，因为以后的日子里。很多时候，母亲必须是一个人了。
楚瑜挨着母亲坐下来，“妈，你这么选择就对了，已经变了心的人，他对过去是不留恋的，是全盘否定的，你就是硬留下了人，心也不在了，每天行尸走肉一样在眼前晃，看了更伤心不说，时间久了，会影响自己的健康，不值得。”
“我知道他心不在了，其实我也不在乎，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现在离婚了，我反倒感觉轻松了，你爸奋斗这些年，我到底把他赚回来的家底都留下了，想到这一点，我就不算太失败，尤其想到把那贱女人肋骨踢断了，我就更痛快些。”
母亲看了一会儿窗外，又继续说，“或许他是真爱那个女人的，半辈子的家当，离婚时只有车给了他，他都没犹豫，更没要求分一些钱，还不是怕分钱我不同意离婚？”
“都过去了，不说他了，妈，以后你就在我这里住下得了，没有他，我们依然可以好生活过得很好。”
母亲苦笑着摇摇头，“楚瑜，我不上班，我每天除了逛街，找人打牌，机会没有别的事情，我住你这里，会耽误你上班。再说了，我这个年纪的人，喜欢住在熟悉的旧环境里。”
母亲说完，看了看楚瑜，半晌，有些黯然地说，“楚瑜，是我对不起你。”
“妈，怎么这么说？”楚瑜对母亲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感觉到莫名其妙。
“儿子，你爸背叛婚姻，我失去了腐烂的感情，尚且这样难过。你和那个织锦，感情像泸沽湖的水一样清澈，却因为我的乱掺和，导致了分手，现在我体会到你当初该有多难过，我也后悔反对你们了。”
楚瑜坐在那里，眼睛透过玻璃看着窗外，好一会儿他都没动一动，也没说一句话，显然在这件事情上他做不到原谅，即使让他失去爱情的那个人是他母亲，他也做不到。
“楚瑜……”母亲看着他脸上的悲戚叫了他一声，“现在没有办法挽回了吗？你努努力，还来得及的。”
楚瑜终于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他盯盯地看着母亲，哑着声音说，“罗伊人插足了你和父亲的感情，她是个无耻的第三者，没有人不恨她。”
“织锦现在是宋辞的恋人，我就算能横刀夺爱，把织锦追归来，那我和罗伊人有什么区别？更何况，织锦可不是朝秦暮楚的女子，她不会一日三变的。”
“这不一样！”母亲立刻反对，“织锦和宋辞没结婚，没结婚就不是谁的妻子，就会有变数。”
“不管有什么样的变数，里面不能有我的追求，否则我得不到织锦，还无颜面对宋辞，更会让人说，真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楚瑜每次提到织锦，心里都非常痛，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了头，“况且，织锦现在出书了，电视版权也卖掉了，有名有钱，我现在去追求她，你想想她会怎么看我？”
失去织锦，是楚瑜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他不想再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他拿起遥控器递给了母亲，“妈，你看电视吧，听歌也行，反正别让自己闲着，免得想东想西的。”
母亲接过遥控器，“行，你去上班吧，在家里也是干呆着，忙惯了工作的人，呆一天够你受的。”
楚瑜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又叮嘱了母亲几句，下楼走了。
坐在车里，楚瑜没有马上离开。母亲的话让他又想起了织锦，想起了和织锦那么美好的过往，楚瑜心里一阵阵痛苦，他忍不住想：此刻的织锦在做什么？如果是以前，随时可以发微信去问，现在不行了，只能把对她的爱，深深藏在心底。
楚瑜思念织锦的这个寒冷的冬日上午，织锦正站在阳台上，晒着太阳给海鸥打电话，她要求证一下高寒宣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大哥，高寒宣说，是你告诉他我出书这件事儿的，是不是你？”
海鸥理直气壮地回答，“是我！织锦，这个有什么好隐瞒的？你出书了，还卖了电视剧版权，我干嘛不告诉他？那个王八蛋那么贪财，让他后悔一辈子。”
织锦压制着心里的怒火，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把我去哪里晨跑、住哪里也告诉他？你知不知道，前一段时间他在小公园里想伤害我？
昨天又来找我，想让我把那本书所有收入的三分之一分给他，这都是你惹下的麻烦不？大哥，我们不是怕他，他是小人，远离小人免得给自己添乱的道理你不懂吗？”
“啥？”海鸥当时就大怒，“这个王八蛋，胆子太肥了，我一会去找他，非得把他狗腿打断不可。”
“大哥，你不用去找他，但你要答应我，以后永远不许和他来往，记住了？”
“记住了。”海鸥懊恼地回答，“以后我保证不和他来往了。”
第183章 大哥的烦恼
海鸥懊恼地回答，“记住了，以后我保证不和他来往。”
织锦刚挂断电话，海鸥就忘记了刚才他答应织锦什么了，立刻给高寒宣打电话，“孙子，我听说你在小公园里假装英雄了？没装成吧，成了狗熊？”
高寒宣狡辩，“我那是后悔离婚了，想得到织锦的谅解，想办法取得织锦的好感，我又没伤害她，你瞎嚷嚷什么？跟你有关系？说我是狗熊，你和我也差不多。”
“好你个孙子，你狡辩有用吗？”海鸥对着电话咆哮，“你不光装英雄，昨天黄昏，你还去织锦小区，跟织锦说想分她的钱，不给你就要去法院告？你脸皮咋这么厚？你等着，我不打断你的狗腿，算你长的结实。”
“分织锦的钱怎么了，她没离婚时就开始写那本书，那不是夫妻共同财产是什么？我告诉你，那是我应该得的，谁都阻止不了。
余大傻子，你现在不是我大舅哥了，别他妈的哪里都有你，小心哪天我在街上遇见你，用车撞死你！”
高寒宣彻底翻脸了，“操心这么多，你不怕烂肺子？也对，你就是一个傻子，你爹死了，你和你后妈后妹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还生活的挺好？
想想自己的烂事吧，别他妈的总想管我。还有啊，以后不许让我请你喝酒，我老死不和你往来了。”
高寒宣骂完，先挂了电话，彻底不搭理海鸥了。海鸥高声骂了几句后，想想没意思，颓然坐在了沙发上。
确实，这段时间海鸥和老秦芳还有胡玥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白天一起吃饭，晚上每人一个房间睡觉，好像一家人一样，气氛说不出的祥和。
海鸥也想改变现状，他通过各种方式联系了姚倩倩几次，还是想复婚，复婚后就把胡玥母女两个赶出去。
但都失败了，姚倩倩很明确地告诉他，今生宁可后半辈子单身，都不可能原谅他，海鸥想复婚的念头被彻底消灭，他难过了好几天。
至于小莲，本就不是个善良的主儿，和她生活的那段日子，她一直惦记着海鸥的房子，海鸥虽然不说，但心里明镜似的。激情消退后，海鸥半点都不想小莲了。
尤其小莲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儿子，这一主一挂可是个大负担，没有钱娶不起，有了钱不稀得娶。
但是，海鸥的心是寂寞的，渴望的，身体也是寂寞的，渴望的，他时时有需要爱的冲动。
他反复思考后，找到了胡玥的几点好处，别管她是不是处女，首先她没结过婚，没结过婚就是未婚姑娘。
未婚姑娘，也就没有孩子的问题，虽然有老秦芳这个拖累，但是看样子老秦芳也活不了几年，说不定很快就能死掉，算不得一个大拖累。
而且，胡玥总是有意无意地勾引他，让海鸥有点心痒难耐，他真想不管不顾了。
海鸥时常想，如果此刻自己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身边全是陌生人，他一定早把胡玥抱在怀里、狠狠爱了。
但是，这不是陌生的城市，他有亲人有同事有朋友，饥不择食将会成为怎样的笑柄，海鸥心里是非常清楚的，也是非常顾及的。
今天被高寒宣这么一说，他更不敢下手了，否则日后怎么见人？
“大哥，谁的电话呀？上了好几天班，好不容易到了休日的日子，谁打电话惹我大哥生气了？”
胡玥从房间里走出来，柔声细语地说完，挨着海鸥坐下了。
十一月里，北方供暖了，房间里非常暖和。胡玥穿着睡裙，露着白生生一截小腿儿。
领口很低，露着一截雪白的脖子。两条胳膊更白，因为身材微胖，看上去有些迷人的圆润。
海鸥咽了一下口水，真希望这雪白的圆润的玉臂能缠在自己的脖子上。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那样，否则名声就彻底完了。他看了一眼胡玥，说了一句干的话，“中午吃什么？”
“大哥想吃什么？”胡玥一脸讨好的笑，“大哥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然后咯咯地笑，又低声说了一句，“大哥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很明显的挑逗。海鸥面红耳赤，急忙起身，一把抓过外套，一边走一边说，“我去买点菜，中午吃鱼，红烧鲤鱼最好吃。”
“行，那我等着大哥。”胡玥偏偏不说等着大哥买鱼，偏偏把后面两个字省略，为的就是让海鸥明白，她等着他呢，她甘心做他的鱼。
十一月的北方，寒风刺骨。树叶早就落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风一过，便发出痛苦的呜咽。
海鸥在冷风里，慢慢往市场走，他不着急，反正不上班，那么着急干什么。
进了市场，买了一条没死也不欢实的鲤鱼，看着卖鱼的小贩子三下五除二把鱼收拾完包装好，海鸥拎着鱼刚要往回走，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余海鸥！？”海鸥急忙回头，就看见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女子。
女子三十岁左右，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头发不长不短，眼睛不大不小，海鸥心里涌上一阵惊喜，“金鹿！”
“余海鸥，真的是你呀！”叫金鹿的女子笑着，显得非常开心，“你比以前胖了，看背影我都不敢认，试探着叫了一句。”
“你可没怎么变化，还和以前差不多。”
海鸥惊喜地看着自己的高中同学，想着当年两个人在校园里的那点朦胧的情意，笑得合不拢嘴。
“什么时候回来的？”海鸥问了一句，四下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金鹿，我请你吃饭。”
“好的。”金鹿答应了，大方的样子一如当年。海鸥又看了看手里拎着的鱼，对卖鱼的小贩子说，“不好意思，鱼先放在你这里，我过一会再来拿。”
寄存好了鱼，海鸥和金鹿一起走出来，寻了一家临街的火锅店，走了进去。
这个寒冷的季节，最适合吃火锅了。氤氲的热气里，海鸥看着金鹿问，“当年你上了大学，毕业留在外地，我们这些名落孙山的同学只好在随便找了一份工作，凑合着生活，这次回来待多久？”
金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着海鸥，有点艰难地说，“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第184章 我回来就不走了
金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着海鸥，有点艰难地说，“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离婚了，让你见笑了。”
听到金鹿说离婚了，海鸥心里突然一喜，又「突」地一跳，然后很不厚道地笑起来。
笑了几声，感觉到不对，仿佛是为了安抚金鹿，又仿佛是想表明什么，急忙说，“我也离婚了，连个孩子都没有就离婚了。我怎么会笑你，我自己也这样。”
这似乎是个沉重的话题，两个人都沉默了。半晌海鸥问，“为什么离的婚？”
“前夫出轨，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原谅，除了离婚，没有别的路。”金鹿说完，喝了一大口白酒，勉强咽下去，像勉强咽下曾经的过往。
“你是什么原因离的婚？离多久了？”
听金鹿问这个问题，海鸥吃了一惊，支吾着说，“我母亲不同意，我们两个勉强结了婚，婚后家庭也不和睦。她受够了，所以才离了婚。”
吃着火锅，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都微微出了汗，心情却格外的愉悦。
这时，海鸥有电话打进来，“大哥，你去哪里买鱼了，怎么还没回来，中午吃还来得及吗？”胡玥温柔的声音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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