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陈蕴藉觉得,贾宝玉并不是见了女儿就清爽,见了男子就浊臭逼人,他纯粹就是个看脸的颜控,只要长得好看,管他男女,他都觉得清爽,只要长的又老又丑,他都觉得浊臭逼人。
这可不是陈蕴藉说贾宝玉的冤枉话。
原著中有个人,叫秦钟。男生女相,生的怯弱,是宁国府贾蓉之妻秦氏的弟弟。
凭着秦氏的关系傍上了贾宝玉,两人关系极好,至于好到什么程度,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贾家私塾真真是乌烟瘴气,在私塾里结契弟的多得很,就连薛蟠也是在入了贾家私塾之后,才被勾得比从前更坏十倍。
黛玉听了陈蕴藉的话,愈发忧心,“这可如何是好?”旋即想到什么,又道,“我这表哥翻过年就也有九岁了,应该已经搬到了外院住,想来也遇不着。”
“这你可想多了,那贾宝玉至今还住在荣国公府老太君的碧纱橱里呢。”陈蕴藉道。
黛玉听得皱眉,看来荣国公府的规矩,跟她家有很大的差异,她开始忧心自己在荣国公府的生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至于之前心里的微许忐忑,在跟陈蕴藉聊了这么久之后,已经完全消散,她哪里还想得起什么被人耻笑?她现在有些害怕跟贾宝玉扯上关系,继而坏了她的名节。
“林姑娘,你这表哥可是个混世魔王,一点不顺心,就要闹得阖家不安宁的,你到了他们家可多注意些,一句话说得不妥,说不定就会引得他发狂。”
这不是陈蕴藉危言耸听,毕竟原著里,贾宝玉问黛玉有没有玉,黛玉说她没有,贾宝玉就摔玉发狂,将黛玉吓得魂不附体,夜不能寐。
黛玉满脸愁苦,“寄人篱下,我又能说什么呢?”
“你若是不想离开你父亲身边,唯有让你父亲续娶一门妻子,这样你就有了母亲教导,自然不必寄人篱下。”陈蕴藉道。
黛玉闻言更愁,“我父亲就是不愿意续娶,才将我送到外祖母家的。”
“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父亲不愿意续娶?”陈蕴藉问道。
黛玉被问住,想了想,摇头,“我不知。”
“这几日我想了想,有了些猜测,你父亲不愿意续娶,无非也就那么几个原因。其一,是因为你的母亲,你父母是年少夫妻,相伴二十多年,感情极好,这个众所周知。其二,你父亲觉得自己命中注定无子,干脆不再续娶。其三,便是为了你。”
黛玉一怔,“为了我?”
“没错,为了你。这世上娶了后娘就有后爹的例子,比比皆是,后娘苛待原配之女的,亦不在少数,你父亲政务繁忙,必不能日日陪伴你。
若是续娶一门妻子,品行好倒罢了,对你自不会差。若是品行不端,刻薄寡恩,你生来体弱,根本经不起折腾,说不定……”
陈蕴藉没有把最坏的可能直接说出口,但相信以黛玉的聪慧,定能猜到他未尽之语,缓了缓,道,“你父亲绝不会拿自己如今唯一的血脉,来赌未来继妻的品行。”
黛玉若有所思,她定定的看着陈蕴藉,没想到这位小公子看着比她只大了两三岁。
可这分析起大人之间的事儿,却说得头头是道,可见对于人情往来上,比她要强得多。
对于陈蕴藉的分析,黛玉细细思量,觉得陈蕴藉可能猜中了七八分。
“你是想让我劝父亲续娶一门妻子吗?”黛玉觉得陈蕴藉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续娶的事,还仔仔细细给她分析了这么多。
既然他如此费心分析他父亲为何不续娶的原因,想必是有几分希望他父亲续娶的意思的。
陈蕴藉摇头,“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自己怎么想。你去了荣国公府之后,若是待得难受,不开心,那还不如让你父亲续娶一门妻子,离开荣国公府,即便你父亲续娶的妻子品行不好,可只要你父亲重视你,你的后母也绝不敢苛待你。”
闻言,黛玉好奇的道,“可你方才不是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吗?”
“那只是极端例子,你父亲是仁人君子,我相信他的品行,也相信他对你的爱。”陈蕴藉说到这里,觉得不大保险,就又道,“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那你也还有我,我会帮你的。”
黛玉怔住,“你,你我此前素不相识,为何对我这么好?”
哪怕是她爹娘,都没有这样事无巨细的关心。
陈蕴藉被问得一愣,有些缓不过神,“我对你很好吗?”
他好像也没为黛玉做什么,穿越至今,这是他第二次见黛玉,上一回他是言语劝解黛玉,帮黛玉解决困扰,让她不要陷入愁苦的情绪里,这一回他也只是动动嘴皮子提建议,采不采纳,那也是黛玉自己的选择,他并没有真切的为黛玉做过什么,真心觉得当不起对她好这种话。
“你对我,还不够好吗?”黛玉觉得陈蕴藉实在是太谦虚了。
今年刚过完年,她在家里守制读书,可不想外祖母遣人来接她,她本不想去,父亲说他不打算续娶,她体弱多病,年纪又小,母亲亡故无人教养,又没有兄弟姐妹扶持,让她依傍外祖母,正好解了父亲顾盼之忧,问她为何不去。
黛玉找不到理由不去,只得含泪辞别了父亲,跟着外祖母家派来的仆妇入京。
从内心而言,她不愿意离开父亲,可她也清楚,若是父亲不愿意续娶,她年纪还太小,没有母亲教养,将来婚事会很艰难。
而外祖母是超一品国公夫人,去了外祖母家,也不需外祖母教她什么,只需挂个被超一品国公夫人教养长大的名头,她的婚事就没人挑剔。
父亲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她心里清楚,又更明白她别无选择,只能依从。
但从内心上讲,她更倾向于让父亲续娶,不管这位继母如何,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外祖母家再好,她也更愿意待在自己家里,而不是寄人篱下。
她并不是没有想过劝父亲续娶,但她实在找不到能说服父亲的理由,但陈蕴藉点醒了她,她想了很多理由,就是忽略了她自己。
她寄人篱下,与陈蕴藉并不相干,可他回去之后,却日日替她思量,再次见面,又给了她一个惊喜。
可他自己却好像没有意识到,他给出的建议,给她带来了新的希望,让她不再觉得前路迷茫。
陈公子,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陈蕴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黛玉的问题,挠了挠头,瞥见桌子上的水杯,忽然想起被他抛在脑后的灵珠,连忙取了个新杯子,将灵水倒在杯中,放到黛玉面前,“灵水好了,你尝尝看。”
黛玉一眼就看出他是在转移话题,她也没有纠缠追问,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灵水入口甘甜,这寒冬腊月的,一杯灵水下肚,竟让她觉得犹如泡在温泉之中,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这灵水果真不一般。
这么一颗小小的珠子,都有如此奇效,她那块养身的玉佩,不知又有何奇效?
父亲戴上那块玉,衰败的身体会有好转吗?
“感觉如何?”见黛玉喝了灵水,陷入沉思,陈蕴藉有些忐忑。
这灵水莫非对黛玉无效?
黛玉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只是想起那块养身的玉佩,也不知道我父亲戴上之后有没有用。”
闻言,陈蕴藉宽慰她,“我看这个解忧系统神异的很,说不定是什么法宝,既然是奖励,应该都不是凡品,那养身玉佩到底有没有效果,时间会证明的。你送的礼物,你父亲一定会戴上,只要他戴上,有没有效果,过一段时间便知。”
黛玉听了,觉得有道理。
“可我又不在父亲身边,玉佩有没有效果,我也不知道啊。”黛玉苦恼道。
陈蕴藉闻言,想了想,道,“要不我伤好了,替你去扬州看看你父亲?”
这话一出,黛玉愣住。
她惊讶的看着陈蕴藉,“你替我去?”
见她惊诧的看着他,陈蕴藉反应过来这话有些惹人误会,忙解释道,“也不是特意为了你,你父亲是一甲探花,文才斐然,我也很仰慕你父亲的才华,正好去拜访拜访。”
话是这么说,可黛玉还是觉得,陈蕴藉是为了她才去扬州。
“你父亲不是希望你考中进士吗?不如我写一封回去,让我爹收你做弟子?”黛玉觉得老是让陈蕴藉帮她也不好,她也要回报一二。
陈蕴藉连忙出言阻止,“诶,不可不可。”
被陈蕴藉拒绝,黛玉皱眉,“为何?”
“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在外人眼中,我们素不相识,好端端的你写一封信回去让你父亲收我为徒,你怎么跟你爹解释认识我的事?”
陈蕴藉说的问题的确很现实。
黛玉有些懊恼,“可你也是为了我……”才要去拜访我父亲的。
“好啦,你不要多想,就算我要拜师,也想凭自己的能力让你父亲认可,而不是靠你走后门,否则你父亲也未必真心看得起我。”陈蕴藉认真的道。
黛玉明悟,不由一叹,“是我冒失了。”
第6章
见黛玉有些低落,陈蕴藉不由宽慰道,“你别忧心,说不定我见了你父亲,你父亲觉得我悟性极佳,愿意收我为徒呢?”
黛玉听了噗嗤一笑,拿帕子掩住口鼻,“瞎说。”
一个人的悟性好不好,哪里是看得出来的?
看着眉眼弯弯的黛玉,陈蕴藉有些意外,没想到笑起来的黛玉还挺可爱。
就在这个时候,陈蕴藉的身形渐渐透明,黛玉的笑意顿时敛去,不过也没有慌张,上回陈蕴藉就是这么消失的,想来是回去了。
经过陈蕴藉一番开解,黛玉心中的彷徨去了大半,紧绷的情绪也有所缓解。
陈蕴藉没想到自己回来的这么突然,趴在床上忍不住叹气,相比起屁股疼得只能趴在床上这一亩三分地被人伺候,陈蕴藉宁愿当个阿飘陪林妹妹说话聊天。
“怎么我每次过来,都听到你在叹气?”陈蕴贤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回回都赶上了。
陈蕴藉听到大哥的声音,也有些无语。
“大哥怎么来了?”
陈蕴贤搬了个木凳摆在床边坐下,正对着趴在床头的陈蕴藉,眉头皱着,“蕴藉啊,你经常一个人在屋里叹气,是不是很不开心?”
这话说得陈蕴藉一脸懵逼,“没有啊,大哥怎么会这么想?”
见弟弟不承认,陈蕴贤叹了口气,无奈的道,“蕴藉,你跟镇国公府公子打起来的原因,大哥已经问清楚了。”
陈蕴藉愣住,反应过来之后去看陈蕴贤的神情。
陈蕴贤见他小心翼翼的看他,心里愈发不好受,“蕴藉可是因为此事心里委屈,才背着人整日里叹气?”
说到底,这事儿是镇国公府的小公子牛文逸先挑起来的,虽然他弟弟动手打人不对,可诚实的说一句,他弟弟下手很有分寸,只是没想到牛文逸被推倒之后会撞到桌角上,这一撞还很严重,撞得头破血流,看着就吓人。
牛文逸挑事在先,他弟弟则是受不住激先动手,这下有理变没理不说。
还因为一个意外导致牛文逸头破血流,这下人家更理直气壮的上门要说法。
他弟弟少年心性,心里必定不服气,又因这事儿挨了打险些没命,心里指不定多委屈,可挨打之后醒来这段时间,他弟弟从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倒是在背地里叹气,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可要是真的不放在心上,为何每次他提到父亲,弟弟都会避而不谈?
说到底,还是心中气愤不平。
陈蕴藉张了张嘴,想解释,可又不知道怎么说。
要说委屈,他心里肯定是没有的。
能再活一次,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可要说不委屈,挨打的并不是他,而是原来的陈蕴藉,他没有那个资格代替原身去原谅任何人。
于是,陈蕴藉闭上嘴,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陈蕴贤便当他默认。
“蕴藉,大哥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这件事确实是让你受了委屈,大哥也不知道怎么宽慰你,才能让你心里好过一些……”
陈蕴贤有些苦恼,“前些日子你不是想要一匹上等马驹?大哥去给你买。”
上等马驹可不便宜,原身之前想学骑射,闹着要一匹上等的马驹,可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舍不得给他买,没想到人没了,马驹却有希望到手了。
陈蕴藉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他心里清楚,陈蕴贤费这个劲去给他买小马驹,不止是讨他开心,也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些,毕竟弟弟差点被打死。
只是整个陈家都不知道,真正的陈蕴藉已经在那一顿板子里,没了。
“谢谢大哥。”
他倒是不想收这代表着赔礼道歉的马驹,但不收也不行。
陈蕴贤明摆着是投其所好的挑了原身近日最想要的东西,他若是不要小马驹,一则不符合原身的性格,二则也会让陈蕴贤认为是不肯原谅他,还心存怨言。
这弟弟也不好当啊,陈蕴藉在心里感慨。
陈蕴贤面上露出笑容,道,“现下到了冬底,上等的马驹很难买,等明年开春,我找朋友好生打听打听,一定挑一匹上等的马驹,让你满意。”
“让大哥费心了。”
“小事一桩,哪里很费心了。”陈蕴贤心情极好,弟弟肯收他的礼物,就说明对他没有怨怼。
陈蕴藉有些无奈,明明送礼的是陈蕴贤,但陈蕴贤却好像是自己收到礼物一样高兴。
“上等的马驹都很贵,大哥明年正月底就要大婚,这钱是不是该攒着养大嫂啊?”陈蕴藉道。
陈蕴贤笑道,“这不用你操心。”
好吧,陈蕴藉不再多嘴。
陈蕴贤没有在这里久待,他还得回去读书,毕竟过完年会试就要开始了。
睡前陈蕴藉泡了一杯灵水喝,晚上睡得很香。
次日依然趴在床上养伤,不过陈蕴贤怕他一个人呆在屋里闷,给他送来不少话本解闷。
对于经历过各种网文轰炸的陈蕴藉来说,这个时代的话本真是毫无吸引力,可无聊之余,也只能拿这个打发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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