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赖他家夫人非常适时地出现,亲自来给公爹和夫婿送茶送小点。
见到她微微在笑,他不由得也笑,还笑得眉飞色舞。
他家老爹八成明显感受到自己快变成“棒打鸳鸯”里的那根棒子,连茶也没让他喝,挥手便允他滚蛋了。
“公爹欲知那一日咱们赴卓老太爷的约前去游园,在卓家到底发生何事,妾身怕咱两说的话细节处兜不拢,就不敢多说,所以侯爷一回来,公爹自然是要紧抓着你先问个清楚明白。”见宋观尘追在她身后离开书房,当真把长辈搁一边去,苏练缇好气也好笑。
“侯爷怎可如此不敬尊长?你这模样,公爹不知怎么看我这个当儿媳的了。”
“本侯这模样,跟你这个当儿媳的有什么干系?再说,爹问的我全答了,他没问的我也答了,再问下去我就无话可说了,父子俩杵在那儿不言不语岂非尴尬?幸得夫人来救场,解救我父子二人于水火中。”屏退贴身服侍的婢子,他牵着她的柔荑往园子里去看起来心情轻松。
苏练缇与他心有灵犀,遂也被他感染好心情。
她纵容地笑叹了声,任他带着自己先缓步,即使仍天寒地冻,园子里处处积着薄雪,她手是暖的,胸房也暖洋洋一片。
“侯爷差事办完了是吗?”她淡然问。
宋观尘应了一声,五指收拢,将掌中的绵软小手握得更紧。
在呈上奏章和卓老太爷的口供后,皇上当场已有旨意,他遂提前将圣心独裁的结果说与她知。
“……卓老太爷与卓老爷判了秋决,其余一同下大狱的卓家人多数判了流放、服苦役,若在苦寒之地撑得过十年,许就能返回卓家南边的祖籍地。”
苏练缇表示明白地点点头,沉吟了会儿才出声——
“女眷和孩子们都送回南边的田庄,这样也好,远离了京城的是是非非,有个地方可以好生安置,有田地可以耕种就不怕饿肚子,孩子们都可以长大成人……那、那妾身请侯爷多留意的那两名卓家婢女,可知道去处?”
“一个名叫妍心,一个名叫春陶,是吗?”“嗯,”她再次点点头,眸中透出期待。
宋观尘微微一笑。
“你说她们两曾助你逃出卓家,本侯自然是要留意的。放心,她们俩眼下都没事,既是卓家的家甚至,很可能最后会随父母兄弟一块儿往南边去,还有卓家那个脸上有红胎印的女娃娃和她阿娘,本侯亦会暗中安排让人多关照,确定能一路平安抵达南边。”“谢谢侯爷。”她终于露笑。
“另外,那四十三个陶瓮里的小尸身皆已取出,重新处理过,如今已成四十三只小骨灰罐,会随卓家人一起引灵回南边,供奉在祖宅祠堂里。”他语调略沉。
“嗯。”苏练缇深吸一口气,再徐徐吐出。“妾身两辈子没能力做到的事,侯爷在今生帮我完成了呢。”边说着,她轻轻停住脚步,抬首望他。“侯爷是妾身的大恩人。”“可不是吗?”
宋观尘非常自得,这般自得神态只会在妻子面前轻易展露,在外行走他依然是谦冲自牧,俊漠刚毅的宁安侯。
他想想很快又道:“只是这辈子本侯都让你以身相许来报恩了,没法子让夫人再许一次,不如咱们就相约来世,这个大恩,本侯让你欠着,欠到来世再把自己许给我。”
苏练缇眸子一眨,两颗珠泪便滚下来,朱唇却轻翘着。“好。”
她被揽进那宽阔精实的胸怀中,男人的吻落在她发上,轻哑道:“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她用力回抱他,闭上双眸听着他胸中鼓动,唇角的翘弧一直未落。
冬雪终是止了,虽然春信犹然未明,大地已有回暖的感受。
这一日天光晴好,宫里来了旨意,说是年关时候闹出瀚海阁卓家那一场大案,宁安侯当时责任在身未能进宫拜见,如今风波已止,皇后特意命宁安侯偕夫人入宫一聚。
宋观尘一身行头都是妻子打理的。
他身上总会有一、两件东西是由苏练缇亲手裁缝绣制,如今日进宫穿的这一套云青墨边锦袍,还有青底灰绣腰带,就都是苏练缇近来为他新制的,那版形显得大气俐落,上头的绣纹却极繁复,绣线多以深浅颜色作渐层变化,显得低调华贵。
苏练缇发现一件事——
原来,她实在好喜欢帮她家侯爷打扮。
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每一处细节都不想放过,待打扮好他,满满成就感,因为他是那样英挺好看,简直俊到没边儿。
而宋观尘似乎也很清楚自身美色对妻子的影响。
此际他大爷正姿态闲适坐在马车内,任妻子近身帮他调整发带、腰带和衣饰,他什么活儿也不用干,只需浅浅扬唇、淡淡挑眉,就能瞧见妻子双颊酡红、杏眸如水,丰盈的胸脯彷佛快要裹不住那颗急遽跳动的心。
苏练缇努力不让自己“昏迷”,努力将注意力放回男人的服装仪容上。
一切缘于完美啊!
她摊开小手抚了抚他的襟口绣纹,满意颔首。“好看,这样才齐整。”
她这话一出,宋观尘脸色一变,猛地出手把她扣进怀里。
苏练缇惊呼了声。“你、你……别揉啊,别别别,要皱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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