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无奈,带着人拂袖而去。
魏琛不知宫里发生的事,等着夜幕降临,二更的梆子刚过,他点燃了一支熏香,倒了一杯茶,端起来默默品着。
一盏茶后,他在心中默数了三个数。
然后听见门外有东西倒地了,魏琛起身开门看向门口。
果然皇上的暗卫倒在门口。
他从怀里掏出信封,弯腰塞到一个暗卫身上,起来越过暗卫走至院中,对着方家祖孙住的厢房道:“起来了,该走了。”
听见他的话,方家祖孙三人开门出来,见魏琛一人站在院中,便问跟着他的暗卫呢。
暗卫像影子一样,无所不在,此刻没跟着他,到时候有些奇怪。
魏琛往后一指:“呐,在那里睡觉呢。赶紧走吧,人醒来不好交代。”
不是他不好交代,主要是暗卫没法给皇帝老儿交代。
他说完朝外走去。
“哦哦哦。”方家祖孙三人点头,扛着包袱朝往外走。
心中却想着,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九皇子,不然怎么死的不知道。
三人开门被一柄剑拦住了。魏琛抬眼看去,发现是皇帝老儿身边的侍卫,他认识。
看来皇帝老儿还是挺了解自己的,竟然知道他要连夜赶路,派人把门堵了,真是失误,早知道就走后门了。
魏琛不知道,其实后门也有人。
侍卫拦住魏琛的去路:“请九皇子回去,皇上说了,您不许出京城。末将劝您一句,还是听话为好,别让属下们为难。”
魏琛勾唇笑了:“不为难,不为难。”
他说着从箭袖中掏出药粉,朝着侍卫洒去:“你们都睡吧,睡着了父皇就不罚你们了。”
话音未落,侍卫应声倒地。
魏琛走过去,从远处迎上来一人,他便拿出药粉,向那人一撒,不过三息功夫,那人必定倒地。
他没想到,皇帝老儿竟派那么多人来,这是生怕他逃跑呀。
不过没关系,有张良计,就有过墙梯,谁怕谁呀。
那些侍卫全部倒下,魏琛便毫无顾忌,大摇大摆朝城门口走去。
此时城门已经关了。
几人看了一会儿,果断上了城墙,利用绳索下去,然后消失在黑夜中。
为了防止那些人醒来,魏琛下的药有些重,不到明日午时,那些人醒不过来。
明日午时过后,皇帝老儿再追他,那是千难万难。
翌日过了午时,两个暗卫才悠悠转醒,因为药物的作用,脑袋昏昏沉沉的,半晌才恢复清醒。
想起昨日发生的事,两人推门进屋,找了一圈,并未见到魏琛的踪影,又去了药房,也没见到魏琛的人,立刻觉察到不妙,对视一眼,去了宫里。
康明帝得知小儿子连夜跑了,气得显些吐血,指着两名暗卫:“你们是做什么吃的,竟然让他跑了?”
那小子滑的跟泥鳅一样,他也想到两名暗卫不是他的对手,还派去不少侍卫。
如今那些侍卫人呢,
想到此处,他身边的侍卫进来了,单膝跪地,向康明帝请罪,九皇子跑了,他们罪不可恕。
让康明帝惩罚他们。
暗卫也跪下来请罪,不是他们没尽心,而是九皇子太狡猾,竟然向他们下药。
康明帝也知小儿子的手段,挥手让暗卫和侍卫下去。
暗卫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恭敬地过去。
八宝会意,接过那封信,转身递给了康明帝,态度很是恭敬:“九皇子殿下还给皇上留了信呢。”
皇上应该没那么生气了,只要九皇子给颗枣,皇上都能高兴许久。
果然,康明帝看了信,脸色缓和许多。
等人都出去了,康明帝看向八宝:“你说当初赐婚,是不是错了?”
若没有赐婚的事,小儿子绝不会贸然出京,更不会去燕国。
八宝不敢接话,讪讪一笑:“皇上有皇上的考量,老奴愚钝,猜不准九皇子的心思,更猜不透皇上的。”
他不敢评价九皇子,那是龙子,皇上如何说都可以,却不允许他放肆。
康明帝看一眼八宝,冷哼一声:“他没少给你药丸吧?”
几日没细细打量他,这老东西又年轻了。
说起这事儿,八宝有些心虚,不过也实话实说:“八皇子仁善,给老奴打了个对折。”
康明帝撇撇嘴,想起儿子抠门的性子,也就了然了。
这世上,也就他能从小儿子的口袋里抠出东西来。
对了,还有那小丫头,小儿子不远万里去燕国,不就是为了那小丫头,早知如此,就不给他们赐婚了。
此时,康明帝有些吃味儿。
然而,他不知道魏琛对姚凤依更好。
千里之遥,就为了送一只鹦鹉。
如今又风尘仆仆,亲自上赶着给姚凤依送海东青。
若是知道了,酸的牙都掉了。
不过后来也知道了,非让魏琛送一只鸟给他。
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康明帝怕小儿子一去不回,想了想命人去追,务必把人追回来。
皇后也知魏琛离京的消息,觉得是机会来了。
既然离京了,就永远别回来了。
若不是魏琛那个小贱种,沈大人怎会被查,皇儿也不会失去一条臂膀。
这一切,都是那小贱种惹出来的,跟他那贱人娘一样,那对贱人,就是他们母子踏上高位的绊脚石。
大皇子府
大皇子也知魏琛离京了,想到父皇对老九的重视,他心中始终不踏实。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既然离京了,就别回来了。
他摆摆手,让随从附耳过来,在随从耳边低语几句。
随从点点头,应了一声是,转身离开了。
魏琛不知京城发生的事,一夜后,他已经到了离京城较远的镇上。
夜间赶路,很是疲惫,几人找了一家酒楼,准备饱餐一顿,再买一些干粮路上用。
魏琛选了一家最大的酒楼,看了看身后的方家祖孙道:“就这家吧,吃了饭再上路。”
说着把缰绳给小二,让他把马牵到后院去,自己抬步进了酒楼。
他才踏进酒楼,便感知到,有道不善的目光在打量自己。
魏琛环视周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心下疑惑,难道他感觉出错了。
他的感觉很准,并未出错。
只是打量他的人非常警觉,在魏琛发现时,便收回了目光。
这人便是盟主夫人。
魏琛的长相,既像武林盟主林擎天,也像神医谷谷主。
他结合了两人的优点,五官更精致更立体,桃花眼似笑非笑,唇角微勾带着三分笑意,令人见之不忘。
小小年纪便如此出色,长大了不知会迷倒多少怀春少女。
看见魏琛的那一刻,她就认出了魏琛,知道这少年就是她要找的人。
她对面的齐夫人见她神色恍惚,似乎在看什么人,便问:“夫人在看什么?”
两人不是亲生母女,关系自然不好,面对面坐着吃饭,只是偶然遇见,客气罢了。
盟主夫人见齐夫人伤心,正想安慰几句,转脸便看见魏琛进来了。
“你看那年轻少年,长得可真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少年。”盟主夫人露出羡慕之色,“若我有这么一个儿子,不知会多欢喜呢。”
她与林擎天成婚多年,曾经有一儿子,两人不知多欢喜,只可惜,那孩子福薄,胎里不足,生下来体弱多病,汤药吃了无数,精心养着,没几年依然夭折了。
儿子去后,她伤心绝望,生了一场大病,差点跟着儿子去了,幸亏夫君安慰,她才走出来。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过身孕。
郎中说,她早年中过毒,虽然保住一命,却不宜产子。
即便生下孩子,也不易成活。那孩子就是一个例子。
盟主夫人不信邪,去了趟神医谷,谷主也是这样说的。
她与神医谷的谷主是手帕交,那人断不会骗她。
当年她中毒,还是神医谷为她解的毒,也因此遇见了现在的神医谷谷主。
齐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了魏琛,有些惊讶。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盟主夫人见她神色异样,便问:“怎么,你认识他?”
她是明知故问,她派人刺杀过魏琛,自然知道魏琛的身份。
她没想到,那人的女儿竟进宫当了妃子。
那孩子生下来后,她命人送到了江南,听说被一个富商收养了,培养成了歌姬。
她找了一个死胎给那女人,那女人信以为真。伤心之下,再也不愿意出谷了。
为了日后他们母女相认,她将神医谷的令牌给了那孩子,对那女人道,母女一场,留下个东西给孩子,对孩子来说也是个念想。
那女人一听,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那孩子成了歌姬,身份低下,男人身下的玩意儿而已。
再后来,盟主夫人再没有关注过。
谁知那贱种竟成了宠妃,生下的孩子更是皇子。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儿子生下来体弱多病,小小年纪便夭折了。
凭什么那人的外孙会是皇子,老天爷真不公平。
当年她与师兄是青梅竹马,若非那人突然出现、横插一脚,师兄又怎会变心,与她生下孩子。
她的孩子死了,他们的孩子也不准活。
这贱种必须死,一旦他的身份曝光,师兄就会知道当年的事。
师兄若是知道当年的事,说不定会休了她。
这件事绝不能让师兄知道。
盟主夫人见齐夫人愣神,给她续了杯茶,问:“看样子你真认识他。”
齐夫人回神,说了魏琛的身份,还说了齐悦与魏琛的纠葛。
盟主夫人惊讶:“原来他就是七月看上的人,咱们七月眼光不错,对了,怎么不见七月,她人呢,还在长公主府吗。”
齐夫人摇头:“她,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盟主夫人早就知道齐夫人夫妻之间的关系,垂眸遮掩住眸中的算计,抬眼又恢复慈爱的模样:“她是你唯一的女儿,你舍得让她离开,若是我,女儿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因为孩子是我唯一的依靠。”
她与齐夫人的命运挺相似,都是爱而不得。
不过这继女的命比她好,她的女儿还活着,而自己呢,儿子走了,丈夫不爱疼,心里只想着那个女人。
想起这些,盟主夫人心中涌出一股难以遏制的恨。
齐夫人听了这话,心里豁然开朗,对呀,她怎么没想到。
她可以去找女儿,反正大师兄也不爱她,父亲痴迷剑道,亲生母亲被送入寺庙,她身边没有亲人了
这辈子,她只有女儿了。
女儿在哪里,她便在哪里。
齐夫人起身对盟主夫人道了谢,带人离开了。
盟主夫人望着她的背影,低声骂了句蠢货,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只要她离开了,所有的事都可以推到她头上。
想到这些,盟主夫人心情愉悦不少,瞥眼看向魏琛的方向,露出得意的神色。
再让你逍遥两日,过两日送你下去见你娘。
别太感谢我,谁让你是那人后代呢。
魏琛又感到一阵恶意,抬头看去,只看见一个婀娜的身影。
难道是这女人在看他,他们无怨无仇,她为何恨他,又想做什么?
见那一行人走远了,魏琛收起新时吃饭,吃了饭,买了一些干粮,再次上路了。
他们经过边关时,再次去了青云寨,见青云寨人去楼空,就知朝廷出手了,路过周边的村庄时,提起青云寨,百姓们无不拍手叫好,说皇帝老儿是明君,终于把土匪打跑了,他们也过上了好日子,夸赞之词不绝于耳。
见到这幅情景,魏琛也就放心了。
魏琛一行四人,骑马日夜兼程,十几日功夫便到了燕国的都城—永城。
此时已是八月中旬,燕国位于北方,秋风萧瑟,落叶枯黄,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气息。
魏琛坐在马上,拉着缰绳,抬头望着城门,勾唇笑出声:“本尊终于到了。”
城楼巍峨,耸立眼前。
守城的侍卫拿着长—枪站在两边,百姓们进进出出,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看样子,燕国皇帝是个不错的君主。
方天逸头一次来燕国,收起马鞭跳下马,抬头看向魏琛:“咱们可要进城?”
奶奶个腿儿啊,他们终于到了。
一路上凶险万分,他们披荆斩棘,终于到了燕国的都城。
若不是他们运气好,兴许就死在路上了。
这一路,遇到三次自杀,两伙劫匪。
劫匪他们不怕,一群人软脚下,两个孙子就能打发了。
令人心惊的是刺杀,那些人个个是高手,招招要人命,又人多势众,一个不慎,他们就能去见阎王。
也幸亏魏琛是用毒高手,他们的剑上涂了软禁散,这才毫发无伤,逃了出来。
也不知这九皇子是何霉运,三番五次被人刺杀,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
或许是老天爷看他长得俊,也心里不舒服,给他玩点刺激的。
命差点儿没了,这也太刺激了。
魏琛不知方天逸的想法,翻身下马,收起马鞭,笑着道:“来了自然要进城,走,找个酒楼洗漱一番,吃饱喝足,美美睡上一觉。”
他要以最好的状态见小丫头,给她一个惊喜。
听到了这话,方家祖孙三人也来了精神,催促魏琛快些进城。
他们进城后,找了一家最大的酒楼,将马匹给小二,让他好生照料。
小二答应一声,让人将马牵进后院,自己则迎着魏琛进了酒楼正厅。
看魏琛几人的穿着就知是不差钱的主,听口音不像本地人,应是外地来的,一面热情招呼,一面问魏琛有何需要。
魏琛打量着周围,见环境清雅,满意点头:“要三间上房。”
他一间,方天逸一间,方家兄弟两人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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