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等我一下,有个东西我刚刚落下了,我去拿,马上就回。”
女孩子走后,这块地方突然就安静下来,只剩了他们俩。
她没动,他也没动。
都在等人,却各怀心思。
片刻后,他倒是微微动了身,走到了货架之外继续等着那个女孩子。
手心里的硬币不知道被她来回转玩了多少次,心中杂念太多,也没注意到硬币已经全部染上了她的温度。
这会儿她倒是想起来了,难怪觉得那女孩子眼熟,原来是上次京大校园里看见过的。当时对着他撒娇,这人还爱搭不理的。
前后两次的态度都可以说是冷漠至极,爱与不爱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关于这个,她最清楚了。
啧,她勾唇,这人果然一如既往的绝情。
狗男人。
她漫不经心地看过去,他背对着她,正低头玩着手机。
依然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T恤,可他偏就穿得贵气有质感,衣服隐约勾勒着身体的结实曲线,配合着他此刻清淡眉眼,看着莫名有点禁欲感。
南楠这时拿着几只枕头,从远处慢慢朝着他们这边来了。
她轻笑。
就在南楠即将走近的时候,她拇指轻挑,一颗硬币便突然脱了掌心,以抛物线的轨迹蹦跶了出去,顺着地板往某个方向滚着,最后不偏不倚,正好歪斜倒在一双休闲鞋前。
硬币在超市明亮的灯辉下泛着清冷的光,不容忽视地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
她能感受到那个男人偏头过来的冷淡目光,也没抬头迎上去,只一直低头,看着他脚前的那颗硬币上。
南楠也看见温行知了,脚步猛地一顿,震惊之余,还有些搞不清他们二人是个什么情况。
她却表现得仿佛压根不认得眼前人,只淡淡道:“南楠,捡回来。”
那颗被她抛弃了的,如今又想找回来的硬币。
南楠涉世未深,到底不如她经验丰富,走到温行知跟前,听话捡起了硬币,小模样还带着几分欲说还休。
接着那个女孩子也回来了,速度挺快。
她并不在意,只是带着南楠准备离开前,微撩起眼,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他的方向。
略过温行知,跟那个女孩子碰上了视线。
女孩子见了她,似乎是有些惊讶,平静的眼里顿时乍起了光。
然后她隐约听见女孩子在身后很激动地对着温行知说:“刚刚那个是我们学院一个很出名的学姐,温行知你快看!”
她嗤笑。
这世界,还真小。
和学妹看上一个男人了。
不论事实如何,她没太将这次所见放心上。
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她也猜到温行知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姑娘追求,权贵之下无清白,她在京大时见得多了。
当年校门口时不时停着的豪车,来接的全都是青春靓丽的大学生。光同一个富二代的车,她都见上过好几次不同的姑娘,更何况,是温行知这种人人阿谀,巴不得讨几分好处的身份。
所以她很快就分出了神去应付其他的事儿了。
她的个人工作室这段时间特别忙,尤其是宣传部,快忙疯了,宣传部的人每天都在给张晓武报告流量数据情况,掌握最新舆论动向。
《大河》是在还没有首映上线的时候便获了奖,因为男主是徐京冉,所以关注度异常的高,每天各大平台的讨论热度和点击搜索指数一路飙升,粉丝期待值也特别高,隐隐有大爆的迹象。
可越是这样,盯着这部片子的眼睛就越多,张晓武特别谨慎,随时把握着几个主演的风向,以及背后各路资本,生怕出一点岔子。
宣传总监黎膏在首映的前几天突然联系她,说是影院方的几位已经请来,请她往京城豫园一聚。
影院方关系着她的排片率,她一个根基不深的新人导演只能赴约陪笑,张晓武陪着她一起,在酒桌上打了一圈酒后,黎膏才站起身,替她说了多番的好话。
那话说得特别漂亮——
“诸位哥哥都是资历老前辈们了,咱们这小工作室刚刚起步,以后还得仰仗各位哥哥,刚刚我们老大私底下跟我说了,说这顿饭呀,由她来请了,一来是咱们作为小辈应该孝敬的,再者嘛……”
“我们老大还说了,哥哥们都是大人物,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位,那都是前后无来者,所以呀,今天请客的第二个原因,就是我们老大对各位哥哥们的仰慕,千万不要拒绝我们的一番心意。”
这话说得每个人心头都畅快极了。
张晓武这人虽背叛了她,但至少在挑人这件事儿上,眼光还挺不错。
她笑得花枝乱颤。
那天酒喝得肚子都快撑破了,散场后已经很晚了。
豫园内,一道道别致拱门外,是清幽的小桥流水,亭榭楼阁处处讲究,服务生更是依照着宫中规矩来伺候。
南苡送着那几位资方出门时,扭头便看见外头的仿皇家园林建筑。
屋外霁月清风,屋内纸醉金迷。
这一鲜明对比让她莫名笑了。
讽刺。
张晓武和黎膏送着几位资方上车,临走前还跟她小声低语:“他娘的,资本就是牛哈,随便几句都能呼风唤雨。”
又想到了什么,颇有些意味深长:“要是行哥,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种有权有势的颜色大资本,在圈内向来属于顶层资源,傍上了那自然是吃喝不愁,资源拿到手软。可他老大的本事也是真的大,怎么就偏跟这位结下梁子了。
富贵终究与他张晓武无缘。
烦人。
她累得很,也没什么耐心,翻了个白眼,就开始轰着张晓武。
再倒回去前台刷卡时,她就在一边等着服务员给她办理结账,期间靠过来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一拍石台,扯着嗓子就嚷道:“怎么回事儿啊?咱们青竹居的人在里边儿叫唤了半天了,一个来人都没有,什么意思啊?”
这个男人身侧还有两个小跟班,扶着他,怕他醉醺醺的站不稳,此时也跟着附和:“是啊,那里头还有好几位呢,你们干嘛呢?”
服务生见了那人,立马停了她这边的动作,连连道歉:“蒋先生别急,咱们这就处理。”
说着便赶紧使唤了几个人过去,大堂经理也赶紧过来给那个男人赔罪,又是赠菜又是赠酒的,说着还要亲自去青竹居赔酒道歉。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人,衬衫花里胡哨,手间腕表倒是挺贵。
架势还挺大。
那个男人也注意到她,跟她互视了一眼,见了她,眼珠子里霎时放出奇异光彩。
她轻嗤转头,又是一个浪荡子。
“哎?美女?哪儿见过的吧?”蒋清风睁着一双迷蒙的眼,凑过来,含含糊糊地说,“小爷我看你眼熟得很啊。”
她不想搭理这人,对着前台礼貌微笑:“请快点,谢谢。”
前台当然知道这人来头,手一抖,抓紧时间给她办理完毕后,将银行卡递给了她。
只是卡伸到半空,忽然被人半路截住。
她落了空。
作者有话说:
让我们一起骂这一章的温哥哥:“呸!渣男!”
第57章 争执(大修)
那张卡被蒋清风明晃晃地拿在手里, 他却丝毫不在意卡,只怔怔地盯着她的脸,指着她对着身边两个小跟班说道:“你们眼熟吗?都见过没?”
小跟班纷纷摇头。
其中有个见她脸色铁青, 想着毕竟是个姑娘,意图从蒋清风手里拿过那张银行卡:“蒋哥, 咱们先把卡还给人家……人能告你抢劫的, 到时候淮哥又得揍人。”
“淮哥?”蒋清风嗤笑, 思维跳跃, 语无伦次, “淮哥就搁那里面坐着呢,别说淮哥了, 咱行哥今儿也在, 打起人来, 谁怕谁?”
说着还凑近她:“谁怕你!”
南苡闭了闭眼, 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
依稀听见这人口里模糊嚷了个“行哥”?
她冷着脸,没发作, 只朝他伸手:“还给我。”
小跟班想拿过那张银行卡还给她,却被蒋清风胡搅蛮缠地一把夺过:“嘛呢!我话还没问清楚呢,你走开!”
推开小跟班后,又摇摇晃晃地搭上了她的肩, 距离近得, 就差脸贴着脸了。
南苡裸露的肩头一热, 酒气迎面扑来, 她眉心猛跳, 是真忍不住了。
臭流氓!
蒋清风笑嘻嘻的, 那声“美女”还没出口, 对方迎面就给他挥过来一耳光, 清脆响亮的一声,打得他别过了脸,更是震得一旁的大堂经理心肝一颤,差点扑通跪地。
那可是……蒋家小祖宗啊!
南苡气得胸膛起伏,瞪着眼前那个登徒子。
蒋清风被抽懵了,恍恍惚惚地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敢打我?!”
蒋清风的那两个小跟班见自家少爷被打了,心中不平,火顿时就上来了,大堂经理见状,赶紧从中调和。
场面突然就混乱起来。
她一个单薄女人,抱着手臂冷眼站在一群男人中间,昂首挺胸气势凌人的,倒让外人觉得吃亏的是蒋清风那一群人。
蒋清风都快气疯了,这辈子都没被女人打过耳光,这会儿酒醒了大半,那张女人的脸就是再熟悉,此刻酒意催化之下,也只觉得泛着罪恶的光。
“都别拦着我!她竟然敢打我,我,我唉!老子蒋清风这辈子混遍京城大小旮瘩都他妈只有我抽别人的份儿!你给我过来!你叫什么名儿?啊?!”
南苡被这群人挤得踉跄后退,扶着前台,一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一群人缓缓簇拥着过来。
还没看清那群人,就先听见一道声音呵斥过来——
“蒋清风,你丫又搁那儿犯什么神经?”
众人举目望过去,只见一个白色正装衬衫的男人被拥在正中,整个人泛着凛然正经,大概是与朋友相聚,多了几分松弛懒散。此刻却皱眉看着蒋清风,眼里全是摄人的怒意。
她微愣。
自己曾经见过这个人。
是在云城的检察院,是她与温行知初初分离时,他作为一个前来羁押的执行检察官,他在当年的最后还对她说过一句——“后会有期”。
而真正让自己乱了阵脚的,却是这位检察官身后那人。
大堂经理见到这个人,如蒙大赦,救命般喊了一声“程公子”后,赶紧上前一通解释。
解释期间,那个程公子时不时朝她看过来,看清她的脸后,先是一怔,而后忽然玩味笑开,也没多做评价,只偏了个头,对着身后那个至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人,调侃道:“温公子,不瞎吧?”
温行知没说话,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交情,他怎么可能会不懂程砚安那声调侃里的意思?
他那意思是——“你的人,管管?”
蒋清风这时醉醺醺地晃过来,委屈得很,对着程砚安说:“淮哥,她欺负我。”
程砚安一眼就瞧见那清晰的巴掌印,有点吃惊,对着温行知,“挺猛啊,金刚小芭比?”
温行知淡淡瞥了一眼蒋清风脸上的痕迹,又移开眼,去看那个气势一寸寸弱了下去的女人,她看着他有些发愣,两个人毫无避讳地隔空对上眼,停滞几秒后,他又将视线落在她无意识抠着前台的手上。
然后,轻笑,笑的是程砚安那句“金刚小芭比”。
“怎么?认识啊?”有人问道。
指的是她。
“不认识,走吧。”他静而淡地说。
程砚安见状勾唇,当看热闹。
蒋清风被无视了,不甘心,靠着那两个小跟班就撒着气:“好啊你们,看见美女,都不理我是吧?!行,我自己讨公道!”
谁知道温行知刚转过的头,听了这话后,突然又转了回来,看蒋清风一眼。
那一眼不咸不淡,却蕴着十足的危险和警告。
蒋清风被瞪得顿了动作,觉得莫名其妙。
被小跟班架走后,蒋清风都没想明白,他行哥护着一个外人干什么?
“等等!”南苡在众人即将散去之前,忽然急急叫住他们。
大堂经理以为这事儿终于能过了,此刻一颗心又高高悬起来,警惕地看着她。
程砚安一等人也都顿住步子,不明所以地回头去看她。
感受到某道视线也跟着飘了过来,她却直直盯着蒋清风,语气生硬:“还给我!”
光天化日的,抢了别人的卡还能就这么走了?
小跟班们恍然大悟:“蒋哥,你快把卡还给人家!”
蒋清风大脑那一刻却忽然坠了机,居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抢了她的卡,切了一声,仰头,拽得要命:“还什么?那一耳光吗?”
“……”
她真的要原地爆炸了!
今晚又累又困的,还喝了那么多酒,根本没想着要多纠缠,偏偏眼前这个酒鬼烦人得很,她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咬着牙重了语气:“我的银行卡!赶紧!”
“什么银行卡!”蒋清风喝了酒耍着混,“别诬陷你爷爷我,我要你卡干什么?”
这时候连小跟班都急了:“蒋哥,你刚拿了人家卡啊,你放哪儿去了?赶紧搜一搜啊?”
蒋清风大手一挥,死不承认:“别诬陷老子,我是缺钱的人么?拿人家卡干嘛?”
对啊,你他妈拿我卡干嘛?!
南苡没作声,不断调整着呼吸。
温行知却看出来了,她这是要来真的了。
她是有脾气的,逼急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当初和他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爱利用她这脾气,故意藏着她东西不给,时常逼得她主动贴向他,然后两个人刹那间亲密无缝。
他乐得看见她炸毛后凶狠里带着几分乖萌的小性子。而两个人青天白日里的那些爱事,也多是因为这样搅动情|味的擦|枪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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