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徐行翻来覆去的摆弄了一会,捏捏她手心。 邬宁仰脸盯着他,很纳闷地问:“做什么呢?” 鬼使神差的,慕徐行低下头吻了吻邬宁的嘴角,邬宁刚饮过柑橘茶,唇瓣上残留着丝丝甜意,像是汁水细密的果肉,实在很难浅尝辄止。 直至外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慕徐行忽而绷直脊背,适时停了下来:“我,叫荷露进来服侍陛下沐浴……” 邬宁抬眸,凝望着他眼尾那一抹欲念深重的薄红,解开他腰间的衣绳,指尖探进去,像一条四处游窜的小鱼:“你这样子,让荷露瞧见了多不好。” 慕徐行喘息沉重了一瞬,捉住邬宁的手腕,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那陛下今晚就不要沐浴了。” 邬宁躺到他怀里笑,仿佛故意在作弄人,双眼狡黠而灵动。 慕徐行短暂一失神,再度吻向她。 颇有一种明知前方是沼泽地,却仍要一脚踏进去的视死如归。 …… 人都是贪得无厌的。 沈应从前想着,只要能时常见到邬宁,能时常陪在邬宁身边,他就心满意足,可这些日子以来,邬宁待他真的很好,甚至胜过了慕徐行。 他便遏制不住自己期许更多的念头。 “主子。”秋晚缓步上前,低声回禀道:“陛下今日去了趟季侍应宫中,刚小坐片刻,就被云归楼那边的人给叫去了,这会正在澄碧湖垂钓。” 沈应擦拭兔子灯的动作一滞,狠狠咬了一下牙:“他到底抽的什么邪风!” 不怪沈应气恼,慕徐行最近一反常态的争起宠了,死死霸着邬宁不松手,昨日也是,邬宁正往琼华宫这边来,半道上就被截去了云归楼,等沈应得到消息,云归楼灯都熄了。 秋晚想了想说:“兴许是见陛下重用沈家,他这才,有些沉不住气。” 这话不太能站住脚,要说慕徐行沉不住气,那早在邬宁陪着沈应省亲那会就该沉不住气了。 沈应此时却顾不了许多,他丢开帕子,将兔子灯小心翼翼的挂起来,随即对秋晚道:“我们也去澄碧湖。” “主子。”秋晚小心劝道:“这恐怕不妥,云归楼那位……” 沈应当然知道秋晚想说什么。 云归楼那位,是邬宁心尖上的人,任凭谁也比不过去,在他面前,沈应自始至终都只有退避三舍的份。 可沈应退避太久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去把我那件鹅黄色的外袍拿来。” “是……” 沈应心意已决,秋晚不好再横拦竖挡,只听从他的吩咐取来外袍。 那件鹅黄色外袍质地柔软,颜色鲜亮,衣领和袖口边缘匝着白绒兔毛,沈应穿上,更衬得他肌肤白皙,身体纤细,有种少年郎独有的俊俏。 秋晚跪在地上,一丝不苟的替他系好香囊和玉佩。 沈应照着镜子,很是满意,笑着问秋晚:“你说我这样打扮,陛下会喜欢吗?” 秋晚缓缓起身,看向沈应眼角的血痣:“会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一章,十二点前更新
第61章 时至五月,澄碧湖的鱼又肥硕了。 邬宁一贯爱吃鲜鱼,正巧晌午难得凉爽,便兴致高涨的领着慕徐行来垂钓。 慕徐行也不知怎的,挪了好几个位置,换了好几次鱼饵,钓了足足半个时辰,竟然一无所获。 “看样子你今日时运不济呀。”邬宁拎着一条大鱼取笑他:“要不你到我这来试试?” 慕徐行抬眸扫了眼邬宁,盯着水面,闷声不语。 邬宁笑的更开心了,她把手里的大鱼丢进慕徐行身旁的篓子里:“好嘛,这条算你的。” 慕徐行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一弯,却还是佯装郁闷:“我不要,我自己钓。” 他平日里总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忽然在一件小事上较起劲来,当真挺有趣的,邬宁深吸口气,揉揉酸痛的脸颊,坐到一旁的美人靠上:“那你慢慢钓吧,我累了,我是得歇会了。” 慕徐行其实并不执着非要钓上一条鱼,只故意逗邬宁开心罢了,见状便收起鱼竿,耷拉着眼说:“我也累了,心累。” 邬宁又放肆的笑出声。 沈应远远听见这笑声,面色微沉。因邬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未这般笑过。 “主子……”秋晚面露担忧,怕沈应会冲动行事。 但沈应很快恢复如常,他朝着澄碧湖畔的水榭亭走去,才瞧见邬宁模糊的身影,便迫不及待的唤道:“陛下!” 邬宁扭过头,笑意丝毫不减,语调里却有一点质问的意味:“你怎么到这来了?” 沈应走到她面前,先是恭恭敬敬的向她和慕徐行各行了一个礼,而后垂眸敛睫,颇为不安地搓着指尖说:“刚用过午膳,想着到湖边转转……我,我可是扰了陛下和常君的兴致?” 沈应这份柔弱的少年姿态,在宫中是独一份的,即便邬宁明知他的小伎俩,也不忍叫他太伤心。 可余光瞥见慕徐行,那边显然比方才沉郁了。 哎。 邬宁暗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很可怜,后宫没有一个贴心懂事的,燕柏正为着燕家的事闹别扭,对她爱答不理,杨晟不知惦记着哪个姑娘,同她泾渭分明,慕徐行和沈应就不必说了,至于那几个,要么太傲,要么太蠢,一个赛着一个的乏味无趣。 虽是这样,邬宁倒也不会为了哄慕徐行,就给沈应一张冷脸瞧,只四两拨千斤地说:“正巧你来,朕方才钓了好些鲜鱼,你拎一条回去,让小厨房煲汤喝。” 沈应哪里这么容易就被打发了,他看向满满当当的鱼篓,双目微微睁大:“这些,都是陛下钓的吗?” 邬宁见他没有拎了鱼就走的意思,就晓得今日这两个人之间自己注定要辜负一个了。 沈应蹲在鱼篓跟前,伸手拨弄着里面的大鱼,微微扬起脸,露出无辜又明朗的笑容:“陛下钓了这么些鱼,不能多给小四几条吗?” “你吃得完?” “陛下赏赐的,小四怎么舍得吃,自然是要养在宫里。” 沈应装乖很有一套,眼泪来的又快,邬宁是真不忍心对他说出什么狠话,无奈的摇摇头,视线兜兜转转,落在慕徐行身上。 对于突如其来的沈应,慕徐行并没有很特殊的反应,他倚着石柱站在一旁,低头整理鱼线,神情格外淡漠,似乎察觉到邬宁的目光,他紧抿着唇抬了一下眼,迅速将脸转向湖面。 好吧。 自作孽不可活。 邬宁早就发现了,自从她那日纵容慕徐行“吃醋”起,慕徐行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大有向醋坛子靠拢的迹象。 这本来算一件好事,毕竟隔着一层又厚又硬的壳,她如何能真正掌握慕徐行的软肋。 只是,邬宁没想到,慕徐行把壳卸下来会是这副模样。 连慕迟都不像他这般能吃醋,顶多是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伤心,哪敢明晃晃的给她脸色瞧。 “陛下?” “嗯?” 沈应见邬宁晃神,便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她根本没听见,漆黑的眼珠一下就湿濡了,声音里也染上了些许哽咽的哭腔:“陛下是不是,不高兴见到小四……” 慕徐行瞳孔一颤,震惊的望过来。 虽宫人们闲时经常讥讽沈应在邬宁跟前没有半点男子气概,但慕徐行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这么…… 慕徐行找不到一个贴切的词汇来形容,只觉得沈应哭哭啼啼的样子很假很烦人。 “我没有不高兴见到你。” 邬宁像是完全看不出他在装哭,不仅安慰他,还拿出手帕给他擦眼泪,很快哄得沈应破涕为笑,然后,沈应不经意的往这边睨了一眼,那一眼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慕徐行攥紧手掌,深吸了口气,终于忍不住走上前:“陛下。” 邬宁在给沈应擦眼泪的那一刻,其实就做出了选择。她坦然的看向慕徐行,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慕徐行神色僵了片刻:“……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有些累。” 不等邬宁开口,沈应倒是先犯了个贱。 他惴惴不安的看着慕徐行,柔弱又胆怯:“常君还为年前那次的事耿耿于怀吗?为何我一来,常君便要走呢。” 沈应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意图,仿佛根本不怕邬宁看穿他低劣的小心机。 “沈应。”邬宁皱起眉,显然不满他旧事重提,故而低声唤他的名字,给予小小的警告。 邬宁的反应大抵超过了沈应的预期,沈应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慕徐行抿唇,不知道为什么,邬宁看向他时眉头蹙的竟然更紧,不过很快舒展开,简直像他产生了错觉:“你累了便先回宫吧,我晚点再过去。” “……嗯。” 待慕徐行和远处咬牙切齿的徐山一同离开,沈应又有了笑模样,他挨着邬宁,眼里满是殷勤的讨好。 邬宁却不似方才那般温和,冷冷的看着他:“有意思吗?” 沈应当真不遮掩,委委屈屈地说:“陛下昨日原是要来看我的……”就差把“他先不仁别怪我不义”几个字写脸上。 邬宁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并不是很用力。 沈应心里清楚,邬宁打过他,这事就算到此为止了,以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很轻的责罚,何况,邬宁没有在慕徐行眼皮子底下对他发难,可以说给他留足了颜面。 因此,沈应挨了一巴掌,反而十分欢喜。 邬宁看他笑,又不禁摇头:“不许再有下次了。” 沈应说:“我只是想见陛下。” 这话半点不作假。 邬宁能看得出,他对自己是一片真心,所以才会对他格外宽容。 而慕徐行…… 邬宁站在水榭亭外,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只觉得慕徐行的真心就像是风筝,风筝线在他自己手里握着,不仅收放自如,亦可轻易挥断。 作者有话说: 救命,这本文我最开始只想当成暑假的消遣,写个超级无脑的玛丽苏,怎么越写人设越复杂了QAQ
第62章 夜幕四合时,邬宁方才来到云归楼。 徐山瞧见她只行了个礼,却不似平日那般多言,显然是为着沈应之事怄气。 邬宁笑笑:“他人呢?” 徐山一板一眼地答:“常君刚用过晚膳,正在净室沐浴。” 邬宁并不与徐山计较,只身走进殿内。 荷露略带责怪意味的看向徐山:“你这又是何必呢。” 徐山也不说话,从丹棋手里夺过扫帚,大刀阔斧的扫起落花落叶,地上没有洒水,惹得尘烟四起,荷露掩着口鼻退到一旁,止不住的摇头叹气。 在这宫里为奴为婢久了便会如此,活着活着,忘记自己,主子高兴,做仆婢的就高兴,主子委屈,做仆婢的就委屈。 连一贯没脾气的徐山都这样,何况慕徐行呢。 邬宁撩开净室的帘子,在氤氲的水雾中一眼便瞧见了那平直且宽阔的肩膀,他双臂搭在浴桶边沿,侧脸枕着手背,仿佛睡着了一般。 邬宁俯下身,在他耳畔轻声问:“水还热吗?” 慕徐行只觉一股灼气钻进耳朵里,后腰顿时酥痒难耐,下意识的偏过头避开,睁开眼,默默片刻说:“热的……” 邬宁往他锁骨的小窝里撩了一点水,而后笑道:“近来沈家在我舅舅手里没少吃亏,这节骨眼上,我总归不能寒了忠臣的心。” “我知道。” “那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不会。” 慕徐行的确没有生气。 相较于刚穿越来那会的一无所知,如今的他已经非常了解朝中局势,因为一切都如他当初所计划的那样,邬宁眼下,可以毫不避讳在他面前谈论政务。 表面上,邬宁选择了沈应,让他受了委屈,可实际上,他才是被邬宁所信任的人。 个中道理慕徐行再清楚不过。 只是,心里有点怪怪的。 他总是忍不住想到一无所知的原主,那个因为被保护的太好,所以一无所知的慕迟。 邬宁大抵不会舍得让慕迟受委屈。 “真的没生气?”邬宁竟拿了一柄铜镜放在他面前:“那你为何皱着眉?” 慕徐行瞥见铜镜里自己略显模糊的面孔,还真是,不太友善:“……陛下为何这么晚才来?” 他问完,邬宁便笑了:“我倒是想早些来陪你用晚膳,可沈应,你也瞧见了,我若不哄好他,他怎么可能轻易让我脱身呢。” 慕徐行并不想知道邬宁是如何哄好沈应:“帮我……拿一下布巾。” “嗯!”邬宁此刻半点不像久居高位的帝王,反而像是一个无比乖顺的小丫鬟,把铜镜搁到一旁,双手捧着布巾,笑眯眯的递过来。 你就是这样哄好沈应的吗。 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慕徐行克制着自己不要再皱眉,可起身的动作却又急又快,引得水花四溅,邬宁下意识的扭身闪躲,还是没能避开,散落发丝湿漉漉的黏在雪白纤细的脖颈上,单薄的纱裙稍稍遇水便晕开大片,看上去狼狈而又清丽娇柔:“欸——你故意的!” 慕徐行的确故意往邬宁身上撩水了,但他不能承认:“是陛下离得太近。” 邬宁攥着袖口蹭了蹭脸上的水珠,一抬头,见慕徐行已经穿好了绸裤,正若无其事的用布巾擦拭肩背,不由轻笑出声:“你叫我给你递东西,又怪我离得太近,什么道理呀。” “我没有怪陛下。” “怎么我说一句,你就要回我一句呢?” “那我不说了。” 邬宁从背后环住他精瘦的腰身:“好了,别生我气嘛,我也不想这样的。” 邬宁的嗓音并不像寻常女子那般娇嫩,低声说话时甚至有一点威严的喑哑,可撒起娇来,却仿佛熟透的柿子,剥开一层坚韧的外皮,里面会露出柔软多汁又酸甜的沙瓤。 慕徐行莫名有些头晕目眩,全然不经思考的问了一句:“你爱我吗?” 邬宁也全然不犹豫的回答:“当然。” 慕徐行按住邬宁扣在他腰间的一双手,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置身于危险的悬崖边:“爱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这一次,邬宁没有回答。 她在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几乎咬到慕徐行心里,又痒,又有一点痛。 慕徐行眸光一沉,掰开了邬宁的手。 转过身,只见邬宁睁圆双目定定望着他,和他记忆里,望向慕迟的眼神很不一样。 “陛下。” “嗯?” 慕徐行抱住她,沉默地想,邬宁没那么爱他,这样也好。 “你要说什么呀?” “我真的等了你很久……” 邬宁挑眉,轻抚着慕徐行的脊背,声音愈发甜腻:“知道啦,以后不会再叫你等。” …… 少府敛财的速度十分惊人。 不过三两月而已,邬宁的私库里便攒下了一笔不小的积蓄,虽然比起用银子的地方,这点积蓄可以说是杯水车薪,但好歹是有了进项,随着香皂、发露、铅笔等物件遍布九州,私库里的银子定会越来越多,日子也是越来越有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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