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她家格格自从某天一觉醒来,就好像换了一个人,总说她听不懂的话。 做完这一切,明玉裹紧白狐裘斗篷准备出门:“走,去前院看看。” 昨日匆忙来不及安排,大汗赏给她的那群流民被临时安置在了前院,现在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明玉不放心,打算过去瞧瞧。 娜塔忽然“啊”了一声,风一样跑出去,又风一样跑回来,手里抱着一堆毛绒绒的东西。 等娜塔把那些东西一件一件摊平,明玉才发现原来是几件半新的裘皮斗篷,又宽又长,明显是男款。 明玉疑惑地看向娜塔,娜塔也挺迷茫:“这些是管事交给奴才的,管事说让格格……挑几件穿。” “给我穿?”明玉眉毛都立起来了。 贝勒府已经穷到做不起一件新斗篷了吗? 怪不得多尔衮那么痛快答应让她掌管中馈,敢情只是个空壳子呀! 搞不好还要往里搭钱,当她是冤大头吗? 明玉越想越气,裹紧白狐裘斗篷,吩咐娜塔:“端上我刚做的早饭,去前院。”给流民吃。 娜塔瞪大眼睛:“格格,墨尔根代青还没回来呢,现在端过去肯定凉透了。肉包子凉了不好吃。” 明玉叉腰:“我改主意了,喂狗也不给他吃!” 恰在此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多尔衮裹着一身寒风大步走进来,他身后跟着管事,管事手里托着一个四角包银的木盒子。 “……” 作者有话说: 多尔衮:你越界了。 明玉:你想多了。 多尔衮:你心疼我。 明玉:没钱,肉包子喂狗。
第11章 罅隙 多尔衮看了一眼炕上摊平的几件玄狐斗篷,淡声问:“怎么了?” 明玉内心暴躁,却不想让他看出来,努力绷着脸:“你问我怎么了?我还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呢?” 她指着炕上那一摊黑乎乎的东西:“你就让我穿这个?” 多尔衮收回目光,随手拿起一件在她身上比了比:“长了点。” 一个穷光蛋还敢内涵她矮! 明玉心里的羊驼再次狂奔,然后听多尔衮幽幽来了一句:“我把海东青都放出去了,说不定哪天哪一只会飞回来。” “……” 明玉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小步挪到炕沿边上,嫌弃地从里面挑了一件比较新的直接套在白狐裘斗篷外面,加上花盆鞋的高度,倒不至于拖地。 娜塔和管事听得一头雾水。 娜塔在想,格格平时最爱漂亮爱干净,连大妃没上过身的新衣裳都嫌弃,怎么可能穿男人穿过的斗篷,还穿得高高兴兴,好像捡到个宝。 管事也很郁闷,贝勒府藏了金山银山,又不是做不起新斗篷,墨尔根代青再不待见福晋也不至于让福晋穿他穿过的旧斗篷吧? 娜塔和管事面面相觑,刚刚福晋那么生气肉包子差点拿去喂狗,为什么听到墨尔根代青提起海东青就没了脾气,这里边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等明玉挑了斗篷,多尔衮示意管事把木盒子放下离开,管事战战兢兢:“主子不是说让奴才给福晋当面说清楚吗?” 屋里太热,多尔衮解了自己的斗篷扔在炕上:“我来给福晋说。” 管事如蒙大赦,抱着那堆旧斗篷一溜烟跑了。 娜塔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多余,拿眼睛求助似的看向明玉:“格格,您亲手做的早饭还在灶上温着呢。” 明玉干笑:“墨尔根代青这不是回来了吗,还不快端上来。” 娜塔应是去了。 等娜塔走了,多尔衮才道:“我不吃早饭。” “我知道,行军打仗一天只能吃一餐饭,没有床只能睡地上,你怕自己到时候不适应,时时克制。可你要是提前把身体熬垮了,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明玉先傻了,她又没上过战场,她怎么知道这些? 没错,又是原主的记忆。 明玉高度怀疑自己不但穿越了,还可能挡了原主重生的路,耽误原主复仇虐渣或破镜重圆了,所以才会遭到不同程度的反噬。 这完全是个意外,她也不想啊。 想着娜塔已经让人把早饭端上来了,等人都退出去,多尔衮坚持:“我没胃口。” 真难伺候! 明玉耐心几乎耗尽:“这里不是战场,是家,休养生息你懂吗?” 反正做都做了,不吃怪浪费的,明玉干脆给自己盛了一碗粥,谁知半路却被人截了胡。 到底吃还是不吃,有没有个准谱儿啊! 明玉抬眸,见多尔衮拿着羹匙小口小口喝着粥,边喝边皱眉。 “习惯都是慢慢养成的,你之前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肠胃可能还有点不适应,慢慢来就好了。”明玉苦口婆心。 “难喝。”多尔衮给出评价。 怎么可能? 明玉在孤儿院时天天帮忙做饭,别的不敢说,熬粥那个一绝,怎么可能难喝。 明玉猜对方口重,拿了一个包子递给他:“这个有咸味儿,你就着吃。” 多尔衮接过包子,吃一口包子,喝一口粥,那张跟祁陈一模一样的脸褪去狼性,奶呼呼的,乖得不像样。 不挑食,给啥吃啥,也跟祁陈一样好养活。 明玉又给他剥了鸡蛋。 到最后,号称不吃早饭,没有胃口,吐槽粥难喝的墨尔根代青,一个人干掉了一砂锅小米粥,一整屉肉包子,还有四个煮鸡ᴶˢᴳᴮᴮ蛋。 明玉都怕他吃撑了。 付出总有回报,明玉亲手给多尔衮做了一顿早饭,多尔衮让明玉见识了什么叫作豪二代。 光老爹努尔哈赤留给多尔衮的遗产,就有满满三个地窖的黄金和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足够他什么也不做,随意挥霍好几辈子。 多尔衮带明玉转了一圈,最后把钥匙都交到她手上,问:“还想种粮食赚钱吗?” 明玉点头:“嗯。” 多尔衮挑眉:“嫌少?” 明玉实话实说:“……不少,比我想象的多得多。不过你这么有钱还这么拼,我也想试试,毕竟谁跟钱有仇呢?” 多尔衮笑。 这是明玉第一次看见他笑,笑起来跟祁陈一模一样。 明玉:我又可以了! 这时娜塔走进来说:“乌云姑姑求见。” 乌云姑姑? 昨日达哲来了之后,明玉就再没见到乌云,听达哲说,乌云并没跟来贝勒府,半路转道回汗王宫报信去了。 这时候她来做什么? “把人请进来。”不等明玉说话,多尔衮已然道。 明玉狐疑地看向多尔衮,这里可是内室,虽说是外间,那也不是见客的地方。 除非,他跟这个人很熟。 果然多尔衮道:“乌云不是外人。” 明玉恍然,多尔衮的年纪比皇太极小很多,甚至比皇太极的长子豪格还小两岁。大妃阿巴亥殉葬时,多尔衮和多铎还没到分家的年龄,应该一直住在汗王宫,受大福晋哲哲的照顾,直到开牙建府。 听达哲说,乌云是大福晋跟前最得脸的姑姑,多尔衮又说乌云姑不是外人,想来这位乌云姑姑应该在那些年照顾过多尔衮两兄弟的生活起居。 娜塔迟疑地看向明玉,见明玉朝她点头才把乌云领了进来。 行礼过后,乌云说明来意。 原来是诺敏一大早跑去大福晋面前为豪格求情,想请大福晋出面,在大汗面前为豪格说项。 大福晋问怎么回事,诺敏便把流民的事说了,大福晋一听这里边还有明玉的事,诺敏又是明玉的亲妹妹,便让乌云请明玉去汗王宫说话。 明玉就奇怪了,在流民事件里,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大福晋为何专程叫她过去问话。 就算诺敏是她亲妹妹,大汗定下的事,她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大福晋派人来请,她不能不去。 明玉吩咐娜塔去备车,她自己披上白狐裘斗篷,又想起什么似的,随手从炕上抓起一件黑乎乎的玄狐斗篷罩在外面。 乌云姑姑瞧见了,朝坐在炕上的多尔衮抿嘴一笑,连贴身的斗篷都给人家穿了,还说不喜欢? 多尔衮:“……” 明玉不知道乌云姑为什么笑,回头看多尔衮,多尔衮跟她大眼瞪小眼,很想告诉明玉,她穿错了斗篷,那件他早晨才穿过。 而且那件斗篷是几年前布木布泰亲手给他缝制的,他一直舍不得穿。 明玉来了以后,他怕布木布泰误会,才把这件斗篷找出来穿在身上,想让她放心。 结果布木布泰还是误会了。 昨夜难得有一个见面的机会,她却推病没来。 多尔衮心里空落落的,不知她是真病了,还是恼了他不肯来见他。 “姑姑,侧福晋的病今日可好些了?”多尔衮知道当着明玉的面问这些不合适,可他就是忍不住。 乌云一愣,侧福晋身体好好的,什么时候生病了? 忽然想起昨夜侧福晋没参加夜宴,说身体不舒服来着,可让巫医瞧过,并没瞧出什么毛病来,连药都没用。 乌云笑道:“只说气闷,今早便好了。” 乌云是看着多尔衮长大的,跟大福晋一样,见多尔衮问起布木布泰的病情,半点也不奇怪。 当年阿巴亥大妃被迫殉葬,多尔衮和多铎一度消沉。多铎还好,小半年就走出来了,多尔衮却断断续续病了一年多,原本就不算壮实的身体几乎瘦成了骷髅架子。 那时候大福晋刚生下二格格没多久,身体还没好利索,汗王宫的几个侍妾年纪都大了,要避嫌。大福晋没办法,只得让自己的亲侄女,才嫁过来一年,时年十四岁的侧福晋去照顾病入膏肓的多尔衮。 没想到竟把人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有了这一层救命之恩,多尔衮偶尔与侧福晋有些往来,大福晋并不曾约束。 乌云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明玉却不这么认为。 好家伙,当她什么都不知道是吗,就这么明晃晃地在她眼皮子底下玩暧昧? 为了拥有一个安稳的家,明玉可以忍受多尔衮的难伺候,可以不去管多尔衮和布木布泰之间的暗度陈仓。 可明着来,不行! 狗男女不要脸,她还要呢。 再说多尔衮还长着祁陈的脸,明星背着粉丝跟人搞暧昧,爱怎么搞怎么搞,明着塌房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明玉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多尔衮了,罩上黑乎乎的兜帽,裹紧斗篷,低头走了出去。 多尔衮却眯了眯眼,原本以为布木布泰懂他,深知他的为人和难处,现在看来倒也未必。 懂他的人,什么都不必解释,不懂的人,说再多也是枉然。 作者有话说: 布木布泰:要脸你别穿我做的斗篷。 明玉:你敢送我就敢穿,气死你。 斗篷:没错,下一章是我的高光时刻,戏份贼多。
第12章 见面 听说诺敏跑来给豪格说情,缠着大福晋哭闹了一上午,口口声声说多尔衮与明玉联手做局坑害豪格。 布木布泰听不得多尔衮与明玉有什么瓜葛,一时冲动怼了诺敏几句,说大汗决定的事,大福晋也做不得主。谁知诺敏当场撒泼,说大福晋还没说话呢,其他三位福晋也都没表态,轮也轮不到她一个侧福晋在这儿指手画脚。 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她跟多尔衮眉来眼去,拿别人都当傻子。 大福晋呵斥诺敏慎言,原林丹汗的两个遗孀,娜木钟和巴特玛掩口轻笑,海兰珠则瞪大了眼睛看着布木布泰,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要不是乌云和苏茉儿拦着,布木布泰真想冲上去给诺敏几个耳光,把人给打清醒了,省得疯狗似的乱咬。 大福晋瞧着忒不像样了,这才让乌云去请明玉,想让明玉过来跟诺敏好好说说。 布木布泰又羞又恨,忍着眼泪不肯走,这时候她要是哭着跑了,不就等于坐实了诺敏的攀咬,坐实了她与多尔衮有私情? 这些话要是传到大汗的耳朵里,还不知要掀起多大风浪。 “大福晋,各位福晋,十四福晋到了。”有宫女进来禀报。 布木布泰听到别人喊十四福晋,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然后见明玉罩着一件宽大的玄狐皮斗篷走了进来。 玄狐皮毛色油亮,又宽又长,几乎把个娇小的人儿从头到脚笼罩其中,保护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明玉盈盈给大福晋行礼,行礼的时候斗篷下摆随意拖在地面,露出底摆细密的金丝针脚。 站在身后的苏茉儿低低“啊”了一声,显然也认出了这件斗篷,布木布泰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 这是她送给多尔衮的生辰礼,找了小半年才找到几块颜色一致,品质上乘的玄狐皮,又熬了好几个通宵赶制,特意仿照南边的绣法,用金丝镶边。 礼物送出去就没见多尔衮穿过一回,再瞧见这件玄狐皮斗篷,居然穿在了明玉身上。 忽然想起昨夜那个娇花照月般的美丽女子,以及多尔衮对她的百般维护,布木布泰只觉胸腔中腾起一团烈焰,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她伸手扶住苏茉儿的手,撑着对方的手摇摇晃晃站起身,恰在此时,大福晋正给明玉介绍到她:“这位是大汗的侧福晋布木布泰,是我的亲侄女。说起来,也是你的堂侄女。” 布木布泰眼前一黑。 这个屋子里不是嫡福晋就是福晋,只她一个侧福晋也就罢了。 她居然还要管一个比她小七八岁的小姑娘叫堂姑,真的是…… 天雷滚滚。 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对面明玉已经退下了手腕上的一对金镯塞给她,笑道:“出来的匆忙,不知道侧福晋的病已经好了,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还请侧福晋不要嫌弃。” 话说得贼漂亮,可那语气就好像在施舍,像高高在上的正室打赏家中小妾。 布木布泰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发作,任凭心碎八瓣,也只得屈膝受赏。 “大福晋,奴才身体不太舒服,想回屋休息。”布木布泰捧着一对金镯子,好像捧着烫手的山芋。 大福晋见她脸色难看,以为是刚刚被诺敏冲撞了,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便点头同意了。 明玉目送布木布泰离开,心中偷笑,电视剧好像演得不太对劲儿啊,不是说多尔衮的嫡福晋是布木布泰的妹妹吗,怎么变成堂姑了? 又捋了一遍人物关系,哦,差点忘了,她跟大福晋同母。 辈分貌似有点ᴶˢᴳᴮᴮ乱啊。 不过堂姑这个身份,她喜欢。 只可惜了那一对金镯子,实心,赤金的呢。 “长姐,你可来了!”明玉忽然被人抱住,低头看见一个猪头,哦不,是个脸几乎肿成猪头的华服女子正抱着她疯狂摇晃。 明玉一指头点在她脑门的肿包上,对方呼痛,被明玉的一指禅点出老远。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明玉嫌弃地拍了拍身上的斗篷,这才解下来递给娜塔。 诺敏:“……”长姐好像不一样了。 大福晋让明玉坐在她身边,明玉也想离那个“猪头三”远一点,谢过之后坐了过去。 昨夜众人已经被明玉的纯欲妆惊艳到,谁知今日明玉脸上半点脂粉也无,却更显得肤光如雪,唇红齿白,真真儿一个天生地养的大美人。 娜木钟和巴特玛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多尔衮为什么不选带资进组的她们,而选了科尔沁郡王的女儿做嫡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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