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疯了,还是昭显世子疯了? 不过布木布泰仍旧不愿意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委婉地向李贞贤说明了一下自己的处境。 李贞贤冷笑:“娘娘放心,满清征伐朝鲜必胜,到时候世子会把凤林大君推出来做质子。等凤林大君到了盛京,娘娘只需想办法挑起凤林大君与多尔衮之间的矛盾,借多尔衮的手杀了凤林大君。” “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吧。” 把人以质子的身份送到盛京来的话,布木布泰觉得以自己的能力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布木布泰深思熟虑之后,点头:“好,本宫等着世子那边的好消息。” 人要是弄不过来,布木布泰会在第一时间告发李贞贤是朝鲜的细作,并借此戴罪立功,咸鱼翻身。 类似豪格的猪队友,她不想再拥有第二个了。 与此同时,清军回程途中出了点意外。 原本作为质子随清军回盛京学习生活的昭显世子忽然病了,且病势沉重,有进气没出气。 质子就是人质的意思,怎能还没到盛京死在半路上。 由于还没走出多远,皇太极只得下令安营,派人把奄奄一息的昭显世子送回朝鲜,要求更换质子。 朝鲜国王一共两个嫡子,昭显世子病重,再不愿意也得让凤林大君顶上。 朝鲜国王一夜愁白了头,凤林大君倒是挺高兴,说他愿意替世子去盛京为质。 交换质子之后,清军再次启程返回盛京。 这一日,又到了进宫请安的日子,由于明玉怀孕以后总是嗜睡,皇后体恤免了她的请安。 可临近月底,也没见大军返回,也没收到多尔衮一封家书,朝鲜大捷的消息她还是听达哲说起的。 朝鲜离盛京并不远,算算日子多尔衮早该回来了。 若放在平时,明玉肯定不会在意,可人在孕中难免多思多想。 肚子里的小家伙身上有一半是多尔衮的血脉,虽然很乖不闹人,也没让明玉如海兰珠那般孕吐,可胃口总是不好,吃什么都不香,夜里也睡得不是很安稳,爱做噩梦。 比如梦见多尔衮浑身是血,站在高大的城墙下,城墙上密密麻麻布满炮口,不时有火光和轰隆声传出。多尔衮倒在血泊中,他身后的骑兵一排排倒下,像一副巨大的多米诺骨牌。 明玉再次惊醒,浑身汗湿,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朝鲜没有红衣大炮,红衣大炮都在山海关。 刚刚只是做了噩梦,梦都是反的。 再躺下睡意全无,跟打了鸡血似的。 明玉看一眼窗外,叫娜塔进来伺候更衣梳洗,她今日要进宫请安,顺便打听一下多尔衮的情况。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并且不介意成为一个年轻的有钱的小寡妇,可肚里的孩子还要几个月才能出生,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多尔衮得活着,给年幼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若肚里的是个小阿哥,作为正一品和硕亲王和超品睿盛夫人的嫡长子,生下来便能获封世子。等多尔衮没了,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爵位和旗主之位。 若肚里的是个小格格,明玉打算再拼二胎。倒不是重男轻女,而是世道艰辛,她的事业才刚刚展开,需要镶白旗和朝廷的扶持。 明玉掰着手指算了算,等多尔衮没了,这个孩子刚好成年。 进宫之后,明玉照例先去清宁宫给皇后请安,皇后见到明玉笑容有些尴尬。 不仅是皇后,其他命妇看向明玉的目光无不充满了同情和怜惜,明玉细看达哲,达哲脸上是笑着的,可眼圈红红,好像才哭过。 明玉心里咯噔一下,问话时声音都是抖的:“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可、可是睿亲王出了什么……” “没有,睿亲王好的很!”皇后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皇上给本宫写了亲笔信,说睿亲王大破朝鲜水师,首战告捷,连战连捷。等皇上带兵赶到的时候,朝鲜已经投降了。此战,睿亲王当记首功。” 众命妇闻言,表情复杂地给明玉道喜,明玉嘴里说着谦虚的话,心中越发疑惑。 几天前达哲收到了多铎的家书,跑过来给明玉道喜,大捷的消息明玉早听过了。 大捷,首功,不是挺好的吗,众人看她为什么都是这副表情。 很快皇后揭晓了答案:“江华岛大捷之后,朝鲜王提出联姻,想让王女给睿亲王做侧福晋,皇上问过睿亲王的意见便答应下来。如今王女已然随军开拔,最迟后日到盛京城。” 说着看了明玉一眼,见明玉脸色如常,继续道:“皇上让本宫提前知会你一声,王女虽然是侧福晋,到底身份尊贵,等人到了,要好生安置。” 侧福晋一般都是皇上指的,这个没毛病。嫡福晋有孕,也该有个侧福晋在王爷身边伺候,这也没毛病。 这事恶心就恶心在,侧福晋的出身比嫡福晋高,一个弄不好就是家反宅乱,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关系。 出身高的侧福晋摸不得碰不得,若是个性情安分的还好。可朝鲜国王只有一个嫡女,这位王女是出了名的不安分,从小文武双全,酷爱到处游历,据说还跟自己的哥哥凤林大君抢过朝鲜水师。 而大清这边与朝鲜完全不同。 朝鲜王女在朝鲜有父王母后宠爱,玩惯了疯惯了,没说没管习惯了。骤然嫁到睿亲王府,骤然被拘在后院哪儿哪儿都不能去,还不得把天给捅漏了。 若明玉是个好性儿的也罢了,随侧福晋闹好了,可明玉善妒啊,参加过汗王宫夜宴的人都知道。 成亲快两年,睿亲王府后院只她一个,听说睿亲王连个暖床的丫鬟都没有。 如今明玉正怀着身孕,还ᴶˢᴳᴮᴮ在前三个月的危险期,府中突然多出一个作天作地且身份高贵的侧福晋…… 众人都不敢往下想了。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或多或少都与明玉的粮食生意有些关系。很多人还指望着明玉田庄的粮食菜果过冬呢,就算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也不希望明玉出事。 毕竟在大清,能在大灾之年种出像样粮食的只有明玉一个。 别无分号。 多尔衮迎娶朝鲜王女联姻的消息,明玉点半不知道,听皇后说完人还是懵的,并没立刻接话。 虽然明玉脸色没变,达哲仍是不放心,轻轻唤了一声长姐,眼圈又红了一层。 达哲也怀着孩子,偶尔孕吐,孕期有多难熬,她感同身受。 偏偏在这个时候睿亲王迎娶侧福晋,不要说向来心高气傲的长姐,便是她听到皇后说起时,心里也是一阵膈应。 若联姻的人换成多铎,她恐怕得膈应死。 明玉被达哲这一声长姐叫回了神,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有释然,有轻松,有庆幸,可能也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 那点不舒服多半来自占有欲。 就好比某个物件一直归你所有,随你使用,忽然有一日,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一个人要与你合用。 关键合用的还不是一个物件,而是男人。 明玉瞬间决定,如果这个男人脏了,她就不要了,不管肚子里揣的这个是男是女。 作者有话说: 明玉:这男人脏了,不要也罢。 多尔衮:谁,谁脏了?你把话说清楚。 明玉:都有侧福晋了,还装! 多尔衮:什么,什么侧福晋?谁的侧福晋?
第76章 误导 在娱乐圈混了很多年, 多脏的男人明玉都见过,可做戏是一回事,来真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有洁癖, 不管是身体的还是精神的。 多尔衮心里有白月光,精神已经脏了,若身体也脏了,就算拼上事业不要,明玉也绝不会委曲求全。 男人身体不能脏, 是她的底线。 这一点, 明玉有言在先,多尔衮心知肚明。 若他敢挑战自己的底线,明玉不介意再做一回大清和离第一人,她真的会休夫。 在达哲又唤了一声长姐之后, 明玉彻底回神, 并没循例应是, 而是问皇后:“迎娶侧福晋需要置办酒席吗?” 其实她是想问洞房了没有。 如果朝鲜那边坚持要举行仪式, 比如摆酒席。在仪式之前,王女多半不会被允许提前圆房, 多尔衮极有可能还是干净的。 若不需要…… 皇后没想到明玉会是这个反应,愣怔过后, 笑着安慰她:“朝鲜王女出身再高贵嫁到盛京也不过是个侧福晋,抬进门便是了, 不必摆酒。” 迎娶侧福晋的酒席可摆可不摆, 并没有什么章法。 如今明玉正怀着身孕,睿亲王府除了明玉没有女主子, 她不方便操持, 酒席不办也罢。 毕竟与多尔衮的子嗣相比, 朝鲜王女也不算什么了。 皇后是一番好意,可落在明玉耳中,翻译过来,就成了朝鲜没那么多讲究,王女在路上已经侍寝,是多尔衮的女人了,办不办酒席无所谓。 出征一个月,再加上之前练兵的半个多月,算起来多尔衮这个种马已经快两个月没近女人的身了。 之前他愿意素着,是为他心里有白月光,想为白月光守身如玉。 与她成亲之后,因醉酒破戒,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半个月已经是极限。 而她怀了孩子,最少一年无法侍寝。多尔衮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才破了色戒尝到甜头,怎么可能为她守着? 明玉嘴上应是,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胃里同时一阵犯恶心,捂着嘴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昨晚她没胃口,强迫自己吃了几颗草莓。凌晨被噩梦惊醒,早饭也没吃,几乎无物可吐。 众人齐齐一惊,郭尔罗斯氏坐在明玉旁边,叫人拿痰盂来。见明玉吐不出,又着人端茶水过来给她漱口。 用温茶水漱过口,又喝了一点白水,胃里恶心的感觉总算被压了下去。 明玉笑着说她没事,只是孕吐,没有一个人相信。 皇后让明玉去偏殿躺会儿,被谢绝了。明玉问起大军什么时候回城,她也好尽快在王府给朝鲜来的侧福晋安排寝院和伺候的下人。 其实大军回城的时间刚才已经说过,皇后担忧地望着明玉:“后日一早是凯旋和献俘仪式,腊月天寒,你又怀着孩子,准你告假在家中休养。” 也就是说,只给她一天准备时间。 若没有新人进府的事,出征短短一个月时间,即便多尔衮不给她写信,明玉也觉得没什么。 之前他们俩忙起来经常一个月一个月谁也顾不上谁,偶尔想滚床单才会聚在一起。 可这次不一样。 迎娶侧福晋这么大的事,哪怕是两国联姻她没有资格置喙。可她作为他的嫡福晋,睿亲王府的当家主母,他也应该写封信提前知会她一声吧。 如今让她猝不及防从皇后口中得知,差点在众人面前丢了丑不说,还只给一天时间安排所有。 她怀着孕,不舒服,就别怪她不周到不贤惠了。 从皇宫出来,明玉先回了一趟王府,把多尔衮要迎娶侧福晋的事简单说了,将所有事宜一股脑都丢给了总管事。 错在多尔衮,与朝鲜王女无关,她就算生气也不会把账算在远嫁联姻的女孩身上。 时间紧任务重,她没精力管,安排还是要安排的。 总管事一一应下,还算沉着,见明玉要走,才有点慌:“王爷凯旋在即,福晋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搬回来?她连多尔衮都不想要了,怎么可能回来住。 明玉笑笑说:“我最近有点忙,空了再搬。” 总管事:“……”还有什么比王爷更重要吗? 再说侧福晋进门,也要先给嫡福晋敬茶论资排辈啊,等侧福晋来了,嫡福晋不在,王爷还不得活吃了他。 总管事之所以能混到总管事那也是个人精,插上尾巴就是猴的主儿。他猜王爷迎娶侧福晋,福晋心里指定不痛快,搞不好是跟王爷耍小脾气呢。 老话讲,小夫妻吵架床头打床尾合,他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没必要替主子们操心。 到时候王爷问起,他以福晋的原话告知即可,至于王爷会怎样做小伏低,那就不是他该关心的了。 总管事应是,亲自将明玉送上马车,送出门外,匆匆安排迎接侧福晋的事宜去了。 后日的凯旋仪式,明玉还是去了。 一来,这一日她早早醒了,没事做很无聊。 自从她被诊出有孕,魏循几乎把所有工作一肩挑了,明玉爱看账本就看看,不看也行。 二来,凯旋这日不只是多尔衮一个人凯旋,还有皇太极、多铎等人,她不去不合适。 虽然皇后准了假,可达哲同样怀着孩子,她都能去,自己怎么也要过去露个脸。 等她离开多尔衮,如果皇太极或者多铎愿意帮忙,说不定她的事业还能继续下去。 不过露脸归露脸,明玉并不想把这个脸给多尔衮,索性没梳两把头,也没穿旗装,而是将长发编成一缕一缕的小发辫,让娜塔简单梳了一个公主头。戴上珊瑚和绿松石的发饰,换上蒙古衣裙,完全是在科尔沁生活时的日常装扮。 考虑到肚里的孩子,明玉没给自己化妆,脂粉不施反而如出水芙蓉一般,越发显得人清透娇嫩,只许远观不敢亵玩。 饶是日日对着明玉,给明玉梳妆,娜塔望着镜中美人仍是一脸花痴相:“都说朝鲜出美人,今日便让他们知道知道,长成什么样才算是美人。” 明玉笑笑没说话,她只想去露个脸,证明她足够重视没有告假。至于比美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 可娜塔似乎会错了意,以为她故意反其道,穿蒙古的衣裙是为了跟谁比美,从而引起谁的注意。 真是想太多。 皇后前天准了明玉的假,谁也没想到她会来,所以城门口并没给明玉留位置,也没谁邀请明玉过去一起看。 再加上临时起意去的晚,没用亲王仪仗,只坐了一辆双人小马车匆匆赶到城门口。 城门口人太多,明玉怀着孕不敢往前挤。 幸亏娜塔眼尖,寻了一块地势较高的所在,让随行的丫鬟婆子围住,这才扶着明玉过去。 仍是站在人群里,却也能将城门口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非常凑巧,这时候骑马过城门的将领是多铎。明玉上次参加凯旋仪式,同样来晚了,看见第一个骑马入城门的人也是多铎。 多铎腰背依旧挺得笔直,依旧昂首挺胸。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走过城门,他忽然驱马踏出队列,停在某处,翻身下马。 后面的队列并没受到影响,缓缓前行。 明玉踮脚看去,原来那处正是达哲站立的地方。多铎低头与达哲说着什么,达哲红着脸好像在催他,多铎笑着拍了拍达哲的肩膀,这才重新坐上马背ᴶˢᴳᴮᴮ追赶队列去了。 说是追赶,其实也不急,慢悠悠地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人。 目光扫到明玉,多铎一怔,随即笑开朝明玉扬起手臂,用力摆了摆。 明玉:“……” 无数道目光扫向明玉,明玉只好有样学样,朝多铎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在无数道目光之中,有两道最为炙热,其中一道来自多尔衮。 其实不用多铎帮忙,多尔衮早看见了明玉,原因无他,人太白,太想念。 就算明玉把自己藏在芸芸众生之间,他也不用刻意寻找,一眼便看见了。 相比出征之前,明玉清减了许多,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 她今日穿了蒙古的衣裙,梳着蒙古发饰,让多尔衮想起在科尔沁初见明玉时的情形。 那时候祁陈在哪儿呢? 已经死了吗? 当时明玉看见他,眼中泛出的光彩,是因为喜欢他呢,还是终于发现了一个祁陈的替代品呢? 视线扫过明玉平坦的小腹,那个孩子……已经没了吧? 其实这么多天过去,多尔衮已经接受了明玉不爱自己,自己只是祁陈替身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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