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香蕉还剩一截,柯简似乎在疑惑还要不要喂它。但小橘猫这次居然自己缓缓地走了出来,对她“喵”了两声,还摇了摇尾巴。
柯简把最后的香蕉放在地上,站了起来,朝宁寒柯道:“走吧。”
宁寒柯看了眼小橘猫可怜的模样:“就走了?”
柯简点了点头,“如果不能带流浪猫去做绝育并且亲自领养,喂太多了它们容易过度繁殖。有些才4个月大的母猫会被迫怀孕,然后不断地陷入悲剧。”
柯简说完,叹了口气。
宁寒柯知道她在遗憾什么,“你家里谁对猫毛过敏?”
柯简看了眼小橘猫尖细的下颚,回道:“我婆婆。虽然她这段时间回老家了,但过段时间又会回来。”
“要是我养它一段时间又送走或者抛弃,对猫来说是更大的伤害。”
司机电话适时地拨了过来,柯简接起,朝打着双闪的汽车挥了挥手,“走吧。”
宁寒柯上车的时候,转身看了眼那只又缩回草丛的小橘猫。
作者有话说:
估计是晚上还有二更,感谢大家的支持,给留言的小天使们发红包啦~
第74章 坏骨(二更)
到了工作日, 柯简的时间又被繁杂的事情划的七零八碎。好不容易忙到快1点,她总算可以歇会儿了。
趁着点的外卖还没到,柯简给宁寒柯发消息。
江上清风游:【吃饭了吗?】
NHK:【嗯】
江上清风游:【你有照片吗, 能不能发我一张?】
NHK:【?我都吃完了怎么发】
柯简笑了笑。
江上清风游:【那, 你就发你自己的呀TvT】
这话说得就很像陌生人网恋一样,还是那种很直接的, 上来就管别人要照片。
NHK:【?】
柯简忍着笑,一字一字地回复道:
江上清风游:【你不知道。】
江上清风游:【女孩子上班累了, 看了好看的照片以后心情会愉悦, 觉得有盼头了,工作更有劲了,国家经济发展才会越来越好。】
NHK:【......】
宁寒柯轻啧一声。
发个照片还能上升到国家经济的高度?挺能扯淡。但他手机里又没什么自己的照片, 总不能像个二逼一样在办公室里对着自己拍吧?
于是, 他回道:“没照片。”
柯简也没为难他, 她有些脸红,但还是找了个角度。
江上清风游:【好吧】
江上清风游:【[图片]】
江上清风游:【那我自己发一张(/▽\)】
宁寒柯看了一眼柯简发给自己的照片。图像里,她只露了半张脸, 还用头发遮住了部分, 眼睛弯成轻微的弧度。
窗外的阳光温暖明亮, 她皮肤白的像在发光。
NHK:【?】
NHK:【你是故意想发给我才问的吧】
NHK:【还挺臭美】
柯简也不恼,只是笑着回道:“那我撤回了?”
宁寒柯想都没想的立刻将照片保存好了。
口嫌体正直地非常彻底。
-
晚上八点半, 柯简还在做一份借款合同的本息清单, 这是她第一次接银行的业务。
越是融入这个社会, 就会发现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也就越多。人会不断地接受各种考验,知识面、社交、时间安排、精力、身体......但值得慰藉的, 大概是这份工作是自己真心喜欢的, 并能从中得到成就感。
柯简起身, 舒缓了下自己的筋骨,端着杯子去往茶水间。
小意最近一周因为家里有事请假了,所以她现在的工作量比之前的更大一些。律所里大多数人都走了,只有一两个办公室里透出光亮。
柯简将打印机里刚传输完打印好的资料拿起来,仔细地阅读着银行那边发来的还款明细,另一只手扶着杯沿。
她初步理了下利息、罚息、复利、逾期利息以及违约金的计算逻辑和公式,还没将每个时间阶段的数据算完,手机闹钟已经响了起来。
九点了。
柯简不是自己开车,而且这个点已经不早了,再忙她也得回家。
她收拾完东西,将笔记本塞入内胆包,拉上遮光帘后又关了灯。出律所时天色已经很黑了,浓稠的仿佛化不开。
快要十月的天,银杏被冷风吹地发出簌簌声响。
这个点儿还可以赶地铁,虽然有些绕路,但经济又环保。
地铁里人并不算少,柯简塞了蓝牙耳机后拉着扶手,耳机里放着舒缓的歌曲。
她旁边站着一对年轻情侣,两人似乎在讲什么笑话,彼此相视而笑,女生又像受不了似的,拍了两下男朋友的肩膀,又将脑袋埋在他的肩上。
不是亲密到令旁人尴尬的程度,反而非常自然、非常美好。
柯简微微一笑,怕自己的注视打扰到别人,索性打开手机刷了刷消息。
陈灵珏刚给她发了条微信。
宇宙第一美少女:【在干嘛?】
江上清风游:【刚下班,坐地铁】
宇宙第一美少女:【这个点儿了才下班,这就是成功人士吗?】
江上清风游:【对呀对呀[龇牙笑]】
陈灵珏被她这种直言直语地表达搞得噎了下,她轻呵一声,准备反将一军。
宇宙第一美少女:【你和宁寒柯怎么样了?】
江上清风游:【还是那样】
宇宙第一美少女:【呵呵,我就知道】
宇宙第一美少女:【所以】
宇宙第一美少女:【你俩】
宇宙第一美少女:【睡了吗?】
柯简:“......”
她摁了下手机的边沿键,准备装死。
宇宙第一美少女:【哎呀。】
宇宙第一美少女:【我们柯大律师就是逊啦~】
见柯简一直不回,陈灵珏接着刺激她。
宇宙第一美少女:【这个年纪了】
宇宙第一美少女:【不应该啊】
宇宙第一美少年:【你该不会以为我说的睡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吧。】
柯简见状态栏不断地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怕她又说些什么虎狼之词,干脆甩给了陈灵珏一张照片。
江上清风游:【[图片]】
江上清风游:【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江上清风游:【请你好好学习一下】
江上清风游:【我们要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陈灵珏点开红色的《刑法》,笑了好一会儿。
*
柯简下了地铁,还得走一段路回家。
当时考虑到陈欣读书和自己的工作,她买的房子属于三环,并没有在溪城的市中心。最重要的是,她还完助学贷款后能凑到的首付也只有那么多了。
简珍给她们留的房子柯简并没有卖,也没有住,而是每年租了出去。她给陈欣单独开了个账户,每年下来也有小几万的进账。
十点过,路上的人几乎不见,只有一些车流呼啸而过。柯简拢了拢外套,脚步稍快。
一个窄小的红绿灯口子。
虽然并没有车辆,但柯简看见斑马线尽头的红灯,还是主动地等待着。过了几十秒,红灯转绿,柯简捏着手机抬脚。
只是她刚没走两步,一个从侧方开来的汽车却像失灵了般,传来了猛烈的摩擦声,然后直直地朝她而来!
柯简的瞳孔倏地放大,耳朵里有尖锐的刹车声在轰鸣。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掀翻,像抛物线般脱去,然后重重地撞在了侧旁的绿化带里。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受了伤,求生本能让她抬起了手,她眼皮耷拉着,嘴里却轻呼:“救......”
肇事司机打开了车门,他满脸惊恐地看了柯简一眼,又巡视了下周围的环境和电子眼。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他一边道歉,一边却上了车。
然后扬长而去。
柯简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凉,有水流不断地从头部淌出,顺着脸颊滑落到地面。
大脑像一片金属板似的沉闷又厚重。
不,这不是水。
柯简很想爬起来,很想打电话,很想呼喊,但一点儿力气也提不起来。甚至已经没有了传说中光怪陆离的走马灯,她眼睛里的只有一片愈发昏暗的黑色天空。
好累。
好冷。
好困。
真的要死了吗?可是还有很多事没做啊。
怎么办啊......
柯简想不出来,四肢的知觉在慢慢褪去,连同疼痛一起。她不太甘心,但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听说。
人在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
太吵了,耳边的声响尖锐又喧闹。柯简已经累得没力气了,却还是很想把这恼人的声音关掉。
是什么在响。
柯简费力地眨了眨眼,眼皮沉重地让她尝试了好几次,才大概确定了声源的位置。
是她的手机。
有人在给她打电话。
柯简尝试地伸手,但却没有够到,她几乎是擦着地面,在刚碰上手机边沿的片刻,声音却断了。
她就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休息了好一阵。
手机又响了,只是不同于刚才的微信系统提示音,而是她的手机铃声。柯简缓了一口气,眼睛轻闭,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她颤抖地用指尖划开。
“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宁寒柯的声音有点不爽,“在干嘛?”
以往这个点儿柯简都会给他发消息,今天却从中午后一直都没搭理过他。
没等她回话,宁寒柯又接着道:“算了。这么晚了,你要是还在工作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早点...”
“宁...寒柯。”对面的声音微弱又细小,仿佛在悬崖处快被烈风折断的枯枝。
宁寒柯一下子从凳子上起来,“你怎么了?”
“...救我。”柯简低声道。
-
柯简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睡睡醒醒,身体越来越冷。
剧烈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炸开,有轮胎摩擦过地面。
宁寒柯看见柯简满脸是血的那刻,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死了。钻心的疼痛在身体里蔓延开来,拖着他往下疯狂坠落。
金属般的耳鸣声呼啸个没停。
他冲到绿化带里,那一瞬间,他甚至都不敢说话。
柯简却似有所感地睁了睁眼,被血染过的睫毛沉重的不行,她像是在叹气,又像是在宽慰。想开口说话,却没力气。
宁寒柯眼睛血红,声音哽咽:“别怕。”
他不敢动柯简,因为怕有骨折后搬动时二次损伤。他一直坐在柯简旁边,牵了她一根手指,试着跟她说话而不让她睡过去。
“你...”但宁寒柯一开口,声音却颤的不行,“你还没追到我呢,柯简。”
“你说你这次要先喜欢我,还要我当你男朋友,但你还没成功,不记得了吗?”
“你不能光说不做,也不准半途而废,听到没?”
“我可以给你降低难度的。”宁寒柯垂眼,“其实你一开口,你想我怎么样都可以......”
宁寒柯看见柯简的眼神在慢慢涣散,随时都会睡过去,他偏头使劲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绪,又接着道:
“你不是喜欢猫吗,那只小橘猫我已经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了治疗,已经接到家里了,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带你去看。”
“你不是还想看大雪吗,我们都没一起去看雪景呢。”
“这么多年,你都没给我过过生日,但是我给你过了,你不能耍赖啊。”
“你不能耍赖......”宁寒柯又哽咽着重复了一遍。
柯简感觉宁寒柯好像很伤心,嘴一张一合不停地在说话,虽然她听不清楚,但很想安慰下他,只是她说不出话来。
太累了。
天空好像在下雨。
一滴一滴地砸在她的脸上,脖颈,冰凉的不行。
哎。
作者有话说:
“女孩子上班累了,看了好看的照片以后心情会愉悦,觉得有盼头了,工作更有劲了,国家经济发展才会越来越好。”这句话源自网络热评,有修改。
第75章 坏骨
救护车姗姗来迟, 医护人员的动作很利落,用夹板和颈托将柯简的身体固定住,又用担架将她抬到车内。
宁寒柯抹了一把脸, 跟着他们上车。
车里很狭小, 医护人员争分夺秒地在给柯简止血,当宁寒柯看见那些鲜血浸透的绷带, 以及她额角和手背处翻开的、混着泥沙的皮肉......
他看不下去了,上下排牙齿紧咬, 偏头忍了好一会儿, 才低声对医生说:“请你们...轻点儿...”
医生其实想说,病人现在已经处于昏厥状态,是不太感受得到疼痛的。但看这个样貌不俗的男人满脸痛苦和心疼, 她只好点了点头, 轻声应允。
到了医院后, 柯简很快地被送进了急症室。
急症室外,宁寒柯眼睛里只有一片白光。那光太刺眼了,尖锐的就像划入人身体里的手术刀, 泛着冰凉沁人的温度。
宁寒柯以前在英国的时候去过一些尖顶教堂, 里面作礼拜的人总是很多, 他们大多都一副虔诚的模样,不断地向上帝轻声祈祷。
不知道从那听到的一句话——医院的墙比教堂听过更多的祷告。
他这么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小时候被家人带着去祭拜财神就会敷衍逃避, 去教堂更是只会欣赏建筑和风景, 此刻却像个手足无措的新人教徒。
宁寒柯的灵魂在地上匍匐,他那么骄傲的人, 居然脆弱而痛苦地伸出双手, 去祈求一个未知神灵的庇佑。
如果她没事、她一定没事、请保佑她没事......
流逝的时间一分一秒撕咬他的心脏, 他浑身僵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只是死死地望着那扇门。
那扇决定他生命的门。
她明明白天还在给自己发消息,明明照片里是那样温和含羞的模样,明明他们错过了这么久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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