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等变故,原计划后天便离开的倪清华哪里能一走了之,只得继续留下来。
而在接下来的两日,江澄他们的任务也被那人抢先一步完成。
隽言厅内,倪清华和江澄在议事。
“沔阳和竟陵的监察寮均被清扫……”倪清华向江澄问道,“有线索吗?”
“监察寮内除了阴气甚重,没有任何发现。”江澄摇头。
“世上哪来那么多偶然,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这个人怕是和温氏有仇怨……”
“他家造下的孽还少嘛!”江澄想到莲花坞,面目不由狰狞了一瞬,“既杀温狗,必是同道中人!”
这时蓝忘机从门外走进来。
江澄接过蓝忘机递过来的符箓,“蓝二公是说这符有问题?这不就是驱邪符吗?能有什么啊。”
话音刚落,江澄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妥,眉宇蹙了起来,“这符好像多了几笔?”
蓝忘机答道,“四笔。人血所绘。”
江澄愕然,“人血?符箓一般朱砂绘制,我还从未听过人血绘符。绘制手法如此阴诡,这符的效用怕是——与驱邪相差甚远了。”
蓝忘机道:“正是。这张符被完全逆转了。”
“逆转?变成招邪了?”倪清华眉毛轻轻一挑。仅仅四笔,完全逆转符箓的功能,天才呀!
自从那天她断然拒绝蓝忘机后,两人这几天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也免得尴尬。只是战事要紧,儿女私情自然要先放一边儿。
江澄不可置信,“符箓还能招邪?闻所未闻。”
蓝忘机最开始也没想到,“的确闻所未闻。但我多次测验,它的确有招阴集煞之能。”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温家监察寮发生的邪乎事儿,同这符箓有关?”倪清华手指扣了两下案几,“哒哒”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厅格外醒耳。
“我见过的三起现场都有此符。符箓上所添笔画,笔锋走势为同一人。”蓝忘机把自己的发现告知他们。
江澄出言道,“可诸家名士里,从未听说有人能干这种事儿。”
蓝忘机猜不到此人来历,“此符制法阴邪。玄门百家中,未曾见过这等手法。”
“阴邪?哪儿有温狗邪!只要杀温狗,管他是妖人还是魔头!”江澄攥紧了手中的符箓。
蓝忘机听到江晚吟这话,不由皱眉,可念及江晚吟的血海深仇,推己及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倪清华不得不提起另一件糟心事,“温晁今日又加派了兵力,四处搜索我们的行踪。”
“崇阳这边呢?”江澄摩挲着右手食指那枚指环,面色阴沉道。
“暂时还没有可疑迹象。不过,被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倪清华把残酷的事实摆在江澄面前。
温家又不缺那点儿兵力,把荆楚犁一遍,总会发现的。
谁知,倪清华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信号烟花燃放的声音。
三人连忙出屋,只见到一枚红色的太阳纹徐徐消散。
WOC,她什么时候有言灵的能力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江澄迅速反应过来,“传令下去,所有老幼妇孺,全部向后山撤离!”
“是。”门生领命而下。
倪清华理了理袖口,率先向城楼走去,“走吧,总会有一战的。幸好我这几天预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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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的修士刚到翁城上在自己的位置站好,便有斥候奔来禀报,“宗主,西北境发现岐山温氏剑阵。”
“混蛋,来这么快!”江澄望向西北方向,果不其然,高空有大量身着炎阳烈焰袍的温家修士朝着崇阳御剑而来。
随着对方“放箭”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箭矢破空而来。
蓝忘机站在箭楼的青瓦上,反手抽出忘机琴,灌注灵力,重重挥弦。
强劲的音波冲开了大多数羽箭,但还是有小部分没被波及到,插入了建筑体内。
开胃菜结束,要上大餐了。
蓝忘机凤眸凌厉,“结阵!”
站在城墙前的的门生子弟依言而行,竖起一块块法阵。
随着温家修士的领头之人的指挥,将近一倍的攻击法阵撞向云纹流转的防御阵法。
正楼主殿内,倪清华耐心等待着鳖入翁中。
暂且不论江家的修士大多是新入门的,现在敌我双方兵力差距不容乐观。江澄麾下修士不到两百,蓝家的人更少,即使加上倪清华带来的,守城一方也只是三百刚出头。反观温家,监察寮即使被端掉十几个,也还没到伤筋动骨的程度,而且对方来势汹汹,目测不下七百之数……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江晚吟、蓝忘机纵然是将仙器使出花来,能敌十人、百人,可千人呢?战场之上,一人之力终究有穷时。
可现在有了倪清华这个开挂玩家的存在,局势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倪清华就静默看着己方防御法阵被攻破,接着听到楼下两军近战拼杀的喊声。
唇角蓦然一弯——时机到了。
原本在翁城厮杀的两方修士,却忽然发现身旁的人都不见了,不光是身旁之人,周围的景象也完全变了,像是突然被人转移到了异度空间一般。
在这个奇异的空间,四方上下全是镜子,一眼望去,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声音,而无论朝哪个方向看,都只能看到无数自己的影像。看得人心里发毛。
温家的修士听过最近监察寮的惨事,心里发毛,“装神弄鬼!”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可不这样说,心里的慌张就不能驱散一样。
有的人试图去攻击镜子,可镜子被打碎后,碎片又聚集还原了;有人做下标记,却发现走来走去回到了原地;有人随意找了个方位,一路寻找线索,可没有丝毫阵眼的头绪。
他们难道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吗!可是越焦急越是落入此阵的圈套。虽然,他们也根本没得可能找出阵眼。
倪清华身前星罗棋布着红蓝两色的光点,代表着修士们的分布。鸦睫轻眨间,一小部分每个被困的温家修士就面临了三个叛军的攻击。
倪清华点了点朱唇,“感觉在玩连线消消乐呢……”
失去生命迹象的修士被丢出超维迷宫,而活着的继续围攻温家的人。这其中有两个点特别亮,完成任务也特别快,不用说,定然是蓝忘机和江晚吟两人。
半盏茶后,倪清华撤掉了法阵,此时双方差不多势均力敌了。她也不是不想继续,只是地脉之气不能再调动了。再消耗下去,此地会成为一片死地,草木不生,人烟俱灭,魑魅横生。就今天花费的那些地气,这崇阳起码未来三年怕是灾害频繁,没有个十几年且缓不过气。
江澄不满意也没办法。之前水行渊的那一次是地利,兰陵成名那一役是雷雨天气,是天时。如今,天时地利都没有,只靠她一个人力,施展天雷地火阵这等杀阵,太过勉强。
“倪清华!”温氏有人发现了倪清华的踪影。
“是那个煞神?她不是在清河那边吗!”
“妈的!”
“老子就知道是这贱人搞鬼!”
“……”
温家阵营不少人嘴上骂骂咧咧,但没人真敢动手去惹这尊杀神。
己方在拼命,倪清华总不能袖手旁观,便自城门上方飞身而下。
方才落地,一道凛冽的杀气自身后袭来。
倪清华头也不回,足下借力旋身,恰好避过剑锋半寸,右手一扬,金虹剑芒闪过,偷袭之人的咽喉方才显出一道红线,而后血迹渐渐扩大,轰然倒地。
前方又是两柄利剑从左右刺来,倪清华纤腰后折,左手屈指一弹,淡蓝色的电弧没入左侧敌人心口,与此同时,握住金虹向着斜上方划去。
暂时清开自身周围敌人后,倪清华开始支援江澄他们。
被蓝氏门生护着的蓝忘机使着破障音逼退围攻而来的温家修士,与之相比,江澄就惨很多了。
紫电虽是上品仙器,可长鞭并太不适合近战;而三毒又没有群攻的效果。就这段短短的时间,江澄就挂了彩。毕竟之前,在超维迷宫中他也消耗了灵力,而且想来必定不会小,尚未得到回复就又陷入鏖战……
倪清华几个跨步,来到了江澄身后。利落挑飞了江晚吟顾及不到的仙剑,和这个孤家寡人并肩作战起来。
仗着法衣逢兵不害,几次情况危急时,倪清华用身体替对方挡了几下。
随着时间流逝,体力、精力、灵力一直损耗,越打越难打。
就在太阳都开始要下山了,这边也要分出个胜负之时,有援兵来了。
听着不远处向这里奔来的脚步声,暴躁清华在线杀人,“不消停了是吧!”
新来的温家的修士很快补上了她好不容易营造出的局面,接着本来也只是惨胜的己方,不少人血溅当场。
战至最后,这边只剩下了寥寥四十来号人。而敌人援军兵力将近一倍于他们,且是以逸待劳……
前来接收成果的温晁,被身着炎阳烈焰袍的温家修士拥簇而来,“哈哈哈哈,我劝你们不要再挣扎了!魏婴已经等你们很久了。你们死了,正好可以下去和他团聚。”温晁觑着众人脸上哀恸的神色,高兴极了。
“人长得丑,倒是想的美。”倪清华收起了金虹剑,素手结印。
温晁自然听过倪清华的杀名,“拦住她!”
蓝忘机持琴横在倪清华身前。
倪清华红衣无风自动,玉指开合,原本惨烈的战场霎时落花如雨。
花雨纷飞,绚烂晶莹,无尽的芬芳醉到人的骨子里,让每一个人都浑身舒泰。可是,就在这片美丽的仙葩中,蕴含无尽杀机。
此时的倪清华的灵力已被榨干,可若要仙葩绽放,光这些远远不够……
第26章 人多到情情转薄
就在倪清华打算拼命一搏之时,乌鸦“呱呱”的叫声陡然在寂静的傍晚响起,不祥得很。
而后鸟类振翅的声音不绝于耳,“扑棱”“扑棱”,乌漆麻黑的乌鸦遮天蔽日地飞过头顶。
这副诡异的场景也有些吓到温晁了,“怎、怎么回事?”
有响亮的笛声穿透云层,城中的烽火随着急促的颤音跳跃,霎时化为幽碧的冥火……
“来人!”温晁紧忙召回门生保护自己。
笛声越来越急,倒地已亡的温家修士忽然行尸走肉地站了起来,围住了还活着的人。
“看来,谜底要出现了。”倪清华嘴上玩笑着,掐诀的手却没放下。
循着笛声来源望去,主楼屋顶立着一道人影,正横笛而吹,对方的衣袍和红色的发带随着烈烈狂风翻飞。
被身前的温逐流保护的温晁惊恐不已,“妖术!妖术!”
倪清华这一方正防备着凶尸袭击的修士,却发现凶尸像是看不到他们一样,只扑向温家的修士。
温晁焦躁害怕道,“快!快拦住他们!”
可是化丹手的绝招碰到走尸,并不好使,只能仗着灵力击倒凶尸。可是源源不断的尸体岂是那么容易拦住的。
“这些凶尸,只杀温狗!”江澄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目光投向城楼屋脊那道身影。
蓝忘机开口道,“此人身修外道,手法阴邪。但,似乎是友非敌。”
“哼哼——,不管他什么手法,只要杀温狗,就是我的同盟。”对方杀温狗,江澄只觉痛快。
城中死去的修士约合一千,温家活着的修士不到一百,能保护温晁的温家人再厉害,哪里能以一当十,而温逐流又被温晁自掘坟墓地派了出去。
“来人呐!救我!救我!!”温晁被一具女尸追杀,逼到了角落里。
蓝忘机和江澄在岐山受苦了不短的时间,又如何认不出,那具凶尸正是王灵娇此女。
紧接着拼命抵挡的温晁被狠狠咬掉了一块肉,“滚开!滚开!滚开!温逐流,救我!”
温逐流匆忙回援,将王灵娇一掌拍开。
城楼上操纵凶尸之人,忽然止住了笛声。在怨气的包裹下,来到了战场。
穿行过停下不动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向温家仅存的两人——温逐流和温晁。
温晁见到幕后黑手破口大骂,“哪来的妖人,使这下作的妖法!”
“温晁,又见面了。”黑衣人手中摆弄着一团极重的怨气,“友好”地打招呼道。
江澄瞳孔骤缩,“这声音……”
倪清华打量黑衣人,只见对方全身上下都是深沉的黑色,只在行走间露出一点朱红的底袍,交襟的衣领处微敞,露出一块白皙如玉的肌肤。一条朱红的发带堪堪拢了发,墨发垂在身后,每一根发梢都带着凉意。
“你——你什么人?!”温晁已如惊弓之鸟。
“化丹手,你真以为,你能在我手底下,保住他这条狗命?”
温逐流积蓄灵力,说完“拼死一试”便冲向了魏无羡。
而魏无羡却是轻描淡写地挥袖,强大的怨气将温逐流冲击了出去,接着被魏无羡禁锢到了半空。
“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魏无羡咏叹调一般道,可任谁都能听出下面的静水流深。
温逐流却回道,“宗主知遇之恩,不能不报。”
“知遇之恩?” 魏无羡神情陡转阴鸷,厉声道,“凭什么你的知遇之恩,要别人来付出代价!”
随着四方的怨气被魏无羡聚集到手上,温逐流的两臂被硬生生向后折断,跪在了地上。
“化丹手,”魏无羡念了一遍对方的名字,鬼魅一般穿过温逐流的躯体。
然后,还活着的人就见到他手上捏着一枚光华流转的小球,继而被魏无羡用怨气生生捏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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