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知府现在都被押解上京……算算日子,恐怕都投入大牢,不日问斩罢。
可惜上京的大牢等不来罪人,刑部只收到一具具尸体,正愁着怎么写折子上报天子。
程叙言想了想,道:“本官年少时跟圣手学过一些药理,这会儿倒能派上用场。”
众人惊憾。
程叙言挑眉:“信不过本官?”
“不是不是。”一名年轻人由衷道:“草民只是觉得,程大人无所不能。”
“没有的事。”程叙言笑道:“略通皮毛而已。”
程叙言让其他人等会儿,他径直入医馆,跟里面的掌柜说明情况,不多时医馆内又添置一套桌椅。
程叙言坐下,温声道:“劳烦将程某的马牵去后院。”
药童立刻应是。
其他坐堂大夫时不时往程叙言这边看,程叙言看过去,对方
又收回目光。
很快一名灰色短打的汉子上前,他坐下后伸出手,当程叙言给他号脉时他还晕晕乎乎。
他何德何能啊。
号脉的时候,药童在旁边记录汉子的信息。
程叙言:“张开嘴。”
汉子:“啊――”
“舌苔发红,可有寒意?”程叙言问。
汉子点头。
程叙言描述汉子症状,最后下结论:“风热。”
药童忙不迭记录,当他停下时程叙言已经写好方子,汉子拿着方子去柜台抓药。
一名坐堂大夫实在忍不住,起身重新给汉子号一次脉,又拿过方子看了看,最后走到程叙言身边,对他拱手一礼。
“老朽质疑大人,是老朽不是。”
程叙言:“老先生仁心仁术,看重性命,程某佩服还来不及,如何会责怪。”
那坐堂大夫抬眸看他,程叙言道:“病人还等着呢。”
老大夫这才踏实,但心中对程叙言更加钦佩。这位钦差大人来他们嘉州府,是他们嘉州府的福气。
程叙言那话出自真心,老大夫知晓他的身份,但为了病人性命还是复查一番,可见是真正的医者仁心。
这样的大夫多些才好。
其他人看完始末,这才相信程大人是真的会医理。
很快第二个病人来到程叙言面前,第三个,第四个……
直到那名紫袍男人也来到程叙言面前,程叙言在医馆外扶住对方时就趁机给人号了一次脉,也正是如此,程叙言才有进医馆给人看病的想法。
紫袍男人面皮白皙,二十出头的样子,药童记录男人的信息,程叙言垂下眼,果然是个富贵公子哥。
程叙言:“我先给你开个方子养养身子。明晚派人将你用的药物送去。”
紫袍男人惊了:“大人,可是我的病情很严重?”
“非也。”程叙言神色和善:“你身子金贵,一般药材药效有限,所以你的药物需得以秘法特制……”程叙言故意顿了顿,“不过如此一来药价高昂,不若我给你重新换张方子。”
“不不不。”紫袍男人立刻道:“大人,钱不是问题,我有钱。”他恳求道:“还请大人莫要嫌麻烦,予小民特制药物才好。”
紫袍男人从怀中掏出银票,本来想抽一张五十两面额的,但想到“特制药”,他咬咬牙将手里的两百两银票都交出去。
起身时他还对程叙言行礼:“劳烦大人。”
程叙言:“这是我该做的。”
旁边的坐堂大夫眼皮子抽了抽,随后给病人号脉。
又有两名病人后,之前跟程叙言搭话的乡绅也来了,他可是听到紫袍男人的话,程大人还给紫袍男人准备特制药。
不就是钱吗,他也有。
程叙言收回手,乡绅道:“大人,您看我病情严重吗?”
“还好。”程叙言莞尔:“只是想与二十七八的男子一般,还得好生调理一番。”
乡绅的眼珠子转了转,他压住心中的惊讶和喜悦,故作平静:“大人莫要逗弄小人,小人都这个年纪……”
乡绅也不老,今岁三十九,但这几年乡绅明显感到体力不如从前。若能与二十七八的男子差不离,那再多钱他也舍得花。
程叙言温和道:“所以我才说你需要好生调理。你看那金山银山堆着,还能没有好东西吗?”
这话说到乡绅心坎里去了,大价钱砸下去,焉能无好货。
程叙言:“不过…”
“不过什么?”乡绅的心又提起来。
程叙言:“这确实是一笔大开销……”
“没事没事。”乡绅道:“大人只要能
让我体力赶上从前,一些银钱算什么。”
程叙言:“好罢。”
程叙言告诉他,两日后会将药物给乡绅送去,并得到乡绅的感激和三百五十两银票。
写脉案的药童:!!!
旁边的坐堂大夫:??!
第164章 巧取药材
按理来说, 医馆内多一位“大夫”,医馆外排队的病人应该减少才是。然而队伍却越来越长,好些病人都穿着体面。
富人之间亦有消息渠道, 能让一位钦差为他们看病,本就是备有面儿的事, 谁想这位钦差大人还真有几分本事。
程叙言连午饭都没时间吃,一直忙到黄昏,时明跑来唤他,众人才恋恋不舍的看着程叙言离去。
半个时辰后,医馆也关上铺子,几位老大夫捶着胳膊腿, 径直坐一天本就难受, 更别说还费心费力。
然而稍坐片刻, 何大夫便跑去翻今日的脉案,上面记录程叙言所诊病人的信息。
开始还没什么,但后面大部分记录是畏寒, 小便不畅,膝乏等等。
何大夫蹙眉,虽然记录的症状五花八门, 但不管哪种症状皆指向一点――肾阳不足, 通俗点说,就是男人下面不太行。
何大夫:………
普通男人对此都很敏感,更别说那些富绅, 也亏得程大人能想出这些症状掩饰,全了对方面子。
不过想到程大人带走的一匣子银票, 何大夫又默了。
程叙言也未将银两全部带走, 他将该医馆得的留下来, 剩下的银钱他道要购买名贵药材,做特制药。十分合乎情理。
何大夫此时也不免好奇,难道程大人真有什么秘方。
时明听完程叙言的打算,惊的说不出话,良久他忽然道:“叙言哥,等我以后过了三十,你也给我来两盒行不行。”
程叙言:………
时明凑到他身边嬉皮笑脸:“求求你嘛叙言哥~”
程叙言一巴掌将他推开:“肉麻死了。”
时明嘿嘿笑,笑过了他又道:“叙言哥,你都累一天了,歇会儿吧。”
程叙言摇头,他翻开手边的医书,跳跃的灯火映出他坚毅的面庞。
时明轻手轻脚退出去,屋内恢复安静后,程叙言闭上眼进入学习系统,托福他曾经学过医理,眼下不用他再通关便可直接薅方子,又浏览一遍制作过程。
他这才趴在桌案上休息,时明不知何时进屋,给他披上薄毯又退出去。
寅时初,程叙言迷迷糊糊醒来,他起身倒一杯凉水,下肚后整个人都冰清醒。
他略做思索后,选拔书吏的题目有了思绪,笔尖游走过洁白的宣纸,一个又一个漂亮工整的小楷跃上。
待得天边泛出白程叙言才作罢。他起身走向外间,时明约摸是听到动静已经爬起来,“叙言哥……”
程叙言将一个厚厚的纸封给他,“交给同知,他会明白的。”
时明精神一凛,接过纸封往外去。此时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橙红色的日光勾勒青年矫健的背影。
程叙言想起时明跟他身边好几年,本心来说,时明的性子跳脱又狡猾,还有些不雅的坏习惯。程叙言以前更倾向于他跟时明会分道扬镳。谁知道两人居然能走到现在。
这次嘉州府之行,时明委实帮他许多,那孩子私下还是改不掉本性,但正事上已经十分稳重。
上午时候,程叙言分批次叫人去采购不同药材。过了晌午整个府衙内外都弥漫着药味。
府衙里办公的书吏苦着脸:程大人,这是作甚啊!
天黑时候,一名衙役如约拿着药丸去寻紫袍男人,衙役道:“我家大人说了,褐色的药丸让公子一日一粒,以参汤送服。红色药丸塞于此木棍中,每日上午左右挥动木棍三十下。”
紫袍男人用力点头,“多谢官爷,我都记下了。”男人身后的小厮递上一个荷包。
衙役略做推辞收下,而后告辞离去。离开一段距离,衙役摸了摸怀里的荷包,心里美滋滋。
没
想到送药还有这好处,下次他还来。
紫袍男人宝贝的拿着药丸回屋,不多时下人呈上参汤,紫袍男人拿过褐色药丸服下。
小厮跟在他身后,“公子,您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紫袍男人道。
小厮宽慰道:“公子刚服下药,没感觉也是合理的。”他提议着:“不若小的扶公子走动走动,加快药效。”
主仆二人在屋内来回踱步,紫袍男人道:“那药丸跟本公子之前吃过的不一样,不苦。反而还有种淡淡清香。”
小厮笑道:“程大人可是上京来的贵人,肯定有不得了的本事。”
紫袍男人深以为然,心里又忍不住美,他也是运气好才有机会让堂堂钦差为他诊治,够他吹大半辈子。
主仆俩聊的话题没什么条理,想起什么便聊什么,但大部分是围绕程叙言。
走了近两刻钟,紫袍男人坐下歇息,小厮为他倒温水,紫袍男人接杯子的时候小厮碰到他的手,惊讶道:“公子,您的手很暖和。”
紫袍男人顿住,他放下杯子,左右手交叠,抬首对小厮道:“当真是暖的!”
紫袍男人一向畏寒,夏日里虽然常出汗,可却仍泛着凉。
但现下不一样,他立刻用手帕擦掉脸上的汗,捧着自己的脸:“脸也是暖热的。”
“公子您气色这会儿真好。”小厮为他取来铜镜,紫袍男人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里都是笑。
“服了服了。”紫袍男人站起身,“程大人真乃神医也。”
主仆二人似乎齐齐忘了,在此之前紫袍男人在屋里走动两刻钟,虽然他体虚但毕竟活动了,身体温暖是正常的。那药丸虽有效却也非灵丹妙药。
或许是心情好,又或许是坚信药丸有奇效,紫袍男人一觉至天明。
早饭之后,他迫不及待又服下一粒褐色药丸,然后将红色药丸塞入木棍凹槽里,握着木棍在院中挥动。
小厮给他计着数,等到次数尽紫袍男人停手,却发现凹槽里的药丸不见了,而他的手心还有一点红痕。
小厮迟疑:“这药丸是化了?”
紫袍男人想想是这么回事。他有些疲惫,沐浴后又回屋躺下半个时辰,再醒来除胳膊有点酸,其他并无不适。
另一边,府衙里选拔书吏的考试结束,程叙言和同知立刻批阅答卷,直到黄昏时候,两人才挑出合适的人选。
程叙言:“明日等新人进来后,找两个秉性好的带带,让他们尽快上手。”
同知应是。
衙内有了人手,其他事就好做多了,稍微健壮些的都派去乡里丈量土地。
程叙言静静等待他的药丸生效,那日的紫袍男人最先寻上府衙。
程叙言让人进来,紫袍男人眉眼间带着急色,但还是尽量稳住,略做寒暄后才道明来意。
一盒药丸只有六颗,他只剩一颗。这几日他晚上睡的好,白日亦有精神,紫袍男人还想再买两盒…不,五盒!
程叙言叹气:“余公子,不是程某拿乔,而是府内药材紧缺,程某也无法。”
余公子傻眼,“那,那怎么办?”话落他立刻改口:“程大人,若在下能弄来药材呢?”
程叙言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又恢复如初:“余公子有所不知。你那药是取药材精华中的精华,一颗药丸便得六七斤普通药材熬煮而成,一盒药丸少不得耗几十药材。眼下上哪里去寻?”
余公子皱了皱眉,他看一眼程叙言,又低头握握自己的手,他的手很温暖。
“程大人。”余公子坚定道:“若在下能弄来呢。”
程叙言思索,道:“这倒是可行。之前从洪知府的仓库里还留有人参阿胶等宝物,到时
候加入其中,应是无问题。”
余公子心惊,他那药丸这般宝贵吗。之前他还想着价贵,如今倒是他占便宜了,还累的程大人麻烦。
余公子有些心虚,但又舍不得拒绝。事情敲定后他就忙不迭走了,唯恐程叙言反悔。
之后又有其他乡绅上门,程叙言如法炮制。
如此,府内的药材之急应该能缓缓了。
第165章 回京
商人之间最是讲究人脉, 当那些乡绅寻上府衙送药材时,见程叙言长吁短叹。乡绅问:“大人是有何烦心事?”
程叙言看他们一眼,又低下头叹气。
乡绅试探道:“大人可是因为钱财烦心?”
这不难想到,嘉州府受创, 重建哪哪都要钱。
程叙言叹道:“府内粮食捉襟见肘, 有钱也买不得。”
乡绅眼珠子转了转, 听话听音, 程大人这话意思是还有钱?只是缺粮?
乡绅礼节性的奉上一百两,说是为程叙言分忧, 为府内百姓分忧。
回去之后乡绅立刻跟浙地的商人传信, 洋洋洒洒一大篇,中心思想七个字:嘉州府缺粮,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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