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应声,雅间里安静的厉害。
卓楠星浑身不适,他挠了挠脸,试探道:“大姐姐……”
“楠星。”程叙言唤他,认真道:“你可以去帮我买份点心吗?”
卓楠星:“嘎――”
这说的什么话,他堂堂郡主之子,上京有名的公子哥儿怎么可能帮人跑腿。
“你要吃哪家的点心?”卓楠星问。
不多时,卓楠星带着门外的仆人下楼。
雅间内只剩程叙言和卓颜二人,灯火舞动,带着他们的影子也跟着晃动,逐渐交缠。
程叙言看着面前那张明丽的脸,眸光颤了一下:“我……”
他耳根滚烫火热,随意一瞧可见泛红。只卓颜也心神慌乱,没有留意。
程叙言闭了闭眼平复情绪。再睁开时他眸光坚毅,“卓姑娘,我心悦你。”
卓颜双目圆睁,程叙言正等着卓颜的回复,对方身子一软往旁边倒去。
程叙言下意识扶住她,温香软玉在怀,程叙言体温迅速升高。
“抱歉。”程叙言扶着卓颜坐下后赶紧退开。
卓颜搅着手指,指尖通红,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道:“你…刚刚说什么?”
灯芯发出一声爆裂声,惊的她一颤,程叙言一颗心几乎要化成水。他将座位边的红木匣子拿过来,推至卓颜跟前,认真道:“卓姑娘,我心悦你。”
卓颜心跳骤快,差点喘不上气。她的嘴快过一应礼数,忙道:“我亦是。”
程叙言虽然有所感觉,但此刻得到卓颜肯定回复,他还是忍不住心喜。
程叙言想过,表明心意是否需要含蓄些。但是他之前跟卓家姐弟已有来往,暧昧期已经够了,现在需要一个正向的,准确的,肯定性的剖白让人安心。
卓颜像个小女孩似的捧着自己的脸,双眼发直。
正在程叙言打算开启话题时,卓颜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着红木匣子:“这里面是什么?”
程叙言:“你打开看看。”
卓颜嗔他一眼,但好奇心驱使下,她打开匣子。深蓝色的绒布上固定住一块白玉s形佩,更衬的玉佩润泽。
卓颜伸手抚摸玉佩,质地细润,她由衷道:“当真是温润有方。”
“我可以拿起来吗?”卓颜仰首问。
程叙言颔首。
卓颜将玉佩捧在手里,不一会儿玉佩便带了体温,她怎么看怎么喜欢。
程叙言道:“这是我祖父送给我祖母的,后来传至我手中。”
卓颜猛的抬头,对上一双明亮温柔的眼。
四下的一切仿佛都远去了,她眼中只剩下这个男人和她嘭嘭的心跳声,耳膜仿佛都快破了。
卓颜意动:“程大哥……”
卓楠星一把推开门,气喘吁吁道:“叙言哥,点心买回来了。”
卓颜:………
程叙言扶额,少顷低低笑出声。
卓楠星叫下人关上门,他拿着点心走来,“叙言哥,我命仆人赶车去买的,回来的可快?”
程叙言重新落座,轻轻应了一声。
卓楠星将点心放在桌上,这才瞧见红木匣子和卓颜手上的玉佩:“哪来的?”
卓颜下意识看向程叙言,程叙言温和笑道:“楠星,我心悦你大姐姐,是以备上薄礼以表心意。”
“喔。”卓楠星咕哝一声,刚刚坐下又腾地跳起来:“你你你说什么。”
他看看程叙言又看看卓颜,他的智商瞬间上线:“你跟我姐姐表明心意?所以你刚才故意支走我?”
程叙言:“额……”他应道:“是这样的。”
“你怎么这样啊。”卓楠星有点生气,“还故意把我支走,亏我一心一意给你买点心。”他话刚说完,头上微沉,程叙言不知何时到他身边,揉揉他的脑袋,“楠星,是我的不是。叙言哥给你道歉。”
卓楠星哼了一声,“你给我姐姐又是送花又是送玉佩,她嫁你为妻,我就是你正经小舅子喔。”言外之意,咋不给他送点礼,好歹贿赂一下他嘛。
程叙言莞尔:“过两日送你。”
卓楠星:“客套话谁不会说。”
“真的。”程叙言目光却是落在卓颜身上:“过两日我们去城南看火树银花。”
火树银花就是烟火秀,十分壮丽。
卓颜垂下眼,握着玉佩含羞带怯的应了一声。
一刻钟后,程叙言与卓家姐弟在铺子前分别。
马车内,卓颜握着玉佩爱不释手,卓楠星伸着脖子:“那么宝贝?给我瞅瞅。”
卓楠星见过不少好东西,但也得承认叙言哥送给他大姐姐的这块玉佩质地上佳,打造别致。
程叙言靠着车壁养神,脑海中皆是在雅间的情景。
他知道,他都明白。
……特意叫人送来的马车,在宴会上两次为他解围。事事体贴细致,这世上除他爹外,程叙言以为没有人再会如此为他考虑。可那个人就是出现了,毫无预兆又猛烈。
且因为男女之别,女子心思更细,某些地方卓颜比程偃还照顾他的心意。
【我见到她的时候,我想跟她有以后。】在五皇子的梅花宴之前,程叙言动过这个念头。
梅花宴会上,八皇子第一次对他发难,贵女们那么凑巧派人来邀请他们过去游玩。无形中解他围。
八皇子第二次对他发难,卓颜主动站出来引开话题。事实上,就算程叙言最后输掉骑射,除八皇子会嘲笑他,其他人都会对程叙言报以同情。
要求一个文官骑射了得,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八皇子有毛病。当然最后程叙言赢了是意外惊喜。不过对八皇子而言只有惊没有喜。
但若是没有卓颜出面打岔,按照八皇子原本的预想,令程叙言在诗画书法比较,说不好程叙言会如何。总归是没有现在这般好的。
有人能顶着压力在众目睽睽之下护他,那一刻,程叙言眼中的卓颜比天上的日光更耀眼。
只卓颜一人,程叙言便明了“家”是何样。温暖的,让人安心的,想要呵护守护的地方。
【我见到她的时候,我想跟她有以后。】梅花宴会后,程叙言坚定这个念头。
程叙言想若他跟卓颜,以后会如何?他们会有孩
子,他会保护妻儿。
这个设想,这种场景不再是水中月般捉摸不定。
程叙言心中踏实,并且直觉这即将成为现实。他为此感到安心,并期盼着。
第125章 八皇子的“小妙招”
程叙言给卓楠星另备下一份礼物, 然后如约而至。
腊月里已经有过年的氛围,上京的夜晚比往常热闹许多,走南闯北的耍艺人也会特意停留在此, 赶在年关前后挣一笔钱。
周围人来人往, 一盏盏灯笼如星火将黑夜驱逐,亮如白昼。
卓楠星一身火红色斗篷,顶着一只黑色的八哥挤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程叙言见卓家长随跟上去,他才收回目光。卓颜一身鹅黄色袄裙, 披着灰色斗篷,大大的兜帽掩去她半张小脸。
程叙言故意走外侧以身体护着她,免得卓颜被人冲撞。他垂首轻声道:“可有喜欢的?”
卓颜抬眸, 随后又垂下眼:“现在很好,瞧着热闹。”
程叙言明了,不过经过一个面具摊时,程叙言买下一个蝴蝶纹面具, 与寻常木头面具不同,这蝴蝶面具以铁片做底, 铜丝绘纹,很是精致漂亮。
他摸了摸面具内里, 打造的很光滑,并不会硌人。
程叙言将面具递给卓颜:“戴上面具就不用一直低着头。”
卓颜看着那只蝴蝶面具,睫毛颤了一下。她背过身很快戴好, 小声问侍女:“好看吗?”
半夏笑道:“很好看。”
卓颜这才取下兜帽。程叙言看着她,卓颜立刻向前走,轻轻呼出一口气。
“慢着些。”程叙言跟上去。
他们一行人很快到地, 本就热闹的街道顿时传来巨大的鼎沸声。程叙言使巧劲给卓颜在人群中拨出一条道儿。
人群中央, 一座极高的花棚座立而起, 此时准备工作已经近尾声,有专人让围观者退后,隔出一定距离,免得等会儿被烟火伤着。
人群一下子拥挤起来,卓颜右前方一名男子突然倒来,眼看要砸到卓颜。半夏和白术惊惧上前,但周围其他人限制了她们行动。
眼看要撞上之际,一只手稳稳撑住男子的背,程叙言单手抱着卓颜温和道:“兄台,小心。”
对方愣了愣,随后对程叙言表达谢意。这种地方若是摔倒很难爬起来。他还想跟程叙言交谈,但程叙言率先结束话题,拥着卓颜向后退。
周围被挤的水泄不通,抱怨声,咕哝声,喧哗声交叠,可卓颜都听不见了。她只能感受到结实而温暖的怀抱,腰间的手甚至将她提起来,仿佛所有的危险都被挡去,让她安心。
不知多久,人群停下。
卓颜一双脚重新落地,她感觉轻飘飘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刚才情势所迫,在下冒昧了。”
“…没关系。”卓颜呐呐道,过一会儿又抬头看程叙言,面具也挡不住她脸上的晕红。
那双眼睛水汪汪,映着他的模样,程叙言意动,抬手捧住卓颜的脸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幸好此时一声大喝,表演开始。程叙言顺势收回手。
在一阵急切的鼓声中,一名壮汉手持装满铁水的柳木勺奔向花棚,而后用尽全身最大力气将铁水泼向空中。
那一瞬间,夜幕做底,铁水接触花棚时短暂而盛大的绽放比漫天星辰还璀璨,恍若惊雷劈开万物,冲击着观者的眼球。
如昙花一现,似流星划过,一瞬间的美丽定格心间。
难怪有那么多人等一个大晚上只为这一幕,卓颜心道。
卓颜以前也同双亲看过烟火秀,不过都是在高高的阁楼上,远离人群,她见夜幕中瞬间灿烂。虽惊艳却不深刻。
如此盛大的表演,一场远不足矣。等待的间隙,人们都在议论刚才那场烟火秀,没有人再抱怨之前的不愉。
卓颜四下张望着,她到底年纪不大,平日里被贵女的规矩束着,此刻戴着面具仿佛撤了束缚。
当第二场烟
火秀开始时,卓颜下意识道:“程大哥,你……”
她撞入一双墨色的眸中,乌黑深邃,似一汪古泉清凌凌。烟火在夜空炸开,程叙言莞尔道:“看前面。”
璀璨星火中,卓颜仰首相望,那一刹那仿佛在对着烟火许愿。
烟火散尽,程叙言在铜盘里丢下赏钱,带着卓颜离开。
卓楠星很兴奋,同豆豆聊着晚上的烟火,他们与程叙言即将分别时,程叙言叫住卓颜。
程叙言正色道:“不知卓大人和郡主近来可繁忙?”
卓颜脸色泛红,卓楠星没反应过来,傻乎乎道:“我娘不忙,我爹……”
“也不忙。”卓颜回道。她避开程叙言的视线,“我们近日还算得闲。”
程叙言眉眼弯弯:“我晓得了。”
程叙言目送卓家马车远去,时明凑过来笑嘻嘻道:“叙言哥,你是不是要去卓府啊。”
程叙言应了一声上马车,把时明勾得心痒痒。叙言哥说话说一半……
距离程叙言下一次休沐还有十日,他想着去见卓家双亲,先表明心意,然后请媒人说亲将亲事定下来。
现下这般见面,对卓颜始终不好。
但是没想到次日朝堂上发生一件大事,北方雪灾伤亡数百人,地方恳求朝廷支援。依照古代地方官的习性,这个伤亡人数绝对是往少里报了。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救灾。
但是救灾第一步,钱。
冬日里边关本就不太平,更何况接近年关,天子不允许有人动用军队的银钱。但如此一来,赈灾的银钱不够,这笔钱从何处来?
朝堂上官员们垂首敛目,没有一个人出列。
若按照过往对策,自然是从商人身上搜刮,尤其是江南那一带。但前两年青州水患,朝廷才搜刮一通。前五年南方地动,又是搜刮商人一通。
有道是可一可二不可三,天子又杜绝以钱买爵的行为,商人逐利,既无利可图,他们何必做散财童子。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天子扫过众人,最后脸色阴沉的离去。
众官员舒了一口气。这次北方雪灾,也不知哪个倒霉蛋被派去赈灾。
晚上,八皇子府。
八皇子看着手上的信件,眸光越来越亮。这个法子好。
同一时间,程家书房。
程叙言看着他爹儒雅的侧脸,忍不住低声问:“这样真的能行吗?”
程偃颔首,“爹布局这般久,等的就是现在。”
次日朝堂上,有官员再度提起赈灾款一事。众官员仍然是默不作声。
八皇子左右看看,冷笑一声。他出列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天子:“你说。”
其他官员也看过来,不知道八皇子想干什么,莫不是想揽去赈灾之事?那可真是……蠢到家了。
八皇子道:“父皇,儿臣听闻北方受灾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心中难过,亦是辗转难眠。”
众官员不敢置信,怀疑自己幻听。连天子都诡异沉默。
八皇子还在继续:“父皇,儿臣愿意拿出三千两赈灾。”
八皇子话音落下,他的几位跟随者相继出列,“圣上,八殿下怜悯百姓,仁义无双,我等深受感触。愿节衣缩食捐出五百两。”说着说着还抹抹眼泪,可怜巴巴表示自己受点苦也不能让受灾百姓挨饿受冻。
其他皇子和大臣的脸都绿了。
天子盯着殿上跪着的几人,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吾儿良善,朕心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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