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即便她溺水而亡,萧邺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恐怕只会拍手称快,觉得她死得好。
至于宋嘉茵,不知为何似乎把她当成了眼中钉,更是希望她早点消失。
所以这两人看到她溺水,不去踩上一脚就算好了,她又怎么能指望他们会关心她一句。
药很苦,郑容汐还是捏着鼻子一口喝下去。
她想明白了,因为这两个人而不顾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兰心有时候还是挺聪明的,看出郑容汐在想些什么,不想让郑容汐,伤心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跟郑容汐说着其她的趣事。
郑容汐看着窗外的月色。
今天应该是十六了,天上还是一轮满月。
她突然想起了昨晚没能看成的烟花,如今想来还真是有些遗憾。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昨晚因为我落水,你们肯定也没看成烟火,真是可惜。”
原本她是没什么兴致,但有了落水这件事就不同了。
想来真不如不躲着她们,直接去承明殿看烟火,也不会出这么多事,真是得不偿失。
兰心也点头:“是啊,听说昨晚的烟火可漂亮了,好多人都去看了。”
听着兰心语气中的遗憾,郑容汐也后悔了。
如果不去那里,她不会落水,也不会遇到他们,也就能去看烟火了。
郑容汐突然发觉有一点奇怪的对方。
昨晚的落水看上去只是意外,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当时桥上昏暗,没什么光,周围又都是树,挡住了月光,只有星星点点的月光余晖洒下来,光线比较暗。
她记得自己当时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才脚下一滑向后倒去,但是那桥面上怎么会突然出现那样的东西让她滑倒?
而且她记得她踩到的像是一个圆的物件,好像十分光滑,不是石头。
那样的东西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桥面上。
萧邺所出现的地方一定是十分仔细检查过,也有人清扫过了,以防有什么意外。
所以昨夜那让她滑倒的那个物件出现的真的很突然。
郑容汐心中有了个怀疑的对象,但是她又不敢确定。
当时在桥上的除了她就是萧邺与宋嘉茵。
萧邺肯定是不会做这样的事,那就只有宋嘉茵了。
可宋嘉茵看上去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虽然她与宋嘉茵没怎么接触过,也十分生分,但以宋嘉茵如今与萧邺的关系来说,宋嘉茵又有什么立场要陷害她呢?
根本没必要的。
想来想去,郑容汐还是把这次的事归结于一个意外,或许是宋嘉茵身上的什么东西突然掉出来,她正好从那经过,不慎踩到,所以才掉进湖里。
应该是这样没错。
这时候小芸从门外进来。
“娘娘这是刚熬好的粥,您喝点吧,您昏迷了一天一夜,一直都没吃东西,肯定是饿了。”
小芸将粥碗从托盘上端起来。
“您刚醒过来不能吃太刺激的东西,所以奴婢熬的这个莲子粥,比较清淡,您喝一点,如果觉得没味的话,奴婢去弄点小菜来。”
郑容汐看了眼小芸手中的莲子粥,摇了摇头:“不用,我不饿。”
兰心也劝道:“娘娘,您怎么能不饿呢?算起来您都两天没吃东西了,身子会受不了的。”
郑容汐依旧坚持:“我不饿,拿下去。”
兰心与小芸对视一眼,小芸只得将粥碗又重新放回了盘子上。
因为落水受了风寒,郑容汐在床上又躺了两日,这才好转了些,能下床走走了。
经过这几日的折腾,她又瘦了不少,原本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些宽松,袖口也是空荡荡的,风一吹都能勾出明显的小臂形状,骨头都凸出来了,让人看着心疼。
这天,兰心突然十分激动地从门外进来对郑容汐道:“娘娘,今晚居然还有烟花。”
郑容汐本来是在看书,听到兰心这话,放下了手里的书,也有些意外:“是吗?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宫中又要放烟火?”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的。”
“好像是戌时末开始,还是在承明殿前。”
郑容汐还是觉得奇怪,又不是什么节日,又不是什么庆典,为什么要放烟花呢?
而且中秋那日才放过了。
真是搞不懂。
兰心一脸期待地望着郑容汐:“娘娘,这次咱们可以去看了,上次没看上还觉得有些遗憾,这次就正好赶上。”
郑容汐点头。
反正她也躺了好几日,是该出去走走了。
郑容汐不想去承明殿前,与那么多人一起,她选了左侧的一个位置,不会吵闹,又是一个很好的观赏角度。
不过兰心倒喜欢热闹:“娘娘,那,奴婢去那边看了。”
“去吧。”
兰心十分高兴:“那,娘娘,奴婢去去就回,您在这边看着,奴婢待会就回来找您。”
“嗯。”
秋日的夜里有些凉,出来的时候,郑容汐没想到这么冷,这会儿站在外边,突然觉得穿得有些少了,她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原本漆黑的天空中突然炸开,烟花在空中绽开,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颜色鲜艳,斑斓多彩,整个天空似乎都被这耀眼的焰火给照亮了,这一瞬间,郑容汐扬起头,望着这炫目的烟花,脸上也扬起了笑。
只可惜,这样的美丽与耀眼只能维持片刻,霎时间便烟消云散,不留一点痕迹。
郑容汐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欢呼,心中却突然觉得有些落寞。
从未有过的孤寂感涌上心头,斑斓的光影映在郑容汐的脸上。
这一刻,她的眼神看上去无比的寂寞。
即便不远处就是热闹的人群,但她却像是永远也融不进去。
昭阳宫中,萧邺还在忙,一直都未曾休息。
听着外边烟火震耳欲聋的响声,常进保开口:“皇上,已经照您的吩咐去做了。”
常进保虽说是这么说,但心里却困惑。
这不年不节的,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放烟火,而且放了皇上又不去看,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萧邺放下手里的笔,看着常进保,盯了许久也没说话。
这可把常进保弄得慌了,赶紧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可是,等了一会,他突然发现有些不对了。
皇上似乎不是在看他。
视线移向了很远的地方,似乎在看着远处。
“皇上,已经不早了,您要不要歇下了?”
“对了,方才漪兰殿派人送来口信,说是那位在宫里等着皇上呢。”
常进保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位的来历他也是清楚的。
可皇上虽说是让她进宫了,但也没有册封仪式其它什么都没有,这位宋姑娘似乎就怎么没名没分地住进了宫里。
这让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位程姑娘。
但有些不同的是,这位宋姑娘的来头可不小,皇上对她也要更上心些,那位程姑娘可是比不了的。
但宋姑娘又是没名没分地住在宫里。
他本以为送过皇上,以皇上与宋姑娘的关系,宋姑娘一进宫,皇上便会日日与她在一起了。
但没想到,他倒是猜错了。
宋姑娘进宫这么些日子,皇上除了常去看她外,也从未有一次在她那里过夜。
如果皇上是不喜欢她,这么大排场地让她进宫又是为了什么,还派了那么多人伺候。
平日皇上一有空也常去那里,看着明显就是喜欢宋姑娘的表现。
但若要说喜欢,又从不在那里过夜,而且方才他说那边派人传口信来的时候,皇上又没什么特别高兴的表现。
听到常进保的话,萧邺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十分平淡。
皇上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等了许久,终于听到萧邺开口了。
“派人去回话,说朕今日事务繁多,累了,就不过去了。”
“另外,以朕的名义送点东西过去。”
“送什么?”
“随便,你看着办吧。”
“反正以朕的名义送过去,让她知道是朕派人送过去的就行了。”
“是。”
说皇上关心,人不去了,还要吩咐他送东西去。
但要说认真又说不上,又不是特别的用心,像是只是为了安抚住她。
“这就去办。”
见常进保还站在那,萧邺发话了。
常进保以为萧邺说是说了,但也不急于这一时,没想到这就催促起他来了。
“那奴才这就去了?”
萧邺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去。”
今晚的烟花放了很长的时间,足有半个时辰,比中秋那晚还要长得多。
看到中途,郑容汐有些累了,正要转身离开,没想到却一眼就看到了迎面朝这边走来的萧邺。
四周很暗,郑容汐想萧邺是不会发现她的。
她打算选另一条路偷偷离开,没想到一转头,萧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与她不过一步的距离。
这样一来,她的所有动作都在萧邺的眼皮下,无论如何也不能直接就走。
“参见皇上。”
原本郑容汐应该再说一些客套话,表示对萧邺的关心,但想到她落水那日萧邺的表现,若说她心中没有一点疙瘩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也没在开口,只是等着萧邺的反应。
如果萧邺只是无意间经过,也不想理她,对她视而不见的话,那就更好了。
“皇后这么晚了还在这里闲逛?”
郑容汐不想跟萧邺寒暄。
“皇上说的是,臣妾这就回去了。”
说罢,郑容汐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被萧邺叫住。
“站住,朕何时让你走了?”
郑容汐被迫停住了脚:“不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那日皇后不慎落水,朕还以为皇后要多休养两日,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出门了,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虽然知道萧邺这不是关心,郑容汐还是违心地说了句:“多谢皇上关心。”
郑容汐说完这话,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如果皇上没什么事,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后急着回去是做什么?”
“臣妾风寒初愈,身子不是很好,太医嘱咐了不要吹冷风,臣妾怕再多待会儿,病又复发了。”
“皇后是来看烟火的?”
不知萧邺为何这么问起,郑容汐还是答道:“是。”
“好看吗?”
“挺好看的。”
郑容汐也不知萧邺为何有此一问。
“喜欢吗?”
郑容汐是彻底糊涂了。
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她喜不喜欢?这重要吗?
“漂亮的东西都喜欢吧。”
答完之后,郑容汐突然明白了萧邺这么问她的意思。
他似乎是故意在她面前这么说的。
原本又不是节日,又没什么庆祝的,为何要突然放烟花?
如今看来,是特意为宋嘉茵放的。
为了博她一笑,不惜这么兴师动众地重放一次烟火,真是用心了。
特意为宋嘉茵放的,故意说给她听。
既然如此,那她就说萧邺爱听的吧。
“确实很漂亮,相比姐姐也会喜欢。”
虽然她与宋嘉茵没有那么好的关系,但是为了表示亲近,她还是叫了一句姐姐。
不过这话在萧邺听来就不是那个意思了。
“姐姐?”
在郑容汐看来,萧邺就是明知故问,她便说了清楚,又补充了一句,说出了宋嘉茵的名字。
“皇上真是有心。”
没想到这话一出,萧邺原本还算和缓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你是这么想的?”
郑容汐奇怪,她不怎么想应该怎么想。
她都照他所想的说了,怎么还不满意。
“是啊,姐姐一定很开心。”
有一个男人能这么体贴地对她,而且还是一国之君,两人还是两情相悦,心意相通。
宋嘉茵的反应她都能够想象得到。
“皇后还真是聪明伶俐。”
听着像是夸赞的话,但是萧邺的语气绝对称不上好,郑容汐也不在乎,反正他说什么是什么就行了。
“谢皇上夸奖。”
第四十章
郑容汐的这一句话把萧邺噎得几乎是无话可说, 她都不知郑容汐何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萧邺一伸手将郑容汐扯到自己跟前,顺势环住了她的腰。
不过念着郑容汐才失足落水,好了没多久, 身子虚弱, 她手上的力道还是轻了些的。
一双眼带着狐疑,上下打量着郑容汐。
“朕都不知皇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郑容汐没想到萧邺会突然有此番举动,心中一慌, 怕她突然撒手去, 心里总是惦记着, 一直望着脚下,怕不慎又被她摔了去。
萧邺不满郑容汐这样的分神,提醒道:“皇后看哪里呢?”
“看着朕。”
郑容汐不想与萧邺有过多的交流,只想着尽快回宫,但萧邺发话, 她还是只能照做。
郑容汐缓缓抬起眼,撞进了萧邺的眼里。
耳边是燃放烟火时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响声, 噼里啪啦像在天空爆开,眼前是萧邺幽深不见底的双眼, 可眼底偏偏又映着焰火的光,亮得惊人,让她难以忽视。
她不懂萧邺这样的眼神是何意思, 也不想再去做无谓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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