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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狂想——曲小蛐【完结】

时间:2023-01-28 12:36:03  作者:曲小蛐【完结】
  几秒后,陈不恪蓦地笑了起来,声色低哑愉悦。
  原来,小狐狸也会被惊吓到落荒而逃。
  ……
  却夏忘了今天的剧本镜头安排有多密集。
  她的“回见”,连三十分钟都没用上,就真的又见了。
  还是被迫近距离面对面。
  ——的亲密戏。
  副导演正在热情地给他们讲解剧情:“这段台词不多,主要靠镜头前的肢体表现力,却夏,这块对你的要求比较高,镜头也会主要集中给你,你得明白,你是要干什么的。”
  “……”
  却夏沉默。
  副导演给了她一个鼓励的“来,快说出来”的表情。
  却夏很想继续沉默,但职业道德要求她不要拖延浪费别人的时间。
  于是女孩绷了数秒,“勾引他。”
  “…噗。”
  旁边,靠墙看戏的某位顶流到这儿再没忍住,毫不留情地偏开脸笑了。
  这绝对是嘲笑。
  却夏:“。”
  她木着脸一动不动。
  副导演倒是被陈不恪笑得有点懵,“恪总,您这,今天心情很好?”
  不然三百回见不着的笑一直挂着不说,甚至连这个尺度亲密戏都愿意亲自上了。
  破天荒啊。
  “嗯,特别好。”陈不恪仍偏着脸,没转回来,他揉了把碎发,嗓音里还低低浸着余笑。
  副导演试探:“哪方面这么满意,我们继续补足?”
  “没什么。”
  陈不恪停了一两秒,忍着笑意低了眸,“我特别喜欢看,有人被折腾出一副求死不能的模样。”
  副导演:“?”
  旁边求死不能的却夏本人:“………………”
  她早就说过。
  这白毛绝对是有点变态在身上的。
  ……不就是rua了一把白毛!
  需要记仇到今天吗!
  熊熊的胜负欲在女孩寂静的瞳子深处燃起,她面无表情地攥住剧本,看向副导演:“我准备两分钟。”
  副导演迟疑回来:“两分钟够吗?”
  “够。”
  就今天。
  她得教教白毛,什么叫职业(替身)演员。
  这场戏在剧里的时间背景,就发生在倪白晴的恶毒白月光真相暴露前。
  此时的男主明朔,已经从当年的知情人那儿得知了倪白晴的本性,以及她当年脚踏两条船的背叛,因此他对倪白晴的勾引全程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在这场戏的最后关头,他狠狠戳穿了她的真面目,将她的恶劣行径撕开。
  老导演的要求就更明确了。
  “这场镜头里,你们两个一个是冰,一个是火,不管对方如何表现,至少你们不能被带跑了。”
  邛杰说完,看向陈不恪:“你没问题吧?”
  导演组不知道谁玩笑了句:“恪总天生属冰的,本性出演,能有什么问题。”
  邛杰思考了下圈内传闻和这难驯的白毛顶流的脾性,板着脸点了点头,又看向却夏。
  他皱了皱眉。
  这小姑娘之前表现及格以上,但也没很出彩,性格上似乎和角色表征的安静内敛是接近的,所以遇到这种极端反差的戏份,他不太确定对方能不能把握好。
  但毕竟是早就定下的选角,他这个总导演都是临阵提帅——之前那个导演组听说是为什么开机宴的事情背锅,在正式开机前换了出去——这会想按他心意重新选角也不可能了。
  只能试试了。
  拍摄前准备,最后三十秒。
  却夏站在镜头中央的沙发前,闭着眼做深呼吸。场地里无关人都被清出去了,只剩她唯一的对手戏对象——
  陈不恪,不对,是明朔。
  那人单手拿着只矮玻璃杯,坐在沙发上,上身懒散随意地向前折倾,手肘撑膝,修长冷白的指节松垂着,杯子摇摇欲坠。
  琥珀色酒浆在他指掌下缓慢晃动,反着粼粼的薄光。
  从她进了房间,他没说话,也不曾抬眸,薄黑的碎发遮了他眉眼,只有绷得凌厉的颧骨和抿如薄刃的唇线将气压抑得低沉。
  于是倪白晴猜不透、忍不住,只能赌一把——
  赌他对自己余情未了。
  “…明朔。”
  她低低的,哀哀的,像从肺腑深处挤出一声求救似的唤名。
  沙发前,晃动的玻璃杯兀地一停。
  青年向后拉起凌弓似的腰身。
  还未等那双漆黑眸子将女人身影完全纳入眼底,光影就被忽然掠起的风搅碎,浓烈的芬芳带着柔软的温热,毫无征兆地扑了下来。
  明朔扣着的玻璃杯从指骨间跌落。
  扑通。
  它倒在浅灰色的长绒地毯上,酒浆倾出,将那一块慢慢浸透,染得湿潮,色深而靡丽浓重。
  “明…朔。”
  女人低哀的声音里缠上一丝渴求,她半轻不重地扣住他的手腕,纤细指节松缓攀绕上去,跟着那一声低唤,她低头,轻轻吻过他衣襟前冰凉的金属扣子。
  贝齿微启,舌尖从红唇间若隐若现,将金属扣子从扣结里慢慢剔开。
  像一尾蛊惑又危险至极的美人蛇,女人在贴身短裙的裹束下,姣好曲线毕露,她攀附着被她压在沙发上的男人,挪移缠上,任薄凉的衣料摩擦起最灼烫的火星。
  直到金属扣子剔开两颗,衣襟扯开,曝出白得冷玉似的锁骨,如青秀山脊,漫延到弓绷得凌厉的长颈上,大片曝露在吊坠琉璃灯璀璨绚烂的光里。
  山脉之间唯有一处凌冽折起的喉结,是她眼皮底下最性感蛊人的凸起。
  随她视线黏落上去,它还轻而慵缓地上下一动。近在咫尺,几乎蹭着她鼻尖过去。
  像极了某种勾引。
  却夏眼皮忽地轻跳,一下子就出了戏。
  ——
  陈不恪!
  他怎么还不反抗?
  这段戏明明应该是倪白晴趁明朔失神,将人推倒在沙发上,又按着他扯开他衣衫要吻他脖颈——
  但被推开了,没得逞才对。
  结果陈不恪毫无反应,更不见要推开她的意思,而以她现在攀附距离,再多一点就真要吻上去了。
  刚刚是入戏不察,这会儿出了戏,每一秒都好像被无限拉长,却夏仿佛是数着佛经里说的一弹指六十个刹那过的,每个刹那都把她压迫浸透在那人身上沁骨的冷香里,磋磨凌迟,还不得挣扎。
  只因为面上是她压着他。
  却夏终于在某一刹那忍不住,僵着手指撩起眼睫。
  她细软睫毛仿佛从他喉结上扫过去,难能透着一点澄澈惊慌的眼瞳,就撞进一双黑漆漆的似笑似谑的眸子里。
  ——
  白毛正靠在沙发扶手上,好整以暇地垂眸看着她。
  半点挣扎的意思都没。
  薄唇倒是勾起点弧度,介于戏里的凉薄和嘲讽之间,但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完全不是这样写的,分明是玩味捉弄,还有一丝缠藏得更深、没时间去分辨的东西。
  仿佛要勾缠她进墨意黑沉又浓郁的泥沼,然后将她没顶噬入。
  却夏僵在了那个眼神里。
  “——卡!”
  不知道是第几个漫长的读秒,导演组那边暴躁的卡声终于把却夏拉了出来。
  像溺水之人忽得浮木,她惊吸了口气,几乎是从枕着沙发的青年身上弹坐起来的。
  本来该直接站起,结果没防备,在勾引戏里从头到尾没给她反抗的陈不恪忽然翻过被她扣住的手腕,反缠握住她的,也没用力,就轻轻一扯。
  却夏起得急,重心本来就不稳,这轻拨力道差点让她又摔回他怀里去。
  最后险险靠她绝佳的核心平衡力稳住了——她上身一晃,撑住了没倒下,坐到了被她压在身下的陈不恪修长劲瘦的长腿上。
  “!”
  却夏恼抬了眸。
  落入那人一双凉沁幽黑的眸子里,然后情绪一搅,被长睫垂下遮了,他朝她敷衍懒散地勾了唇,“抱歉,我反应迟钝。”
  说完,陈不恪一根根松开攥她的指骨。
  “…………”
  却夏没表情地眯了下狐狸眼。
  来不及计较或者扳回一局了,那边导演邛杰的声音已经炸响——
  “却夏!你怎么回事!最后为什么僵着不动,你是木头吗!”
  却夏停住起身的动作,绷在那儿。
  她心情莫名有点不虞。
  其实在圈内被迁怒被责怪,是她们这种小替身小透明再见怪不怪的事情了。白毛顶流再演技不济、邛杰导演再脾气暴躁古板老派,也不可能真当着这么多人让陈不恪下不来台。
  所以她不怪邛导。
  而心里泛起来的这点情绪,更好像是……冲着陈不恪去的?
  这个认知让却夏心头一跳,吓得。
  她了解自己,她知道自己的责怪意味着什么——把那个人对自己的好视作理所当然,不能接受从那个人那儿收到一丁点委屈,习惯他永远是站在她这边的……
  甚至这种习惯会慢慢变成一种依赖,而这种情绪的本质意味着。
  亲近。
  “——”
  却夏惊得僵在那儿。
  然后她的意识就被个有点哑地勾着笑的嗓音拽回来了。
  “却夏老师,你还想坐多久?”
  “?”
  却夏回眸,对上仰靠在沙发里的陈不恪。
  见她有点迟滞的反应,陈不恪轻提了提眉尾,视线明示地向下一压。
  与之同时,却夏还坐着的长腿被主人略微抬膝。
  像小时候坐的摇摇椅,他拿长腿折着,轻掂了她一下。
  “——!”
  女孩奓毛,一秒就从沙发上他腿上弹起来。
  细腻的浅红悄然漫上她白皙裸露的肩颈。
  导演组那边,完全被无视了的人邛杰面色难看。
  但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眯着眼,表情不善地打量惊跳起的女孩,以及从他们这边看,完全被沙发靠背藏住了的,只露着半截长腿搭在沙发另一边的某位顶流。
  邛杰按捺得住,和陈不恪相识的副导演也按捺得住,另一位副导演却忍不住了:“却夏,你怎么回事?邛导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
  沙发前,却夏回神。
  “不好意思,是我的——”
  “跟她有什么关系。”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截断了却夏的话。
  随着这道磁性声线荡过空旷的拍摄场地,黑色沙发靠背上,一只清劲而冷白修长的手抬起,扣上沙发,也掀入众人视野。
  那人按着沙发,蜷腹坐起。
  碎发拂下额角,斑驳的光被晃进撩起的眸里。
  白毛顶流没什么包袱地支起长腿,向沙发里侧身,顺势就往靠背上一趴。
  他直视上面色各异的导演组,声线低懒微哑。
  “不是我没配合吗,欺负她干什么。”
  导演组:“…………”
  你也知道啊?
  邛杰忍了忍,抑下火气:“你对这段戏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没有。”陈不恪随手揉了把垂遮的额发,发蜡的触感让他一秒就褶起眉峰。
  他掀着眼帘,神色不虞地瞥过张开的修长指掌。
  邛杰还真拿他没法,拧了拧眉才摆手:“那就按着剧本演,给你们两分钟准备一下。”
  “……”
  场地里重回低分贝的微噪。
  尽管仍然没人踏入拍摄区域,但这点噪声掩盖过鼓噪的心跳,还是让却夏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她低头,看向陈不恪。
  迟疑了下,却夏还是低声开口了:“虽然你是被迫涉足演艺,粉丝路人也都知道只是玩票性质,但你…至少别敷衍得太出格,授人以柄。”
  陈不恪停了两秒,却是闷声笑了。
  那人趴在沙发靠背上,声线哑得撩人心痒。
  戏里的白衬衫在他身上格外出挑,陈不恪平常鲜少穿这样严谨板正的风格,却夏看着古怪,更被他背对她的笑弄得有点心恼。
  “笑什么。”她木着脸问。
  “你觉着,我刚刚是太敷衍不敬业,才没推开你的?”陈不恪偏过脸,侧靠过屈起的手肘。
  “不是吗?”
  “…行。”
  那人似乎是笑够了,终于转回来,单屈的长腿拉平,他向后随意撑着身,懒洋洋地从下位仰她。
  却夏叫他看得不自在。
  “我确实没你专业。”陈不恪看了好一会儿,兀地冒出来这么奇怪一句,说完他就懒懒垂了眼,拿舌抵了抵上颚骨,闷出声低低的笑。
  “…我尽量吧。”
  却夏:“?”
  这位白毛顶流是已经高贵到演段戏都要到“尽量”这样勉为其难的地步了吗?
  却夏撇开眼,轻飘着声:“难怪以前连自己的MV都从不参拍。”
  陈不恪:“什么?”
  “还好没拍,不然你的专辑销售创造出来的纪录可能要少一半吧。”
  “…哦。”
  陈不恪仰睨向她,长眸微狭:“嘲讽我?”
  却夏不作声,淡淡瞥回来。
  陈不恪气得想笑,他屈膝搭肘,就俯近她些:“我刚刚可是替你说话,你还帮导演嘲讽我?”
  却夏心虚,但不露:“可确实是你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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