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秉冲云裳咳了声,还故意拉长了声调。
云裳改了口,继续说着:“世子和我还有秦杨都撑不住了,附近有一道观,里面养了好几只猪,我们就偷了两只小猪崽,一只烤着吃了,一只就养着了。”
楚楚眸子放大瞧着他们,还真偷过人家的猪崽。
怀秉哥哥竟还是这样的人。
“为何一只烤着吃了,一只养着了?”
云裳窘迫轻笑,“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逼着七陌给大人送了只猪腿,说是在山中猎到的野猪,结果被大人发现是偷来的,另一只没来得及烤,大人便罚我们一个月不沾荤腥,那只小猪崽就养在军中,只能看着不能吃。”
楚楚轻笑,眸中透着一丝慕色,说:“你们行军打仗还挺有意思呢。”
盛怀秉似也回忆起了当时的事,“还不是宁序那厮,他夜里去撒尿,闻到了味道,说我们不仗义没喊他,直接捅去大人那了。”
云裳也嫌弃的说着,“宁序就是个不讲究的,混账东西。”
盛怀秉道:“云裳,这可不敢骂,人家现在是辽东总兵,威武着呢,再说了,他除了那张嘴贱些,脾气臭些,爱找女人,也没啥缺点。”
楚楚听得认真,这,还没啥缺点。
只听盛怀秉又道,“诶,云裳,他不是还喜欢你来着,在战场上救过你的命,非要你以身相许?”
云裳面色瞬时变了,直接将手中吃的只剩一口的果子狠狠摔在地上,还啐了一口唾液,“‘呸’,那是个色痞子,世子,这么甜的果子,这么香的烤乳猪,你就别倒我胃口了。”
“好了,不说他了,不管他再怎样,都是咱们出生入死的兄弟,别恶心了。”
说着闹着,烤乳猪的香气愈发香浓了,云裳将酒提到石桌上,盛怀秉将火熄灭,直接扯了个肘子递给楚楚,说:“永阳,尝尝,绝对是你没吃过的美味。”
楚楚咽了咽口水,这味道确实闻着就很美味了,可她适才还说他们不该要这些东西,怎么也得推让一番,说:“我不吃,你们吃吧。”
盛怀秉直接又将手收了回来,唬她道:“你不吃,我可真不给你了。”
“吃,我吃。”白苏拿了圆盘从盛怀秉手中接过来,放在她面前,楚楚只是咬了一口,她就觉着不该嫌弃他们,烤乳猪真香。
肥而不腻,外皮酥酥脆脆,她吃的虽是肘子,里面皆是精细的肉,还是吃的满嘴油亮亮的,云裳见她吃的香,打趣着她,“公主,这些东西我们确实不该收。”
她这时却不在意了,“没事,明日你去街上买些礼也给他们送过去,礼尚往来。”
云裳:我可真会给自己找事做。
云裳与盛怀秉一边饮酒一边大口吃肉,颇有结义兄弟梁山好汉的架势,她也凑在一罐酒前闻了闻,这自家酿的酒着实与街上卖的味道不同。
“永阳,吃肉得配酒,这些村民的好意你得领了,他们可都是来送给公主这些东西的。”
白苏给她添了杯。
盛怀秉还想让她跟他们一样直接用碗饮,她回绝了。
“白苏、紫芍,你们别管我了,也去吃。”
她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说着。
随后又问:“祁曼呢,她这几日累坏了,让她也来。”
盛怀秉打了个酒嗝,随口说着,“她跟首辅大人一起去玉塘江了,回不来。”
她轻应了声。
几人用完烤乳猪,闲话许久,已是月明星稀,她本只想尝一杯粮食米酒的,可她心里堵得慌,就没压着自己,饮了一杯又一杯。
谢晚亭同祁曼去了玉塘江,还不回来了,孤男寡女的,又是那般般配,可如何是好。
都怪自己,还让他不要再等了,这下好了。
他再不会等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定情
第59章 定情
她柔嫩的手轻敲着额头,很是不舒服,说:“白苏,我要去歇着了,我好累。”
白苏扶着她进了屋,盛怀秉与云裳今日也着实吃酒吃的多了,也都晕乎乎的,回了各自房间。
皎月如盘,夜风习/习,这座四四方方的小院瞬时静了下来,院中槐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时不时传来几声雀鸟的啼鸣。
夜色凝重,静谧无暇,刚躺在榻上的小公主突然呜呜的哭起来,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凝白如脂的面颊泛着忧愁,是白苏紫芍从未见过的模样。
她被酒气染了的温润嗓音喃喃的问着:“谢晚亭回来了吗?”
白苏回她:“公主,首辅大人在玉塘江呢,回不来。”
她委屈的啜泣着,喃喃道:“不行,我要见他,我现在就要见他——”
白苏紫芍相互递了个眼神,她们都不会骑马,云裳又醉了酒,谁能去将首辅大人请回来呢?
“公主,您吃酒醉了,快歇下吧。”
她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轻喃着,“不,我不睡,我要等他,等他回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说完,她从床榻上下来,白苏急忙去扶着,“公主,您要去哪?”
“去他房里,去等他回来。”
万一他回来了,不知道她在等他,歇下了怎么办。
白苏紫芍真就随她去了府衙后院,夜色静谧,晚风寒凉,推开门的瞬间才发觉里面有人。
白苏紫芍急忙行礼,“见过首辅大人。”
谢晚亭刚从玉塘江回来,正褪去身上沾染了寒气的外衣,还未燃灯,就被人推门而入,他的目光落在醉酒的小公主身上,月色下,她如一块泛着白光的美玉水灵灵的眸子瞧着他,嗓音湿润,似是在质问他:“谢晚亭,你在房里呢?”
谢晚亭冲她应了声,她以为他不在房里,那她来他房里做什么?
他扶住有些晕晕的她,白苏紫芍急忙退了出去。
还不忘将门给合上。
谢晚亭想要扶她坐下,去将烛火点亮,却被她扯住衣袖,紧紧抱着。
紧紧的抱着他。
她将他抱紧,脑袋贴在他胸膛处来回磨蹭着,嗓音暗哑泛着湿润的哭腔委屈的说着,“谢晚亭,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他应着她,“我办完了事就回来了。”
说完,他微凉的指腹触在她脸颊上,给她擦去温热的泪液,问她:“哭什么?”
她身上发热,鼻息间的酒气萦绕在两人之间,甜甜的,衬着她身上的桂花香气,似是皎洁月光散出的气息,她呢喃着:“谢晚亭——”
她唤着他的名字。
男人垂眸去瞧她,问:“可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她突然松开了他,如星辰明亮的眸子认真的瞧着他,似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问他:“谢晚亭,你还会等我吗?”
男人想起那日她说的话,谢晚亭,你说等我,可以不作数的。
他以为她又要选择陆慎了。
问她:“你要我等吗?”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有些急切的回他,生怕下一秒就晚了,“要,我要你等我,等着我,谢晚亭,你等等我,等着我……不许喜欢别人。”
她啜泣着,眼睑上挂着的泪珠一点一点落下,渐渐的泪如泉涌,沾湿了脸颊,她不愿让他等的,可她又想要让他等,她纠结的紧。
待哪日,她的身世被戳穿,她会连累到他的。
可她就是没来由的喜欢他。
她又将他抱着,感觉到眼前的男人似是在深思,她踮起脚尖将力量附在他身上想要去吻他,可还没触到他薄润的唇,却被他的力量给扯开了。
男人眼眸深邃的瞧着她,深沉的嗓音似是故意问她:“要我等你做什么?”
她醉了酒,他想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被他推开有了些小情绪,在他身上打了一下,还是回着他:“等我……等我答应你,做你的妻子。”
做他的妻子。
“为何现在不能答应我,为何前几日不让我再等了?”
男人一边温柔的给她擦着泪一边问着她。
“因为……因为我还不能答应你,我——还配不上你。”
“什么?配不上。”男人用一种不解讶异的目光看着她,“你怎么会配不上。”
可她的泪又落了,认真倔强又委屈的说着,“配不上的,我唯一配得上你的只有公主这个身份,可它不行,你不知道,我最近没日没夜的看书,学医术,学骑射都是因为你。”
我想离你更近些,就算看书困得很,可只要想到,每翻一页过去,就会离你更近些,便不困了。
“我想做和你相配之人,谢晚亭——你懂不懂啊?”
她啜泣着,嫌弃着他根本不懂她的心情。
她情绪愈发重了,又打了他一下,愠恼的问着他:“谢晚亭,你——还等不等我,是不是你见着了祁曼这般有才有气魄的女子你就不愿再等我了?”
“谢晚亭,你不能不等我,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她说她喜欢他。
谢晚亭认真的看着她,眸底含笑,修长的指就没从她脸颊上能离开片刻,他说:“你不哭了,我就回答你。”
她瞬时就收了眼泪。
他温柔的对她说:“楚楚,我会等你——等你就算没有吃醉酒也愿意同我说这些话。”
说你喜欢我。
她眼睑的泪珠还在就笑了:“那你说话要作数的。”
谢晚亭回她:“作数。”
“不过,我没听够,还想听你说。”
听你说喜欢我。
男人温润的嗓音带着丝清澈,向来清冷的眸子里满是温柔,说:“楚楚,我还想听你说。”
她丝毫不吝啬她的心意,软糯的嗓音泛着香甜酒气,对他说:“谢晚亭,我喜欢你,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我喜欢你——你不许喜欢别人。”
“只能喜欢我。”
他将她揽进怀中,低头去吻她,却被她给躲开了,小公主声音中带着丝不满:“适才我吻你,你推开我,不是不让我吻你吗?”
她记仇。
谢晚亭无奈,低声说着:“现在让了。”
“嗯……唔……”她没再说出话,就被男人堵住了唇。
他的情沉重而炙烈,她亦然。
彼此的情感情绪缠绵在这绵长的吻里,向来孤傲冷情的男人偏偏在这种时候又是那般热烈,寂寂黑夜,格外旖旎,楚楚脸颊滚烫,回应着他,感受着男人身上的气息和他的情意。
突然,她感觉到一股痛意,让她蹙紧眉头,从他怀中挣脱开,不满的凝着他,“谢晚亭,你,你咬我……”
“你咬我做什么?”
男人同样凝着她,有些干哑的嗓音同她说着,“怕你酒醒了又什么都不认,给你留些记忆。”
“嗯?”她愠恼的瞧着他,抿紧了唇,眼眸中满是不解,问他:“又?我从前还吻过你?”
谢晚亭点头,“吻过。”
她不再愠恼,反倒是有些自责,她醉了酒向来不记事的,他说的应是真的。
她怔了瞬,似是在思索,突然走向他的桌案处,拿起他的纸笔,认真的说着,“你若是怕我会不认,我可以给你立字据按指印。”
她认真的模样着实惹人的紧,谢晚亭笑瞧着她。
还有人主动给别人留下证据的。
他去燃了烛火,走至她身旁,提醒着对她说,“立了字据,可不要后悔。”
她直截了当的摇头,说:“不后悔,这有什么可后悔的。”
她当真坐在那里,给他立起了字据,写完也不忘取来印泥,将她软软的小爪子在字据上按了印,一个不够又按了一个。
兴致满满的递给谢晚亭,“呐,给你——以后不许再咬我了。”
她还想以后。
谢晚亭接过来,垂眸瞧着那因醉酒而歪歪扭扭的字迹,真像是拿树枝乱画的,右下角还有她的名字:永阳公主。
后面还有:盛楚楚。
上面各有一个小小的指印。
谢晚亭将她的字据放在一旁,再去瞧她时,不过片刻功夫,小公主白皙的脸颊上沾染了墨迹,明明适才递给他字据时还没有。
这一会功夫她是做了什么,将墨整到了脸上。
男人宽大的手掌将她的脑袋捧在手中,修长的指给她擦去脸上的墨,一边擦一边笑着她,“像只小花猫。”
“你觉着好看吗?”
她顺着他的话问。
他回她:“好看。”
将她脸上的墨迹拭去,他说着,“我送你回去,夜深了,不然明天可是起不来的。”
她点头应着,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也着实困了。
谢晚亭将她送回她的院中,正欲离开,又被她扯住了衣袖,她心中有些不安,认真的问着他:“谢晚亭,你说等我,要作数的,不能喜欢别人。”
等她,等她再变好一些,等她回到上京,等她的身世之事尘埃落定。
她不想给他带来丝毫连累。
谢晚亭将她揽在怀中,与她额头相抵,低声说着:“作数,不喜欢别人,只喜欢楚楚——楚楚,你要我等多久?”
“我——我不知道,谢晚亭,起初我与你说三月期满就不要再等我了,是在婉拒你,根本没想和你在一起,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是真的让你等我。”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若是太久了,我会让你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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