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上次我们还是——”“别叫我萧夫人,闻瑎,你能——”
林香照的脸色一下黯然失色,她眼角挂上泪花,杏眸含泪朦胧地望向闻瑎,似是在求救。
“香照,你在那里说什么呢,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她身体轻颤了一下,转眼就把泪擦掉,换上另一幅表情。
闻瑎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太奇怪了。她印象里林香照绝不是这般唯唯诺诺的人。
而他身后的殷君馥看到这番情景立刻拉下了脸,眸中闪过几丝冷意,他看着林香照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闻瑎,心里忍不住啧了好几声。
“娘,我知道了。二位,里面请。”
闻瑎拱手作揖:“老夫人好,今日我二位前来,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身后的殷君馥也随意拜了拜。
那老妪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二位先入座,我儿马上便回。”
老妪转身对一旁的林香照道:“没眼色的,还不快去给两位大人奉上酒水。”
闻瑎看了一眼林香照,连忙道:“今日还有要事在身,不便饮酒,这桌上的茶便不错。”
“那还不快倒茶。”老妪瞪了林香照一眼。
林香照赔着笑,脸上未出现丝毫怒容,连忙行动起来。㳖㳸
萧明刚的母亲吩咐林香照去找萧明刚,她自己则去厨房继续备菜,一时间,这堂屋只剩闻瑎和殷君馥二人喝着茶,默默无言。
当然,沉默着思考不说话的是闻瑎,她蹙着的眉头,表情严肃,坐在那处一动不动。
而殷君馥看了她足足半刻钟,深呼一口气,终于忍不住了。他轻扣桌面试图吸引闻瑎的注意,但是没有丝毫效果,闻瑎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殷君馥皱着眉丝毫不掩饰他的不开心,用手背拍了下闻瑎的肩膀示意她靠近。
怎么了,闻瑎看到他严肃的表情不似作假,还是稍微侧身。
殷君馥还是嫌这距离太远,直接站起来到她身边,闻瑎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下身子。
殷君馥看见后抿了好几次嘴,鼓着嘴直接双手压住闻瑎的肩膀不让她乱动,俯身在她耳侧,用特别小的声音和她咬耳朵,愤愤道:“你认识她?她刚才那个样子是不是在勾引你,她都已经有丈夫了,还那样做,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她远点,免得惹了一身腥臊。”
闻瑎听到他这般形容,忍不住狠狠刮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我很清楚,林姑娘不是那种人,她一定是遇到麻烦了。”
林姑娘,呵,刚才不还是叫她萧夫人,怎么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让你那么称呼她,你就不那么称呼了。
殷君馥心里泛着酸,“你是不是喜——”
半掩的大门被推开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萧明刚热情的声音打断了殷君馥的话。
闻瑎:“快松开我。”
“萧兄。”闻瑎笑着对萧明刚拱手,一边向屋外走去。
殷君馥不情愿地站起来,仰着头看了眼天花板上的梁柱,研究了好半会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听到闻瑎说话,他才慢悠悠地走到外面。
“好久不见,萧副将,我听到你邀请闻瑎,也厚着脸跟着来了,没关系吧。”
萧明刚忍不住咬牙,他本意是结交闻瑎,但是,艹,这混世魔王怎么会跟着来,他怎么敢表示出不满。
“怎么会,您来寒舍,我可是高兴还来不及。”他低头对身后的林香照轻声吩咐:“快去上菜。”
说完之后,他就大步向堂屋走来:“二位久等了,今天突然出现了一些意外的事,忙到现在,怠慢了二位,一会我自罚三杯赔罪。来来来,快坐快坐。”
殷君馥:“不好意思了,萧副将,我们不喝酒。”
萧明刚干笑了一声:“不喝就不喝,咱们以酒代茶。”
闻瑎看着林香照的身影直到消失,直到被殷君馥拍了一下她才回过神。
闻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惹得殷君馥火更大了,她不会真的喜欢林香照这个有夫之妇吧。
殷君馥自己小声嘟囔着:看她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萧明刚背着身引着两人往里走,倒是没有看到闻瑎一直盯着林香照看。不过他看见这两人还站在门外,连忙让二人进来。
殷君馥后闻瑎一步进入屋内,他盯着闻瑎的头顶,心中莫名其妙有些委屈,你喜欢那个有夫之妇,还不如喜欢我呢。
作者有话说:
报完仇的殷小将军恢复了原来的本性,不再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啦~
--
回家可真难,还好终于到家了,泪。
--
第59章
夕阳渐渐西沉,云霞披上了一层橘红色的余晖。
“您二位以茶代酒,但我萧明刚说话算数,可不会抵赖。这三杯酒,我敬二位,刚才多有怠慢了。”
萧明刚把酒坛子拿起来,满满倒上三杯,一饮而尽。
闻瑎端起茶杯向他那个方向敬了敬,也一口喝完:“不愧是萧兄,好气魄,好酒量。”
她直接帮萧明刚衤糀把酒杯满上,“萧兄,请。”
“怎敢劳烦闻兄,我自己来。”萧明刚被闻瑎的语气激到了,也不肯示弱,直接拿着那杯子把酒喝光,脸上渐渐泛红,不过神色倒还算清醒。
闻瑎有心想套萧明刚的话,所以变着法地劝酒。不时会顺着他的意思说上几句话,倒也不显尴尬。
萧明刚、闻瑎两人有来有回,把这屋内的氛围渲染得也算热闹。
殷君馥不怎么吃东西,坐在那里,也不加入对话,倒是偶尔插嘴冷刺萧明刚一句。
“闻兄,咱们都是凌昌人,今日在距离家乡千里之外的绥宁相遇,真是莫大的缘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殷君馥啧了一声,“我分明记得你手下有五六人均是与你同乡,萧副将可真是健忘。”
萧明刚含糊着回了一句,突然意识到是谁说的这句话,吓得把手里的酒一股脑地倒进了嘴里。
闻瑎笑了一声,缓和了些许气氛。
“的确是缘分,萧兄不过二十有三,就已有如此成就,前途不可限量。更何况您夫人不仅貌美而且贤淑,家有贤妻,这手艺可不比京中大厨差。我如今还是孤家寡人,萧兄实在是令人羡慕啊。”
殷君馥手里的木筷险些被他折断,他死死地咬住牙,他清楚闻瑎这是在套话,但他就是看不下去。为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在骗人的女人,还是一个已经结婚的女人,啧,殷君馥不爽地舔了舔后槽牙,看到被恭维得晕头转向的萧明刚,无声地讥笑了一声。
萧明刚被闻瑎如此恭维了一番,大笑了一声,用一种男人都懂的眼神看着闻瑎,“闻兄,你如此相貌,难道还差女人。”
“美人虽有,但奈何在下是个老饕,一穷二白身无分文,请不得大厨,也实在是没萧兄这运气找到令夫人这般手艺好的姑娘。”
萧明刚挥了挥手,满不在意地传授经验:“女人嘛,娶进来就得听你的话,你让她多练练,到时候什么都学不会。”
闻瑎神色一凌,掩下眼中的不愉,“还是萧兄高明,受教了。我敬你一杯。”
萧明刚又把酒喝了精光,闻瑎掀起眼皮观察了他几眼。
看了看左手边低着头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的殷君馥,悄悄拍了他一下,她对她做口型:帮我拖住他,我出去一趟。
殷君馥看懂了她的口型,抿了抿嘴,眼睫毛垂下在昏黄的灯光下映出长长的倒影,忽闪了几下,他点了点头。
闻瑎找了个更衣的借口离开堂屋。
天色昏暗,从屋内看屋外不过是一片昏黄,看不太清。
萧明刚母亲房间的灯已经灭了,如今这间小院里还亮着灯,只有敞开着大门的堂屋和厨房。
萧明刚侧对着堂屋大门,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动作便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闻瑎踮着脚蹑着步子走到了厨房,半掩的木门里传来噼里啪啦火星爆破的声响。
厨房的灶台前,林香照左右摇摆着手中的蒲扇,不是拉动一下风箱的把手,地锅内的炉火烧得正旺。
闻瑎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轻声喊道:“林姑娘。”
或许是那火星噼啪声的遮住了闻瑎的声音,林香照依旧机械地扇着扇子。
闻瑎往后看了一眼毫无察觉的萧明刚,不再犹豫一把推开门。半掩的门发出咔嚓的刺耳声响。
林香照惊讶地扭过头。
“嘘。”闻瑎把食指放到唇边。
林香照她点了点头,揉了揉微红的眼角。她此刻的穿着是标准的塞北妇女的打扮,头上戴着一条围巾,若是仅仅看她的背影,是完全无法想象她一年之前千金小姐的模样。
她那张脸依旧娇俏动人,但是眼中的疲惫和苦涩却快要冲出眼眶。
闻瑎有种物是人非之感,不过一年而已。她一向对姑娘心软,如今见到林香照这般模样,更是担心可怜她了。
“林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闻瑎,不,闻大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您能帮帮我吗?”
闻瑎立刻扶起想要给她下跪的林香照,“林姑娘,我若是能帮上你,定不会袖手旁观。你若不习惯,还是像原来那样叫我闻瑎、闻公子都行。别担心,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林香照擦掉眼角溢出来的泪水,“让你见笑了,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当初我一意孤行去京城寻表哥,如今又不顾父母劝阻非得跟着萧明刚那个人来绥宁。真是可笑,我的人生就像是一个笑话。”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唇边扯起一抹苦涩的微笑,泪水盈在眼眶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七月订婚,八月完婚,林香照只是和萧明刚见过几面,便同意嫁给他了。甚至在完婚后没几天,就跟着萧明刚北上,来到了绥宁。
萧明刚和林香照的第一次见面是俗套的英雄救美。
林香照回到凌昌后,林县令既气又心疼,臭骂了她一顿,禁足一个月。她闹过、哭过,甚至她娘心疼女儿去给林中水求情,也没有放林香照出来。后来她实在是想出去逛逛,就趁着家丁不在,把窗户砸开,翻墙翻出了林府。结果好巧不巧,刚走到一个巷子口,就被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缠上了。
萧明刚就是那个时候出现了,把吓坏了的林香照救了下来。
萧明刚长得不差,浓眉大眼,端正帅气,长相极为正派。林香照受了情伤,自知和袁瞻无缘无分,刚好出现了一个长得不差的人救了她,又得知萧明刚未娶妻。一来二去,两个人便生了情愫。
林中水派人调查了他一番,家中只有一母,无兄无弟,虽然家境不算殷实,但也不是很差。萧明刚年纪轻轻已做到从七品的副尉,军功显赫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后来,顺理成章,林县令派媒人去说亲,萧明刚答应了,两人成婚。
没过多久,萧明刚的休假即将结束,他有些兴奋地向林香照说道自己的计划,他已成家又不想和林香照分开,所以打算她和母亲前往绥宁。那个时候正是两人柔情似蜜感情正浓的时候,林香照不顾林中水夫妻的强烈反对答应了萧明刚。
可是这就是噩梦的开始。
萧明刚的确如林中水所想那样,没过半年就升任六品的副将军,连越三级,心中自然傲气非凡。
塞边地区,又住在军营内,自然是没有下人照顾。林香照就开始学着做家务、做饭洗衣分担萧母的工作。对于林香照来说,这不算什么,只要在喜欢的人身边,一切都可以忍受。
但人是会变的。
事情的转变是在萧明刚一行人来到绥宁安家后的第二个月,也就是去年十月初。
某日,萧明刚的母亲在厨房做饭,突然晕倒不省人事,军医给她把脉后开了几服药,说是萧母过于劳累,身体虚寒,需要多家休息。
萧明刚军务繁忙,就拜托林香照照顾萧母,于是从这天开始,家里做菜、洗衣、打扫便全都压到了她身上。但自那之后,尽管萧母的身体已经好转甚至可以说十分硬朗,却再也没有管过这些事。除非萧明刚回来,萧母会为儿子下厨之外,再无其他。
此处距离凌昌县的有一千多里,林香照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她在这里除了依靠萧明刚之外,竟然没有其他活下去的方法。林香照不是没有想过求助,他写过信给她爹,可是在这里不论是什么信都会被拆开检查,她是萧明刚的妻子,这些信件都会交给他过目,自是一封也寄不出。
两人结婚大半年,林香照的肚子里没有任何消息,萧母着急,不停地数落林香照,用尽言语侮辱,有时会又打又骂。林香照不是没有像萧明刚偷偷诉过苦,但是他都会站在自己的母亲那边,还大言不惭道女人都是这样的,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有什么用之类的话。
或许是知道林香照生不出孩子,他对林香照再也没了往日的一丝温柔,心里烦得慌了还会出手打人。
前几天,萧明刚告诉林香照他要再娶一个,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了,他打算让林香照让出正妻的位置。
堂屋,萧明刚已经喝得醉醺醺了,脚下的两坛酒已经空了。
他的眼前有两个不断摇晃的殷君馥,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吓得萧明刚打了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没过一会儿,意识又混沌起来。
“诶,殷小将军,闻兄弟呢,咋不见了。”萧明刚伸出手胡乱地在殷君馥眼前挥了几下,殷君馥还是没说话。
萧明刚有些恼了,“蹭”地站了起来,指着殷君馥骂道:“殷君馥,问你话呢,你咋不给老子说话。要不是你有个好爹,你觉得我会叫你殷小将军,狗屁。呵,他奶奶的,闻兄弟去哪了?”
殷君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萧明刚听到之后气得脸都紫了,握紧拳头就向殷君馥打过去。
殷君馥这才抬眼,轻描淡写地踹了他一脚,把他一下子踹到地上,萧明刚瞬间酒醒,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殷君馥绿眸里是化不开的黑雾,他依旧是面无表情,语气是说不出的冷:“清醒了,就给我坐好。”
萧明刚面颊涨得通红,连忙不停地点头,拍拍屁股做到位置上,一动也不敢动,“殷小将军,我,属下,刚才耍酒疯,说的都是一堆疯话,您千万别当真,也别动怒。您要是不解气,再来踹我几脚,多狠都行。”
42/85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43 44 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