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什么?”
“我觉得挺可爱的,你看没看出来,还有点像我小时候,精致乖巧招人疼。”
“你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反正招的人是你。”
“呵。”
姜墨仰头看近在咫尺那张脸,“贺星沉,你还是不喜欢小孩吗?”
“不喜欢。”
姜墨为这丝毫不考虑的回答语气淡下来,“噢。”
贺星沉嘴角勾起,伸手揽过人,“傻子,我不喜欢孩子,因为他们不是你生的。”
亲亲她唇角,含笑问:“老婆,给我生一个?”
姜墨心里有小船摇晃,轻飘飘的,“才不给你生呢,我自己生。”
“什么时候?”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静下心思考。
姜墨性格和贺星沉完全相反,她喜欢小动物也喜欢小孩,她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但却对和他共同抚养一个孩子这件事充满期待。
她想,她应该会成为陈君那样的妈妈吧,而贺星沉,一定会如同他爸爸,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们的孩子会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
她一定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不会让他活成另一个姜墨。
但是,
姜墨掀眸去看身边人,唇边漾起笑。
再等等,她还想再和他过二人世界。
“过几年吧,现在太早。”
“好。”
......
第二天夫妻俩起得早,姜墨和他去刷牙。
卫生间里小小一面长了垢的镜子,人影看得模糊,姜墨边刷边去看他,咕哝着说:“我们中午提前点去,周姨住怡县,晚上可以找家酒店住。”
“嗯。”
牙还没刷完,门口来了个小人,鱼鱼手提着裤子,着急又有礼貌:“表姑姑,我想尿尿。”
贺星沉:“......”
姜墨一怔,然后推着贺星沉出去,“来,快上。”
小女孩上完厕所,开门,举着两只小手放在胸前,朝口里还含着沫的贺星沉说:“姑父,抱抱。”
贺星沉:“???”
“我要洗手。”
那洗手台一米多高,鱼鱼确实够不着,贺星沉皱起眉,看姜墨。
姜墨当然不会插手。
鱼鱼扭了扭身体,嘴巴嘟起来,“哎呀我要洗手!”
贺星沉没办法,吐掉沫,简单漱口,随后把人抱起来。
他太高,一米多的台子得弓着身体才把小人凑近水龙头,鱼鱼肉嘟嘟的小手在水流底下来回摩擦个十来回,终于洗好。
姜墨从旁边抽了张纸巾给她,鱼鱼软糯糯说:“谢谢姑姑。”
贺星沉以为完事,正要放下人,不料鱼鱼在贺星沉脸颊吧唧亲了一口,“谢谢姑父。”
不出意外,姜墨看见贺星沉一张帅脸裂开,比昨晚被叫爸爸受到的惊恐还要大,浑身僵硬。
放下人这件事就被忘了,鱼鱼小手勾上贺星沉脖子,自己萌呆呆解释起来:“幼儿园老师说,上完厕所要洗手,别人帮助了你要说谢谢,我真棒。”
姜墨失笑不已,赞同道:“鱼鱼真棒。”
姨妈过来找孩子,一见贺星沉把人抱着,也笑得不行,“哎哟,咱们鱼鱼这么喜欢姑父啊。”
鱼鱼重重点头,“姑父是大明星!喜欢!”
贺星沉:“......”
吃完早餐,表哥带姜墨贺星沉去镇上逛,顺便去外婆家看看,外婆和外公早不在了,如今那房子空着。
姜墨却想去,那是陈君生前最惦记的地方。
鱼鱼也跟着一起,她今天黏定了贺星沉,又嚷嚷着要抱,贺星沉在表哥的笑意中,无奈抱起人。
于是这一路,贺星沉完全不无聊了。
鱼鱼攀着他脖子不断问话:“姑父,妈妈说你们从申城来,申城在哪,有我们镇大吗?”
“姑父,妈妈说我以后会长大,会去外面念书,外面是哪里?”
又贴着他耳朵:“姑父,我告诉你个秘密,幼儿园有个小朋友,他都四岁了,居然还尿裤子。”
“姑父......”
贺星沉深深呼吸,一个一个问题回应,又一个一个回答衍生问题。
过不知多久,小女孩大概是说得累了,伏在贺星沉肩头休息,没一会,睡着。
表哥见他抱了那么久,说:“我来吧。”
贺星沉摇摇头,“没事。”
快中午,一群人回到姨妈家,鱼鱼睡得正香。
姨妈拉着姜墨说了些体己话,说完,夫妇俩和大家告别。
大表嫂笑道:“鱼鱼这么喜欢星沉,要是醒着肯定哭成大花猫。”
姜墨也笑:“以后鱼鱼要是考大学,可以考到申城来。”
“哎,希望她争气些。”
去周姨家路上,姜墨心情愉悦,问开车的男人,“还要孩子吗?”
贺星沉转头悠悠看她一眼,并不答。
姜墨心想,这一早上,可把他吓坏。
三十分钟的车程,下车时忽然听见驾驶座上的人极细声说:“要吧。”
“什么?”
“没什么。”贺星沉推车门,“走了。”
......
县城比镇上繁华,街道完善,小区林立。
姜墨路上看好酒店,事实上也不用怎么看,只挑了看起来干净的、价格贵的。
贺星沉进房间后同样里里外外检查一番,确定没问题后才放心,问早躺倒在床上的女人:“饿没,出去吃饭。”
中午提前出发,没再姨妈家吃饭,也不想让他们再特地操劳一顿。
姜墨睁开半只眼,“不饿。晚上周姨说给我们做好吃的,我想留着肚子晚上吃。”
贺星沉便从包里拿了瓶牛奶丢给她,再换了鞋换好衣服上床。
“你干嘛?”姜墨推开抱她的人。
贺星沉把她她头强硬按进怀里,“别吵,昨晚没睡好,睡个午觉。”
姜墨不说话了,乖乖闭眼。
一睡睡到下午。
西南冬天气温比申城高,舒服惬意,这样的午睡让人沉迷。
醒来时窗帘紧闭,四下昏暗。
睡得久,脑袋重重,姜墨一时没分清白天黑夜,迷糊拍了拍身边,空荡荡。
她喊:“贺星沉。”
不知从哪里传来声音,“在。”
声线没什么感情,像个机器音,姜墨莫名想起某些智能软件,只要一叫,系统自动反应。
她抱着被子,又叫了一声,“贺星沉。”
“怎么了,我在。”
再也忍不住,姜墨笑出声,真的太像!
贺星沉懵了。
她又问:“几点了?”
贺星沉看一眼时间,“五点。”
噢这回不像了,智能软件都会报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几点几点的,唉,看来贺星沉这个软件一点不智能。
五点了啊......
两秒后,五点!!!
姜墨瞬间清醒,一个咯噔爬起来,“五点了!你怎么不叫我!!”
坐在房间书桌前的男人回头,“跟周姨说过了。”
“噢。”姜墨倒下,半分钟后,又爬起,“不对,你怎么有周姨联系方式?”
“不记得了。”
“???”
简单收拾,六点,俩人出发周姨家。
给姨妈一家准备礼物时也准备了周姨的,不用特地再买。
一见面,周姨又抱着姜墨心疼了许久。
当年周姨是跟着丈夫出国做生意的,后来家里的儿子生了大病,老人也渐渐照顾不了自己,夫妻俩不得不放弃事业回家。
那会家里儿子生着病,陈君也生病,周姨放心不下姜墨自己一个人,让丈夫回国,自己硬是等到陈君离世才回家。
所幸周姨儿子救了过来,好好休养并无大碍。
现在儿子在外面工作,家里只有周姨和她丈夫。
到的时间晚,周姨和陈叔早备好菜,俩人一到,贺星沉跟着陈叔进厨房炒菜去了,剩周姨和姜墨在客厅说话。
“周姨,陈叔,好久不见了,你们还好吗?”
周姨拍着姜墨的手,看看她又看看厨房里干活的贺星沉,和蔼道:“好好好,我们都好,你和小贺好吗?”
姜墨心里闪过疑惑,昨天到姨妈家时姨妈看贺星沉的眼神可没这么自然,现在周姨眼里一点好奇没有,仿佛早就认识贺星沉。
而且她只跟周姨说过她结婚,这次回来会跟他一起回,并没有告诉周姨贺星沉名字,周姨怎么知道他姓贺?
不过又想着,贺星沉估计是从她这里拿了姨妈的联系方式,俩人早联系过。
姜墨:“我们挺好的,我现在放寒假,他请了几天假陪我,我们后面会去四处逛逛。”
“哎好好玩,我们这不是申城那样的大城市,可山啊水啊的都不错,可以转转。”
周姨自然是有数不清的话问,即使电话里问过无数遍,先是近两年国外的生活,又从她的工作说到姜康平,姜墨只说一切都好。
最后说起贺星沉,“什么时候和小贺结的婚?”
“9月初。”
周姨一愣,笑开,“哟,那不是你刚回来?”
“嗯。”
“那是真着急啊,我以为他会再等等呢。”
这回愣的人轮到姜墨,“周姨,你们......认识?”
“认识啊,怎么,小贺没和你说过?”
姜墨觉得脑子一下懵了,摇头。
周姨开始回忆,“很久之前了,大概是你和你妈刚出国那会,我也不知道这孩子从哪里联系的我,可诚恳,介绍自己说是你邻居,害怕你在外面过不好不肯跟他说实话,这才偷偷来问我。”
“我问过你妈,你妈也知道这件事,她说确实是有这么个孩子,那我才放心把你的情况跟他说啊。”周姨说:“我不知道你们闹的什么别扭,他让我别告诉你,说什么害怕耽误你学习。”
“联系不多,三四个月一次,后来,”周姨看她,突然感慨,“墨墨,这孩子是真的喜欢你啊。”
姜墨已经完全不会思考,她还没消化前面的内容,周姨已经继续往下说:“后来我回国,他也都按时问候,顺便每年跟我确认你的住址,我问他问这个干嘛,这才知道自从你妈妈离开后他每年都会出国看你。”
姜墨捂上嘴,声音哽咽:“什......什么?”
周姨见跟前人眼眶通红,心里明白什么,不善瞪了眼厨房的人,这些个傻孩子。
“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剩下的你自己去问他。”
炒菜花不了多少时间,贺星沉很快端了第一个菜出来,一出厨房,发现气氛不对,再去看姜墨,那人定定盯着自己,湿透的眸子里有千言万语。
他怔住:“怎么了?”又看周姨,霎那间想明白什么,放下菜,走到姜墨身边,柔下声:“墨墨......”
姜墨吸了吸鼻子,扭头不看他。
再看,她会哭,一哭就停不下来。
她站起来,往门口走,贺星沉赶紧拉住人,“墨墨。”
姜墨轻轻甩开,哑着声:“我想一个人待会。”
随后开门,下楼。
贺星沉想追,周姨拦住,训他,“都怪你,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得瞒着,你让她好好消化,等会的再下去。”
贺星沉一颗心揪着,却不敢再往前。
......
小区是旧楼房,没有电梯,姜墨从三楼下去,到一楼时心脏剧烈跳个不停,不知是因为这短暂的运动还是因为什么。
周姨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串一起,绕成一团网,挤塞在她脑子里。
她都不知道,不知道贺星沉联系过周姨,不知道他每年都会出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此刻应当满怀巨大的惊喜,应当抱着他表露感动或质问,可不是,她很慌,乍然听到这些,她失措、心绪不宁,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感动,也想问,可是心里有个什么东西拉扯着她,叫她退后,不敢承认。
他爱她这件事,回国重逢后都是实例,姜墨确认这一点,而此刻,他说的“从记事起的喜欢”,他说的一直在等自己以及每一句他表达的爱意都得到验证。
全是真的,每一年,他的爱,不比自己少。
西南的风不冷,也许是刚下过雨的原因,空气糯湿,姜墨脸上也开始湿哒哒。
看吧,要是在上面,她肯定控制不住了。
她总这样,任何一件小事都能哭得稀里哗啦。
姜墨抹干眼泪,呆呆坐了一会。
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打通贺初曦电话。
那边大概是听出她声音不对,“墨墨,你怎么了?”
“我没事。”姜墨缓了缓,声音恢复平静:“月月,我有事问你。”
“你问。”
“你哥他这几年都在做什么?”
贺初曦有些懵,“做什么?工作啊。”
“他是不是每年都出国?”
不懵了,“墨墨你......”
“出国是为了我对不对?”姜墨接连问:“我跟你说的事他是不是都知道?”
“墨墨......”
“他还做了什么?”
贺初曦停了会,声音也静下来,“墨墨,我每年都会给你送生日礼物你记不记得,还有毕业礼物,以及重要的日子,那些都是我哥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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