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谢潇言吻了她很久,苏弥的舌尖被冻得发麻,又顷刻被他的滚烫融化,她在冰火的轮转中陷落,在略高的室温里流一身汗,跌进灼热的情潮。
她喊他的名字,但声音是碎的,腻得不像话,她自己都觉得像变了人。
谢潇言在这种过程中多半沉默,他被放大的呼吸声跟深藏不漏的力量就足够她切身地领会回味。
她仰着头,肩侧的汗把枕边弄湿。修长脖颈滚着晶莹的液,往下流动,流得她痒,慢慢腾腾滑过她心口处的一片红痕。
是他咬的。
苏弥没力气骂他,更没力气揍他。她只闭着眼,等着他去做后续的整理,包括擦干净她身上的汗,再抱她去冲洗。相处久了,这一类照顾就会发生得心照不宣,苏弥感觉自己懒惰成了一只宠物。
今天实在太热了,谢潇言去撤掉了床单,换了条干净的。
洗香香的苏弥重新躺在床上,她嗅着身上的一股柑橘清香,这才懒懒地底下脑袋打量软白的身子,皱着眉抒发不满:“你干嘛咬我呀?”
谢潇言穿回t恤,敛眸看一眼她的“伤势”,他举起那杯已经融得一干二净的水,喝一口,答得气定神闲:“做急了。”
“讨厌死了。”
苏弥用手搓了搓,好像在妄想把那痕迹抹去似的。徒劳一阵,她说:“哎呀擦不掉,太讨厌了。”
他有点好笑,睨她一眼:“那地方又没人看见,这也要生气?”
“我自己看得见的啊,太难看了。”
她话音刚落,听见谢潇言搁下杯子的声音,她身前的软白被大掌一堆,在另一侧,他又低头咬下一口。脆弱的皮肤很快浮现出薄薄绯红。
谢潇言望着自己治好强迫症的杰作,满意地问:“两边对称,好点没?”
苏弥:“……?”
“怎么?看不见?”他笑得故意,“拿面镜子给你照照?”
苏弥拢着衣服,将他推走:“离我远点,坏种。”
“坏种?”谢潇言气得哂了一声,漫声揶揄她,“刚刚明明还喊得那么亲密,又是老公,又是哥哥,一声比一声嗲,怎么翻脸不认,真够无情的。”
苏弥:“……”
她没有,她不是。她很矜持的。
见她背过身去躲闪视线,谢潇言又看着她怄气的后脑勺,他想起什么,拿起苏弥的手机,用摄像头对准她的脸,很快面容解锁成功。
苏弥:“拿我手机干嘛?”
他一条手臂搭在苏弥肩上,也用那只手握着手机,在她眼前打开备忘录,打字:欠老婆一次车震。
苏弥脸色发胀:“疯了吧,你懂不懂含蓄?别这么直白好不好。”
谢潇言侧眸看她,眼神狡黠:“不直白谁记得?”
苏弥:“……”
“那你一开始就不要失信啊,还不是怪你,讨厌鬼。”
谢潇言把手机撂回床头,看着她,挺认真的语气,说的却是轻佻的话:“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呢,一向招蜂引蝶,走到哪儿都被人注意着,万一在车上被人拍到了,这不是怕你受伤害么,傻子。”
苏弥穿好衣服,没再呛声,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又有狗仔跟着他身后,总之她并不怀疑他的用意。
谢潇言平静地看着她白衫的领,翩跹柔软。像一团棉絮。
又像极了他梦里,她那件婚纱的颜色。
“苏弥。”过很久,他喊了她一声。
“嗯?”
“我们要不要补——”话说一半,他又没底气地顿住。
“什么?”
迂回的时间里,想说的话又被掰得稀碎。还是没有主动提起的勇气,半晌,谢潇言接了句“算了,睡吧”。
苏弥抬眸看他,她清澈的眼里没有装下任何情绪,只有恹恹欲睡的倦怠。而后打了个呵欠,懒得再问他,主要是太困了,她没太多的精神,于是倒头在床上,身子侧着。
谢潇言看着她身体的曲线,她的尺寸早被他的手丈量得一清二楚。一遍又一遍,他贪婪地想象她出席婚礼的场面有多美。
只可惜那些数字对他、ʝƨɢℓℓ对这段婚姻而言是无意义的。
只要她愿意,他可以给她一场史无前例的盛大婚礼。然而现在,这些念想于他还远是奢侈。他胡思乱想,丈量清楚她身体的维度,却如何也看不出,她抱着花走到他身前的距离,到底还有多远?
谢潇言趁苏弥睡着,出去抽了根烟,他将手腕松弛地搭在窗框上,看着自然垂落的指,他攥成拳,又紧了紧,直到攥出手背与关节的青筋,再骤然松开。
他终于敢承认,这些话压根轮不到他来说。
手攥得太紧是会疼的,只有他依旧站在临界线之外,依旧还能够豁达洒脱,漫不经心,他们才能够保持着真正的相安无事。
那句“算了”究竟又是说给谁听?
谢潇言的爱从不以得到她为目的,情种里面,他是最会提醒自己保持理智的。
哪有骑士对着公主痴心妄想的?不应该。
又是因为热,又是沾了烟气,他今天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件衣服,等再回到床上,身上只剩一道被水冲淡的苦涩。
他没有搂住她睡,但苏弥主动贴了过来,她半梦半醒,没有知觉,将发热的脸蹭在他的肩头,迷迷糊糊说了句:“你的肩膀只能给我靠。”
谢潇言有点想笑,但喜悦随着笑意挤出,心头就只剩闷闷的酸涩了。
他答应她:“行,只给你靠。”
少梦的苏弥今天破天荒做了个噩梦,她挣扎着醒来,一身汗。
谢潇言也被她剧烈的反应弄醒,苏弥虚弱地蜷缩在他怀里。
他轻拍着她的肩,说没事、我在呢。
苏弥闷闷沉沉地窝了许久,她失了眠。
于是他也没有再睡。
凌晨两点,谢潇言说:“给你读个故事?”
苏弥抬起受了惊还没恢复好的眼:“好啊,讲什么?”
他想了想:“爱丽丝梦游仙境。”
谢潇言用手机搜出这则故事的原文,给苏弥念起来。
他声音磁沉,颇具催眠功效。
讲了还没几句,苏弥困意上来。她迷糊地说了句:“童话真好,好像里面的人物真的永远长不大。”
她先前问起《公主的丛林》这部动漫的人设——一个历尽千帆的公主,在成长所带来的勇气和力量之外,自始至终还保留着最纯良的心性。她还愿意相信人,还相信爱,相信爱能够带来所有希望,所有她永远十六岁。
苏弥听了,很诧异地说:长不大?我才不信,没有人可以永远做公主。
怎么没有?
他说,谢潇言的爱人可以。
-
在新一期节目录制之前,苏弥回了一趟茶星,因为想到要出国一事,她打算回去拿护照和签证。
久违的一顿饭,她和爸爸妈妈一起吃。
坐在餐桌上,苏振中问她:“哪天录完?”
苏弥说:“下一周周末,然后我就要紧锣密鼓地去巡演了。”
叶欣蓝说:“是不是得好一段时间回不来?”
苏弥答:“不会那么久,已经快收官了,顶多半个月吧。”
叶欣蓝:“你让小言跟你一起去啊。”
苏弥无语:“人家也有自己工作,哪里天天围着我转,又不是我的保镖。”
说到保镖,她又交代:“他给我安排了人,到时候会陪我去的。总之你们放心啦,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国工作。”
苏振中说:“你一个小姑娘跑那么远,我们当父母的怎么可能不担心。”
苏弥无奈地笑笑。
吃完饭,放下碗筷,苏弥坐着没动,等爸妈一起吃好。她忽然郑重地开口说事:“爸爸妈妈,我想向你们坦白一件事。”
对面的夫妻互看一眼,谨慎地等她发话。
苏弥微笑了一下:“不用紧张,不是很严重的事。不过我说出来你们先别急着惊讶。就是,我和谢潇言在婚前做过一个约定,我们当时说好婚约一年,一年之后我们就离婚——”
“什么?!”叶欣蓝瞠目结舌,“你们什么时候说好的?离婚是什么意思?”
“哎呀妈妈,我说了别急着惊讶。听我说完嘛。”
苏振中也拦了一下妻子:“你让她说完。”
“嗯,”苏弥点点头,继续道:“具体的我不展开讲了,总之当时我想的是,为了帮爸爸渡过难关,我才会选择嫁给他,我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他对我应该也没有。两个没感情的人硬凑到一起,结局可想而知。为了不到时候闹得难堪,我们就给对方留了空间。”
“不过到现在,结婚也有大半年了,说实话,我动摇了想法。”
“在这之前,打死我也不会信我会喜欢上他,我一直觉得第一眼不会动心的人,就永远不会动心。但是谢潇言告诉我,人有一个非常脆弱的特征,就是很容易建立感情。我慢慢地确信,我对他的感情也从友情在往爱情的方向转变。就像有的人会爱上ai,有的人会给陪伴着自己的出租屋写歌,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在上中学时,妈妈给我买了一把伞,我用了有六七年,直到它生锈老旧,彻底坏掉,我还是舍不得扔,带着它辗转了很多地方。那一天他和我说这句话,我慢慢想起这件旧事。”
人和没有生命的东西都可以缔结关系,日久生情。
更何况是层层铺叠,将她心房缠成厚茧的那些柔情蜜意,有很多由他而生的东西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更何况是一个鲜活而温暖的人。
他凌驾于她的理性,攻陷了她的脆弱,让她扭转了认知。
她说:“我们之前约好,给彼此寻找真爱的空间,但现在我发现,一想到以后,真的没有他在身边,我再怎么去寻找爱,好像都没有意思了。我想到我们会有分开的可能,就觉得很难受,很恐惧。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我只知道我不想离开谢潇言。不是作为朋友的不可缺少,是作为爱人,我唯一的爱人。”
“这一次,不为了爸爸,更不为了那些无聊的人,我想自己做主。就相当于,重新嫁给他一次,没有顾虑,也不谈条件,只是因为我爱他。你们觉得好不好?”
她讲完,苏振中先开口问:“那,小谢他同意了?”
苏弥窘了下:“我、我还没有和他正式告白呢,还有点顾虑。”
叶欣蓝急着问:“顾虑什么?”
苏弥摇头:“不知道,我说不清,就是我总觉得好像,他还有一些秘密没有和我说。”
叶欣蓝:“秘密?”
“如果是关于他以前的事,其实我没有非常想一探究竟,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他不愿意和我说也无妨。我只是担心他给我的答案,会取决于这个秘密的分量。”
叶欣蓝火急火燎:“那你问问他,现在就问,什么秘密?我就不信了,还能压得过我女儿吗?”
她说:“我觉得他不会拒绝——”说一半,苏弥又皱着眉改口,“应该不会拒绝我吧。他看起来没有拒绝我的理由。”
叶欣蓝已经准备拨电话了,一边端着手机翻找号码一边说:“现在就喊他到家里来,面谈!”
苏弥:“……”
第60章
◎我爱你◎
“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在叶欣蓝的电话拨出去之前,苏弥按住她的手,“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和他说,不用你们掺和。我这样交代出来,意思就是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要是再参考你们七七八八的想法,婚姻本来就挺复杂的,但是我想爱情应该尽可能简单一点。所以不要这样。”
苏振中想了一下,也拦住叶欣蓝说:“是啊,你让他们自己解决,感情是世上最难左右的东西。真把人喊过来,当这么多人面,他能说几句真心话?”
苏弥点头:“对的。”
半晌,叶欣蓝也稍稍展了展愁眉:“好吧,那万一有什么自己没法摆平的事,要是他欺负你了,一定要跟妈妈说,知不知道?”
老生常谈了,苏弥颔首:“肯定的。”
护照没在家里,叶欣蓝想了半天,说早先就给她寄过去了,放在某个背包夹层。
苏弥大致知道在哪里,想了一想,便没急着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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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周节目录制现场,简笙来凑了个热闹。
今天要练的歌是《知足》,谢烺起初不同意,他觉得这歌儿太流行了,不酷,影响他的个人风格,但是吧、他另一方面又怕因为惹毛了嫂子而被踹,理智和情感暗暗较了一番劲,酷哥还是低下了他粉色的头。
苏弥选这歌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猜测谢潇言会喜欢,毕竟这是唯一在他的歌单停留很久的歌。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听那么多遍呢?
况且这曲子她很熟,即便经过谢烺改编了一番,上手还是游刃有余得很。苏弥不必耗费太多的时间练习。
那天在休息室里候场,别的选手隔着一堵墙在录制的声音闷沉传来,在嘈杂动荡的乐声里,苏弥跟简笙坐在一起闲适地吃起菠萝。
简笙说:“童小园前天订婚了你知ʝƨɢℓℓ道吗?”
苏弥并不诧异问:“和之前传的那个联姻对象啊?”
“对,叫高佑铭。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胜在有钱嘛。而且还是比韩舟有点声望的——哦,不止一点。”
苏弥闻言,好笑道:“你说,谁都能把韩舟比下去,不知道他会不会又气死。”
“他活该么,自己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能怪谁。”
“原来你也觉得他是好牌打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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