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他本来唱歌就挺厉害了,做爱豆也是有实力在的啊,妥妥的大vocal,长得也不错,蛮清秀蛮讨喜的,不跟顶流比的话,在内娱也混绰绰有余,谁知道心气那么高,手段多得要死,什么都得争,还跑去整容,笑死人了。”
苏弥听着,笑着笑着,又替韩舟觉得前景凄凉。
她放下手里的水果,鼻息轻叹,没说什么,因此这一声叹就显得更为冗长低迷。
苏弥从小身边围着一群混世的公子哥,这些人将她锻炼得眼界一直还可以,因此能看上韩舟,他的气质里自然有吸引人的一面。
她从前觉得这个人身上总有一层薄薄的光,是不伤人的那种柔光,边缘还浮着一道清雅的雾。
他跟谢潇言那类天生耀眼的人不一样,不需要光芒万丈这样的标签,也不需要太多众星拱月的时刻,只安静适然地停留于自己的小天地。可如今苏弥回头再看,他那点淡淡的光辉早就消弭得什么也不剩。
而他的不需要,从来也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韩舟可太需要了。
“你搞清楚没?”简笙突然又问。
苏弥:“什么?”
简笙:“谢潇言喜欢的人是谁?”
说到这个,她声音放低:“我感觉啊……咳咳、他可能是喜欢我。”
按住简笙差点坐不住的肩膀,苏弥又说,“不过不过!我……不是很确定,我觉得要是直接问他吧,他大概也不会承认,说不准还倒打一耙说我暗恋他。”
简笙诧异于前半句,又好笑于她的后半句,点头说:“他真的会。”
苏弥想了想说:“所以我打算不问了,就找个机会跟他告白,说一说我的想法。”
“真的假的啊?你要先提吗?你确定开得了这个口?万一他喜欢的不是你怎么办??”
一连串问题丢出来,苏弥不慌不忙说:“不管那么多,喜欢就是喜欢嘛,反正我不想藏着掖着。我就是很喜欢谢潇言,想一直给他当老婆。”
也试想过最坏的结果,她皱着眉抱住脸:“哎不管了,我一定要说。要直接说,不想拐弯抹角的,累死了。”
跟爸妈啰啰嗦嗦解释过那么多,到好朋友面前,理由就显得轻便简洁许多:“谁能拒绝一个长得帅,有钱,又活好的男人啊——”
说到这。
休息室的门陡然被推开。
苏弥连忙收声。
屋内两人皆是一愣,抬头诧异地看着正在往里面走的韩舟。韩舟低着头在打电话,朝手机咒骂着什么,忽而抬眼发现自己走错了房间,看向苏弥时,他表情凛冽,连句抱歉也没说,便匆匆折返了。
等韩舟出去,松下一口气,简笙问:“你上次说丁起给他内定是真的假的?”
苏弥说:“我只是听到他们这么谈,是不是真的还得看结果。不过上回现场闹得确实挺难看的,谢烺粉丝都看不下去了。”
简笙:“天,你就这么看着小人得志啊?也真是忍得住。”
苏弥:“老实说,如果不是这个节目,换做别的节目,想捧他的照样会捧,资本的水总是很深,我又不能面面俱到都去插一脚。而且呢,观众也不瞎,这个冠军要是不配他当,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当一回皇族,估计演艺生涯都得带着这污点了。总之韩舟现在怎么样我已经懒得关心了。”
借用一句话:“能被捧红算他命好——”
说着,苏弥又想到上回无意偷听到的那些不堪入目的对白,不由捏了捏拳:“不过呢,他要是敢欺负谢潇言,我一定会让他死得透透的。”
简笙见她咬着牙床的模样,从苏弥脸上看到难得一见的报复心,不由地“啧啧”一声。这恋爱的酸臭味!
……
这天录完节目回到家里,苏弥已经精疲力尽了。送她回来的人是严哥,严哥见家里没人,又在落羽公馆的门口站了会儿岗,等到宾利车缓缓开进庭院,严哥才使命必达地完成交接工作,安心撤退。
陈柏丛从驾驶座下来,动作麻利地给后面的谢潇言开门。
大少爷驾到,气势当然得有。
苏弥从别墅里出来,迎到院门口,远远看见谢潇言迈开长腿下车,他白衬西裤,稍稍低着头往前走了两步,也就这么风流倜傥、恣意不拘的两步,让她堪堪看出了一点醉意。
想到什么,谢潇言又顿住步子,看向身后的陈柏丛,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给他示意:“下班。”
陈柏丛还一脸不放心:“老大,你行——”
“我行得很,快走吧你!”
“OK,那明早我呼你。”
谢潇言懒洋洋回过身,声音悠长地“嗯”了一声。
在看到候在门口的苏弥的瞬间,谢潇言的精气神恢复过来,他挑了挑眉,勾起唇角:“还有爱妃在这儿列队欢迎呢,今天小爷真当皇帝了。”
他露出慵懒轻佻的笑意,嘴角括弧浅浅,稍稍折身,用手指勾她下巴调戏。
苏弥躲开,说:“爱你个头的妃,列你个头的队,只有我一个,失望死了吧!”
谢潇言笑:“一个顶好,找那么多干嘛?成天争谁最爱我么,无聊。”
他说着,牵着苏弥的手往家里走。
苏弥问他:“怎么喝酒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刚应完,苏弥就收到了陈柏丛发来的道歉——今晚有个大项目,谢总推不过,只能喝了点,我也没拦住,抱歉抱歉。
苏弥回:又不关你的事,不用道歉。
她见谢潇言尚且还有四五分理智、走路也不用人搀,稍稍放下一点心来,等回完消息,苏弥再看,某人已经迈着长腿跨上楼梯,三两步就到了二楼卧室门口。
苏弥也跟过去,看着谢潇言脱下身上的衣服,神色拘谨判断他的醉意,一切进展得还算自然正常,直到他从衣帽间出来时,脑袋在玻璃门上磕了下,他扶着装疼的额头,没出声,但紧拧的眉让疼痛昭然若揭。
苏弥噗嗤一声。
就像老虎变成了hello Kitty。有点威风和气焰,但不多。谢潇言瞄她一眼,眉皱得更紧了:“你笑我?”
苏弥接过他手里的浴巾:“来吧笨蛋,我帮你洗。”
今天终于轮到她奚落。
但他只听见后面半句。
某人不爽的眉头登时松开了。
苏弥拉着他去浴室,她在里面调节水温,谢潇言倚在门框,姿态懒散,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苏弥:“怎么不过来?”
“害羞呢,”他眯着眼,不可思议道,“不是吧,真有人要给我洗澡啊。”
“你还会害羞么?脸皮比城墙还厚。”
嘴上揶揄着他,她又忍不住笑,去搀人。
好在今天的澡洗得很平静很顺利,谢潇言酒品不错,没闹出太大动静。
末了,他坐床沿,敞着腿,苏弥就站在他腿间,胡乱地替他擦着湿漉漉的发。
怀里的“hello kitty”正在昂首看她,睁着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半晌不语,只是凝神看着。他的手松松地搂住她的腰。
苏弥怕他不舒服又不说,碰了碰他的胃,主动问:“疼不疼?”
谢潇言摇头。
“真没事?”
谢潇言点头。
她耐心劝说:“以后不要喝酒了好吗?很伤身体的。”
“好。”
他应完,转而又一脸求夸夸的期待表情,问她:“我是不是乖死了。”
她失笑:“对啊,你乖死了。”
谢潇言忽然抱住站在他身前的苏弥,将脸贴在她的胸口,声音闷沉浑厚,像一股力量牵动着她:“今天好不好?”
苏弥想了想,大概是在问节目上的事,“挺好的,就是录太久,有点累。”
他低低地嗯了声,又问:“没有人伤害你吧?”
“当然没有,谁敢啊。”
他轻笑一声,平静地说:“宝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永远在你身后给你撑腰,知不知道?”
苏弥愣了愣。
约莫有十几秒,而后她将毛巾丢到一边,轻揉他的发,忐忑问道:“谢潇言,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默了默,他声音细细碎碎的,说:“不,我爱你。”
再一次抬起眼,谢潇言看着她,不无真挚地坦白道:“苏弥,我爱你。”
一字一顿,口齿清晰。
这句话很重,又想一句久远的回声,好像深刻到她的灵魂被掐了一把,骤然之间,身体紧紧缩住。苏弥陡然间怔住。
刚从水汽里出来,他的眼还雾蒙蒙一片,是湿润的,温热的,那一双视线不轻不重地抓着她,有着不放弃追逐的热切,也有随时还她自由的洒脱。ʝƨɢℓℓ
他说:“我明明说过,为什么记不住呢?”
“……”
“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说这句时,他的声音里沾了点委屈。
她看着他,回答说:“我的心里有你,有好多好多的你。不一样的你。”
“7岁的时候刚刚来茶星,还不会和人沟通的你,9岁的时候给小乌龟起名的你,15岁的时候等在我的楼下忽悠我不要练琴、让我及时行乐的你,还有17岁,陪我去艺考的你,永远走在我身后,帮我拎着书包的你……谢潇言,你是对我来说那么重要的人,我怎么会忘记呢?”
听完,他的眼睛似乎更湿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谢潇言这双清澈见底的眼,像一片流动闪烁的银河,里面装了很多的小星星。
他说:“我当真了,谢谢。”
这是应该回答谢谢的话吗?
苏弥问:“谢我什么?”
“谢谢你记得好多好多的我。”
苏弥听见这一句,莫名有点绷不住,她鼻子酸了酸,而后宠溺地吻住他的眼角:“睡觉吧潇言,更多的话我们酒醒了再说。”
“……嗯。”
-
没有给出承诺的仓促告白,猝然发生在“酒后吐真言”的夜。
他睡觉很安静,即便喝过酒,连呼吸声都轻到静音。
把人哄睡着,苏弥却在暗自焦虑,不知道他说出来的、和听进去的,明天一早林林总总加起来还能剩下几分?
这一夜,她过得有几分魂不守舍。
酝酿了很久,关于等他酒醒后该说的台词,然而苏弥失策了,翌日一早,她想找人对峙都失败了。
他大早上就赶去出差,忙那个让他醉醺醺的大项目,只给她在餐桌上留了张便利贴。
等她醒来,看到的就只有和早餐有关的留言了。
于是苏弥没再干扰他工作,另一边也收拾起她自己的行李,她明天就要去梵城了。偶尔顿一顿手里动作,从房间的窗户看外边,道路两侧的金黄叶片铺陈一地。苏弥晃了晃神。
秋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降临。
静谧秋色里,他柔情满满的声音还在耳畔缠绕。
她在窗户边站了不少时候。
过了会儿才抽回神,苏弥没再观赏景色,紧锣密鼓地整理起东西来,护照还没找到,她想起之前谢潇言跟她说起,东西都是他归类摆放的,家里的重要证件都在保险箱里。她的归她,他的归他。
于是,苏弥在一排保险箱前愣了神,他说的、放有她护照的,是哪个来着……
懵了一分钟,苏弥放弃思索。不管了,挨个试一试吧。反正密码都是同一个。
从最左边的开始,苏弥按下密码,门自动打开。
一眼望去,里面摆着一排纸质文件类的东西,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证件,竖着嵌在一起。
苏弥扫了一眼,一张机票的边缘略微醒目,她以为是她随手夹在护照里的,于是就这么一抽。
手边的东西凌乱地散落。
她瞧一眼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地面,地上确实有一份护照,不过是谢潇言的。
苏弥一边躬身去捡,又再看一眼手里的机票。
而后她缓缓地、滞住了动作。
看了两遍,确认,这是一张从梵城到佛罗伦萨的机票。
起飞时间是去年冬天,她的生日。
第61章
◎万水千山、少年真心◎
提前预设的答案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苏弥攥着那张旧机票,翻来覆去地看上面每一个英文字符,视线最终定格在他的名字上面,因为纸片被翻折过三四道,字迹已经有了浅浅的模糊的折痕。
窗外有风流进来,带着秋季萧瑟肃杀的气息。
那一地凌乱被她放任了三分钟,苏弥才算缓过神来,她拾起东西,挨个整理放回。
继续去旁边的保险柜找她的证件。
谢潇言的电话在八点准时拨过来。
苏弥将护照放在外套的口袋里,接听电话,他开门见山问:“醒了?吃了吗?”
她语气淡淡的:“嗯,你去哪里了?”
“推介会。”谢潇言的声音俨然没有昨晚那么漂浮了,沉稳喑哑了些,也寻回了一些理智,他说,“今晚可能回不去,明天下午三点,严哥到家里接你,我让他送你去机场。
“我给你留了一把钥匙,在花瓶旁边,地址是流云大道511号,离downtown很近,我读硕士的时候住的地方,那边出行很便利,屋子我会找阿姨帮忙弄,如果不习惯、你就和同事待在一起也行,前提是确保自己安全。”
他交代完,想了想,又解释道:“这两天临时有一些工作插进来,没办法推掉,这段时间我大概也一直在外面,等我忙完这阵就过去找你,带你去看冥王星,好吗?”
苏弥想起他建的那座天文观测站,是当时随口的一句玩笑话,时刻被他放在心上,她平静地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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