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ʝƨɢℓℓ谢,你的脸破了,我给你拿了点红药水。擦一擦。”
听见她温温吞吞的声音,他抬起头。
苏弥看着他触目惊心的伤口,捏着棉签有点不知所措,呀了一声,又克服恐慌,慢慢地凑近,帮他涂上她瓶子里的红药水。她问:“是不是又是黎映寒搞的啊?”
谢潇言:“嗯。”
“哎,他真的是太凶了,我有的时候也看不惯他。”她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说:“不过你不要怕,要是他再打你,你跟我待在一起就好,我可以给你撑腰。”
“撑腰?”
她解释:“意思就是,如果有人想打你,我就挡在你的前面,如果有人要骂你,我就帮你骂回去。”
他有点好笑:“你会骂人。”
苏弥摇头,难为情地说:“不太会,不过可以试一试。”
谢潇言问:“到哪一天?”
“到……永远,就是从现在起到我们死掉之前。都作数的。”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又问她:“为什么?”
苏弥很细心地帮他擦着血迹,说:“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
晚风掀起她裙子的边角,柔软的轻纱荡在他的腿上。
谢潇言想起这件事,在车上待了会儿,看着空旷的街,旋转木马和秋千早就被拆除了。
但他这么漫长地看着,又仿佛看到了一点过去的影子。
他稍稍抬眼,望向苍凉凛冽的天空。
希腊神话里,到这时,冥后就要准备离开人间了吧?这是万物枯竭的征兆。
应该是冬天快来了,不然他怎么觉得有点儿凉呢?
冬天来了,预示着什么?
谢潇言没再看下去,没再逗留,过度的温情会阻拦他做决定的勇气。
他开车回到他们的家。
从梵城到燕城,路途果然太过遥远,她吃不消,苏弥疲惫不堪地在沙发上倒头睡去。
谢潇言本来没打算吵醒她,但他轻飘飘走过去,她自行睁开了眼,双目还有点惺忪。
他用手指蹭蹭她的脸颊:“怎么在这儿睡?等我呢?”
苏弥揉眼:“哎呀,你终于回来了。”
他说:“也就出去一小时。”
她看了眼手机,是订餐和订花界面,只一眼,怕被他偷看到,苏弥赶紧把手机扣下,面带浅笑,憧憬地看向他:“明天要不要约个会啊?我有话想和你谈一谈。”
谢潇言很爽快:“好啊,正好我也有一些话想跟你说。”
她用手撑着靠背想坐起来,谢潇言眼疾手快将人托住,轻轻松松的公主抱。
“别累坏了我的大小姐。”
他淡淡地笑了下,将她往上颠一颠,往楼上走,“让我再抱一次。”
第67章
◎软肋◎
苏弥被谢潇言放在床上,她勾住他脖子没有放,但亲热未果,一通电话来的很不是时候。谢潇言捞出手机看了眼,正准备酌情考虑接不接。是没有备注的号码,却让他皱起眉松开了她的手。
他说:“睡吧,我出去接。”
苏弥含含糊糊地应了声。
谢潇言到卧室外面的廊上,把门关紧。苏弥躺床上堪堪听见一声戏谑的——“想不到啊童小园,你也有今天。”
苏弥翻了个身,抱住娃娃,找到非常舒适的睡姿,顷刻又被困意吞噬。
谢潇言在护栏处倚下:“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找我求情?”
童小园笑得讪讪:“我也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小喽啰下狠手,不觉得掉价?都知道谢总本领滔天,但动用权势压着小明星,说出去有点儿不好听吧?”
“怎么还跟我说上教了?我给你留过情面,也给过他机会。与其来跟我磨嘴皮子,你不如去劝劝他别暗搓搓做这些小动作。我想让他翻不了身,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蚂蚁挠得我心烦,死就死了,我还管他复活么?我又不是圣父。”
“……”
谢潇言接着说:“另外,让人私闯我酒店房间,这事儿我是不是还没跟你清算?”
童小园梗了下。
他轻笑:“不必哆嗦。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把你送局子里去,我也捞不着什么好。不过呢,这事儿会不会捅到高家那边,我就不能担保了。”
被威胁的不悦让她的声音冷下来:“你想怎么样?”
谢潇言说:“别去烦苏弥,她是我的底线。”
她说:“我跟她没仇。”
谢潇言不置可否,他默了默,又说:“顺便我奉劝你一句,你留个小情人在身边,早晚也会玩腻,不如趁早给他个痛快。省得他贼心不死还想着复辟,今天是我,明天又打算坑谁?”
略一沉吟,童小园说:“我知道,用不着你管。”
“挂了。”
收掉电话,谢潇言回到房间,苏弥已经将脑袋埋在公仔的肚子里睡着了。
他坐在床前看了她一会儿,替她轻轻捋掉颈间的碎发。
她留下一边侧影,暗沉又明媚,极致的清丽难以言喻。
消失的游乐园让他想起从前。
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谢潇言跟在苏弥身后,躲过了一些麻烦。她是不会挨骂挨打的,她是公主,如果真出事,她爸妈不会让黎映寒有好果子吃。
只要在苏弥身边,谢潇言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她只稍微捏一捏拳,假意威胁,敌军就统统退散了。
只不过,她到最后还是没有学会骂人,嘴里最恶劣的词是猪头三。她这样骂过黎映寒,替他骂的。
她说到做到。
很柔婉,又偶尔表现得很较真的一个人。
那时她告诉他:“长大就好了,等你长得像你爸爸一样高,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比起她真心诚意的宽慰,让谢潇言更能够铭记的是,她说话时看着他,那双和煦而坚定的眼,给了他很多很多的勇敢。
……
苏弥翌日起床,她坐起来准备去穿衣时,发现床头放了一个平板,她以为是他的工作设备,正疑心怎么会放在这里,然而揿亮屏幕,赫然眼前的是一幅画。
这幅画让她的困意一下便消散。
画上是苏弥睡着的样子,她穿的是身上这件衣服,抱的是怀里这只公仔。画中人合着双眼,睡得平静,耳后夹了一个鹅黄色的蝴蝶发卡。
显然,是他趁她睡着的时候画的。
苏弥好奇地摸摸头发,她头上有发卡吗?
于是再放大细看,她终于朦胧地回忆起,这发卡是她小时候最爱的。
而画上的女孩,也就七八岁的样子,脸色红润,颊肉浑圆,看起来像只小桃子。
苏弥都快忘了,她童年时期的脸颊是有两团肉的。不过有人替她记得,还把她画得可爱的要命。
女孩在画里睡得酣甜,粉嘟嘟的嘴唇旁边标了一串:zZzZ
苏弥看着看着,不禁笑起来。
可以去投稿“趁我睡觉的时候,老公居然……”
脑洞漫无边际地延伸着,直到有电话打过来,苏弥放下手中的平板。
来电的是餐厅老板,他们领证当天去的那家迷你的法式餐厅,她的首选,包场也花不了多少钱。不过老板遗憾地告诉她,今天座位已经订满,要另约时间。
苏弥有些心急,不太愿意等。她正要换一家再问,又怕谢潇言已经订了。
正这样想着,家夫心有灵犀地发来问候。谢潇言:早安。
苏弥:早呀,我们晚上去哪里约会。
他说:我来安排吧。
难得她想要主动浪漫一把的机会也被夺去了,不过苏弥觉得这确实很耗费精力,于是懒惰地丢给他去做:好的。
她回完消息,又去搜了一下韩舟的事。
他的热度果然还高居榜首。
“雪藏”这个词很微妙,没有封杀来得那么彻底,他还能出现在大众视野,还有高居榜首的可能,个人微博的热度也在飙升,还有一点扑腾的机会。
韩舟把这点机会抓得很紧。
昨天晚上,他发了一条长微博,直指节目有黑幕,声称是有人要害他。他会想办法找回清白的,让大家稍安勿躁。
随后po出一张律师函——众所周知,是用来安抚粉丝的。
苏弥翻了翻评论,有吃瓜群众捕捉到蛛丝马迹,楼层很快被撑高:
是不是和前两天岭文那件事有关啊?之前就听说他跟岭文太子爷不对付嘛,是不是被针对了啊?
我的天,细思……资本也太狠了吧,居然明晃晃就敢只手遮天。
可是那跟韩舟有什么关系啊?他搞韩舟干嘛?
xxy看起来就是兴风作浪的那种人,封杀一个小歌手什么的也做得出来吧。不衬他的意就弄死,有内味儿了。
啊啊啊我不管我还是站谢,我是颜狗我没原则!
谢跟gigi是假的吧?我怎么那么不信,他不是有老婆吗?而且gigi风评也烂得要死,帅哥被仙人跳了吧?
有老婆咋了,看他这长相就很会玩啊,标准的花心浪子脸。长得帅又有钱的男人是不可能老实的。况且联姻本来就是有目的性的,他跟苏弥就是塑料夫妻啊。
天啊不要,他俩颜好搭,我磕生磕死,球球不要be!
……
苏弥继续往下ʝƨɢℓℓ看,点开查看更多,但下一秒屏幕显示:该评论已被删除。
“……”
这事的前因后果,苏弥昨天已经问过陈柏丛了。
她有理由相信谢潇言,本来风波不大,但苏弥一看这些议论,又忽然觉得不太平,心里猛然就敲起了鼓。
-
晚上,谢潇言去乐团接她。
他开了那辆镶钻的布加迪,光是停在门口就拉风至极,吸睛不已。
开车的少爷满不在乎别人长长短短的视线,乐团门没让他进去,谢潇言就逗留在门口平台,抽了根烟的功夫,苏弥出来了。
她坐上车,看看外面的晴空,问他:“现在吃饭会不会有点早。”
“会。”谢潇言踩着油门往下坡滑,将手里烟头弹进路口的垃圾桶,他说,“飙车。”
苏弥闻言一愕,按住安全带的锁扣:“什么啊!你、你都没跟我商量!”
他投过来一眼,狡黠得很:“有商有量的事怎么能过瘾?”
“——不行!谢潇言你给我停车!我要去吃饭!喂!!”
车还没开多快,她的惊叫已经蓄势待发了。等她嚷嚷了半天,快没力气,声音被他乐不可支的笑声盖过:“你要不要睁眼看一下。”
“……”
“这车速还没我快。”
苏弥慢慢将眼皮掀起,瞄一眼他吊儿郎当的笑意,耳畔是似是而非的荤话,苏弥脸一红,尴尬起来:“……干嘛耍人,流氓。”
谢潇言漫不经心地笑着看她,他说:“好乖啊苏弥。”
怎么有人飙个车都吓得半死不活?
“知道我乖就不要吓我啊。”她不满地皱起眉,怎么有人在大马路上就敢这么横冲直撞的?
同时也纳闷,突然之间深入思考起来,这样天壤相别的两个人也能成为爱人吗?
如果早一些时候,苏弥的回答当然是不。现在她又背叛过去的自己,举棋不定地觉得他们也可以情投意合。
她很喜欢他笑起来时颊边的两道小括弧,很好看,很阳光。让他的气质有一种在正派和妖邪之间摇摆的浮浪感。
大概就像网上说的,他长了一张花心浪子脸。
每次都想用手去碰一碰,但苏弥没有这样做过,而眼下她正要伸出手去,他的笑意已然慢吞吞地收了回去,括弧便这么匆匆地消失了。
车子开上一座宽敞的桥,夕阳满满地铺在他们的身上,隽永而温暖。
谢潇言忽然停下说:“就到这儿吧。”
苏弥望着前面的路,“还有一段呢。”
“太乱了,不走了。”
前方拥堵的车尾巴,刺眼的信号灯,是他叫停的原因。苏弥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们停在略显空旷的桥侧空地。他问:“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苏弥不解:“哪方面啊。”
“任何方面。”
沉重的问题,让她隐隐预感到什么,她没有回答,忐忑地反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略一沉默,他问:“你知道了吧?”
猜到是说哪一件事,苏弥:“……嗯。”
谢潇言打量她平静的神色,“就不怕是真的?”
她摇头:“不会的,陈柏丛说你没有。”
他笑了下,笑容有些酸涩,不是开心的意思,又问:“结婚快一年了,有没有打算开启人生新篇章?”
苏弥怔了怔:“你什么意思啊。”
谢潇言:“我是觉得,最近有点动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呢?”
“韩舟?你担心使绊子?”
“我不担心他对我怎么样,我是担心他——”
“对我吗?”
他没吭声。
只不过在猜测,也许换个身份,才能更好地保护她。
他怕她受到流言蜚语的间接伤害,也怕韩舟的怨气波及到她身上。
人一有了软肋,就不得不行事小心。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等他谢潇言也没鞋穿的时候,他一定要让那孙子跪下喊爹,还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种。
这账没完。
他心里盘算着,稍稍往后仰,脑袋枕在靠椅上,撩起眼皮看向远方沉坠的火烧云,他说:“何况快到期了,塑料婚姻,还差两个月,坚不坚持也没意义了,停在最合适的地方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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