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当我惊恐地想要朝门口爬去的时候,我的发根突然传来钻心的疼痛,我的头发被用力地拉扯,整个人因此不由得向后仰,不得不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你装的真像,曼森女士。首先,你先是假装自己是一个傻子;现如今,又表现得像是压根儿就没见过我一样,你的演技真是精彩绝伦,令人难以忘怀。”
“那一天,你与我的那一吻,我至今依旧忍不住在梦中回味。”
他嘴上说着这般暧昧的话,但脸上表现的却像是恨不得立刻杀了我一样。
“……去你的。”
我不明白我究竟做了什么,竟然会招惹到这样的疯子,但我确信,我肯定从未见到过这般无礼残暴的男人,更没有和他有这样的接触,于是,我忍不住怨恨地辱骂他,“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他先是一愣,而后低声笑了起来。
“你和你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都已经危在旦夕,我劝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
我无力解释我根本不认识他亦或是什么歇洛克的事实,只是屏息坐在马车上,等待着逃跑的机会。
但是,这辆马车一直不停地疾驰着,像是在追赶着什么人一样。
随着马车距离伦敦越来越远,来到了我根本不认识也没有听说过的地方,我开始感到愈发慌乱。
我突然想起我在离开前,查德维克先生曾特意嘱咐我要离贝克街远一点。
此时我浑身冒汗、背脊发凉,因为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我所在的街道正好只与贝克街相差两条马路。
而并不熟悉伦敦街道的我,竟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这样把无辜的自己卷入了危险之中。
我不知道查德维克先生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落入了此时的境地,替我报警,好让那些效率低下的警察能尽早找到我的……尸首之类的东西。
而我更不知道,这个凶恶的疯子之后又会如何伤害我。
但不论事情最后会变的怎么样,我好像都已经踏入了一条殊途同归的死路,不得不停滞在这条路的尽头,直面这一切。
第29章 梦境
一路上,是不停的奔波。
虽然他们并没有用禁锢的方式绑住我,好让我看上去就像是个受害者一般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在对方暴力的威胁下,我同样不敢做出一些过大的动作。
不仅如此,他们几乎不给我食物,只有当我饿得不行的时候才会给我几口水喝,或者一些根本填不了肚子的东西。
我被推着上了一辆列车,辗转三天在路上奔波,虚浮的步伐走过过道,最后我已经是眼冒金星,浑身无力的坐在列车的密闭包厢里。
这两天几乎没有被我找到这么逃离的机会,即便有,也转瞬即逝。
而在一再的迟疑和拖延下,事情变成了最不利于我的状况。
更糟糕的是,我以为这个疯子只是想要离开伦敦,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即将带着我离开英国境内。
我的眼前因为过度的饥饿和疲惫,好似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白色雪花片,耳朵一阵一阵地耳鸣,听到了模糊而古怪的呢喃声,而其中,胃中麻木的灼烧和对方时不时的攻击和伤害是我最难以忍受的。
列车缓缓启动,我的大脑急切地想要让我保持清醒,但微微晃动的密闭车厢让我忍不住地感到昏昏欲睡,像是站在深不见底的悬崖边缘,在坠落和落地之间徘徊。
此时此刻,我眼前混乱无序、不停变换的画面缓缓平静了下来,耳边在虚无中呐喊嘶鸣的那些单调刺耳的声音变幻,再度睁开眼睛之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站在刚刚的列车走廊中央,“哐当哐当——”,是列车与轨道发出的摩擦声。
只是此时,列车空无一人。
不!
恍惚间,我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列车车厢的连接处,随着列车的摇摆,他的身影也跟着摇摆。
阴影下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身形明明是那么地熟悉,脸上唯一露出的嘴角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可是我就是想不出他究竟是谁。
鬼使神差般的,我向他靠近,但我浑身僵硬,像是被什么纠缠住脚步,根本无法动弹。
“My sweet little ant.”他沙哑的声音轻轻地飘散在空气中,悠远而虚空,“你真是不听话。”
“呜……”我急切地张了张嘴巴,试图向对方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便在混沌和迷惘之中我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不论我怎么震颤声带,我都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我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不过,无论如何,愚蠢的信徒会付出他的代价。”
他举起手,手指好似随着那来自虚空的诡异音乐在空气中随意地交错舞动,做出不明的手势。
他的胸肩起伏,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愉悦地轻笑着。
而同时,那种无可逃避的窒息感将我席卷缠绕,即便我身处一个看似正常的列车走廊之中,但我却心悸快要喘不过气。
他是谁?
他想要干什么?
我感觉我好像被盯上了,但这种感觉又好像似曾相识,印刻在我脑海的深处却又被深深地埋藏,让我找不到一点踪迹来证明我此时的猜想。
灯光随着毫无规律地鼓点一点一点变暗,我惊恐地想要尖叫,但我的意志并不能转移任何事实。
“叮——”
剧烈的摩擦声让我猛地清醒过来,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看着身旁正经危坐的陌生男人和他的仆从,目光后知后觉地顺着声音看向了窗外。
列车行驶的很快,这个声音……应该是列车轮和轨道产生了摩擦从而产生的。
我颤抖地抬起手,手指触及到额头上的冷汗,不由得一愣,而后将手指缓缓地放到我的眼前。
大拇指用力地将食指扭曲地按进掌心,疼痛让我稍稍清醒了一些,但我只能回忆起那个场景,怎么都想不起来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但即便如此,目前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好像告诉我,事情或许并不像我以为的那样。
不然,为什么这个疯狂的男人口中的我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为什么我常常想不起来任何东西?
也正是这样的认知,令我不禁遍体生寒。
如果我以为的不是我的所闻所见,不是我脑海中对于一切的认知,那我究竟是不是处在一个真实的世界,亦或是,谁对我的大脑动了手脚?
我不知道,因为此时的我太过脆弱,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层面上的,我对于此时的一切都感到十分的害怕,甚至不敢去想之前的我可能遭遇了什么。
我急需一个依靠,一个倾诉的对象,但偏偏,我又遇到了这种困境,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能够顺利地存活下来。
*
我跟着这个疯子,辗转从英国出境来到了欧洲的各个城市,最后来到了荷兰。
从他仆从的口中和车票的信息当中,我得知他姓莫里亚蒂,被称为教授。
我确实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是一名教授,即便他身上确实有一些学者的气息。
我忍不住地开始想念查德维克先生,不知道他对我此时的状况是不是感到非常的担忧,亦或者以为我已经遇害。
但不论别人怎么想,我绝对不能这样轻易放弃。
一路上,对方对于我的顺从、或者是说无力反抗而感到非常的满意,甚至他以我是他的未婚妻作为掩护,让我“亲密”地挽着他的手,“柔弱无骨”地靠在他的身上,成功骗过了不少人。
那些人只以为我是一个柔弱娇小脆弱的淑女,根本不会想到我竟然是被他绑来的。
我焦急地意识到,目前我从中逃离的可能性几乎无限趋近于零了。
而与此同时,这样的梦境愈来愈频繁,我几乎每晚都会做梦,而可怕的是,我总能在同样的场景梦见同样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静谧且诡异地出现在列车的衔接处,跟随着晃荡的列车摇摆。
但即便我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我确信,这不仅仅只是一个梦。
因为我分明能感觉到他能够轻而易举地靠近我,能够肆意地抚摸我、触碰我,让我惊恐、让我崩溃,但他偏偏只是忍耐,好像忍耐和等待也是游戏中的一部分,能够为他带来莫大的乐趣。
不仅如此,我不仅感到在梦中被他窥视。
白天,我清醒的时候,好似也有一道无形的视线在窥视着我,时时刻刻地注视着我,关注我的一举一动,打量着我的行为。
不……不。
一定是我太虚弱了,以至于产生了这样可笑的幻觉。
……
此时,这个将我掳走的莫里亚蒂教授看似自然地揽着我的腰,实则掌控着我,在人群密集的车站带着我快速前行。
多日的行程让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像是在逃跑,又像是在追杀什么人——很大概率是他之前提到的那位叫做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先生。
这让我意识到,我或许可以利用他们的隐蔽小心,找到我逃跑的机会。
而这几日,或许是嫌弃我的行动太过缓慢,影响到了他们的行动,我被允许勉强多吃一些大约略少于儿童饭量的食物。
这对于我来说当然还是不够,但我感觉身体的力量还是稍有恢复,只是面对着这个男人的侮辱和伤害,我依旧假装浑身无力,尽力为自己争取时间和机会。
忽然,我的目光看向车站的两位巡警,我的心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因为我在以前恰好学过一点点荷兰语,至少,我还记得“救命”该怎么说。
除此之外,由于我一直假装自己的虚弱,对方应该早已对我放低警惕,只要我趁他不注意挣脱开对方的桎梏,在他动手前得到这两位荷兰巡警的庇护,我一定就能恢复自由!
腰上的手掌突然带着威胁一般用力地捏紧,“你在看什么?”
他亲密地开口道,灼热的呼吸扫过我脸上的细微绒毛,微凉的嘴唇翕翕合合,几乎就是在轻吻我的耳垂。
我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厌恶之下,下意识地偏过头想要远离,“……没什么。”
“我亲爱的阿德里娅·曼森小姐。”他的眼神涌动着恶意,像是恶心我一般将嘴唇移至我的嘴角,若有若无地暧昧触碰,引来不少行人投射过来好奇地目光。
毕竟,这样的行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显得大胆而冒犯,却又容易让人在好奇地同时刻意忽视掉其他的细节。
就比如,这位莫里亚蒂教授此时正在说——
“如果你胆敢从我的手中逃跑,那么,我的仆人将会在三秒内朝你射击,并与我一起全身而退。”
“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第30章 莱辛巴赫瀑布
我自然是因此放弃了这个绝佳的逃跑机会,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而后不甘心地被对方半推半带地离开这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位荷兰的巡警离我越来越远。
随后,我被他重重地推进马车车厢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椅子上,头发四散,浑身狼狈,手掌在看不见的地方缓缓攥紧成拳头。
冷静,阿德里娅。
我对自己说。
我总会找到一个合适机会的。
马车缓缓行驶了起来,马越跑越快,两边的风景快速地后退,而我根本没有欣赏的心情。
莫里亚蒂教授在多日的奔波中,连表面的绅士都懒得维持。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恨我恨得牙痒痒,但我知道,我现在就恨不得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马车来到了瑞士的境内,停在了一个小城镇的旅店旁,马儿不安地鸣叫,阴沉的乌云沉沉地坠在半空,像是马上就要降下暴雨,他的仆从把我拉下马车,一起走了进去。
我被死死地压在角落里,而那位莫里亚蒂教授则等候在电报机旁,接过了那位毕恭毕敬的店员手中的电报。
我冷眼看着这位莫里亚蒂教授的背影,煤油灯的昏暗光线之中,他缓缓拆开了手里的电报,目光在上面扫视,与此同时,脸上逐渐绽放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异样表情,而后他垂眸,收起手中的电报,揉捏成团,朝我所在的方向走来。
“The man is ing.”
我一时间并不理解他口中的“男人”究竟是谁,但我直觉告诉我,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可是他却没有让我有机会问出我的疑惑,而是拉着我走进旅馆走进昏暗狭长的走廊之中,来到已经定好的房间,将房门反锁,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我。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试探性地发问,试图从中获取一些有利于我的信息。
正和仆从小声细语吩咐着什么的莫里亚蒂教授在听到我的疑问之后,忽得停下动作,将阴冷却疯狂的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正当我浑身紧绷开始警惕对方的行为的时候,那一瞬间,我好像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这将是一场毁灭。”
“当我与他是如此的势均力敌,那么一场不是他死就是我活的毁灭便不可避免。”
他好像说的并不是我,但他灰蓝色的眼眸缓缓地放在我的身上,恐惧从我的脊背快速蹿升,令我感到极度的不安。
“任何极端的措施都会被纳入我的考虑之中,包括你,阿德里娅·曼森小姐。”
……!!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与别人的恩怨,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用着沙哑干涩的声音质问道,只是我的质问并没有多少底气,因为面对种种疑点,我已经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嗤。”他嗤笑了一声,而后,目光看向身边的仆从,用目光指使他。
下一秒,仆从便拿出了一根粗长的麻绳。
我慌了,开始不停地向后退,因为我意识到,我一直以来害怕的东西可能就要发生了。
但我终究退无可退,于是我只能慌不择路地突然起身,转身向门口逃去。
跑到门口之时,我的手快速地扭动着反锁的锁扣,试图在对方抓住我之前打开大门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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