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他了,我想。
我怎么可能会对这样的男人无动于衷?
于是,等到他也上了马车,坐在了我的身边之时,我顾不上思考我的举动是否冒犯,便不管不顾地转身向他靠近。
我试探性地捧住他的脸,缓缓地向他靠近,而他只是将视线投射在我的身上,仿佛并没有感到一点儿意外,也毫不存在一丝抗拒。
我不知道他的呼吸是怎么样的,但我的鼻尖在轻触到他的鼻尖时,呼吸的节奏已经完全混乱了,胸口不停地起伏,争前恐后地争夺着空气,好似我下一秒就会因他而窒息。
他看着我,眼眸下坠,似乎紧紧地盯着我的嘴唇。
“驾——”
“哒、哒、哒……”
马蹄声像是信号,我终于抑制不住,闭着眼睛朝着他的嘴唇用力地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和他的灼热胸膛一样火热,我在吻上去的时候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像是焦渴的旅人找到了绿洲中清澈的泉水,找到了生命中迫在眉睫的必需品。
我笨拙地亲吻着他,嘴唇的每一寸柔软都在为这样简单的接触而感到战栗、颤抖,同时,我试图讨好他,让他也能从中感到与我相同的快乐,总之,我快乐极了。
但逐渐地,我突然发现……他好像只是被动地接受我的献吻,因为在单方面的亲吻之后,我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他似乎并没有在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中有任何难以抑制的情绪表现。
甚至我感觉他的下巴逐渐紧绷,好似在忍耐着什么。
“他被一个女人吻了,而他好像并不喜欢。”
平铺直叙,仅此而已。
我忽然就清醒了过来,像是被一盆冰水淋透了全身,那些我自以为的旖旎和暧.昧忽得消失,感受到了极度的失望和沮丧。
我甚至觉得我好像是个笑话,我所感动的一切仿佛在查德维克先生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而我却偏偏当了真。
因此,我的动作不由自主地迟疑了起来,心里不是滋味,甚至觉得我的举动就像是一个无耻放荡的女人,羞愧地想要立刻钻进洞里。
但下一秒,我的手背感受到了一股柔软的暖意,他将手指插.入我的指缝,从后面握住了我的手,由此产生的皮肤与皮肤之间的触碰让我的意识突然回笼,这才发现我的手竟然正放在他脆弱的脖子上,手指甚至用力地陷了进去,像是要掐死他一般。
我完全被我的举动吓到了,甚至忘记了我此时应该做什么。
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却听到了他满意的古怪轻笑,压抑着在喉间绽开。
……?
车厢随着马匹的跑动而产生了轻微的晃动,我坐得不稳,下意识地为了保持平衡而揽住了他,同时我好想听见了车内发出老旧吱呀的声响在我耳边回荡。
我感觉我像是发烧了,浑身滚烫,连呼吸都变得灼热,不知所措。
车厢的空气逐渐变得闷热潮湿,玻璃上甚至都凝结出了氤氲的水蒸气,积聚成水珠缓缓下滑,朦胧了视野。
这与之前我的试探完全不同,此时的我毫无抵抗之力,面对他我好像渺小得像是一只脆弱的蝼蚁,完全为他掌控,直到嘴唇突然传来刺痛,让我稍稍从虚妄中清醒,但又很快沦陷。
“唔!”
我呜咽着找到机会,终于逃开了他突然判若两人的追逐,好似抽噎般得喘息着,但即便我已经离开了他的嘴唇,但我们的距离依旧十分接近,仅仅只有鼻尖相聚不到一公分而已。
但很快,我的视线下移,发现他的左手依旧轻轻地按在我的手背上,而我的手背则在他的控制下始终紧紧地握住了他的脖子,没有离开一分一毫。
“我、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只是红着眼眶,试图抽回我的手,但当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时,我还是被自己声音中的沙哑和娇媚给吓到了。
“为什么?”他的嘴唇微微张开,目光中除了贪得无厌和愈发浓重的兴趣以外,还带着一丝困惑,“还因为你想掐死我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怎么可能——”
“呵。”他若即若离地轻触我的嘴唇,将环着我腰肢的右手收紧,让我不得不与他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可是我……非常喜欢。”
我只迷迷糊糊地听到这一句,后面的话就好像变成了什么含糊不清且发音古怪亵渎的悠远低语和嚎叫,像是从世界之外,更遥远的地方发出的可以撼动一切的可怖呐喊。
“……什、什么?”
“没什么。”
面对我忽然惊疑不定的发问,他却只是用鼻尖轻轻地触及我的,用力地咬着我红肿的下唇,催促我继续。
第32章 不听话
这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境,在莫名经历了这样一场无妄之灾之后,我完全没有想过事情最终会变成这样。
查德维克先生竟然回应了我,回应得那样热烈,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差点要在密闭的车厢内窒息过去。
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我甚至立刻就感到后悔了,因为查德维克先生对于我来说实在太过强大,不仅仅只是男性力量的强势,还有他的掌控欲,我好像根本没有拒绝他的选择。
我们一路上都在吻,我甚至不知道马车现在行驶到什么地方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吻得难分难解,就要溺死在其中。
直到我们后来乘上了邮轮,即将跨越英吉利海峡回到伦敦才终于被迫停止。
船上的环境比之前马车内的要好上不少,查德维克先生又能继续自己之前的兴趣爱好了,除了看报纸因为我们被隔离在无法收获外界信息的船只上无法达成,他每天依旧会花一定的时间写写画画,做一些和物理有关的研究。
但除此之外,他从那一天开始好像多了一样爱好。
他时不时地就会像亲吻情人一样亲吻我,即便有时候我们是在甲板上,是在餐厅里,是在有人的地方。
查德维克先生为我购买了淑女的衣服,再加上我原本就出身于非常有名望的大家庭,换上之后并没有人能看出我现在只是一个女仆。
但也正因此,即便我认定我确实爱上了查德维克先生,但这样在众人面前十分不体面的行为还是让我感到非常不适。
可谁叫他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对于这件事情,这位学者表现出了相当丰富的探索精神,时而浅尝即止,时而深刺腧髓,不过这一次,我实在是难以忍受更多的打量和闲言碎语,在察觉到有人到来时坚定地推开了他、拒绝了他的再度靠近。
经过的陌生男人狐疑地看了看查德维克先生,又看了看低着脑袋不说话的我,然后摇了摇头走开,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觉避免了一场难以形容的尴尬。
但他对于我的抗拒感到非常不满,可是即便对象是他,此时我也已经对亲吻在这样的事情感到稍有厌烦,因为每一次我都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甚至对这件事情隐隐感到有些害怕了。
其实,我更希望我和查德维克先生能有精神上的交流,我之前曾经厌烦的物理学,此时就是我希望能够深入了解的。
亦或者,他能向我诉说表达对我的爱意,也能让我欢喜不已。
那些亲吻和拥抱虽然也能让我感到舒服和快乐,但我知道,这并不是维持爱情的长久办法。
于是,这一回,在挣脱开他之后,我蜷缩着靠在角落,低着头不敢看他,并抿起红肿刺痛的嘴唇,不愿意靠近贪婪至极的他,试图让自己重归平静。
但我平息了好久,才终于让颤抖的呼吸和剧烈跳动的心跳恢复得稍显正常。
可是,我能感觉到查德维克先生一直在看着我,看向我的眼神好像捕猎时的狼,但更像是什么古老的、静谧的、我无法想象的来自世界之外的庞然巨物,而我……就是他的猎物,根本不被允许就这样轻易地反抗他。
我突然不敢与他对视了,因为冷静下来后的我实在对此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假装自己十分困倦,靠在船舱便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假装在闭目养神。
世界在我的眼中顿时变得一片漆黑,但也因此,其他的五官却能更清晰地感觉到信息。
海上的空气不知怎么的比之前在马车内的还要闷热潮湿,让人感到昏昏欲睡。耳边除了不停拍打着船体的浪潮,便是是布料的摩擦的声音,他好似惬意地换了一个站姿,发出了一声几乎难以察觉的浅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我,像是要看我究竟能装到什么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又没多久,他终于忍受不了我的不听话,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描绘纠缠,指尖逆着皮肤上的纹路缓缓地刮蹭着指背,带着危险的信号,让我突然感觉有些紧张。
我强迫自己千万不要睁开眼睛,以免如他所愿,继续这样无休止下去,得不到半点休息。
忘记那些感觉,睡吧……睡吧。
逐渐的,我感受到的一切缓缓变得模糊起来,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极度的疲惫涌来,像是整个人漂浮在虚无的黑暗之中,意识从浅表来到更深的地方。
在此之前,我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担忧着我未来的命运,直到获救;而在那之后,查德维克先生让人窒息般缠绕的热情倒是其次,我整夜整夜地做着古怪可怖、却回忆不起丝毫细节的噩梦,甚至都感到神经衰弱,无法得到好好的休息。
这让我突然觉得好累,好想就这样不顾一切地沉沉睡去,即便只有一分一秒能够彻底摆脱梦魇,那也是好的。
可是忽然,尾椎传来一股惊恐的麻意,我的心头震颤,又从昏暗的世界重新拉回了现实。
像是有谁在提醒我……
别睡。
别睡。
于是,假寐的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查德维克先生的身上。
他好像对我的手非常感兴趣,一直意味深长地拨弄个不停。我好像感知到某种刺骨的寒意,好像威胁,又好像是真实的杀意。
但一切又不止于此,没有那么的简单。
原本手上感知到的温度突然变了,有什么冰凉柔软黏腻的东西紧紧地缠绕在我的手指上,让血液停滞,肿胀充血,让我的寒毛突然像小动物一般警惕地竖起。
但这好像只是开始,冰凉有力的感觉顺着手指来到了我的手臂,它的外表皮黏腻却粗粝,让我的皮肤感到微微刺疼,就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像是随时都会来咬我一口,不怀好意。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早就已经清醒了过来,想要睁开眼睛搞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论我怎么努力,我的眼皮像是千斤重,我怎么睁都睁不开,好像是真的处在了无能为力的睡眠之中。
可是,我确信,我的意识是清醒的。
这让我开始感到害怕,我浑身上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它的身上,内心在歇斯底里地尖叫呐喊,试图找到一个能帮助我的人。
查德维克先生呢?
我不知道,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搞清楚梦境和虚幻,我刚才以为的真实是否真的便是真实,还是说我现在经历的才是真实。
我忍受着的痛苦和恐惧,感受着它无声的威胁,浑身僵硬,精神疲惫。
它好像缓缓地移动了很久,经过的皮肤都因此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好像我曾经经历过一样,但这一回它却好像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目的,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探索、比较。
但很快,它便感到无趣了起来,或者应该说是,对于无法动弹、毫无回馈的我,异常的失望。
就好比大自然的捕猎者会放过死掉的、不会反抗的猎物一样。
因为,鲜活的才更有趣。
……
那种异样的感觉缓缓消失,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从恐惧中缓缓放松下来,而后我发现,我的身体好像可以动了。
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恐惧和异样事件让我的大脑感到十分混乱,且身心俱疲。
我又屏息等待了一会儿,才艰难地睁开眼睛,即便只是微弱的光线都让我不由得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而后才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肢体。
当我确认我深处的环境的确是之前所在的船舱外的角落中后,我第一时间抬起头看向站在我面前的查德维克先生。
他此时背对着我,双手撑着邮轮边缘的栏杆,英俊的侧脸看向船外的海浪,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好像带着些许忧郁和沮丧,他好像并没有关注我,也对刚刚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用细软的声音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先生……先生。”
他的身体动了动,而后转过头,用深邃的碧绿眼眸探究般的看向我,像是在认真地研究我身上的什么特点,“嗯?”
四目相对,我又忍不住想起刚刚和他如此亲密的事实,心慌意乱,手脚冰凉,目光都不知道该瞟向哪里。
我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涩刺痛的嘴唇,最终只是语焉不详地问道,“先生,刚刚你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他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而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吻我,我就告诉你。”
没有办法,我真的很想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再三纠结之下,我终于在他的目光之下缓缓地仰起头。
只是,生怕查德维克先生又缠着我不放,便只是快速地啄了啄他的嘴唇,就好似蜻蜓点水一般。
但即便如此,微小的涟漪也依旧缓缓扩散开来,弥漫整个水面,久不平息。
在我羞怯的目光中,他黑色的瞳孔却缓缓地放大,诡异的几乎要占据整个虹膜,随后他又意犹未尽地眯起眼睛,回忆着刚刚的感受,满意地勾起了嘴角,“嗯,确实是活的有意思。”
“……?”
我疑惑,但我并不想纠结这些,而是试探性地想要追问刚刚他答应要回答我的事情,“那个,先生……您还没告诉我呢……”
他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而后他低下头,在我的耳边低语,“我亲爱的小蚂蚁,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只听见了你的声音。”
“你连做噩梦的时候,声音都那么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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