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姐:“你是不知道,夏桑渔有多脏,有多不爱干净,她都不洗澡的。”
对面的朋友:“啊,桑渔挺漂亮的啊,看不出来她是这种人。”
夏桑渔都气笑了,走到卫生间门口,“砰砰砰”地拍门:“夏桑纯,你洗完了没?你一个人要洗多久,别人都不用洗了,就一直等你好了。”
夏桑纯在水声哗啦中气急败坏地喊道:“滚远点,我才进来一分钟!”
*
第二天,桑渔还得回项目工地,就起了个大早。
张榕脾气差,一言不合就爱骂人,但有一手好厨艺,餐桌上除了新鲜出炉的海蛎饼、芋粿和蒸地瓜干外,还有一份热腾腾的蚬子汁锅边糊。
她臭着脸数落桑渔:“你赶紧辞职换个工作,太不体面了,读书那么高,做环卫,随便去做会计、计算机,都比你这个工作好,干了这么久,也没赚几个钱,还整天脏兮兮,风吹日晒,哪有几个女孩一直在工地待着啊?跟你一个大学毕业的卢蕴,她妈跟我说,她都年薪百万了!”
夏桑渔喝了一口锅边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敷衍点了点头。
张榕又问:“你小姑婆昨天介绍的那个男的怎么样?昨晚忘记问了。”
桑渔没有隐瞒:“你认识的,商爷爷的孙子,商陆。”
“商陆?他也回来了啊?”张榕对小时候的商陆有印象,长得挺好的,年纪小小,性格就稳,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眉头,“他爸妈是不是早离婚了?他爸也再婚了吧?那他不行,家风不正,他爹敢离婚,他就敢打老婆!”
桑渔只说:“好了,妈,我急着上班呢。”
她成功地转移了张榕的怒火:“还上你那个破班呢?你不辞职,我去帮你辞职!”
夏桑渔的手机正好震动,她看了眼,把手机推到了张榕的面前。
张榕一愣:“你干什么?”
夏桑渔笑:“黄达练打来的,你接吧。”
“他是谁?我接他电话干嘛?”
“我的直系领导,妈,你正好现在就可以帮我辞职了,你接吧,我也不去上班了。”
张榕面色一下涨红,看着正在震动的手机,仿佛在看一个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她怎么接啊?她哪里敢跟不认识的领导大小声?
她恼羞成怒:“夏桑渔,你反了是不是?”
夏桑渔看起来还有点失望:“妈,你不如去我们单位闹一下吧,说不定单位还能给我们涨几百块工资。”乔乔月裙整理,找书机器人24h在线,可找言情、po、知乎、海棠、废文、豆瓣文等,月4r!有意者+v:fancy110904
“我迟早会被你们姐妹俩活活气死!”
张榕再不理她了,一扭腰,回房间去了。
夏桑渔收拾了下自己的包,戴上安全帽,骑上小电驴上班去了,这条夜市街夜晚和早晨很不一样,此时此刻安静得很,只有一家早点店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商阿公正在买早餐,他老远就瞥到了夏桑渔,朝她喊道:“小鱼,上班去啊?”
“对,我先上班去了,等我回来再找你喝茶。”
“好好好,商陆那小子还在家里睡大觉呢,你骑慢一点。”
十分钟后,桑渔就到了单位,她现在被分派到了她老家的研究院分院,毫无疑问,她是整个单位里毕业院校最好的,学历最高的,在校绩点最优秀的,也因此没少被其他人调侃,但他们的调侃并非只出于她的学历,更多是自嘲,嘲笑环境工程专业有多糟糕,不愧是四大天坑之一,连 TOP 校的毕业生都在摸爬滚打地混低薪,更何况其他普通学校的环境人。
桑渔不否认环工是个天坑专业,它的糟糕是整个大环境的落魄,很多人都说它是个朝阳产业,换句能听懂的人话就是,在这个行业里,就是靠年龄和资历说话,越老越吃香,不顾年轻人的死活,她的环境经济学教授有句经典冷笑话:“环境就是要人去保护的,保护靠什么,靠良心,没人愿意花钱买良心的。”
桑渔的少数同学继续出国读博做科研,研发设备、工艺和材料,大多数都半转行,去做环境金融,或跨专业转行,去了高薪投行或成为码农了,当然也有像她这样普普通通继续从事环工专业,领着微薄工资的。
她毕业的时候,很多人都劝她转行,在校六年,她该做的实验做了,在环工糟糕的大环境焦虑下,也跟风考了 CPA、CFA,修了 CS、精通 CAD 等等等,环工人的使命就是到处跨专业考证、学技能。
只是,她最终还是出于内心微弱的那么一点想法,留在了环工里。
这个行业里肯定也有大佬,科研或创业风生水起,只是少之又少,纵向对比,大多数的普通环境人都在挣扎着谋求出路,起薪太低了,前期太难熬了,而横向同其他领域相比,性价比又低得可怜,同样的努力,同样的学历,却只能得到更低的报酬。
桑渔看见自己的工位上挤了三个人。
阮漫漫正细声细语地安慰叶子博,大概词穷就显得有些莫名困窘:“别难过呀,要是你女朋友真的嫌弃你穷,要不你就换个工作……”
黄达练背着手路过,问他们:“你们夏工还没来上班吗?早上也不接我电话。”
叶子博说:“昨天我看到她在跟一个帅哥相亲,她刚介绍职业,我女朋友就骂了环工,我估计帅哥被吓跑了。”
桑渔忍不住笑了。
黄达练一转头,看到了她,立马道:“桑渔,开会了。”
第03章 埃及狒狒
桑渔目前从事的是水处理方向,她本科上的是全球环境国际班,是近些年才开办的,每年只招收十来个同学,人数少,上下几级也大多都是熟面孔,毕业那年,她郑重地在自己的领英页面上,添加了自己毕业后的最终去向,本省的环境设计保护院,和她在校的实习实践经历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她最后既没去国际组织,也没跟学术死磕,她不觉得自己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毕竟她找了份稳定的铁饭碗。
她的导师虽然遗憾她没继续走学术路,但也很高兴她继续干环工,她的同门们虽然拿她微薄的工资开玩笑,但也恭喜她选择了喜欢的职业。
“做环境的,谁能没点理想呢?”
刚毕业的夏桑渔热血澎湃地想,谁不喜欢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她既然选择了环境,就是有点情怀在的。
直到第一个月工资发放之后,人民币到账两千元,张榕女士和夏桑纯两人轮流嘲讽,把她骂得一无是处,她气得不行,却无力反驳,因为下个月做牛做马,也是两千块。
她就跟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跑到商爷爷的诊所找他,说她悔恨交加!
商爷爷安慰她:“找工作呢,不分正确或错误,只看合适不适合,人总是想追求那一条‘正确’的路,想要钱多的路,但也要看看合不合适自己嘛。不伤心了啊,既然你选择了,就不后悔,坚持下去,商阿公永远支持你。”
等她不伤心了,商爷爷才问:“对了,你刚刚说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
“两千。”
“两千?!”商爷爷立马变了脸,“小鱼同志,那该后悔,还是得后悔啊。”
夏桑渔在会议开始前,回想了这两年,最后也没搞懂,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她忍不住叹气,叶子博也跟着叹气。
阮漫漫有些紧张,她还在纠结要不要为了合群也叹气,黄达练已经谈起工作了。
上半月黄达练刚安排他们做绿萝村厕改的水处理项目,目前还在做前期的调研工作。
黄达练问:“项目概况底稿出了吗?数据是谁负责的?水样和土壤呢?”
桑渔是负责人,她回答:“底稿在我这,还等着最后的汇总,今天之内我会发到你邮箱里,数据是阮漫漫负责的,水样和土壤是叶子博和赵易取的。”
叶子博也正是因为去取黑臭水的样本,跑厕改项目,才被他的女朋友笑话。
黄达练:“等底稿出了,你就先出几个备选的工艺方案,我们需要先在实验室采样测试。”
“嗯,不过项目现场那边出了别的问题,镇政府没和村民协商好,施工队和村民也有点矛盾,我今天下午还是要再去项目现场一趟。”
“这个我收到消息了,不着急现在就跟项目,你先放放,我这边有另一个项目。”
他们这个环境保护设计院原本隶属于省环保厅,后来整体脱钩后,就转为企业了,黄达练说的另一个项目是山洲市扶贫办委托的一个项目,要给老区村的一个老旧动物园做水处理。
黄达练继续讲项目:“庙里师太的动物园,老人倔强,不肯关停,钱也亏了不少,又因为臭和污染,被投诉到环保局好几次了,师太一片好心,环保局那边也拿她没办法,扶贫办那边和老人商量,让村委会来运营这个亏损的动物园,拉了当地华侨赞助,她也不用再倒贴钱,然后就把动物园环境整治纳入今年扶贫项目的基础设施建设里,帮她修缮园子。”
“动物园?”
“嗯。”黄达练笑,“一个特殊的动物园。”
散会后,桑渔还是按照以往的经验,先拉表安排几人具体的工作任务,不管怎么样,他们肯定要先去动物园实勘一趟,她去泡了一杯菊花茶,再回工位阅读扶贫办发来的几份文件,写明了动物园的概况、改造方案和项目目标。
拨款的不仅只有扶贫办,还有环保局。
黄达练对这种项目最为上心,当然不是说他没有爱心,也不是说他没有责任心,更不是说他没有环保人的初心,只是,他有着一颗喜欢拍上级马屁的上进心。
他下班之前,还特地来到桑渔身边,惜字如金地提醒她:“奖金。”
桑渔露出微笑:“明白。”
她关掉电脑起身,叶子博跟上她:“夏工,你昨天相亲怎么样?”
桑渔只说:“跟你一样。”
叶子博没跟她计较,一心只想讨论商陆:“就算从男人的角度看,那个男的也是一流的帅气,我大前天帮我妈送餐的时候,就看见他了,我帮你打听了,他回国探亲的,优秀的卷王,会好几门外语,提前毕业,收入不菲的牙医,最重要是,英俊。”
桑渔想起商陆的那张脸,是生得不错,眉目清朗,双眼皮褶皱薄而长,不笑的时候,很容易给人一种疏远感,他表情变化不大,在外人看来他好像永远情绪稳定,隔着一层雾,但她总是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虚伪的、擅于伪装的男人,偶尔也有种微妙的脆弱。
像她以前看过的远东豹。
不过,他不在她的审美里,她更喜欢阳光的运动男,比如她的前男友,谢久贺。
叶子博还在说:“我女朋友都夸他了,说他是什么,玉树临风贵公子。”
两人从设计院出来,外面早已暮色降临,已是傍晚六点出头了,十一月一到,傍晚五点半就已落日,只是今年天气异常,现在依然时不时白天最高温跑到三十度,但昼夜温差大,日落之后,气温就只有十来度了。
桑渔拉紧了小外套。
大楼的夜灯明亮,晚高峰人流如织,车流的尾灯连成线,灯火照亮这座小城。
不知道前面有没有堵车,还好桑渔骑的是两轮小电驴,不管怎么样,都很方便穿梭在车流之中。
她从包里找出钥匙,一抬头,就看到了叶子博口中的玉树临风贵公子。
桑渔以前看《地球脉动》第一季,当慢镜头和低角度镜头拍摄到远东豹的时候,字幕上说,远东豹是世界上最珍稀的猫科动物,尽管它们强壮有力,但它们的濒危说明了自然生命延续的脆弱性,强大也脆弱,她就觉得商陆也是这样。
小时候的他对她来说,无所不能,长大后,他就莫名变得阴阳怪气。
而这两年过去了,面前的商陆骑着商爷爷出诊的黑色小电瓶车,大概是夜风寒凉,他把双手插在了电瓶车花色的保暖加绒防风罩里,前面的脚踏上露出了一袋刚买的葱。
他看见桑渔,便从电瓶车跨下来,离开防风罩后的凉意,让他冷了一瞬。
桑渔觉得他不像远东豹了,他是淌水的埃及狒狒。
埃及狒狒说:“阿公让我接你回家吃饭。”
第04章 不喜欢你
商陆是牙医,他父亲没学医,但商爷爷也是牙医,他就是让商陆来接桑渔去商匠牙科诊所吃晚饭。
一楼的商铺是商爷爷的诊所,诊所后面有个小厅,被改造成了略显逼仄的小厨房和饭厅,饭厅进门左手边就是重装过的、上二楼的楼梯,楼梯拐角下,是一台用铁架子悬挂起的、屁股硕大的老式彩电,电视机旁的空位上零散地堆着几串钥匙、遥控器和商爷爷的胃药。
这台电视机陪伴了桑渔近 20 年,只是现在接线头不太灵敏了,只有偶尔运气好的时候才能打开,但商爷爷一直舍不得换,桑渔想着过两天,找个师傅过来维修一下。
二楼有三个房间,以前商爷爷夫妻俩和两个孩子正好住着,后来孩子们长大离家了,房间就空了,后来商陆被他爸爸送回了老家,他爸的房间就成了他的。
桑渔走进小诊所的时候,商爷爷正在拧一块擦玻璃的布,牙医陈元音戴着口罩,弯着腰,正在治疗今天的最后一个顾客阿姨。
桑渔打招呼:“商阿公,音音,我来了。”
陈元音专注着治疗,头都没抬,也没应声,只温柔地对那个阿姨道:“再坚持一会,别关上嘴巴,马上就好了。”
商陆提着刚买回来的菜,径直进了后面的厨房,他刚刚在路上就跟桑渔说了,明君姑姑今天回来看爷爷了,他来做晚饭,姑姑在厨房帮他先准备好一些比较耗时的菜。
陈元音送走最后一位顾客后,就下班回家了。
商爷爷拉上铁闸门后,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玻璃柜子,这是他每天诊所歇业前的必备流程,玻璃柜子里封存着一副他早年自制的镶牙工具,那时技术落后,还是以伤牙的“镶牙技术”为主。
商爷爷忍不住再次为自己的技术感慨:“小鱼,来,告诉你明君姑姑,大家怎么称呼你商爷爷的?”
商明君烫着波浪头,烈焰红唇,妆容精致,从诊所后的饭厅走出来:“哎呀,爸,我是你女儿,我早就知道你是牙匠、牙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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