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渔避开了他的眼睛,低头扒了口饭,含糊过去:“听不懂,说人话,商陆。”
商陆气笑了:“我想干你,我想快乐,快点吃饭,别想太多了,什么累不累,负担不负担的,成年人哪里有不累的时候,累了就休息,就把话说开,像我今晚,帮你搬家了,就很累,你等会要好好犒劳我。”
他顿了顿:“你是觉得你住进这个房子里,就寄人篱下吗?”
他问出了这个问题,就盯着桑渔的头顶看,然后他就看见了夏桑渔一脸坦然地点了点头。
她回:“是啊,我就是在占你便宜,我什么都没有,你给我提供吃喝住的,我多不安心。”
她倒也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她也赞同有问题就要提出来解决的方式。
“你看,我亲人都赶走了我,你也是有可能的,你现在对我的年轻貌美感兴趣,所以我们结婚了,你今天接我回来了,等我年老色衰了,你就让我去睡大街。”
桑渔越想越凄惨,握拳发誓:“商陆,我决定了,我要去赚大钱。”
商陆:“赚大钱做什么?”
“买房子。”
“你一个人的房子?”
“是,我觉得我得有个家,我知道你很好……”
商陆叹了口气:“走到好人卡流程了?我就知道,夏桑渔,你想独占这个房子,让我公证把房子转给你,然后让我寄人篱下,拼命健身锻炼,就担心哪天年老色衰被你抛弃,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只喜欢肌肉男。”
桑渔被他的逻辑说得怔了又怔,然后忍不住笑了:“我哪有那么坏?”
“那我就有那么坏吗?”
桑渔在心里回答,ᵚᵚʸ没有,但她可能就有那么坏。
她对商陆说:“那你一定要好好健身啊,没有腹肌胸肌,我自己就从这里搬走,不用你赶走。”
商陆心都凉了。
屋子里开着热风空调,他拽着自己圆领短袖的领子,一把将衣服从头顶脱了下来,扔在了沙发上,他赤着上身吃饭,直到她吃完以后,他才走过去,竖着抱起了她。
桑渔大笑:“这是抱小孩吗?商陆,我要公主抱。”
商陆说:“刚吃完饭,会吐出来的。”
“你今天太温柔了,连说话也是。”
“那你想要我怎么说话呢?”
“你要像从前那样说——夏桑渔,想吐就早点说,我马上横着公主抱,还可以倒着抱;夏桑渔,你也觉得自己是我的负担?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夏桑渔,你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了,你还想怎么样,再厉害点,要当天上的菩萨啊!房和车你肯定会自己赚到的,你现在才几岁啊,你在追求的是理想,做的是很有意义的事,熬到黄达练那样的老油条,就什么都有啦。”
商陆空出一只手,打开卧室的小灯,他把她放在了床头。
他没有接她的话,只是低头吻她。
他们说是不正当的关系,但领了证这段时间来,最亲密的行为不过是接吻,但莫名的是,她也很满足,就像是现在,他握着她的手,手指挤进了她的指缝里,指腹时不时地摩挲着她凸起的骨节,然后再把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小腹上,她自动识别往下握住。
但是,她忽然想起了今天的裙子和鞋子。
“等一下。”
“嗯?”
“我说了,我今天要穿那条裙子的。”
“现在?”
“你之前不也觉得好吗?”
商陆沉默:“……”
桑渔说:“要有仪式感的,你送都送我了,我还是先洗个澡,再换上裙子。”
商陆深呼吸,除了答应,他也只能答应。
好在桑渔没有让他失望,她穿着那样漂亮的裙子,锁骨上都是他留下的红痕,她也穿上了那双漂亮的高跟鞋,粉粉嫩嫩的脚趾头扭来扭去,她把腿放在了他的手上,好像不会害羞一样,漂亮的眼睛眨呀眨,邀请他不要冷落她的腿。
他抵着她,看着他送她的那条裙子半挂在她的肩膀上,她的黑发在他身上晃动,是极致的缠绵和温柔。
直到,他的胸口被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商陆嘶了一声,咬牙:“你怎么还没改掉这个坏习惯?”
桑渔趴在他胸口上,摸着他的脖子,再往上捏了捏他的耳垂,她有点困了,随口嘟囔:“那我要跟谁改啊?我就喜欢咬你的胸。”
最后那个词,她用的是方言,不觉得出戏,反倒像是撒娇一样。
“那还是别改了。”商陆说。
不要跟别人改,不要跟别人尝试。
*
糖尾动物园的水处理项目已经收尾了,但园区的其他改造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夏桑渔已经被黄达练安排进其他的项目里了。
一个是之前提到的改厕项目,政府这几年一直在推进农村厕所革命,建设新型的干净厕所,改造农村的排水管道路线;另一个就是“蓝眼泪”旅游海岸的旅馆水污染。
厕改项目难的是他们负责给排水的,村里的小河旁边养殖了许多鸡鸭,老人们不愿意搬迁,就算订了机器,也无法安装维修治理,河边还住了六七家村民,前几年都直接把马桶下水管道通到了小河里面,直接无处理排放,出村口的河流旁还有一个早年的农村旱厕,当宝贝一样,不肯拆除。
夏桑渔进了村,以为他们早就沟通好了,她只想来取水样,做项目,却不想还撞见负责给排水的工程师和村民僵持着,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也在其中调解。
桑渔最近因为贫穷,已经认真考虑辞职了,她没有心情管这些事了。
她忍不住叹气,什么理想、有意义,她脑子是有问题,她应该去大城市的环保公司设计器械、卖专利,赚提成,去污水厂负责机器调试、去新能源企业,怎么也比现在这个收入好。
但也好不了多少。
叶子博伸长脖子,说:“前面吵架呢!”
桑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们命苦啊,上辈子作孽了,这辈子学了这个专业。”
叶子博眼神茫然:“啊?夏工,你不是自己选的这个专业吗?你分数那么高,也被调剂啊?”
桑渔只说:“以后我不会让我孩子学环工的。”
第36章 商老公
叶子博说:“那你现在不还是在干这一行吗?”
桑渔回:“那不是学了七年,不干浪费么?”
叶子博说:“夏工,你真让我瞧不起,你既然看不起环工,那你就别干,一边干,一边抱怨,这还是你吗?”
夏桑渔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你高贵,你就不要吃住在家,还求你妈给你零花钱。”
“你看见了?”
“不光看见了,你妈还跟我说了,你帮她送的每一单外卖你都要一块钱跑腿费。”
叶子博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能赚就多赚点。”
夏桑渔说:“等会我还要告诉黄主任,你怂恿我转行。”
“不是!我是让你别干……夏工夏工,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别去告状……”
夏桑渔不听,径直往前走,拉走了阮漫漫。
叶子博连忙小跑着跟上,他说:“其实我刚刚说的也是认真的话,我干这份工作,算是我沾光了,我本来学历就不咋样,现在还有份稳定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在小山洲生活没什么问题,我爸妈都挺满意的,至于娶老婆的钱,我们还在努力。”
他想得简单:“可是,夏工你是女孩子,你没有娶老婆的压力,你条件这么好,山洲肯定很多有钱人想娶你回家的,我之前听小姑婆说,我们这很多土老板都跟她打听过你,你工资再低,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的。”
桑渔看了他一眼,只叹口气,说:“迟了。”
叶子博不明白:“迟什么?你才 27 岁,又好看,土老板们的儿子还是很喜欢你的,在咱们山洲,最受有钱人欢迎的就是女高中老师、女公务员,还有你,因为大家都觉得娶了你,孩子就会聪明……”
桑渔问:“他们跟不跟二婚的结婚?”
叶子博迟疑:“你离异带娃啊?”
桑渔:“离异带前夫。”
“你前夫吃软饭?你前夫是谁?不会是谢兽医的堂哥,那个律师吧?你们大学领证过?”
桑渔说:“不是。”
“那你跟谁结婚?”
“你管我跟谁结婚。”
“反正你要是跟土老板结婚了,你现在的困扰都不是困扰了,房、车、钱,土老板肯定都有。”
桑渔笑:“土老板同意了吗?”
阮漫漫听不下去了,小声说道:“那都是对方的东西,跟夏工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夏工不离婚,这一切都是她的啊。”
阮漫漫难得声音大了点:“那你也说是不离婚,那就要夏工一直卑微讨好对方的,我们这的土老板至少要生三个小孩的……而且对方也可能不愿意夏工继续做这份工作的,那既然都要讨好,那夏工为什么不讨好工作呢?而且,土老板没有帅的,还没有文化……”
叶子博只是随口一说的,但他意识到,他好像说错话了。
“漫漫,你生气了吗?”
阮漫漫的确在生气,她小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是哥哥养大她的,但是最近亲戚都在逼婚,语气跟叶子博一模一样。
她脸颊憋红:“我……我没想到你是这种男的,说得好像结婚就是女的占便宜,难道你的钱车房都只是为了你老婆准备的,结婚了,这些东西就变成她的吗,你不住不生活吗?”
叶子博挠了挠头:“……对啊,我结婚了就都给我老婆,我也住,但决定权在我老婆那嘛。”
“那你需要去学法律了,你……你是文盲!”
“好吧,对不起。”叶子博万分诚恳,“在哪可以学?我没有法律基础,也可以听得懂吗?我大学还经常挂科。”
阮漫漫说不出话来。
叶子博有点忧伤:“我妈经常说我块头大,脑子小,原来是真的。”
桑渔笑出声,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怎么看见了谢久贺。
谢久贺穿着西装,就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大概是因为职业原因,他现在的穿衣风格和学生时代差距比较大,那时候她让他偶尔穿一下休闲西装外套,他都觉得束手束脚,而现在他却已经能很自如舒展地穿着正式的职业西装。
谢久贺笑:“桑渔。”他注意到她的目光,也低头看了眼自己,“很怪异吗?不习惯?”
桑渔摇头,不关她的事。
谢久贺跟叶子博、阮漫漫打了招呼,显然听到了他们几人的对话,他笑着回答叶子博前面的问题:“桑渔说的前夫,应该不是我。”
叶子博现在学会了闭嘴。
桑渔只说:“我们要先忙工作。”
谢久贺也是来工作的,他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就有人喊他:“谢哥,谢哥!”
他扔下一句话:“桑渔,下班的时候,等我一下,好吗?”就匆匆离开了。
桑渔觉得不太好。
她下班想早点走,他们没什么好谈的。
山洲高中生里至今仍流传着某届女状元曾为爱被罚走读的传说,说的就是桑渔和谢久贺。
阮漫漫是山洲一中的寄读生,小了桑渔好几届,她说:“我之前听说过的版本是,状元已经跟篮球队队长结婚生子了。”
桑渔笑:“事实是,我们早就分手了。”
阮漫漫不敢说自己还磕过两人的 CP,只问:“不会复合了吗?”
桑渔坚定地摇头:“我和他不合适。”
阮漫漫跟在桑渔身后,他们三人朝着河流走去,她被催婚催得有点郁闷,小声地问:“夏工,你家里没催吗?你和谢律师为什么分手,是家里阻碍吗?你们谈了几年,不遗憾吗?”
桑渔没回答。
这些过去的事情早就不重要了,当她决定放下,说了分手,就真的不会再回头了。
而商陆呢?两年前她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她给他们的关系留了余地,尽管商陆生气的时候,说了一点点伤害她的话,但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在生气,被她的选择激怒。
桑渔说过她是冷感的,这种冷感有时候会表现在表面上,她是故意的,比如,那时她没思考好成年后的她要和商陆成为什么样的关系,他们就睡在了一起,她承认她没有勇气,她不勇敢,所以,她在他之前,先说出了身体关系,她也早就预料到,那时骄傲的商陆会被她激怒,但她还残留一丝幻想,他们还可以当回偶尔联系的多年朋友。
她就是这样自私。
桑渔站在绿萝村河流的小桥上,这是一座石梁桥,当地有很多这样的古桥,但这所桥并不出名,也没有列入保护名单,桥下堆积着附近居民倾倒的垃圾,河流并不深,河畔上养殖着一群群的鸡鸭,有几个阿婆正在喂养它们。
桑渔问一旁的村支书:“平时这里的垃圾怎么处理啊?现在不是都有垃圾车进村了吗?”
“绿萝村这个政策刚开始实施,好多个垃圾桶都还没人去认领,之前就是一大部分垃圾堆积在这,然后直接焚烧,在河里,也着不起火来。”
村口早就挂了河流要治理的通知,但桑渔还是看到一个阿公从他家的防盗窗里扔出了一个黑色垃圾袋,“咚”一声,扔进了河里,在河面上飘啊飘,最后完美地卡在了桥下垃圾堆那,等待着下次的焚烧。
桑渔忍不住笑了:“其实还挺方便的,跟垃圾处理通道一样,前面扔,最后再统一处理,挺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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