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姊妹闻言,忍住害羞,都有些好奇此人究竟是何等模样。宝钗脑中倒是莫名浮现出前些日遥遥相顾的那个青衣书生,突然忆起他身后倒是背着像是画具之物。想罢,宝钗又摇摇头,暗自笑自己被这些神神鬼鬼的降住了,失了心智,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应青客:可不就是这么巧
远在江南的猴哥打了个喷嚏:我怎么感觉贾宝玉要墙我墙角?!
作者君喝茶,但笑不语。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22章 作画惜春苦恨无洁物,游林宝钗初试有情郎(下)
宝玉此刻收了话头,意识到自个儿又失言了,怎能在未出阁的姊姊妹妹前说一个外男如何如何。忙转了话题,挑起当如何出游的话头。
他不说黛玉险些要忘了,忙道:“既然你认得那位应公子,自可跟他去闲逛些,莫要扰了我等姊妹的兴。”此话,亦是暗示宝玉,他早过了十二岁的生辰,与府中姊妹倒还好,明日若是见到应府女眷,还是回避些好。
宝玉先是不解,开口道:“有我在哪里就扰了兴?难道姊妹们又嫌了我去?”
宝钗早回过神,自然知晓黛玉话中之事,一边是笑黛玉一反常态管起了世间俗事,一边缓缓道:“宝兄弟可莫要误会了我们,只男女有别,怕是冲撞了。”
此话一出,宝玉哪里还不明白,半是羞恼半是郁闷,见钗黛并三春都不错眼地瞧着自己,只好应是,心中甚觉无趣,早知还不如不出门呢。
但总归在姊妹们面前不好摆脸,也惯常被钗黛打击惯了,便只一副臊眉耷眼的样子,偶尔才出声应和两句。及至后头袭人过来了,好生安慰他几句,众人也便都散了,各回屋中歇息。
要说帝王家豪奢就在此,京都应家邀贾府诸女眷游林,逛的其实还是皇家的园林,山上猛兽毒蛇一早被侍卫仆奴驱走了,亮堂堂踩出几条供人出游的路来。
因是游林,众位小姐便只简单梳妆,换上便宜行动的裙子,早早跟着凤姐等人前去相约的寒素金镜湖的素漱亭边。一个个都是花骨朵儿一样的年纪,芳莲坠粉,疏桐吹绿,青绿丝,桃花面,黄莺一样凑在小小的亭子里,小儿女的调笑娇讹老远便听得清楚。
“是我们来迟了,叫几位娇客好等。”趁着亭子里歇过一时话语,应大奶奶缓步从林间出来,蝉纱金绣,柳叶眉间细描花钿,也是一位雍容华贵的美人。
凤姐早上前去迎接这位闺中姐妹,两人相顾,执手泪眼,皆是难以想到年少一别后各奔前程,如今竟以这种形式再会。
凉亭中的其余人等也站起身来,走过去迎接应家诸人。相互见过礼后,凤姐与应大奶奶,即闺名程傲霜的紧挨着坐下,其余众人也都落座。亭子虽小,然应家此次来行宫避暑赴宴,也只程傲霜带着一双小儿女,并妯娌的两个女儿同小叔子共五人过来。
此刻她那小叔子,即应家同他夫君一辈的年最幼的应青客,更是礼貌规矩地站在凉亭外等着,没有要与诸位女眷同坐的意思。
宝玉昨日被钗黛两人耳提面命,见了应青客的举止,已是臊得不行,将位置让给程傲霜那位年方四岁的小公子,耷拉着出去跟应青客排排站了。
幸好应青客不同于亭子里的应家人,身上瞧不出那种彪悍的习武气息,宝玉便又开口想跟这位瞧着大他几岁的年轻公子攀谈。
也怪他光顾着羞恼自己的处境,倒没瞧出来应青客一早就出了神,虚虚地透过素漱亭,目光似乎聚焦在湖对面林下的哪株蘅芜上。
宝玉叫了几声,又困惑地顺着应青客的目光望去,只瞧见满池夏莲,很是摸不着头脑,怪道应青客是个投错胎的文人画家呢,面色苍白,举止文雅,连神思都寄托在不知何处的浮云流水上。
宝玉对此颇有同感,便也不急着去叫他了,靠着柱子听里面人的谈笑,偶尔也跟着说笑几句,很是自得其乐。
关于文人画家寄情山水这一点,宝玉倒是思索过多了,应青客作画虽好,但确实谈不上热爱,素来也不愿意做什么文人骚客,若说他不学父兄把弄刀枪,向往的是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此刻宝玉看不清,也没有去深究,若是教他顺着应青客将视线往下一挪,便不难看到其下坐着好一位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容貌丰美的姑娘。
薛宝钗面上平静,依旧端方平和地笑看众人谈笑,心神却也顺着偶尔飘来的若有所思的视线,被勾去了外面,心下大骇,竟是那位“山鬼”公子。
宝钗牵挂着那枚碎掉的金锁,暗自将应青客划入非寻常人的分类中,本还自顾自地思考,奈何那位应公子的视线停留愈久,宝钗半恼地也抬起眼去,正入应青客眼眸。
正所谓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应青客见少女望过来了,不躲不闪,干干脆脆地含笑作揖,一如日前两人隔莲池相望的那一刻,是足风流的谦谦公子。
宝钗到底不敌,先一步惶惶收回视线来。她也自幼长在深闺,纵使父亲死了,家中兄长再不抵事,也是将她捧在手心护住的,应青客此举,叫向来稳重的宝姐姐也暂时乱了阵脚,不可谓不是孟浪也。
旁人是没发现这一层隐晦又大胆的交集的,只探春观察到宝钗面色不对,关切几句,见她摇头便了了。
待众人闲坐够了,便正式起身去游林。
小辈们都落在后面,只有跟得稍近些的探春隐约听到她们的谈话,大抵是程傲霜同凤姐说些什么王子腾九省统制之类的,探春听得此话,对此行的暗潮涌动已经明白了三四分,挽着迎春的手若有所思地往前走。
应家满门都是习武的儿女,除了出了应青客一个怪胎,其余各个眉间都是散不开的英武豪气,连三位不大的小姐也是走路带风,眉间张扬着黛玉等人只偶尔在凤姐眉眼间依稀见到的风流潇洒。
应二小姐更是格外洒脱不羁,叫黛玉一见就生出亲切感,好似在哪里见过同样乖张的气息一般,止不住跟她攀谈起来。
连宝玉都瞧出应家个个更是洒脱的人,忍不住凑到应小公子旁边,借着跟他攀谈打入姊妹们内部。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后落到队尾的除了几个丫鬟,便是宝钗和应青客。
宝钗早压下心中波动,很是恼烦。她自恃心思缜密,从未在人前露怯,当日莲池初见已是首次被惊,今日亭内亭外遥相顾,更是失了风度,便也不开口,叫队尾冷冷清清,倒是最与林间寂静相称之处。
倒是应青客与她始终隔出几步距离后,先开口道:“在下京都应家应青客,在家行三,不慎唐突了姑娘,实在心内愧疚,在此给姑娘陪不是了。”说罢,又是作揖。
薛宝钗与他只两面之缘,已收到三次道歉,冷眼看过去,只见应青山姿态端正,面上也是一派真诚清正,心下先原谅三分。
宝钗垂下眼眸,倒是没再做她寡言守拙的冷君子,间而间也与他稍有交谈。
宝钗才知晓了,原来应青客莲池边先见她时,也觉是水中芙蓉所化的山野精怪,叫她忍不住浅笑起来,又是一股风流妩媚,直教人看痴。
两人言谈间,更是交相契合,应青客自不是宝钗以为的风流子弟,宝钗更令应青客甚觉青云高志。
这便是年轻儿女的切切关情所在,分明只是几面之缘,奈何自古以来夜奔之人何其多耶。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说,不知宝姐姐,希望大观园里的众位姑娘都能跳出那个小小庭院,哪怕是与人一见钟情,可好过什么也不知,困囿于一寸方地。(当然在这里并没有鼓励私奔的行为哈,姑娘们凡是还是要先顾着自己,不要将谁当作自己的救赎,只有自己能够救自己
小剧场:
程傲霜(欣慰脸):其实这次出门婆母特意嘱托我给小叔子相看对象来着,没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应家青客也有主动出击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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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十二回遇皇孙黛玉识太子妃,抄甄家悟空急归京城(上)
与应家游林后几日,贾府诸人又走动了几家关系,不日,京中能来行宫的人家都齐了,二公主便又通知众人,约在七月初七乞巧当夜,于主殿中开宴。
宫中诸人早布置好行宫,于主殿中搭起九引台,上缠九色锦缎丝线,百米开外亦能清晰可见。罗纱宫灯,自各家宅邸引向中殿,灯火辉煌胜却天上繁星。
虽是皇家主持的半个宫宴,但来者都是各家年轻媳妇娘子、姑娘小子,先是二公主与前日到的太子妃及皇太孙端坐主位,其余人按照家中位次依次列了座位,后月上柳梢,几家姑娘上了九引台穿凤尾针,还算规整的座次便乱了起来,有知交好友的自然扎堆坐起,有儿女情谊的悄摸隐在月色下你瞧瞧我我看看你。
有道是“鹊辞穿线月,花入曝衣楼。”有情的、多情的各个直直瞧着九引台上穿红丝的闺中小姐,无情的、少思的也含笑瞧着玉盘高泻处娘子郎君。
贾府诸人中未嫁的姑娘最大的也才十三,便只围站在九引台前,看台上心灵手巧的贵女对月穿针,偶尔与身侧的人交谈几句这是谁家的姑娘,跟谁家的公子订了亲。
宴前黛玉多饮了茶水,跟身侧的李纨说了一声,与紫鹃去偏殿更衣。入夜明月无风,穿过中殿顺着连廊走出百余米,依旧清晰可听喧闹笑谈,身后投射出宫灯并月亮之幽光,黛玉唇边仍含着笑意,难得轻松快意一回。
更完衣,紫鹃仍难掩兴奋,连连道:“属实难得,沾了小姐们的光,我也少见如此热闹景象呢。”盖因今朝民间虽有元宵乞巧小年等集会,然贵女们出街总要有步帘隔开人群,隔着罗纱影影绰绰地瞧着街景,很是麻烦。况贾府向来少交际,贾老太君更担忧心尖尖上的娇娇小姐们被人冲撞了,自然不肯放她们出去,府里自排一桌宴便算过了节。
紫鹃又是主子面前的得用人,佳节好日都伺候在主子身侧,也少有出府逛灯会的时刻。
黛玉闻言,应道:“确实难得,如此热闹的七夕之景我是未曾见过的,此不过京都中显赫人士齐聚之景,不难料想此刻民间更是难得。怕也是千门万户灯火樱一夜鱼龙舞。”
紫鹃瞧出黛玉目中的向往之情,又恐她因爱而生忧,便提着灯引路,忙道:“民间自也是一番景色,此间亦有种种美景情乐。不说别的,我刚刚瞧见应二小姐亦在台上穿针,不也是情真意切?”
黛玉便笑道:“你眼睛果真是尖,昨日凤姐姐还跟我说了,华月才定了亲,你这般说了,我回去定要问她定下的是哪家良人”
两人说说笑笑间,从偏殿又转回廊道中,竹摇清影,除却远处传来的隐隐欢笑声,便只剩蝉鸣阵阵。主仆两人见原先来来往往的宫女皆少见影踪,心中略有不安,便快了脚步,这才听清杂在远处欢笑声中,尚有此起彼伏的一声声呼唤。
黛玉将步伐稍缓,仔细听道:“好似在寻人。”
紫鹃同样耳聪目明,愕然道:“竟是在呼唤皇太孙殿下的。”
黛玉听罢,紧皱眉头,见得宫女侍卫们这般急切,知晓紫鹃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说来,虽今日她初次见到皇太孙,但此前已听闻悟空说过这个他的小侄子。
记得去年小年夜宫宴后,这位金尊玉贵的皇太孙不知缘由,高烧不起,太医院救治良久亦无甚效用,几朝几日竟是到了药石罔医的时候。
要知这位小皇孙是尚在襁褓之中便被封为皇太孙的嫡长孙,自小被抱在皇帝身边教养,太子夫妻对他更是宠爱有加,怎能容许他小小年纪便夭折了去。
怒斥太医院无能后,皇上与太子夫妻甚至请来了众多名声在外的大师,奈何时间过紧,机缘不到,能救人的寻不到踪迹,进了宫的道行太浅,当日不只太子妃日日以泪洗面,连皇上太子都郁郁寡欢,朝堂上一片死气沉沉。
悟空那时正在林府与黛玉赏梅,皇上与太子无空搭理他,好几日便不曾传呼他进宫。宫中风声紧的很,除了几个朝廷重臣打听出消息,其余官员尚还对皇帝与太子的态度二丈摸不得头脑。
悟空在天庭当个弼马温的小官时也是恣意妄为,少关心天庭朝政如何如何,无人打搅他,他还乐得与黛玉日日烹茶赏雪呢。
也不知后头是哪位宫人向太子献的言,直道灵隐寺的大师或许有法,但悟空的师父早回了杭州修行,路途遥远,只说过悟空师承于他,也学了他的几层功力。那宫人一劝,太子把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道理,传悟空入宫了。
叫上界妖仙来看此病,岂非大材小用?不稍片刻,悟空便瞧出这位金尊玉贵的小侄子撞了邪鬼,此鬼怪在宫中修行多年,怨气极重,小侄子又爱乱跑,一个不注意逃开宫人的看顾,便撞上了此鬼。
悟空当时还唏嘘着告诉黛玉,此鬼还与他这肉身有些关系呢,她原是与悟空此身母亲同入宫的嫔妃,奈何自个儿真是身娇体弱,既不得皇上宠爱,又命不久矣,与悟空之母萧贵人又很是有些矛盾,假借探望孕期的萧贵人之名,偷换了她的一个玉佩,行巫蛊之术要与萧贵人换命。
谁知那玉佩本是萧贵人有孕后皇帝亲送的,自有龙气庇佑,那鬼行了邪法,便受了反噬,不几日便离世了。只那玉佩也随她下葬,上头残余的龙气叫她转世投胎不能,化身恶鬼亦不能,只假借着这点龙气藏在神宫,一般法师都难以察觉。
要不说她一个孤魂野鬼哪能将身负洪福的皇太孙惹得大病不起呢,自是有那玉佩加成,更兼她生前便不得痛快,死后仍日日困在森森宫墙中,就是魂飞破散也好过深陷宫闱不得往生。皇帝太子龙气已成,她自然不去动,虽是一心求死,也不愿任所恨之人毫无损害,当日小年夜正是阴气森重之时,她便冲进皇太孙体内,与其融为一体。
若不是悟空瞧出,怕这女鬼被皇太孙身上龙气折磨至死之日,便是皇太孙殒命之时。
女鬼、生母与龙气之间关系,悟空自然不会傻得向盛怒中的皇帝太子和盘托出。略微修饰,撇清与其生母萧贵人的关系,悟空才将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
那女鬼自然被悟空送进地府,想也知那女鬼生前给萧贵人下的咒也有少许功力,才叫萧贵人顺利产子后身子仍迅速溃败,悟空自不是仁慈,要知十八层地狱的折磨可比魂飞魄散难挨,叫她生不如死岂不算为萧贵人出气?
女鬼一走,皇太孙翌日便退了烧,三日后便神智清醒。此事一了,悟空在几个皇家人严重的地位便从无用的和尚废子,变为值得培养的四皇子。随后才有悟空请命下江南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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