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凤姐就离开了,宝钗那儿有薛姨妈张罗,三春那她却还要去嘱咐一番。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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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受邀约众女眷初赴宴,逛莲池薛宝钗受风寒(下)
京郊的行宫不远,从贾府动身不过半日的功夫。
众人得知消息当日便收拾好行装。夏日苦长,翌日天光大亮,凤姐携着秦可卿并李纨坐一台车,三春坐一台,黛玉同宝钗再坐一台,并宝玉单独的一台车,浩浩荡荡地驶向行宫。
山下日头沉闷,到了半山腰,才觉清阴澄静。下了车又安排了住所,黛玉不免感慨,怪道悟空说他这位祖父是个懂得享乐的。京城年轻儿女何曾多,一个行宫竟然也都装下了。
贾府诸人来的日子还早,尚有些许人家未曾到来,二公主便唤人令他们可随意走动,四处瞧瞧。既是玩乐,带上了丫鬟婆子,纵使小儿女们相撞了,也是无妨的。
秦可卿近来身子不好,当日便没有随他们出游。凤姐儿素来与她交好,自然留下来照顾她。谁曾想本说身子最弱的黛玉,倒是还要好些,休息片刻便也跟着李纨他们四处逛寻了。
宝玉本想跟着黛玉他们同游,奈何收拾好东西将要出去,才知晓原来秦钟也来了,只落后他们几步,专门嘱托了姐姐要把宝玉留住。
宝玉和秦钟尚在新鲜头上,又有袅娜风流的秦可卿极力相留,便只好又坐下,等着秦钟了。
要说给贾府上下安排的庄子好在哪一处,除了阴阴夏木便是十里荷花。从贾府所居的院落顺着溪流走几步,便能嗅到芙蓉荷风送香气。就要出了细草空林,越近湖边,反倒越有些冷风寒气,几个姑娘都搂紧了身上的夏衫。
最小的惜春打了个寒战,李纨握住她的手,自是一片冰凉。李纨皱了皱眉,叫入画回去给她家姑娘取件外衫过来。她话音刚落,惜春就攥了攥她的手,恹恹道:“不必如此麻烦,我本就身子不适,跟入画回庄子里去便罢了,总还有出来的时候。”
惜春最是懒得取闹的,跟着李纨她们出来,半是为的瞧瞧荷花池取取景,半是不好推拒了姐妹们的情谊。现今隐隐感到森寒之气,先是从心头涌了出来,进而周转得指尖都冰冰凉凉,兴致就下去大半。
她心中隐约有些不安,松开李纨的手后,有些痴妄地道:“我总觉前处有什么冲撞的,很是不宜出游。”
此话一出,李纨还当作玩笑,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呀,莫不是想叫我们陪你回去。”探春也挽过她的手道:“妹妹莫要太被神佛之说乱了心神,若有什么冲撞的,我们也是一同遭见才是。”
惜春本也是半信半疑,众人一说,便只好说自己确实不适,带着入画要走了。倒是一直静静站在旁侧的迎春也向众人告了退,陪着惜春回去了。从庄子出来的路还短,又是原路返回,也不怕些什么。
李纨又叫素云陪着两人回去,并将各位小姐厚些的外衫取过来。
两人一去,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少了好些人,黛玉见了,心中难免郁结,难得出游,也是多散少聚。走出好远的路都还恍惚着。她此时与宝钗相近,只闻得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知晓宝钗是服了药,醒了醒神,问道:“不知宝姐姐感觉还好?我瞧着这地确实阴冷了些。”
宝钗笑答:“劳烦妹妹关心,你素来知晓我这病是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平日火气还旺,时常咳嗽,现今这凉丝丝的感觉却还要顺心百遍呢。”说着,也握住黛玉的手道:“你却也要留心自个儿的身子,瞧这手脚都是冰冰凉的。”
李纨正给探春理刚披上的外袍呢,听见走在前头的两个姑娘殷殷切切的话,也笑道:“你们年轻姑娘,都注意些身子,可不能小小个就落下病根。”
几个小姑娘应是了,一群人又往前头走。
果然不过百步,就见着好一副菱叶索波、绿荷翠迢、红蕖菡萏的景象。探春见了欣喜,忙走上前去,仔细观赏着,眼尖还瞧见莲花池边落了一块嶙峋别致的石头,上面刻有几个字儿,便念了出来。
“寒素金镜湖。”探春顿了顿,又道:“好生奇怪,衰灯络纬啼寒素,怎么好好一个莲池要以寒衣为称?”
宝钗听罢,也上前来,半晌后才道:“我素来爱读杂书,听闻一种兰花名唤寒兰素心的,也称作寒素,也许这个莲池与寒兰素心有些什么渊源。”说罢,自己也觉牵强,也静静看着这十里荷花,陷入沉思了。
黛玉倒也上前来,道:“寒素难解,金镜之意却简单,唐诗有道‘紫鸾□□堕玉笙,金镜空留照魑魅’的,算上衰灯络纬啼寒素之解,倒也暗合。皆是寂寥孤魂之说。”
话一落,李纨也觉此处鬼气森然起来,加之盛夏时分却阴冷非常,只这一池荷花偏偏密密匝匝、生机盎然非常,香风掠过却觉寒冷而不可久居。
众人正迷惘呢,一直观望着莲池对面的宝钗却被惊了一跳。只见一青衣布袍,头戴四角方巾的青年人从远处林中出来,脸色苍白,目光炯炯,见宝钗看了过来,先是一晃神,而后施施然拜了一礼。
探春只觉宝钗略有踉跄,将人搀住了,顺着宝钗的视线望去,只见疏林细草,很是困惑。
宝钗稳下心神,知晓其人怕只也是过路来看莲池的,不愿多生事端,只道:“方才一阵寒风吹过,叫我也给打了个寒战。”
探春不去细究,只当是了,亲帮她将外袍的束带再收紧。
又赏玩片刻,先是李纨感到寒意更甚,日渐西斜,便叫诸人回去了。
谁料赏玩不过半日,早先回来的惜春无事,一向体弱的黛玉亦无事,本说火气最是强盛的宝钗却染了风寒,恹恹歪在床榻上。食过两粒冷香丸,宝钗便打发众人出去了,只黛玉因着怀中带着的三生石又隐隐发热,不愿出去,只坐在床边跟她讲话。
“宝姐姐可是受了凉又受了惊?”黛玉左右思忖,倒是记起午后在寒素金镜湖边宝钗的那一趔趄。
宝钗不好瞒她,便将事情一一说来了。按理,宝钗自认是心性坚韧之人,怎会被一个外男吓到,但如今细想来,胸中尚有被看穿的心惊悸动。
黛玉感知着发烫的三生石,不免道:“难道他真是个鬼不成?”又是寒潭冷风,又听得宝钗所说,面色苍白而行动如风,叫她也不免忧惧起来。
此刻,黛玉只望即刻能询问悟空才好,神佛鬼怪之道,怕是无人比他更懂。
宝钗闻言,亦垂下眼眸。心中似有触动,山中野鬼,雪里冤魂,无外如是。
恰是时,两人皆听到清脆一声咔哒,黛玉尚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宝钗却惊愕地解开寝衣上头的排扣,从里面掏出一个金光灿灿的金锁来。
黛玉定睛一看,只瞧见锁上的执手断裂开来,左右相差,细细看着,才瞧见上头錾着的字模糊不清。她还不知晓怎么回事儿呢,宝钗却比她更为困惑不解,只道怕是灾祸来了。分明昨日收拾时,她瞧着金锁尚是完好无缺的,上头“不离不弃,仙灵永继”八个篆字再清晰不过了。
如此一番周折变化,岂能叫人视而不见?莫说十几岁的小姑娘,便是半个身子入土的老大人都只怕惊得直冒冷汗。黛玉又寻摸手中的三生石,惊觉其温度也降了下来,像是预警危险已过一般。不知如何,倒叫黛玉安下心来,专心宽慰宝钗。
当夜,两人抵足而眠,谁知第二日起时,宝钗的风寒却好了大半,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宝姐姐的来历采用风流怨鬼说,所以很明显,是鬼的不是青衣书生……
那个被认成鬼的青年就是宝姐姐的情缘了
“衰灯络纬啼寒素”是李贺《秋来》诗中的句子,颈联“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是宝姐姐cp的由来
“紫鸾□□堕玉笙,金镜空留照魑魅”是陈陶的《飞龙引》
第21章 第十一回作画惜春苦恨无洁物,游林宝钗初试有情郎(上)
上回说着,钗黛一行人闲逛寒素金镜湖,宝钗偶感风寒。经了几日休养,那点来去匆匆的不适已消失殆尽,只宝钗忧心金锁执手莫名断裂一事,薛姨妈又不在身侧,不知如何处置,后几日便少有出门去的时候。
除惜春凤姐等人后些日子又去莲池边赏尽风光外,贾府一行人皆是沉静在院子中,一是休养,二则近些年贾府确实少有出去交际的时候,家中女眷,连去寺庙上香都是少有的事,如今一出京中宅子,难免叫人都有些会不过神来。
小辈们自不必说,除了相熟的表姊妹,举目皆是茫然。最后还是凤姐儿探听来此处行宫中有些交际的夫人小姐,一封封拜帖递出去,不愿在最后的赏花宴上再做等候人。
荣宁两府老牌勋贵的面子自然是有的,凤姐又是个长袖善舞的,跟着的李纨与秦可卿哪个不是一等一的温婉秀丽人才,不过数日,凤姐便受到了回帖,心中又是高兴又恍惚担忧。
只因宝玉在家中自恃与众姊妹都是亲上加亲的关系,向来是个混不吝的,恐怕一时不察,唐突他人女眷。虽则为人真是体贴纯善,剔透风流,一颗赤子之心众姊妹见了最多也只感慨一句确实是个顶顶被捧在手心的凤凰蛋,但如今出了门,没了约束,秦可卿尚且要叫他一声叔叔,李纨与凤姐儿也不好去教训他,叫人不免隐忧。
凤姐等人的忧心自然叫钗黛看到了,小辈中除她们二位,实在也是少有能品味到贾府男女隔阂的。三春自然是难见外男的,年岁还要大些的宝玉却能自由进出诸位姑娘的院子,叫方来贾府时照着世家规矩,以为兄弟们别院另室的黛玉初时难以接受。两人便不免要去思索当如何。
适时几位姑娘正一同窝在惜春的屋中,瞧她近些日子挥墨画就的墨荷图,实在神形具备,在座的姑娘哪个不是书画皆通的,便人人都叫好。
迎春柔柔凑近了细看,含笑道:“妹妹这副墨荷图真是有几分禅意的。”
众姊妹都点头,怪道惜春日日与些佛门中人往来,真是有几分禅意佛性。只惜春还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指尖点过画上盛放的芙蓉,喃喃道:“可惜了,没带甚么颜料过来,瞧着也是孤寂清冷得很。”
惜春用的颜料贵重,平常也是入画帮忙侍弄,此次出来得急,也没承想能用到,便只携了几张宣纸,几块墨锭,谁料用时方恨少呢。
几位小姑娘听了,都是喜欢鲜妍的年纪,又亲眼见过湖上旖旎风光,也替惜春惋惜。
“果然是‘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呢,难得三妹妹有此雅兴,我去给三妹妹找些颜料也是不难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正是宝玉从屋外回来了,他刚与秦钟告别,便马不停蹄来寻几位妹妹了。
“你又有的什么法子?莫不是宝二爷成了人见人爱的交际花了,连颜料也能随意借来。”黛玉知晓宝玉日日出去与秦钟厮混,次次回来身上总是杂乱的酒气花香,不知去得什么地方鬼混,更担忧起凤姐近日隐隐透出的意思,忍不住要刺他几句。
宝玉闻言也不恼,须知也是悟空自去了江南后,黛玉更有闲空来与姊妹们凑在一处,他才更与林妹妹亲近一步的,这时更是笑起来,忙作揖道:“妹妹莫怪罪,我自然没有这个能量的,只昨日与鲸卿出去吃酒,见到一位公子实雅人深致,上前攀谈几句,知晓他极善丹青,所带用具又是齐全,怕是不难借到些许颜料的。”
他刚说到见着一位公子时,在场的姑娘们没有不微微扭过头去以帕掩面的,但就惜春一个冷眼看着,道:“我却不知拿个陌生公子的颜料作画还有什么意趣,转手又不知要经多少污糟东西。”
此言一出,叫宝玉无可适从,顿了顿,只好又好声好气跟惜春道歉,确实是他思虑不周,一时得意忘形了。
黛玉轻轻蹙着眉,微不可察叹息一声,并不恼宝玉唐突,也不觉惜春冷性刁钻,只自思,这世道对女子是过于苛刻了,想她年幼承欢父母膝下,学得哪一样不是清冷家规、世俗见地,见了悟空才觉世间也还有不拘泥于世俗红尘的存在。她这一想,便隐隐出了神,紧攥着帕子。
四周无声,惜春咬了咬下唇,心下也有些说不出的冷寂失望。
倒是宝钗出来做了个圆场人,道:“宝兄弟是个粗心大意的,一心想着能帮上惜春妹妹,思虑不周确实当罚,惜春妹妹所言自然不错,毕竟周折辗转颇多,恐生事端。你们二人皆是为彼此着想呢。”
她语气温柔周到,又含着一丝笑意,惜春听罢,脸色也缓和下来,宝玉本就懊恼自己,也忙陪笑。
好一会儿,又是满室的欢声笑语。
黛玉被迎春轻轻托住了手,才从思绪中抽神回来。见迎春笑意盈盈道:“妹妹可算回神了。”又细细察看黛玉白玉似的手掌,所幸只留下几道颜色不深的红痕,才送了口气。
黛玉一下从悟空曾亲口跟她描述过的神鬼世界中回到三丈红尘俗世,见到迎春这样细心谨慎的模样,抿唇笑了。此生尚未过去,既然如今难以抵抗世俗的洪流,不如尽力在风雨飘摇中寻求保全呢。
另一边宝玉刚哄好惜春,拍着胸脯保证回京后送她一套青石,众人又一阵玩笑。
待话题从丹青颜料上转到凤姐昨日收到的回帖上,众人一阵讨论,听闻那家正是京城中兵部侍郎应家的女眷,说来应家与贾家并不熟识,倒是应家现今当家大奶奶是凤姐手帕交,加之凤姐亲送拜帖,一来二去,便有了明日游林之邀。
宝玉今时方知晓明日是应家邀约,忙站起身子,笑道:“怪道如此,我还说那公子本来对我如此冷淡,后头听闻我的姓名怎么又肯攀谈几句呢。”
宝玉向来是结交三六九教中风流俊秀之人的,昨日赴宴时也是饮酒上了头,见到一位雅致玉树的公子便上前搭讪了,攀谈几句话也便罢了,只知道那人叫应青客,是京中应家人士,如今一想,正是明日要去的应家的人呢。
宝玉突然动作,叫钗黛三春都吓住了,见他盘桓半天欲言又止,叫人忍不住发问。
宝玉觑着惜春的神色,口中赔罪不迭,才道出原来他口中那位极善丹青之人正是应家的公子。惜春倒没有那么大气性,也知晓方才她所说的话,更不是针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公子的,便只低头不语。
宝玉才慨叹:“我只道武学世家都是赳赳武夫,没想到还能养出这样一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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