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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觉得你有威胁……”威尔逊快噎得喘不上气了，“只是……”
他心一横，眼一闭。“我喜欢你，想让你留在身边啊！”
莫宁呆住，从喉咙里憋出来一句：“……啊？”
威尔逊无助地捂住脸。
“等等，也就是说，你对我和许君洲交谈感到不满，不是因为提防我另寻势力，而是因为单纯吃醋？”
“……是。”
“和光辉星河开战前，你把我叫到王宫，不是为了试探我，只是单纯地想谈恋爱？”
“……对。”
“你给我三个月期限，让我放下我的企业，到王宫来，不是想剪除我的势力，也是因为想谈恋爱？”
“……没错。”
莫宁震惊地看着威尔逊，像在看什么未知物种。
合着她以为对手是王者，结果连青铜都不是，甚至连号都没开。
她麻了，她为自己逝去的时间精力金钱哀悼。她密谋这么久，利用陆宣，一手掀起内战，每个至少四个小时花在完善计划上，截取情报、分析数据，拟定了上百万种分支的巨大决策树，将每一种情况都掌握在手心。
然而实际情况是，她其实只用抽十几分钟出来哄哄威尔逊……
造反可能还是要造反的，但场面大可不必搞得这么大。
“我想静静。”莫宁说。
沉默，沉默是现在的王宫。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你应该知道嘴是可以用来说话的吧？而你恰好不是哑巴。”莫宁心平气核地问。
“……所以我应该直说吗？”
“恭喜你学习到了新的人类常识。”
继续尴尬的沉默。
这种情况，简直就像用歼星炮对付小猫咪，路过的蚂蚁都要心疼零件损耗。
心疼完自己，莫宁开始思考现在的局面如何收场才最有利。
造反已经造了，都打进王宫了，现在全宇宙人尽皆知。虽然起因十分尴尬，但结果无疑是好的。自己争取到了疏影的中立，还披着J先生的马甲，借此机会清除了不安分的陆宣和他的势力。
再也没有其他因素阻止她掌控起源之地，只差一个没有威胁的代理人。
至于代理人……
莫宁看向威尔逊。
她记得疏影被他派来缉拿自己的时候，说过威尔逊求她别伤到她。
情况紧急到那种地步，威尔逊还心软得一塌糊涂。
还能有谁比他更没有威胁吗？
所谓的爱并不能打动莫宁一分半毫，因为她坚信，爱是会消失的。
但威尔逊成功地用令人难以置信的软弱和天真打动了她。这样的“王”，不会比一只小猫咪更有威胁。
虽然人也是会成长的，但威尔逊经历了初代王去世之后那段动乱，经历了父族背叛，现在还是一只小猫咪，那他估计是不会成长了。
联想到威尔逊的母亲和陆家长子结婚，还放任如此有野心的家族继续存在，莫宁不得不说，可能有些东西是刻在DNA上的。
有种人，无论表面上多么弱小，都要提防他掀了牌桌露出獠牙，典型的例子就是许君洲。
而威尔逊这类人，手里全是好牌的时候尚能打得稀烂，处于弱势的时候更是没有执牌的机会了。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让威尔逊当代理人，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政变带来的动荡，安抚例如青风这样在乎威尔逊死活的强者和官员。
莫宁想到这里，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她顿了一下，直呼其名。“奥斯汀。”
威尔逊眨眨眼，反应慢了半拍：“……什么？”
“交易内容是，我留你一命。对外，你依然是起源之地的王，对内，你是我的下属，遵照我的意志，施行我的政令，达成我的目标。”
莫宁低头，冰冷的银灰色眼睛对上威尔逊的视线。
“比如，我说起源之地今年GDP增长百分之五，从你到内阁，再到地方官员，都要给我拼命达成。
“——你觉得怎么样？”
威尔逊愣住了，必死的局面又一次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变得梦幻起来。
他几乎完全无视了莫宁说的“你是我的下属”，只有“留你一命”在耳边回响。
——她没杀我，她心软了诶！
当莫宁的下属有什么不好的，都留他一命还让他继续坐在王座上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威尔逊立刻点头：“我愿意。”
莫宁：“……”
她觉得自己还是高估威尔逊了。为什么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甚至没有一丝屈辱的啊？你作为一个王被人强行夺走了权力，难道不该至少感到羞辱吗？
这是哪儿来的斯德哥尔摩啊？
“行了，我去把官员召回来，你收拾一下，眼泪擦干净。”
莫宁说完，嘴里还咕哝着疑似“丢人”的话，打开门走了出去。
令她感到些许意外的是，刚才在会议厅被她赶出去的官员们，竟然没有离去，全都在会议厅外不远的回廊上等着。见她出来，一束束悲痛的目光投来。
“你们在这里等什么？”莫宁好奇问道。
“等着给王上收尸。”青风冷冷地回呛。
莫宁耸耸肩：“那你们就要失望了。”
青风的眼圈红了。难道莫宁这个没有心的叛徒，连一具全尸都不肯给威尔逊留吗？
莫宁指向会议厅的门，向他们示意：“你们可以进来了。”
青风等人满怀悲痛的心情，追忆着起源之地的初代王。说实话，威尔逊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君主，但他是奥利维亚唯一活下来的孩子，他们很难忍心看着奥利维亚的血脉死去。
还没有全尸。
“欸……王上？”
青风听见情报部长的惊呼，抬头看着好端端地坐在王座上、活蹦乱跳的威尔逊，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是又双叒叕是什么情况？
莫宁站在会场中央的光脑旁边，操作几下，一些数据浮现在她身周。
“各位请坐。”她说，“关于此次反叛，实际上缘于一点点误会，我和奥斯汀已经谈过，如今达成合作。大家平和地坐下来，聊一下这事儿怎么收场。”
在场的官员人都傻了。
究竟是怎样的亿点点误会，才能让人直接反叛啊？
你都一鼓作气打进王宫了，现在叫大家平和的坐下来聊聊？真是强行平和啊！
等等……情报部长敏锐地眯起眼睛。
她不称呼“王上”，甚至不称呼他的姓氏。她叫他“奥斯汀”。
是上级对下级的直呼其名。
作者有话说：
匿名记者：请问差点儿让你死亡的原因是什么？
威尔逊：当谜语人。
匿名记者：那么请问，让你活下来的原因又是什么？
威尔逊：守男德。
匿名记者：有什么想对广大男主男配说的吗？
威尔逊：珍爱生命，要守男德，不要当谜语人。
第112章 内战结束
“首先, 我说说你们最关心的问题，如何拔除陆宣的势力。”
莫宁手指微动，调出一份份情报, 发给在座的起源之地高层们。
“在J先生——也就是我的帮助下, 你们已经清除了陆宣的不少爪牙, 尤其是他们重要的资金支持。陆家本身也很富有，但单凭他们自己，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外面的舰队，我等会儿解决，剩下的事情就是把他们赶回罗素星区，让超凡机甲师配合舰队, 就能做到。”
看完情报, 又听她分析了一大段, 起源之地高层们才从恍恍惚惚的状态中醒过来。尤其是几个老年人, 方才喘够了气，不至于被两个一百八十度的连续大转弯吓得原地升天。
“赶回罗素星区？”情报部长谨慎发问：“您既然不是站在陆宣那边的, 不根除陆家, 是作何打算？”
难道是留着制衡王上？她想, 可这也说不通, 莫宁已经把陆家得罪死了。
“别急，陆家的好日子还在后面。”莫宁答道。
情报部长：“……”是她把莫宁想得太善良了。
“之所以先放着他们不管，是因为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一，是稳定起源之地。这项任务并不是很难，毕竟你们都活着。”莫宁转向威尔逊, “奥斯汀, 开完会之后, 以我的名义, 去把那群逃跑的内阁召回来。”
起源之地的王，就这么被呼来唤去，莫宁指挥得非常习惯，看起来很顺手。
虽然大概能猜到莫宁和威尔逊达成了什么“合作”，众人还是心情复杂。
青风替威尔逊捏了一把汗：王上，您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成大事者，能忍常人之不能忍……
然后他就看到威尔逊乖巧点头：“好的。”
还认认真真地拿着一块平板做笔记，上面写着一个大标题：待办事项。
青风：？？？
你为什么没有一点儿不情愿啊？
唉，这样也好。青风和在座大多数人的想法是一样的：奥利维亚的孩子，不管权力地位如何，能健康地活着就可以了，活得高兴当然更好。
他听莫宁接着说道：“对外，我们要统一口径，给人民一个交代。我的参与是一个误会，既然已经达成合作，我的通缉令也该撤除了。”
从莫宁说反叛是个误会开始，情报部长的好奇心就跟猫抓一样，现在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魔术师阁下，您一直说双方产生了误会，请问是怎样的误会？是否能向大众解释您的叛变？”
她的话刚出口，就看见莫宁和威尔逊快速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莫宁表情复杂，仿佛一个人类被金鱼拽进智商谷底，而威尔逊抓紧衣角，白皙的皮肤有可疑的红晕，看上去十分紧张。
沉默片刻，莫宁淡然道：“我认为，这和目前的情势无关。”
“……好吧。”
情报部长没办法，莫宁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她不想挑战源能机甲师的威严。
“关于如何撤销通缉令，我有一个想法。”莫宁说，“既然我确实在战时给你们传递情报，不如对外宣布我是王庭在陆宣势力安插的间谍，目的在于牵扯出他的隐藏势力，便于王庭一网打尽。”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在？还要不要脸？
整场叛变都是你一手策划的阴谋，连陆宣也不过是你用完就扔的棋子，事到如今竟然还想装忠臣？
这是脸皮厚到什么程度，才能想出的说辞啊？
“这个……”情报部长斟酌着词句，“应该不会有人信吧……”
“广大人民群众会信的。”莫宁自信满满。
“真的吗？”情报部长满头问号。
“真的。”
莫宁这么肯定，情报部长也不好再反驳，只能继续议题：“如您所说，稳定内部局势之后，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莫宁沉下脸色，露出一丝冷笑。
众人抖了抖。
“我们和光辉星河的停战谈判原本已经接近尾声，内战一开始，玛蒂尔达就撕毁了条约，她的算盘打得倒是挺响。野心家一己之私挑起战争，岂能没有代价。”
她将目光投向左上角的星图，光辉星河和起源之地红色的边境线。
“第二件事，就是打穿光辉星河。”
她的语气过于平静，仿佛在叙述街边白菜涨了几毛钱，让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青风咕哝：“光辉星河，嗯，对……什么？！打穿光辉星河？”
众人惊疑不定，而军部众人则眼里闪着亮光，那位颤颤巍巍的老太太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了。
“我们现在有两个源能机甲师。”莫宁陈述道。
情报部长分析星域关系十分专业：“这……万一光辉星河和中央星域联手？”
“很有可能。但只要打得够快，虹焰就追不上我们。”
“……”
“具体的策略，我会和疏影、柳德米拉商量。”
莫宁把光脑漫天的投影关掉，宣布道：“会议结束，你们去完成各自的任务。”
说完，她半阖双眼，手上出现一团幽蓝的源能。这团能量一出现，散发出的波动令众人胆战心惊，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跑路，只见它瞬间化为万千丝线，由高度凝聚的蓝色变得肉眼不可见，向四周涌去，消失在视野里。
一个天文单位外的宇宙空间，两支被剥夺了战斗力的舰队在对峙。
自莫宁离开，柳德米拉并没有放弃，而是试图让手下的军官将指挥系统恢复正常。奈何源能机甲师的黑客手段太难破解，直到现在还毫无头绪，
柳德米拉只能坐在一旁，关注着中央星表面的情况。
自从莫宁惊天一击让中央星直接投降之后，这颗星球再也没传出什么动静。柳德米拉欣慰之余，想到莫宁要杀所有人易如反掌，根本不用闹出动静，心情又糟糕起来。
她一颗心上上下下不得安宁之时，她手下正在尝试破解代码的技术员突然大叫一声，跑了过来。
“元帅！元帅大人！系统恢复了！”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喜悦，全是惊吓，让柳德米拉不由得皱眉，立刻猜到了什么：“是她主动恢复的？”
“是……是。”技术员上气不接下气，“而且，所有战舰的剩余能源都上涨到了百分之百！魔术师还发来一条消息，说借我们用来打陆宣。”
“她让我们打陆宣？这是怎么回事。”
柳德米拉话音刚落，一个通讯请求接了进来，莫宁所处的地方全部以三维影像的形式呈现在了她面前。
她自然能看到莫宁带着微笑的脸、一群不仅性命无忧甚至还在讨论着什么策划的忠臣们、背景里一坨死的陆宣，以及一只活的威尔逊。
向来沉肃的柳德米拉，最近几十年来第一次张大了嘴。
这是什么情况？！
她开始怀疑人生。
整整半个小时过去，在大家七嘴八舌一通解释之后，柳德米拉终于接受了这魔幻主义的现实。
陆宣的舰队已经全数被莫宁剥夺了能源，柳德米拉只需要按流程俘虏敌人、打扫战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很快就清理了中央星的外层空间。
与此同时，情报部长用起源之地王庭的官方账号发布动态。
时隔半年，全网再次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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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谷月这类普通吃瓜群众，结束一天的打工生活，在迷迷糊糊中游览星网，再次被惊天新闻吓醒。
人在家中坐，瓜从天上来。
她看了看配图。图上是还活着的威尔逊，和诸位活的重臣，以及面带微笑的魔术师阁下坐在同一张圆桌上，气氛和睦，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叛军和王室，还以为这伙人接下来就要吃团圆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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