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在这世上除了那个人之外唯一血脉相连的人, 他们合该是最亲密的。
昭卿想垂下头掩住眼底燃烧着火焰, 却在下意识低头时想起乐清的话。
他不要再低着头,也不要再卑躬屈膝。
于是他只能阖上眼眸,遮掩着他几乎明晃晃显露在眼睛里的情绪。
谢霁刚停下舞剑的动作, 就见那边让他违背原则以剑术博取欢心的人正紧紧贴着别的男人,抵额相对, 嘴唇几乎要贴了上去, 那可恶的男人居然还敢闭眼睛!
谢霁霎时怒火中烧, 凝气于脚尖,飞身上前, 一把拉开昭卿,将其拖至院中央,脚尖挑起一把重剑,踢到还在懵逼的昭卿身上。
“来,打一架!”气死少将军了,他还没舍得碰过的人,这个臭小子居然敢碰!
昭卿原本正闭眼平静着内心的欲望,不料被谢霁一套连招从院子口扯到院内,还被丢过来一把重剑,实在是有些茫然。
迷茫的他下意识去看乐清。
乐清在昭卿被扯开时就放开了手,她在靠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了上去,笑吟吟地看着谢霁扯过昭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叫嚷着,“打起来!”
孩子就是要多揍两顿才听话。
乐清满意地看着谢霁以扑倒式碾压昭卿,她掏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瓜果,啃上一口,指挥道:“对,打左腿,那里最痛。”
昭卿被打中左腿,又委屈又愤怒,发了狠的往前扑去,谢霁被这毫无章法的打法打乱了节奏,一时有些应接不暇。
乐清又啃了一口手里的瓜,“对,打他腰。”
谢霁被昭卿重重打中腰部,气愤回头,“你能不能不要再瞎指挥了!”腰是能随便打的吗?
小谢委屈,但小谢不说。
他扭过头,看着面前冲他挑衅一笑的昭卿,也顾不得让他下不去手的脸了,丢了手中的剑,上前与昭卿扭打起来。
昭卿从小混在底层,早就学会了打哪里让人最痛,虽然没有章法,但也实在地打在了谢霁身上。
谢霁又因为觉得用武功与一个孩子比试胜之不武,一直只用蛮力与昭卿对打,于是两人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
乐清就一直在旁边看热闹,时而帮谢霁加油,时而又为昭卿摇旗助威。
两人听了乐清的叫好声,打得越发焦灼了。
祁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院中两人扭打在一处,浑身沾着尘土,脸上四处挂彩,看起来惨不忍睹,却还眼睛发亮地朝对方挥着拳头。
原因嘛...
祁钰看向背对他坐在靠椅上的人,眼底寒意微微散去,她倒是精力十足。
祁钰缓缓走了过去,轻声道:“元溪。”
夜九发誓自己从没见过世子这么温柔的样子,回京城这一路上更是浑身散发冰霜,冻得人远离三尺之外都隐隐发寒。
可是现在,他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息,眼底还透着笑意,实在是让夜九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
爱情真的会让人改变这么大吗?这都已经不是改变了,是直接换了个人吧?
夜九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媳妇了。
他站在门后出神,乐清却对于祁钰的声音恍然未觉,一直为院子里缠斗的两人欢呼。
祁钰脸色不变,声音大了些,“元溪。”
沉浸在打斗场面的乐清还是没听见。
祁钰冷下脸,从披风内伸出手,在乐清背后拍了拍。
乐清不耐回头,正好看见祁钰那张性冷淡的脸,她瞪大了眼睛,差点没被嘴里的果肉噎到。
“你...咳咳咳...”她忍不住咳嗽起来,胸口发闷地疼痛,促使她大力拍着胸口咳嗽着。
祁钰以为她是呛着了,帮她拍着后背让她能好受些,低声问她:“好些了吗?”
乐清借着宽大的衣袖,将鼻子凑近袖袋处,狠狠吸了一口里头的香囊,慢慢缓解了胸口的疼痛。
她平复下被祁钰吓到的心绪,面对祁钰冷淡的脸,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余光注意到手中啃了一半的瓜,她跟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似的,将那半个瓜捧到身前,客套道:“世子要吃吗?”
祁钰将视线从乐清因为咳嗽而溢出眼泪来的眼睛上移开,缓缓移至她纤细手指握着的东西上,待看清是什么时,他猛地一怔,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个瓜果。
乐清见他久久不言,只盯着她手里啃了一半的瓜,猜测是不是嫌弃她已经啃了一半,于是她缩回一只手,从袖袋里又掏出一个小一点的桃子,“世子要吃吗?”
祁钰目光久久停在她两只手上,久到乐清手都要酸了,他才移开视线,抬眸看向乐清的眼睛,仿佛在确定什么,“你真的要给我?”
乐清眨眨眼,在祁钰心里她原来这么小气?这可不对,她乐清可是最大方的,于是她将吃了一半的瓜和桃子塞到祁钰手里,“都给你都给你。”不要再盯着她了。
祁钰看着被塞到手里的果子,双唇微动,目光闪闪,在乐清不解地眼神下他忽地低头笑了一下。
她果然是懂他的意思的。
乐清不知道祁钰在笑些什么,从怀里拿出那块玉佩,想还给祁钰,话还没说出口,祁钰就十分眼尖地看见了玉佩,先她一步开口道:“她还给你了?”
乐清有些懵,他怎么知道她把玉佩给别人了?
祁钰嗤笑一声,“倒还算遵守承诺。她从你那骗走玉佩,在锦州时被我抓个正着,向我保证回京城后一定会还给你,看上去倒是没有骗我。”
乐清咽了口口水,将伸出去的手缓缓收了回来,她能说这是她送出去的吗?
不,她不能。
顶着祁钰的目光,乐清颤巍巍地将玉佩系到了腰间。
祁钰见她十分正式地将他的玉佩佩在腰间,眸中颜色更深,他温声道:“锦州一行,我去了四月,你可有想念我?”
乐清正系着玉佩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将玉佩摔了下去,这...是什么走向?祁钰...说什么?
她小心地抬头看向祁钰,触及他带着暖意的目光时,她像是被刺到一样迅速埋下头。
心中疯狂吐槽,该死该死,这祁钰不会是疯了吧?
祁钰看着眼前的人因为他说的话而颤抖,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又羞涩地低下头的样子,觉得哪里都那么可爱。
他低声笑了笑,“不急,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投之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她既已给了他回应,那他就应该开始做准备了。
祁钰冲乐清微微一笑,眼底盛满了乐清看不懂的情愫,然后转身离开了内院。
乐清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脑中狂呼系统,【男主怎么回事?他什么意思?他冲我笑什么?他说很长时间是什么东西?】
系统艰难地在乐清狂呼的声音中扒出男主的剧情线,发现祁钰的剧情线仍然是那么多,半分没涨半分没掉。
它又打开了感情线,发现男主的感情已经偏向乐清,甚至一骑绝尘,远得它看不见边。
系统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它怎么不知道?
乐清久久不见系统回应,催促道:【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系统苦涩开口,【宿主,我们...可能白干了。】。
乐清瞪大双眼,【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白干了?我回不了家了?】
系统道:【男主好像,喜欢上你了,而且是,掰不回来的那种。】
乐清像是被雷劈中,哐当一声跌坐在座椅上,她咸鱼般张开双手,【难道是我魅力太大了吗?我都还没出手呢,这人居然连撩都不需要撩。】
系统仔细查看着祁钰的感情线跳动,分析道:【他似乎是误解了你的意思,上次你中了曼陀罗毒陷入幻觉,他一路将你抱到医馆,那次他的感情线波动很剧烈,可能是知道了你是女的。
还有在镜湖那次,感情线波动得也很厉害,应该是误解了你的意思。
还有刚刚,在你拿出啃了一半的瓜和桃子时,波动十分剧烈。】
乐清瘫坐在椅子上,【原来男主竟然是个脑补帝吗?这种人设...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她问道:【你们系统出品的男主男配是不是都有什么隐藏属性?
看似冷静自持的状元郎其实是个大财迷,看似温润如玉的神医其实是个小变态,还有表面十分靠谱的少将军其实是个别人随便拿本秘籍就能骗走的武痴。
现在居然连最靠谱的男主都被发现是个脑补帝...】
她无奈摇头,仿佛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无限迷茫。
系统忽然道:【一个好消息。】
乐清无力道:【除了祁钰突然变成女的是好消息,还有别的算好消息吗?】
系统道:【刚刚祁钰拿着你啃了一半的果子出门,珍视无比,令经过的百姓看呆了眼,没过多久就传出了祁世子珍爱啃了一半的瓜的流言,系统判定这属于完成了1/4的任务二。】
乐清淡淡地“哦”了一声,一点兴趣都打不起来。
系统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一味拨动着几个主角的剧情线和感情线,生怕还有哪个没被它注意到。
乐清倏然猛地坐直,【我想到一个办法。】
系统刚看完所有主角的剧情线,接着要查看感情线,就被乐清吸引了注意,【什么办法?】
乐清摸着下巴,【他不是喜欢我吗?我先利用他对我的喜欢,在他面前扮可怜,编造身世,越惨越好,还得是被皇帝害得那么惨的,让他为了我坚定跟着南若厘造反。然后在他要娶我的时候借谢霁的口说出我其实是个太监,这样不就可以斩断感情线了吗?说不定还能推动他和南若厘的感情线发展。】
系统“嘶~”了一声,【你这个办法...】
乐清挑眉,【怎么样?】
系统肯定点头,【不错,就这样!】
于是系统完全忘记要查看其他人感情线的事,一人一统奸诈地笑了起来。
第53章 [VIP] 抹药
一直到乐清和系统商量好对策, 院内两人才分出了胜负,最终还是自小练基本功的谢霁更胜一筹。
昭卿原本看着得意洋洋的谢霁气得牙痒痒,在瞥到一旁看戏的乐清时,他一撇嘴, 转身哒哒哒地跑向了乐清观战的地方。
少年脸上添了几处红色, 眼角乌青, 唇边还有淤血,原本高高竖起的玉冠歪斜着,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他嘴角下撇,下唇微撅, 眼底涌出几丝泪花,可怜兮兮地看着乐清,就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小狗狗。
他拖着音, “哥哥~,我好疼啊。”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叫得乐清心都要化了。
她轻轻摸着昭卿的下巴, 心疼地拂过他脸上的淤痕,“怎么被打成这样了啊。”
昭卿享受着乐清关怀的目光, 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连脸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谢霁对于这种走向十分不理解,打输了还能这样?
谢小将军看着气氛温馨的两人心中十分窝火,他生硬道:“我赢了。”所以应该他被元溪安慰才对。
他声音不小, 那边的两个人却都没看他,谢霁咬紧牙关, 从牙齿间挤出几个字, “我!赢!了!”
他以为乐清会注意他, 转过来看看他,也像对昭卿那样, 摸摸他。
谁料乐清只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手指微微抬起昭卿的下巴,用袖袋里的帕子轻轻擦着昭卿脸上沾着的泥土,“也不知道某人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也能下手打,走,哥哥带你去药堂。”
昭卿可是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打昭卿的脸不就是打她的脸?
谢霁想解释又解释不清,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正巧昭卿趁乐清不注意冲他勾出一抹挑衅的笑,那表情那笑容,与他刚刚对他做的表情一模一样。
谢霁更气了,但是乐清带着昭卿很快就走出了院子,再看不到人影。
谢小将军长这么大,头一回觉得心里委屈,他垂下头颅,情绪低迷地回了都察院的办公处。
他刚一坐下,周围的同僚就都感受到了小将军身上的低落。皆暗自惊叹,还从未见过天之骄子的谢小将军这般模样,他从来都是神采飞扬,元气十足的,这样情绪低迷,还是头一次见。
不知引起了众人关注的谢霁面无表情地摊开一张讼纸,开始处理起事务。
他看到一张讼纸,大致内容是一个农妇告自家丈夫收养了一个远方表妹,每每关心,日日陪伴,农妇原本以为是表妹不要紧,可谁想到那表妹经常陷害她,还总是说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她的丈夫对她误会至深,甚至要休妻另娶。
谢霁眼底闪过怒意,这表妹分明蓄意勾引有妇之夫,该罚!该罚!
他起身,将手中的讼纸递至一旁专门立案的同僚眼前,道:“这讼纸上所言具属实情,快快立案,我这就去将那个坏人姻缘的女子抓起来。”
那官员瞄了一眼讼纸上的内容,大致看清后了然一笑,道:“少将军有所不知,这表妹与农夫自小在一处长大,原本就是情投意合,农妇才是后来者居上。而且啊,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都察院不管这种事,这样的讼纸怎么会送过来?”
他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讼纸,摸了摸纸质,恍然大悟,“哦~,这是留心堂的纸,我们的讼纸都是用的存熹堂的宣纸。”他无奈摇头,“看来这是某个同僚夹带私心的结果啊,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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