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棋沉默一瞬,道:“所以你要回药谷?”
晏子洵颔首,“是,只有药谷谷主有能力救她。”
晏棋叹了口气,“你可想好了?”
晏子洵指尖划过青色的流苏,“是。”无论那药谷对他来说有多可怕,他也要为了她走上一遭。
晏棋看着原本冷静自持的师侄,忽的叹了一口气。
情之一字,真是伤人不浅。
但愿...他能救回陛下,也但愿...陛下不会辜负了他这份特殊的爱意。
晏棋轻叹一声,不再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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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青衫人影越行越远,万物皆空,只他一人孑孑独行,微风将他的衣服吹起,宽大的衣摆拂过,他好似一个仙人,一个不染凡尘的仙人,正在走向他的天地。
乐清站在城墙上,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一阵风吹过,她不自觉瑟缩了几分。
背后忽然贴上一件毛氅,将她整个人包裹在里面,她被瞬间拢入温暖中。
乐清没有回头,仍然看着远方,声音轻轻,“元溪,你知道南方是什么样子吗?”
元溪站在乐清身侧,原本一直盯着她的侧脸,听了这话,他顺着乐清的视线往南方望去,此时晨光熹微,那方天空一碧如洗。
元溪收回视线,“书里说,江南美景胜过天下万般景象,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可奴觉得京城的雪景不输那江南的烟雨,何况他们从未见过雪景,何来对比?”
乐清笑道:“你何时有了这么多的见解?”
元溪见陛下终于笑了,也不自觉松了口气,道:“本就如此。”雪美,人更美。
乐清哭笑不得,无奈摇头,道:“各人心中都有自己最美的风景,许是江南出的诗人多些,但喜欢别处美景的也数不胜数。”
她往另一方天空看去,“大漠的孤寂辽烟,南疆的百花争放,北地的冰雪燎原,还有东海的日出盛景...”
“元溪,你该亲身去看看才好。”乐清的声音被风吹到元溪耳边,痒痒的,元溪心神微动。
“陛下见过吗?”他这样问着,这样的语气,让人总觉得她好像去过这些地方。
乐清眯起眼,“见过啊。”
元溪微讶,陛下什么时候出过京城?
乐清转头看他,白皙的脸庞染上调侃的笑意,“在梦里。”
元溪被这一个笑容惊艳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走了。”乐清转身下了城楼,元溪快步上前扶着她的手臂,让她能够走得稳妥些。
在回上清宫的路上,一旁的宫人皆神色惊恐,下意识躲开他们,可当乐清目光扫过时他们不可避免地上前请安,在乐清走过后,迅速起身跑得远远的。
乐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宫人躲避的眼神,他们在害怕什么?
手臂被轻轻拉扯,“小心些。”元溪没有叫她陛下,不似以往般恭敬,语气亲昵有情。
乐清思绪被打断,敛下眸中神色,道:“最近在刑部待的可还好?”
元溪点头,“刑部的同僚都很照顾元溪。”
乐清轻笑道:“可还适应?”
元溪如实道:“刑部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元溪很喜欢。”
乐清看了他一眼,原本带着孩子气的脸庞此时已褪去了青涩,下颌棱角分明,圆鹿眼也变得狭长了些,原本可怜可爱的脸倒显出一副薄情模样。
“这样便好。”她并没有问下去。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回了上清宫,上清宫此时没有人,元溪将乐清扶到床上,细心为她掩好被子,声音安抚道:“陛下好好睡会儿吧,明天起来就好了。”
他冲乐清微微一笑,露出了乐清最喜欢的小酒窝,令乐清不眨眼地盯着他的脸。
得到了想要的,元溪满意转身意欲离去。
在身体离开床沿的一刹那,他的手掌在空中被另一只微凉的手牵住,元溪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牵住自己的是什么。
元溪顿在原地,动作有些许僵硬地回头去看床上的人。
“元溪。”乐清安静地躺在床上,眼也不眨地盯着元溪,嘴里唤着他的名字。
元溪手指微动,顺势将乐清的手握在手心,俯身弯腰凝视着眼前人的脸,轻声问道:“陛下?”
乐清不说话,只一味盯着元溪的脸瞧,乖巧得令人心颤。
心头一阵蜷缩,元溪哑声道:“陛下?”
可能是生病的人总会有些奇怪的时候,比如总想吃些身体不允许的东西,又比如总想做些偏离自己想象的事。乐清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简直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
脑子虽然这么告诉她,眼睛却诚实地一直盯着元溪。
“元溪。”她不停地重复的唤着他的名字。
“元溪...元溪...元溪。”
一声又一声。
元溪几乎要承受不住这般专注的目光,可他却不愿意转身离去,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忍耐道:“陛下,你怎...”话还没说完,床上的人忽然伸手将他一把拉下来。
因为元溪原本就僵硬着身子,而且对身下的人毫无防备,被她拉下来时还有些茫然。只是乐清没给他思索的时间,在将他拉到床上后,她将手掌探入元溪衣服里,手臂缠绕在他腰腹处,落空的脑袋在元溪胸口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靠了上去。
元溪被迫躺在床上,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他不敢动弹,轻声道:“...陛下。”
乐清闭着眼睛,汲取着元溪身上的温暖,在听到元溪的声音后,她闷声道:“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于是元溪不敢再出声,他僵硬地搂着乐清,只能静静地等着她入睡。
乐清抱着元溪,耳朵正好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且有序的心跳,因为看到晏子洵独自离去而忽然生出的那股孤独仿佛消散了些,久违的宁静令她感到舒适,她阖着眼睛,不久便沉沉睡去。
元溪低头便是乐清的脑袋,上清宫里无人闯入,只有他们二人,此时安静得好似静谧的夜晚,元溪心中倏然涌出一股只在深夜才会出现的恶欲。
他躺在属于陛下的床榻上,怀里抱着的是日夜肖想的人,这样的场景令他心中火焰翻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烧光。
陛下啊,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元溪小心地将手臂搭在怀中人的肩膀上,在确定她不会惊醒后,他的手滑向怀中人的腰部,手下微微用力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让她与自己贴得更紧。
他闭上眼,静静享受着这片刻的美好时光,慢慢的,脑中逐渐昏沉,他又进入了梦境。
......
还是相同的场景,一片迷雾,高高云台上的人仍然将他压在地面上,面色冷漠地吐露恶言。
“你有罪。”
元溪多次陷入此番梦境,这时已经没有了以前那般激烈心境,只匍匐在地上,眼带迷恋地流连在上方人的脸上。
“是,我有罪。”今天的他,轻易认下了这缠绕他心间的判言。
‘乐清’轻睨了他一眼,无情的桃花眼中有着几分怒火,仍是语气冷漠,“不知死活。”
元溪一直盯着‘乐清’的脸,在触及她始终不带情绪的神佛模样时,他蓦然勾起一抹笑,“陛下是至尊,元溪不敢觊觎。”
‘乐清’昂起下巴,眼底带着讥讽与满意,“不错。”
元溪看着在梦中依然单纯的陛下,轻笑道:“可若是...陛下不是陛下呢?”
‘乐清’异常敏锐地感受到底下人气场的改变,这时,整个梦境风云突变,自己身上的气势在迅速消退。
她再也无法压制他,‘乐清’仍处在惊怒下,原本匍匐在地上的人此时破了她的气势,一步一步踏上云台,在她愤怒的眼神下缓缓走近她身旁。
‘乐清’沉下脸,斥道:“大胆!”
元溪不言不语,慢慢走近,浑身的气势往‘乐清’身上压去,‘乐清’被他狼狈地压到龙椅上,嘴里仍然重复着:“大胆元溪。”
元溪俯身靠近‘乐清’,眼神聚集在她如樱双唇上,眸光阴暗,哑声道:“我竟忘了,这是我的梦境。”
‘乐清’被他抬起下巴,被迫仰着头直视他的脸庞,她愤恨道:“以下犯上,该当死罪。”
元溪看着眼前张张合合的粉唇,盯着偶尔露出来的的小舌,几乎无法压抑自己的心绪。
眼前人还在不断谴责他背德的行为,他不耐地覆上她的双唇,堵住了那些他不爱听的话。
‘乐清’猝不及防被捉住唇瓣,感受到唇舌的交缠,她眼睛瞪大,双手用力去推身前的人。却在推搡几翻后,被捉住手臂用力强压在背后。
下巴被有力的指尖嵌着,她被迫扬起头承受着元溪汹涌的爱意。
就算是在梦中,元溪也不愿意放过眼前人,在发现她快背过气时,他适时放开了她的唇,却仍然紧紧将她扣在龙椅上。
对于她的怒目以视,元溪手指轻轻抚过她柔嫩的脸庞,为眼前人带起一阵颤栗,“为什么只有梦里,你才能如此乖巧呢?”
‘乐清’作为他的梦魇,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轻呵一声,“因为你是个懦夫。”现实中不敢触碰那人,却在梦里这般以下犯上。
他就是个逃避现实的懦夫!
元溪手指停在乐清肩颈处,他眼色微暗,“是啊,为什么只有在梦里才能这般对你呢?”
‘乐清’对于他的失意感到痛快,“因为我是帝王,是你永远无法触碰的人,你就是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只敢在梦里这般放肆!”
她的话确实让元溪怒意大起,他猛地用力掐住‘乐清’的腰,将她拢进怀中,贴进她耳边,声音柔柔,仿佛情人间的呢喃,“你提醒我了。”
‘乐清’警惕地盯着他,这人是个隐藏的疯子。
元溪一点一点地将手指挤入‘乐清’五指间,在看见两人缠绕紧密的手掌时,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
“我能在这里这般对你,是因为你被我困在了这里,无法反抗,无法拒绝,只能任我放肆侵袭。”他的声音犹如蛇蝎缠身,附骨之蛆般贴在‘乐清’心间。
“她在外面,是陛下,是帝王,我无法像对你这般对她,可若是...她也被我困在暗处呢?”
此时的元溪完全不像白日里那般乖巧听话,只有‘乐清’知道,此时的他有多么恐怖。
他是真的想将乐清困住!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乐清’瞳孔猛缩,“你敢??”
元溪摘下‘乐清’的玉冠,长发霎时落了下来,飘散的发丝披落在双肩,柔和了她的眉眼。
“我怎么不敢?你可是我的杀父仇人,这些...”他拈起‘乐清’的一缕发丝,“都是你欠我的。”
他娓娓道着心声,说到最后,也不知是对谁说的。
‘乐清’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她强压住内心的恐慌,讥讽道:“你可是个阉人,你能做什么?呵...”她目光掠过元溪的双腿,冷笑一声,“你什么都不能做。”
元溪的面色没有任何改变,仿佛‘乐清’说的并不是他。
‘乐清’没能看到元溪变脸,她皱起眉来,一时不察被元溪捉住手,顺着他的力道往下探去。
感受到那片起伏,‘乐清’脸色大变,他...他竟不是...
元溪倏地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陛下这回可满意了?况且,就算是內侍又如何,忘了你让我学过什么?”
不待‘乐清’说话,她便又被堵住双唇,身上各处传来的酥麻令她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
两人沉沦于男女情爱的痴缠,迷雾随主心,将他们拢起,谁也不知,这片梦境中发生了何等情景。
第71章 [VIP] 南叛军
乐清醒来的时候, 身旁早已空无一人,屋内点着微弱的烛光,隐隐约约的看不清东西。
她起身披了一件毛氅,独自站在窗边, 望着星棋密布的夜空, 屋里静悄悄的, 没有人打扰她的出神。
“系统,等我完成了任务,真的可以回家吗?”她抬头便是月亮,今天是十五, 月亮跟中秋那日一样圆。
【可以。】系统肯定道:【只要任务完成,剧情线成功推进,我就能获取能量带你回家。】
乐清眼神逐渐清明, 她仿佛看见病房前独自哭泣的老妈,眼底满满的绝望, 灼伤了她的心尖。
“快了,很快就能完成了。”乐清的声音落下, 又被晚风吹散到四周。
也不知南若厘她们还要多久能攻上京城...从奏折上看, 应该不远了。
外面突然下起了一阵小雨,月亮也看不见了,乐清在窗边站了会, 雨丝被风吹到她脸上,她在原地受着, 等天将亮时, 她才关上窗户隔绝了外面的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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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 南军将营。
“军师。”一名甲胄装扮的小兵抱拳道,“昨日夜里偷袭了周军在邢州的驻地, 共缴获兵器包括刀枪剑戟六千一百二十九把,粮草八千三百二十七石,战俘三千四百余名。”
被称作军师的人坐在上首,听到他的禀告时,他手指微顿,“此次作战,敌营一共多少人?”
小兵如实道:“共四千余名。”
祁钰眉头蹙起,“怎么会缴获这么多兵器粮草?”这一路来的顺利,就像是有人故意给他们送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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