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拖鞋不见了关我什么事儿。”陶晓皙不是大男人,自然不用敢作敢当,“你快还我拖鞋。”
“那不好意思了,还不了。”陈放起身收拾碗筷。
陶晓皙气,“你去拿玄关那儿再拿双别的拖鞋啊,又不是只这一双。”
“别的拖鞋都是给客人用的。”
“你脚那么大,会把我拖鞋撑坏的。”
他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不会,这拖鞋买得好,很软,弹性也很好,我脚就算再大,也撑不坏。”
陶晓皙:……
她怎么觉得他这个眼神,他这个话,是在耍什么她不知道的流氓。
算了,她斗不过土匪流氓。
最后陈放在厨房刷碗,陶晓皙撅着屁股挨个在柜子底下找那只拖鞋,她觉得她完美演绎了什么叫自己做下的孽自己还。
陈放回身看到那翘挺浑圆的曲线,眸子里的光深了几深。
冬天的夜晚又冷又长,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屋外的星星和月亮,也遮住了屋内沉重的喘息和细碎的嘤咛。
都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床上还是整整齐齐的,枕头没有人去枕,被子也没有人去盖。
地灯投出来的影子倒映在墙上,陈放是站,陶晓皙悬在半空,她身后和左右都没有任何支撑,只能紧紧搂着身前人的脖子,白皙的脚背挣扎在空气中蜷缩又绷直,她在颠来颠去的昏沉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蹬梯子了,她为什么要当高高在上的女王,让他抱她下梯子,她现在是在上了,只不过她快要死了。
她有一种感觉,她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陈放的作息很固定,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睡再晚,第二天都是雷打不动六点起床,也不用闹铃叫,生物钟自动就醒了。
今天早晨一睁眼他就知道自己起晚了,冬天天亮得本来就晚,外面的天已经大亮,怀里也没了软乎乎的人,她都起床了,那说明是真的晚了,陈放起身掀被下床,他上午还约了人谈事情。
床下到一半整个人顿住,眼睛停在手指甲上,大红的颜色,比墙上贴的那个红喜字还要红,十根手指,一个都没落下,这个神还没缓过来,又看到了自己的脚指甲,他半眯起眼睛,不知道是该谢谢她至少没把这个绿色给涂到手指上去,还是该夸她这一手一脚的红和绿的搭配。
屋里屋外都没有人,楼下也没有人,电话打给她和老太太都没人接,这个时间老太太应该是去公园了,不知道她是不是跟老太太在一块儿。
他给她发信息过去,【你尽管躲,等我晚上回来,咱们再算总账。】
消息自然是没有回复。
陶晓皙正看老太太跳广场舞跳得高兴,才不会回他,反正不算账她晚上也没多少好日子过,所以他的威胁对她来说区别不大。
她算着时间觉得他已经出门了,和老太太说了一声,才往家走,她回去还有活要干。
结果,她刚要拐进他们那栋楼,就看到他从楼道里出来,陶晓皙往墙角避了避,确保他不会看到她。
他手指甲上的红很显眼,陶晓皙自我反省是不是做的有点儿过分,但摸了摸酸疼的腰,还有自己光站着就有点打颤的腿,又觉得当时应该再涂红一点儿,再说,她那个卸甲油就在洗脸台上,他看不到就不能怨她了。
陈放迎面走过来一个邻居,陶晓皙平常管他叫建成哥,建成一眼就看到了陈放手上的红指甲,开口调侃,呦呵,陈放,你这个指甲可够好看的,你这是要去选美啊。
躲在墙角的陶晓皙听到这话有点脸红,她好像是做得过分了,一个大男人涂个红指甲确实挺不像样子的,他应该也不会太高兴被人这样调侃。
陈放没有任何遮掩,大大方方伸出手给建成看,“我也觉得挺好看,我媳妇儿涂的,她不是要开一个美甲店吗,先拿我来练练手,回头她要是开业了,还得请嫂子过去捧场。”
建成一听他这样说,也不揶揄了,“弟妹要开店啊,那可得去,到时候让你嫂子叫着她那群姐妹都一块儿去,我是不懂,不过她很爱捯饬这些。”
陈放半正经半玩笑,“那我就先谢谢哥哥和嫂子了,到时候晓皙给嫂子来一张VIP卡,让嫂子到店就享受贵宾级服务。”
建成大笑,那敢情好,我们家那口子就喜欢这种VIP啥玩意的。
陶晓皙心里一动,他大概在哪儿都有这种信口胡诌的淡定和从容,不过她有点喜欢他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神情坦坦荡荡,语气是那种显而易见的亲昵,又带着点儿自豪,好像她开美甲店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孟青就很不喜欢她开这个店,说她是不务正业的瞎胡闹,连一向很支持她的陶文永这次态度都有点中立。而他从知道她打算开店,就一直表现得很支持,他虽然在别的方面经常会逗她,还偶尔损上一两句,但在这件事儿上,他从没有说过一句让她觉得泄气的话,她原以为他可能也就是在她面前哄哄她,心里也觉得她做不太成,毕竟有的时候她自己都有点没底儿。
陶晓皙心里起了愧疚,不再躲着了,从墙角走了出去,建成进了楼,陈放看到了她。
她在他的注视下半磨半蹭地走过去,不等他开口,她先挽起他的胳膊,仰着头看他,软着嗓音道歉,“对不起啊,我就是和你闹着玩的,咱们现在回家去,我给你卸了,卸甲油我就放在了洗手台上啊,特别明显,你看不到不能怪我。”
她那么多瓶瓶罐罐,他哪儿知道哪个是卸甲油,就算看到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用,陈放屈指弹她的额头,“我说了,等我晚上回来我们再算总账,我现在得走了,约了人谈事情,人家已经到了。”
陶晓皙拉着他的手往楼道里走,“约了人谈事情就更不能这样了,要卸的话很快,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你给我涂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个觉悟,”陈放抬手腕看了一下表,对方是长辈,他已经晚了,不能让人等太久,他十分严肃地拽了拽她的高马尾,“来不及了,晚上回来再卸,陶晓皙,你给我好好想想要怎么补偿我,我一个大男人,涂着大红的指甲出去溜一圈,得被人笑死。”
他这样一说,陶晓皙觉得是挺那个啥的,心里的愧疚又多了一点儿。
“我给你做大餐,好不好?你想吃什么,都发给我,我晚上给你做。”
陈放冷冷地睨她一眼,“这种伤害是一顿大餐能弥补得了的吗,我这受到的可是精神伤害。”
“那你想怎么办?”
天道轮回,陈放终于等到这句话从她嘴里出来了,他微微俯下身,凑到她的耳朵旁,“昨晚那个姿势,你再戴上你那个兔子耳朵,我们今晚再来一次。”
……
陶晓皙狠狠甩开他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进了楼,她就不该起什么愧疚,她就应该给他手上也涂上绿。
他不是讨厌绿吗,下次就给他涂那个王八绿。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我进展好慢啊,可我一写到这种腻腻歪歪的地方就停不下来......
可能我就是一个腻歪人.......想死
第34章 ◇
◎他干脆这辈子都把她圈在床上得了◎
陶晓皙狠话是放给了自己,不过这件事到底成了她今天上午的一件心上事。
中午老太太包的猪肉白菜的软面包子,陶晓皙知道他爱吃这种带馅儿的东西,她想了想,先发信息,问了他回没回公司,然后和老太太说了一声,拿保温饭盒装了些包子和菜,带上要卸指甲的东西去了他公司。
她还是第一次去他公司,据阿建说他们公司除了财务大姐,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公司是在一座四层小白楼里,他的公司在第二层,一个很开阔的大平层,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工位,现在是午饭时间,公司里没什么人,陶晓皙没看到陈放,刚要给他打电话,角落里冒出来一个人,“你找谁?”
如果陶晓皙没猜错,这应该就是阿建说的财务大姐,他们结婚的时候,他公司的人也去了,但那个时候她脑子都是乱的,根本不记得谁是谁。
“你好,我找……陈放。”陶晓皙不知道在他公司该怎么称呼他,直接说了名字。
财务大姐露出和善的笑容,“你是阿放媳妇儿,对吧?他和我说你要来了,他有点事儿下楼去了,你在他办公室等他就行。”财务大姐热情地领着她进了办公室。
陶晓皙一愣,她并没有和他说她要来他公司,只是问了他在没在公司。
财务大姐又给她端来了水,“他说很快就回来,你先喝点儿水,我就在外面,你有什么事儿就叫我。
陶晓皙双手接过水,和她道了谢,让她去忙她的就成,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好像是在吃饭。
他的办公室不算大,也就是个十几平的小单间,一张办公桌,一个大的文件柜,还有接待用的沙发和茶几,很干净但也很单调,连一个小绿植都没有。
她大概环顾了一周,坐到了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继续和姜又琳聊天,姜又琳请了年假要早点回来陪她妈,明天就到,再加上春节假期,可以连休半个月,这是件高兴的事儿,也是件不幸的事儿,因为这半个月她逃不过一件事情,就是要相亲。
姜又琳正在给她诉苦,问她到底有没有打听出四大金刚排名第二的是谁,如果她的人生最终要进入婚姻的坟墓,那她一定得选一个可以让自己持久快乐的男人。
陶晓皙仰靠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回她,【有的时候太持久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等信息发出去,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昨天晚上睡太晚,今天早上又醒太早,大脑还处在一个短路状态,赶紧按了撤回。
但是已经晚了,姜又琳已经看到了,她很激动,【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持久还不是一件好事儿???!!!!你要是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就不要再说这种容易让人心生嫉妒的话!!!!】
陶晓皙:……
她并不想失去姜又琳这个朋友,【我的意思是也不能光看持久,技术也同样重要。】
额……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个啥。
姜又琳又激动,【难道你家男人技术不好???!!!】
……她是这个意思吗,她只是告诉她,找对象这种事儿还是要看人和缘分,不要太执着于四大金刚这种名号。
姜又琳不等陶晓皙回答已经有了定论,【也是,不可能一个人什么都全占了,他已经占了一个之首的位置了,技术可能也就马马虎虎了。】
……她不能让别人质疑他的能力,夫妻是一体的,他任何方面的能力和名声她都得给他维护起来。
她回姜又琳,【他技术还不错】,字打到一半又删掉,还不错听起来的意思好像是还有些可以提高的空间,她重新打字,【他技术特别好。】
……姜又琳不说话了,她决定要和陶晓皙这个饱汉子绝交五分钟。
陶晓皙觉得,她这话说得……好像最终还是要失去姜又琳这个朋友,可她已经没有办法撤回了。
窗外传来轻快的音乐声,陶晓皙起身往窗边走去,隔着一条街的对面是一所幼儿园,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正在跟着音乐跳操,每个小朋友和每个小朋友都跳的不一样,陶晓皙打开了些窗户,想看得更清楚些,最后面一排,两个小朋友跳着跳着撞到了一起,她嘴角扬起不自觉的笑容,这未免也太可爱了点儿。
陶晓皙看着窗外的小可爱们,心思飘得有点儿远,要是他们有一个小朋友,大概也会是这样的可爱。
等她反应过来她在想什么,连忙把自己的心思往回拽,她还没有做好要当谁妈的准备,不过……他应该会是一个好爸爸。
陶晓皙刚要关上窗户,视线停在楼下那条街不远处的拐角,那里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她自然认识,是她刚刚想到的好爸爸。
女的,她也熟悉,是黄珍珠,头发染成了金黄金黄的那种,真的就是表面的意思,跟黄金是一样亮闪闪的颜色,戴着一副大墨镜,今天的天阴沉沉的,一点儿阳光都没有,陶晓皙都怀疑她戴着那副墨镜能不能看清路。
两个人的距离站得不算近,黄珍珠在激动地说着什么,陈放嘴里叼着支半燃的烟,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冷淡。
按说这是个不会引起任何误会的场面,可陶晓皙心里莫名得有些不舒服,她又觉得自己的不舒服来得有点奇怪,以前就不会这样。
他的眼睛往这边抬了一下,陶晓皙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突然知道自己不舒服的点在哪儿。
她不喜欢他身边站着别的女人,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摆明了喜欢他的,就算他划线了。
陈放看到了窗户那边一闪而过的身影,拿下嘴里的烟,按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没了再听黄珍珠说下去的意思。
黄珍珠说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
在他小时候的印象里,黄保登和他爸的关系很好,他爸经常会把你黄叔挂在嘴边,在他爸出远门的日子,他经常会上门,说是他爸让他帮忙照看着点家里,老太太和他妈对他很是感激,他听老太太提过一嘴,黄珍珠她妈刘美芬还是老太太介绍给黄保登的,那个时候两家关系走得很近。
他爸妈去世后不久,黄保登慢慢发迹了,后来两家的来往也少了。
老太太生病那年,黄保登找到的他,老太太还说你爸这个朋友没白交,人家发达了也没忘了我们,钱我们不能要,这份情我们得记得。
陈放把家里的老房子给卖了,又从老周家借了些,凑齐了老太太的医药费,老太太出院后,他就从学校办理了退学。
老太太和老周因为他退学的事情跟他生了很大的气,但是对他而言,读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专业混个文凭出来,还不如早点进入社会,他很清楚自己,他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子,所以没有必要再耗下去,现在这个社会,只要肯吃苦肯下功夫,三百六十行里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一条出路。
黄保登知道他退学后,找到的老太太,说要带着他干,老太太自然再高兴不过,有个知根知底的人看着,总比他自己瞎闯荡要好,黄保登的意思是让他进他的总公司,但是陈放最终选择进了工程队,一是因为这是他爸的老本行,二是因为他自己几斤几两他清楚,他一没学历二没经验,还是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干比较好,能走到哪步就单看他自己有多大本事了。
黄保登和他手底下的人说他是他最好兄弟的儿子,让人多照看着点,在外人看来,黄保登对他很好,但是陈放学习是不太行,自认还能察几分言观几分色,他总感觉黄保登对他笑的时候眼里藏着几分冷,他最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陈放察觉到不对是从黄保登开始叫他去处理一些事情,说是要锻炼锻炼他,以后总不能一辈子在工程队待着。他防备心算是重的,没办法,他们家老太太后半辈子就指着他,他必须得处处留个心眼,路是半步也不能走错。
他推脱了几次,黄保登便借着喝酒点他,老实是好事儿,但有的时候太老实了就变成了不识时务,就像你爸,如果当初他敢跟着我一块儿干,你现在也不至于落到没妈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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