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酒喝完的第二天,陈放就和黄保登提了离开,理由是现成的,我是我爸的儿子,自然都随了他,他不敢干的事情,我也不敢干,要不等回头到了地底下,我也没脸见他,就当我不识时务,对不起黄叔对我的提携了。
他话说得不客气,不到撕破脸的地步,但也没给黄保登留多少面子。
黄保登冷哼一声,你确实都随了你爸,但凡你像你--
他当时话说到一半就收住了,陈放不难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对他爸的厌恶,陈放一度不知道这厌恶是从何而起,后来他想了一下黄保登收住的那半句话,再结合每次碰到刘美芬,她对他不客气的话中夹杂着的只言片语,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答案。
今天听黄珍珠说出来,不过是印证了他心中的怀疑。
“阿放哥哥,我小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他和陈叔关系那么好,每次他在家里喝醉酒之后,总要痛骂一通陈叔,我以为他就是单纯的撒酒疯,现在我才知道他喜欢陈婶儿,他恨……陈叔娶了陈婶儿。”
陈放打断了她的话,“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
黄珍珠肩膀僵了一下。
她今天来其实更想为她曾经说过的话道歉,但她知道,他根本不需要,谁会在乎一个无所谓的人的道歉。
当初他执意要从她爸那儿离开,她喝醉酒找上了他,她不仅气他为什么就不能抓住机会跟着她爸好好干,更气他对她的示好一直装作视而不见,她可是黄保登唯一的女儿,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和她好,他呢,明里暗里和她保持距离,一心只想闷头干活挣钱,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只要娶到了她,还用得着在工地上风吹日晒整天为钱发愁。
她当时指着他的鼻子大嚷了一通,“你怎么跟陈叔一样,我爸说陈叔当初就是不识时务,死活不跟着他一块儿干,结果呢陈婶儿跟着他一块儿吃苦受罪不说,最后把命也给丢了。阿放哥哥,你要是和我好了,我爸这些产业将来都是你的,别说你们家现在欠的债,就是再多出几十倍,几十百倍,都能轻轻松松还了。陈叔落到那个下场,都是他自找的,就是可怜了我陈婶儿,你为什么还不吸取教训,你现在从我爸这儿离开,你自己能干什么,你难道也想走和陈叔一样的路?”
酒醒后,她恨不得掐死自己,可也知道她这顿闹算是把两个人小时候那点儿仅有的情分也给闹没了,就算她装酒醉失忆断片儿也没有用。
黄珍珠深吸一口气,“阿放哥哥,我要结婚了,下个月的婚礼,已经定下来了。”
“恭喜。”陈放看了一下手表,“我后面还有事情,就不请你上去喝茶了。”
黄珍珠看着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离开的身影,在墨镜后面的眼睛红了半圈,她刚才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的红,可以在他手上这么干的人,除了他那个新娶的媳妇儿,她想不出还有谁。
她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周莺,她甚至还刻意地模仿周莺的穿着和发型,她觉得他娶那个女人无非是因为年纪到了,他奶奶想抱孙子催得紧,他才急急忙忙随便找了一个还算合适的结了婚。
可是前几天万晶晶一句话点透了她,你觉得陈放那个性子,像是会搞暗恋的人,他要是真喜欢周莺,会眼睁睁地看着周莺和别人谈恋爱结婚,还在结婚当天去吃她的喜酒送份子钱,他要是真喜欢就直接去抢婚了,他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性子,肯结婚,必定是因为喜欢。
黄珍珠鼻尖酸涩,就这么喜欢,喜欢到她可以对他这样胡来,他还能满不在乎地带着这样的红指甲在外面见人见客谈生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宠他那个媳妇儿。
陈放边走边给躲在窗户后面的人打电话,电话没有人接,他加快了脚步,在转弯处碰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她很爱吃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陈放发信息过去,【要不要吃冰糖葫芦】。
他也不需要她的回复,直接和大妈说要哪个。
等他拿着冰糖葫芦上了楼,办公室里已经没了人,财务大姐拿着饭盒从茶水间出来,“阿放,你媳妇儿刚走了,说是有什么急事儿,饭给你放办公桌上了。”
陈放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上面放着一个保温桶,一个棕色的小瓶子,应该是她说的什么卸甲油,还有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耳朵耷拉的兔子,还留有一句话,【完了,陈放,你让白兔子变绿了。】
陈放勾唇,电话又拨了出去,这次有人接了。
“在哪儿呢?”他问。
陶晓皙轻哼一声,“我能在哪儿,当然是回家了。”
“怎么不等我回来。”
陶晓皙又轻哼一声,“你去见别的女人,还要我在办公室眼巴巴地等着你,你也太美了点儿。”
“就是刚好在楼下碰到。”
“怎么就这么刚好,所有的刚好都是人为。”
陈放低低地笑,“我怎么觉得不是白兔子变绿了,倒像是白兔子喝了一瓶醋,我隔着手机都闻到你身上的酸味了。”
陶晓皙,“……你身上才有味儿。”
“我身上就算有味儿,也应该都是你的味儿,你忘了,我昨晚可一直都在你里……”
拉长的尾音还没说完,陈放就被人挂了电话。
隔了几秒,进了一条微信,【好心提醒哦,现在用得多,小心人到中年就中看不中用了,毕竟……你第一次……那样,你懂的,有些事情有一就会有二。】
陈放冷笑一声,【这你不用担心,就算我后面真的中看不中用了,你什么时候想要,我也有的是办法可以满足你,要不今晚我们就先试试别的办法,让你提前体验一下。】
陶晓皙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嘴里暗暗磨牙骂他是臭流氓,还是个到处招蜂引蝶的臭流氓。
绿灯亮了,陶晓皙踩下油门奔向了她爸妈家,今天家里煮肉灌肠蒸肉焖子,陶文永让她回去蹭吃蹭拿,她在楼道里就闻到了香味。一进门,陶晓皙就直奔厨房,她来的正是时候,肉焖子刚出锅,只是她手还没拿上筷子,背上先被人拍了一下。
“去洗手。”孟青最看不惯进家门不洗手。
陶晓皙不敢跟她妈讨价还价,乖乖转去水槽洗手,孟青跟在她身后,陶晓皙还以为是她妈要监督她,她无奈,“妈,您还怕我洗不干净啊。”
孟青眉毛一竖,“你几岁,我还管你洗手洗得干不干净,我是有事情要问你。”
“哦,什么事儿?”
“你回头问问陈放,他身边有适合晓筱的小伙子吗。”
额……怎么这一阵大家都这么热衷于保媒拉纤,可能是到年底了,每个春节对于没有对象的单身男女都是一个大的关卡。
陶晓皙道,“陈放身边小伙子们是很多,但先不说适不适合晓筱,就二婶能同意晓筱见?他身边可没二婶要求的那种高学历。”
二婶对女婿的要求简单也不简单,别的条件都可以谈,学历是重中之重,她觉得自己闺女没长了读书的脑子,女婿必须得读书好,这样下一代基因才能均衡一点儿,二叔说二婶完全是瞎掰胡扯,二婶扯着二叔的耳朵说,我这是为你将来的外孙外孙女好。
总之学历是二婶最看重的女婿条件。
孟青回,“就是你二婶让我问的。”
“啊~”这给陶晓皙惊了一下,“二婶怎么突然想开了?”
孟青啧她一声,“事儿多,你管她怎么想开的,让你问问你就问问,小伙子模样周正一点儿,人踏实肯干,陈放觉得人品还不错的,家里父母明事理些,没那种歪的斜的就行。”
这样的话,倒是有不少,他手底下的都是那种踏实肯干的大小伙子,就是不知道家里父母怎么样,不过真要说,还是阿建合适一点儿,阿建和晓筱也熟,两个人还挺聊得来的,不过阿建被老太太占上留给春桃了。
“我回头问问他吧,但是,妈,你没骗我哈,二婶那边真问题?别回头给找到合适的了,要相了,二婶儿又看不上了,那就尴尬了,陈放那边也不好做。”
孟青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心倒是向着他,还没怎么样呢,先想到他好不好做。”
……
陶晓皙小声回嘴,“我这是向着他吗,这是很正常的逻辑啊,再说……我向着他也没什么不对吧。”
孟青脸上露出隐隐的笑容,“让你问你就问,我发现你现在话真多,当妈的条条框框要求得再多,也不过是想找一个对自己闺女真心好的。你二婶是觉得陈放是个好女婿,他看着人要是还不错的话,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哦,”陶晓皙好奇,“二婶从哪儿看出陈放是好女婿的?”
陶文永在旁边插进话来,“还不是前两天,你二叔二婶车坏半路了,正好给陈放碰上,陈放先是把车修好上了路,又人带着你二叔二婶到4S店给车做了全套的检修和保养,那个4S店还是陈放朋友的,钱愣是一分都没收。”
还有这事儿,他都没跟她说过,陶晓皙笑,“这就能看出他是个好女婿了?那个全套下来也没多少钱吧,二婶也太好收买了点儿。”
孟青回,“这是钱多少的问题吗,要不是你二婶和我说,我都不知道这件事儿,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知道的,他这一通忙活,又是搭时间又是搭人情的,图个啥,不就是因为那是你二叔二婶。我还挺稀罕他这性子的,事儿办得利索周到,还不张扬。不像有的男人,芝麻大的事儿给媳妇儿的娘家办了,嚷嚷的满世界不说,还动不动就拿出来在自己媳妇面前说上一嘴,得让娘家人把他当恩人供着,我是顶看不上那样的人。”
陶晓皙夹了块肉焖子,沾上陶文永刚刚做好的辣椒蒜汤儿,塞到了嘴里,“妈,您这态度转变得有点太快哈,这才多长时间,虽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吧,但咱怎么也得坚持到过完这个年,可不能这么快就沦陷了。”
孟青瞪她,“快吃你的焖子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陶文永笑孟青,“你妈这是不好意思了,这么多年了,我还能见你妈不好意思一回,不容易。”
孟青直接上脚狠狠踹了陶文永一下。
陶晓皙提着大包小包进了老太太的家门,老太太看到后,拍手哎呦直笑,“你这是把你妈半个厨房的东西都折腾回来了。”
陶晓皙也笑,“我妈做得多,每样都让我带回了些,要给您尝尝。”
陈放晚上不回来吃饭,老太太熬了些粥,拿陶晓皙带回来的东西做了一桌子菜,陶晓皙下午就吃了个半饱,晚饭又吃了顶饱,上了楼后,翻出了尘封已久的呼啦圈,准备转转自己的肚子,人家是过年胖十斤,她要是照这个吃法下去,怕是年还没过,就先胖上十五斤。
陈放到家,陶晓皙转呼啦圈正转得满身的汗,她原本还能继续转下去,但他站在不远处盯着她看,她腰上突然没了劲儿,呼啦圈呼呼啦啦从腰上直接落到了地上。
他那双眼睛,一看就是喝了酒的,而且还喝了不少。
陶晓皙拿手抹了抹汗,“你不去洗澡,站在那儿干什么?”
她头发散散地盘了起来,脖子上都是汗,几缕头发落下来,粘在满是潮红的脸上,嘴里的呼吸还没喘匀,这个样子知道的是转了呼啦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了什么别的运动。
陈放走进两步,陶晓皙退后一步,有些嫌弃,“离我远点儿啊,你身上都是酒味。”
陈放轻笑,“我身上这么重的酒味都没压下去你身上的酸味。”他拉住她的胳膊,把人拉了过来,俯下身去,鼻子凑到她脖子那儿闻了闻,“我怎么闻着比中午那会儿的酸劲儿还大一点儿。”
“你才酸劲儿大。”陶晓皙挣不开他,直接拧上他的手背,他指甲上已经没了红色,卸得还挺干净,她手上加重力道,他手背不一会儿就红了上来,她马上就松开了,她发现她对他根本下不了狠手。
陈放捏了捏她的鼻子,“就是刚好在楼下碰到了,说了几句话,你不信我?”
陶晓皙踢了踢脚下的呼啦圈,不看他,“我信啊,信也不高兴,我就不高兴你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
陈放怔住,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挠了下,他去寻她的眼睛,“以后都不站了,嗯?”他又解释,“你也看到了,那也不叫站在一起,我离得有八丈远。”
陶晓皙哼了一声,“你该庆幸你站得远,要不我现在就不是在这儿转呼啦圈了,我已经去外面找野男人了。”
……
陈放想,他干脆这辈子都把她圈在床上得了。
第35章 ◇
◎野男人是不是听起来更刺激一些◎
陶晓皙最终被人抗到了浴室,真的是抗,她的腰横在他的肩膀上,脸对着他宽厚的背,手够不到别的地方,只能去拧他的腰,两条小腿在半空又踢又蹬。
陈放一巴掌拍到她屁股上,“老实点儿。”
他醉酒的声音里灌上了让人熏熏然的沉。
陶晓皙真的老实下来。
可她的老实只会助长他嚣张的气焰,浴室里很快蒸腾出热气,镜子上覆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白,然后又被一只大手给抹开,雾气洗过的镜子映出两个人的身影,朦胧又清晰。
她被他抱在身上,他非要她看看镜子里的男人是谁。
陶晓皙的头深深地抵到他的肩膀上,哼哼地小声啜泣着,她才不要看。
陈放低笑一声,附在她耳边问,“放你去洗澡?”
陶晓皙抽了两下鼻子,算他还有良心。
只是,她的脚刚接触到地面,就被人掐着腰转了身,她的手被迫撑在冰冷的洗手台上,他的胳膊拦在她的腰前,往后撤了撤她的身体,一秒钟不到,刚刚退出的火热又重新填满。
陶晓皙因为他瞬间的猛烈,脖颈情不自禁地后仰绷紧,眼睛和镜子里的人对上,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要疯了,她将脸埋到洗手台上,再不肯起来半分。
他贴着她的背俯下身来,“看清是谁了?”
陶晓皙咬着牙断断续续地回他三个字,“野男人。”
很好。
既然都是野男人了,他不妨再野一点。
陶晓皙觉得迄今为止婚姻生活教会了她一件事,当你以为你已经达到极限了,还有另一个极限在等着你,人有无限可能,就看有没有人给你开发出来。
她瘫在床上,脸陷在被子里,半点都不想动弹,她决定至少到过年,她都不要再吃一点儿荤腥儿,她真的是饱到不能再饱了。
陈放吹完她的头发,把吹风机放床头柜上,去翻她的身体,“别再闷着了,再闷晕过去。”
陶晓皙拍他的胳膊,“不要管我。”闷晕过去才好。
陈放直接把人翻过来打横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拨弄了拨弄她额前散乱的发,“好了,我道歉,我今天确实过分了一点儿。”
是过分了一点儿吗,他简直就是借着喝多酒,在她身上撒酒疯。
陶晓皙今晚都不想和他说一句话。
陈放捏了捏她的嘴唇,又低下头去碰了碰,“我今天因为那个红指甲可是被人笑了个够,估计就算出了正月底,我也得是他们酒桌上的笑料,要不是我脸皮稍微厚点,以后都没脸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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