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燃准备要走。
张颖惠的朋友接着开口道:“没弄错吧,初澄和谭清远不是约好一起了申请美国的学校么?”
“什么?”沈知燃便问了句,他也感到莫名其妙。
那个女生煞有其事地说道:“可是他们两个人的确要出国啊,前两天在宿舍楼遇见初澄,她不是还和室友庆祝拿到offer么?这总不是我一个人的记忆错乱吧。”
“对啊,她亲口说的。”
沈知燃蹙了蹙眉,并没有说话,但也不相信,除非初澄亲口对他说,他心里有点烦躁。因为对方的话,的确给了他焦虑感。
“沈知燃你还不知道吗?”张颖惠翘着手指说。
“别烦我。”
张颖惠:“喂,我还是对你有好感诶,要不你和初澄分手之后跟我?”说着几人又嘻嘻笑起来,“省得你被刚刚那个人老珠黄的阿姨揩油,咱们都是同龄人,兴趣也合得来,都爱玩,不像初澄,前程对她来说高于你,总晾着你跟师兄走到一起。”
“你他妈少跟我提她的名字。”
沈知燃看着这个轻浮的女生,咧嘴冷笑一下,“至于你么,姿色不太行,老子看不上,实在空虚把你爷喊过来给我瞧瞧?”
沈知燃对于不喜欢的人,说话一向难听,无所顾忌。
从去年到现在,他其实并没有改变。因为初澄不喜欢,所以他只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装成乖小狗。
这话太侮辱人,太难听,张颖惠破防地咬了咬嘴唇,脸色铁青,即使在亲闺蜜面前也颇为挂不住。
沈知燃是她这两年的执念,她自视高贵,一般长得帅的体育生,或者更好看的小爱豆,她也不是没撩过,哪个不是像舔狗一样扒着她?
唯有到他这,频频滑铁卢。乐队也不红,贝斯手又不是主唱,她也没看出来业务能力哪点厉害,黑料还满天飞。也就是脸长得帅,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脾气,张颖惠有的时候都怀疑他兼职陪富婆睡觉。
她从来没有在沈知燃这得到过便宜,哪怕是嘴上的,得知他和初澄谈恋爱后心里更为恼火,想着即使睡不成,也要修理他一把,报年前的仇。
今天也是,沈知燃没搭理她,消失在人群中,不一会看到他上了楼,再也没下来过。
张颖惠骂了句“垃圾”然后就低头抠指甲,有点无颜见人,过会问朋友:“你刚刚拍了吗?”
朋友说:“都拍着呢,很全的。”
张颖惠恨恨地心说,你每次都不给我面子,就别想着老娘能让你好过。
第38章
初澄周五晚上回到家, 小姨正陪安琪烘焙蛋糕,她放殪崋下东西洗了个澡,换干净的家居服下来, 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们,微微发呆, 神情还有些焦灼。
郑小姨看她表情不太对,“怎么啦?迫不及待去隔壁啦?”
“不是。”
“可是你的脖子都快扭断了, 赶紧去吧,我不会说你的。”小姨很了解初澄, “要带点吃的过去吗?他回来可能还没吃饭哦。”
初澄有点不好意思。
小安琪跟着学话:“燃哥哥没吃饭?我请他吃曲奇。”
初澄站起来:“不要,我去冰箱里看看。”
她从自家拿了点生鲜食材去沈知燃那, 他这个点还没回来,天快黑的时候,初澄打了个电话过去沈知燃回还在工作室, 要晚一点。
初澄没催他,也没多说什么,便在他家里待了一会。
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 沈知燃给了她家里的密码,初澄平日里自由出入,也会留下一些东西,比如发圈,睡衣, 充电线什么的。
家里被他弄得有点乱, 沙发抱枕扔在地上,沙发扶手上堆了几件外套, 玄关处的球鞋东一只西一只。
看样子这段时间很忙。
初澄帮着收拾了一下,垃圾打包扔掉, 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屋子里想起轰隆隆的声音,她站在后阳台,有些冷,但闻到了柳芽抽条的味道,春天真的来了。
沈知燃回到家时看见屋子里亮着灯,有点懵,又看见窗户下面有个人站在那,冰凉的身体缓了过来,再看见她低着的温柔的脸时心头已经百转千回。
这两天他有点烦,张颖惠的话总是在心中盘桓,说得有模有样,他难免心中产生些许疑窦。
沈知燃进门的时候,初澄回神,被吓了一跳,“你每天都这么晚回家吗?”
“偶尔一次。我不知道你来了。”沈知燃回答,目光盯着她,她穿着宽松的的长袖长裤,玲珑的身体藏在里软绵绵的,很好抱。
“哦,你吃饭了吗?”初澄拨了下落在脸颊的碎发,塞到耳后。
沈知燃脱掉身上的黑色外套,又不拘小节往沙发一丢,走过去从身后搂住了她,“我们几天没见了,你想不想我?”说着撩起一撮她的头发挠挠自己的脸,她的发丝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椰子香。
初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饿吗,我从隔壁拿了点吃的过来,给你煮一碗面要不要?”
“哦。”他没有得到答案,心情不算明媚,还有点说不上来的疑云。
初澄挣脱开他的手臂,去厨房。沈知燃就站在门边看她清冷的背影,又看看整齐干净的客厅,他觉得很温馨。
初澄因为小时候要照顾弟弟,基础的家务也会做一些,而且很有条理。
沈知燃回到餐桌边坐着,敞开腿,大喇喇的,恣意地想抽一根烟,随口问道:“你打扫卫生了?”
“随便弄了下。”她背对着他,“你一个人住,租这么大的房子干什么?”
“我喜欢大的。”他还挺有理,“火柴盒子我住不惯,腿都伸不开。”
初澄白他一眼:“打扫卫生很麻烦。”
沈知燃刚想说又不需要你动手,舌尖一顿,转了个话头,“你来帮我打扫啊。”
初澄把面端出来,放在他面前。
“你这么贤惠,考虑结婚以后在家做全职妻子吗?”他不知道有几分真心实意,亦真亦假地开玩笑,反正毕业季大家都在说着这些,“我给你打工,好不好?”
“你觉得可能吗?”
“我开玩笑的。”
两人坐在餐桌两边,沈知燃低头吃面,初澄看着他有些出神。沈知燃天然交战之际,初澄忽然开了口,“我有件事和你说一下。”
“什么?”
“我下半年要出国。”她语气平淡地解释,她申请到了国外的学校。
沈知燃觉得碗里的面顿时不香了,原来张颖惠说的竟是真的,僵硬地开口:“怎么之前没有和我说过。”
初澄看着他,“前两天才收到录取通知。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忙官司,我就没顾得上说。”
沈知燃的脸彻底冷下来,心情极度复杂也极度冰冷,尽量稳住神情,又不甘心地问:“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初澄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思忖了下,原以为沈知燃知道这件事会很生气跟她发脾气,但并没有。
似乎都没有感到意外。
“我大一的时候就计划了,是和你在一起之前事。”初澄想了想又说,“也不是刻意瞒着,只是没确定的事,我也不好说。”
她说话做事总是让人挑不出错来,即使你知道她欺负了你。沈知燃吃不下去这饭了,把碗一推,“我去洗澡了。”
初澄看他上楼,眨了眨眼,睫毛扇动。
小姨在微信里跟她说她们要睡觉反锁门了,要是太晚,可以不用回来。暗示的意味已经很明显,初澄回了个好的。
她心里惴惴不安,收拾了碗筷,去二楼卧室躺下。
沈知燃站在花洒下,冰冷的水顺着身体,健硕的腹部肌肉往下淌。他呼吸紧凑,烦躁地屏息,仰头闭上眼睛,身体某处十分难熬。
他不想和她那么远的距离,想时时把她留在身边。可是心里也很清楚,初澄这样的女孩子不该被谁困住,她该飞向更远的地方。
都不能说一句让她不要走的话。
沈知燃洗完澡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看见床上朦朦胧胧有个小鼓包,也就她那个小身板了。他心里有些暖意,也有些酸楚,她不仅在家里等他,还在他最孤独的时候留下来。
他揭开浴巾往地板上一丢,掀开被子,又从身后抱住她。她的身体是软软热热的,带着淡淡体香,而他硬邦的肌肉跟冰块似的。
初澄都快睡着了,蹙着眉迷糊地说:“很晚了,睡觉吧。”
穿插进她腰间的大手却十分不老实,这里捏捏,那里揉揉,初澄被弄得彻底醒过来,“你要做什么?”
“你自己睡在我的床上,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沈知燃在黑暗中咧嘴笑,嘴唇贴在她脸上,嗅着她的香味。
初澄腰间的软肉很痒,她受不了似的躲开,“怎么跟小狗似的?”
“春天到了,小猫小狗什么的,不都开始发|情了么?”他臭不要脸起来。
初澄叹了口气,反抗又反抗不过,展开手臂搂他的脖子,反过来亲亲他,“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沈知燃和她湿湿柔柔地接吻,胸中堵着气,她在以此补偿他么?
不能想,想了会疯。
他一低头狠狠咬了她脖子,仗着年轻体力好,拼命折腾她,直到她哭着喘着求饶,才善罢甘休。
“你现在才通知我,对我不公平。”他在撑着手臂,气息不稳地控诉。
“提前了小半年,很晚么。”
“你出去以后会想我吗?”
初澄靠在他胸膛里,“那是以后的事。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沈知燃心里还有很多话想问想说,可面对被他欺负得可怜巴巴的女孩子,不忍心问出口,也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其实她是最狠心的。
*
初澄早上回去换衣服,小姨有事。两人带安琪出门看动画电影,在外面吃了饭,反正安琪无忧无虑,哥哥姐姐站在她两边,异常沉默。
沈知燃不愿意问,也不想听。
初澄偶尔会想他们分隔以后,这段恋爱如何维系,分居两个城市的异地恋都很难,何况他们还有那么长的时差。
她不可能为沈知燃留下来,沈知燃也不可能放下一切跟她出去,这是现实。
去年夏天晚上他亲她的时候,初澄已经想到会有今天了。当时想的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可到了这会,又是不一样的心境。
初澄知道沈知燃生气,是通过生活里的细微情节,比如他说着说着话的时候会忽然暴躁起来,发火摔门而去,当然不是对着她,随便挑一个人,对那帮无辜的兄弟。
韩硕和闪电经常不知所措,只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我们又怎么得罪他了?”最后归结于他事情不顺官司缠身,尽量多担待。
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亲密活动会变得很凶狠。在她脖子锁骨留下紫红的瘢痕,也会把她咬疼,初澄一抗议,他就闷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又混蛋地找借口:“没几个月,很快就吃不到了。”
天逐渐热起来,衣服也要减少,初澄看着身上的吻痕,“沈知燃,你不开心吗?”
他能开心得起来吗?
也有冷静贴心的时候,沈知燃考虑到初澄下半年在异国他乡,得适应生活,东西要换新的,电脑,手机,衣服包包什么的,又问她钱方面的问题。
生活成本比国内高,去外面上学的家境肯定都不错,他不希望初澄被任何人比下去。她要比任何学生生活得都要好,他供得起。
沈知燃给她一张卡,里面存了钱,初澄没接,说不要需要。
“这钱是我的自己的。”他不自觉提高音量解释,从开了工作室以后就基本上没用过家里的钱了,“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自己生活轻松点。”
他即使被网暴,但钱也赚到了。
“家里准备了。况且我是去上学的,又不是去炫富的。”
沈知燃捏着卡没说话,眼眸沉着,在忍着什么,却又似乎一触即发。
他们都默契地不去触及某个点,即将分开的事实,无论钱还是学业,都是客观的东西,而恋爱关系却十分主观。
有一个事实,初澄必须要承认,她对这段恋爱关系一点都不自信。
沈知燃也是。
*
去年提起的某个诉讼好不容易排期上法庭,一审判决结果下来,他赢了,对方不服这个结果,还是个横的,坚持上诉,又要开始二审。
真让他头大,恨不得把对方抓过来打一顿,律师跟他念了相关的法律条文,开玩笑似的说让他别搞刑事犯罪,又提醒说:“这段时间还是要谨言慎行,尽量别在网上说什么。”
沈知燃把自己关在酒吧二楼喝酒,谁也不许进去,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可久久都没有作用。被初澄治愈的狂躁症,好像又犯了。
初澄四月份回家,得知爸爸初建波也在打官司,是经济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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