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竹瞪大了眼:“木讷死板是旧眼光?幽默风趣多才多艺才是新三哥?”他疑惑的小尾巴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三嫂,你知不知道三哥以前......”
眼看秦竹要说起三哥以前在家时的不好,秦兰赶紧把人拦住:“小哥,我听到珍珠和珊瑚在叫,你快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来了。”
这个小哥也真是的,就连她没处过对象的都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再说了他跟三嫂说以前三哥多坏多不靠谱有啥用?故意破坏人家的幸福婚姻吗?
也不怕三哥知道后收拾他!
秦竹挠挠头:“两只蠢鹅哪里叫了?”
秦兰瞪了他一眼,秦竹才一头雾水地出了厨房。
因为他们俩在,初雪手臂也受伤,今天秦松照常上工,就留下他们三人在家玩。
虽说午饭可以去初家那边吃,初雪还是不愿意自己妈太辛苦,想着自己在家,干脆就慢慢地把饭菜做好,等下工的时候再端去河对门的娘家屋里头大家一起吃。
如今已经是六月了,上工也行夏季作息,中午有了睡午觉的时间,社员们都会在日头渐渐毒辣的时候踩着下工的锣鼓声回家吃饭睡觉。
等到七八月最热的时候,上工时间就要讲究个一早一晚了。
一早是天还没亮就上山干活,天热时提前收工。一晚是下午上工晚,收工回家也晚,以此避开最容易晒坏人的时间段。
秦兰在家虽然做的家务少,可也不是不会,自然要跟三嫂一起忙活。
原本她就是随口一指挥,把小哥支出去让太阳晒一晒,醒醒脑子,没想到秦竹出去被两只已经长大的大白鹅撵了一阵,还真有人来家里找人了。
来的是王猛,手里端着个装糖果的盘子,隔着篱笆看秦竹被大白鹅追着叼屁股的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
秦竹知道这人是他三哥的朋友,自己和两只鹅“决斗”的样子被人看了去,一时忍不住脸上一红,赶紧往厨房跑:“三嫂,王猛同志来了!”
初雪赶紧撵开要追进来的珍珠和珊瑚,“去去去,这都来多久了还不认人?看把你们得意的,赶明儿就炖了你们!”
炖是不可能炖的,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炖了,也不看秦松对这两只鹅宠得有多厉害。全大队也没见养鹅不仅给取名字,还给搭干净透亮小房子,偶尔还要带出去溜达几圈,说是什么“遛鹅”。
反正初雪是不理解的,不过对此也没啥意见,偶尔也觉得这两只鹅挺通人性的。
比方说同样是一起来家里的陌生人,珍珠珊瑚除了第一天对秦兰虎视眈眈外,第二天就不再理会秦兰了,反而不知道怎么的,只对秦竹一如既往的“仇视”。
初雪私底下跟秦松嘀咕,说是不是两只大白鹅也知道秦竹说话不中听,时不时就惹秦松不高兴。
当然,这一点初雪是肯定不会告诉秦竹的,每次只说这两只鹅是把他当玩伴,哄得以前没接触过大白鹅这种生物的秦竹真信了,时不时就去跟两只大白鹅“对练”一把。
说起炖,秦竹就皱眉了,嘟嘟囔囔说炖大鹅不好吃。
如果说的时候他没吞口水的话,这话的可信度能提高数倍不止。
撵开了鹅,初雪出院子问王猛来做什么。
王猛把盘子里剩下的糖都倒给了初雪:“这不是已经选定好宅基地了么,准备明天上午就动土,先给来帮忙的几家人送糖。”
破土是件大事,除了要看日子,还要给帮忙动土的人送点东西压惊辟邪。
不过这年头也不敢讲究这些,渐渐就演变成了给糖或者糕点之类的。
大队里有三个男知青要从知青点搬出来自己修房住,这事儿大队上早就传开了,托王爱芳牛得胜的福,还没被讨论几天就彻底成为“旧闻”无人问津了。
初雪是知道王猛消息灵通的,接了糖道了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好意思问对方知不知道王爱芳和牛得胜现在咋样了。
昨晚刚发生了这样轰动的大事,今天社员们振奋不已地特意起早,就想在上工前再探一探这件事的后续。
谁知大队长和老支书早有预料,村里鸡都还没叫的时候就带着几个牛家人以及特意连夜赶来的王家人一块儿压着王爱芳和牛得胜去了公社。
大队长去问了老支书意见,老支书敲着烟锅沉吟半晌,只给出一句话:“这事,压不住,也别压。”
于是大队长也不管了,把人一股脑塞到公社就完事儿。
至于后面要如何处理,牛家和王家要如何运作,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老支书还跟他透露了一点不好的风声,大队长皮子都绷紧了,此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怕牵扯开了将王大富的事撕扒出来。
也是因此,社员们失望极了,却也没办法旷工跑去公社看热闹,只能怏怏地在大队上一边干活一边讨论几句,再望眼欲穿地希望谁消息灵通,赶紧传回来一点最新后续。
同样对大队长和老支书这一果断行为表示失望的还有郑丽娟,以及半夜和她搭线的隔壁胜利大队老知青莱茵。
半夜的知青点后山空墓后面,黑漆漆的林子里两个人蹲在角落,窃窃私语。
郑丽娟愤恨不已:“这两个老东西动作太快了,居然一点犹豫都没有!”
但凡犹豫一下,她们都有机会再行其他,说不准就能拿捏住这两人事关性命的把饼,再一点点拉拢过来为她们所用。
莱茵愁眉苦脸:“杜鹃,那两个人会不会把你供出来?”
郑丽娟果断道:“这个你放心,我做得很隐蔽,就算被供出来了也顶多就是想把王爱芳拉下马自己寻个轻松的活儿,理由完全说得过去。”
莱茵叹了口气,在夜色中看了看郑丽娟,有些话想说,却又咽了回去。
郑丽娟没发现她的神色,只是问:“你那边进展怎么样?钱宝珠和家里来往的信你看到了吗?”
莱茵摇头:“这个人很没脑子,明明都提醒她了,她还是被那个袁慧兰三言两语就哄了过去,现在袁慧兰知道我在钱宝珠面前说了她坏话,正使手段对付我呢。”
说起这个袁慧兰,郑丽娟也是咬牙:“当初要是咱们能顺利搭上那个沈如玉就好了,听说沈如玉调走后说是平调,其实是往上升了。”
当时她们都计划好了,没想到半路插出个袁慧兰,接了她们的胡不说,还时不时坏了她们好不容易在黑市埋下的线。
要不是多次试探,对方确实没有反应,郑丽娟和莱茵都要以为对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来历,已经知道了她们潜/伏在这里的身份。
莱茵也是叹气。
不过她的叹气有多少是为了错失沈如玉还是别的,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第42章 秦松当会计
王爱芳和牛得胜的事很快就有了结果。
因为王家和牛家的两头使力, 再加上牛家人异口同声坚持这就是个误会,这两人大半夜在外头纯属偶遇,被路过的社员误以为有什么情况, 不管不顾就给抓起来打了一顿。
甭管公社那边的干事们信不信, 总之最后跑下来的结果就是先放两人回来, 让大队上观察观察。
不过因为影响恶劣,两人身上的职务都给撸了。
王爱芳连五星大队都没回,直接就跟着娘家人回了她家所在的大队, 只有牛得胜蔫头八脑地被他大伯领回来, 好些天都不好意思出门。
等着看热闹的社员们虽然觉得这结果有些太平平无奇了,没啥看头,可也不是什么大凶大恶之人,都觉得没人去劳改吃小米挺好的。
至于当天半夜看到的现场, 自然都只在大队里说一嘴, 回头又外头人或是知青问起来, 都说自己不清楚,没看到。
有心人却是瞄上了空下来的大队会计和妇女主任、大队小学贫困管理主任的职务, 虽说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岗位,可不管能得了哪个, 每次开会的时候能上台涨涨面子不说, 一年到头还能多得好几十个工分。
周长庆才为牛家的事松了口气,回头就又愁上这事儿了。
“叔,你说这可咋选啊!选谁都有说头,不选吧那几个人天天上门在我面前晃悠。”
周长庆蹲在金家附近的竹林下石头上,现在已经是中午休息的时间了, 可他却一点不想回家。
老支书慢悠悠吐出一口烟,“那你就选个谁都没说头的人呗。”
周长庆擦了把脸上的汗, 眼巴巴地昂着头望着老支书,期盼着对方能给个明确的对象。
老支书恨铁不成钢地瞅他一眼,提醒了一句:“送信的老韩明儿个又该到了吧?”
这句话在周长庆脑子里过了一遍,忽然眼睛一亮,站起身一拍巴掌:“对啊!我咋把他给忘了!”
思路一打开,周长庆就觉得自己发愁了好几天的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拓展思维后,就连王爱芳留下的职务也不难安排了。
周长庆当即道:“叔,还是你厉害!我现在就去跑一趟!”可得快点把这个事落实!
看着人顶着中午的大太阳跑了,老支书摇摇头,忍不住笑:“这小子,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
好在心眼实,脾气也镇得住人,既能对上给社员们争取好处,也能管住底下一群性格各异的社员。
才刚目送周长庆离开,老支书还没等回家,就看见他大孙子金旺同样顶着个大太阳满身汗湿地从马路上下来,正往家里赶。
老支书顿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群年轻人,就仗着自己还年轻瞎折腾吧!
六月的太阳炙热如火,却热不过金旺心里的火。
只要一想到马上就能看见他媳妇和肚子里的娃,金旺就觉得一点大中午地来回走三个多小时,只为了到家歇十来分钟有多累。
他和王璐结婚一个多月,前几天他媳妇身体不舒服,去大队医务室让大夫一把脉,这就把出了喜脉,可把金旺高兴坏了,就连老支书当天都高兴地拉了好一阵的二胡。
王璐在家等得心焦,看见金旺果然回来了,一边心下感动,一边又是心疼,也顾不得公婆在场,赶紧把人迎进屋,又是给他用蒲扇扇风又是让他多喝水。
水里还放了婆婆特意给她补身子的红糖。
“天气越来越热了,你看你,怎么还非得往家里跑,来回走三四个小时不累啊!”
王璐埋怨。
短短几天,金旺就被晒黑了不少,此时咧嘴一笑,越发显得牙齿白得反光,“不累。”
王璐嗔他一眼。等两人回了屋,外面静悄悄的,王璐才压低了声音皱眉认真道:“哥,我知道你惦记我和孩子,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可你总这样,万一在路上热坏了怎么办?这么热的天,路上哪里有人能及时发现你出事?”
金旺被说得沉默了,因为王璐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王璐又说:“不是我偷偷说一家人的坏话,只是你想想,如果我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女儿,以后为了他/她喜欢的另一半不顾自己身体,非要做一些损伤健康的事,你会不会对孩子的另一半产生埋怨?不管你会不会,反正我这个当妈的肯定会。”
虽然公婆现在还没表现出来,可王璐换位思考,就知道如果长期下去,肯定会生出些埋怨的。
这不是说公婆性子不好,其实王璐当初愿意嫁给金旺,金家和谐的家庭氛围就是她考虑的主要因素。整个大队里看过去,她的公婆那性子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好了。
可性子再好,也不能忽视他们有一颗心疼儿子的心。
金旺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眉头皱起来,倒不是反感王璐说的话,而是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思考的结果就是,他真的会埋怨让孩子那么辛苦的另一半,说到底那人再得孩子的喜欢,也是没相处多久的陌生人,肯定比不过他娃娃。
金旺叹了口气,圈住媳妇的腰,脸贴在王璐小腹处,闷闷道:“好吧,那我中午就不回来了。”
王璐抱着他脑袋,像安抚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你呀,不仅中午不要回来,晚上也别急匆匆往家里赶了,你想想,我就在家里和爸妈爷爷奶奶他们一起住着,既不会跑也不会出事没人照顾,你还担心什么呢?”
金旺抬头不满地看她:“我哪里有担心你会跑。”
王璐笑出声:“是是是,你不担心,我这不是替你多想想嘛。”金旺无语。
那也不能把自己想成会跑的那种女人啊。
不管怎么样,两口子说了十几分钟话,终于敲定金旺以后不会每天往家跑的决定,只在每周休息一天的时候回来好好陪陪王璐。
因着这,王璐还特意给金旺又收拾了一个小包裹让他带去。
虽然是她让金旺不要回来的,可心里的不舍却一点不比金旺少。小两口依依不舍地又送到了竹林下,王璐还要送,金旺就让她回家睡午觉。
等王璐满脸失落的回了屋,金旺妈就过来敲了门,跟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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