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那时郡主同她说的一般,纳兰宣这不叫痴心,叫孤行己见自私自利,卖弄深情很有一手,但却感受不到他的真心,只能感觉到一股浮躁的气味,华而不实且令人厌烦。
在她看来那时候的纳兰宣就是被京都城的姑娘给捧得太高了。都说纳兰公子如何俊俏,但在她看来不及苏将军的一半。虽然她现在也不大喜欢苏将军,但不得不承认目前还没有见过能比得过苏将军容貌的男子。
纳兰宣是被猛力丢出王府的,他虽然膘肥体壮但脚步虚浮,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随从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将他扶起。
纳兰宣气得甩开随从的手,对着王府大门啐了一口,“等着,我即刻便去皇宫禀报皇后娘娘!看娘娘如何惩治你们!”
随后艰难地爬进轿子,准备向皇宫的方向出发,可没走一会轿子便停了下来。
纳兰宣本就恼火,见状在轿中呼喝道,“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给本公子送到皇宫?”
轿外无人应答,纳兰宣气急,撩起轿帘准备破骂,可刚把头刚伸出来便眼前一黑,竟被人用一个黑色布兜罩住了脑袋。
第31章
纳兰宣作为国舅爷的长子, 皇亲国戚身份尊贵,谁见到了都要敬上三分,他从没想过会有人如此大胆, 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大打出手。
他艰难地将头上的布兜扯下,发现自己带的随从早已被打晕在地,脸上瞬间爬上怒火, 瘸着一条腿猛地踢了一脚躺倒在地的随从,“没用的东西!”
随从被踢得悠悠转醒,睁开眼睛便看到嘴角流血满脸淤青,双眼也肿成一条细缝的纳兰宣。
“公……公子, 这……这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你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将本公子打了一顿,你们还有脸问我怎么回事?我养你们有何用?!”
随从心中又惧有怕,连忙跪地求饶。
纳兰宣看着如此懦弱无用的随从, 心中更加郁结, “快去给本公子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如此对本公子!”
宽阔的街道上, 一红一棕两匹骏马正穿梭在其中。
“苏将军下手挺狠啊。”
苏衍瞟了眼手背淤青的于瑾年, “比不过于大人,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于瑾年顺着苏衍的目光瞧了眼自己的手背, “我只怪自己力气太小。”
“于大人何必自谦, ”苏衍坐于马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昨日也不知是谁说苏某是野蛮之人, 出手伤人非君子所为,可方才于大人出拳的速度可不比于某慢上多少。”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纳兰宣此等不知廉耻之人, 他这种小人, 当然只配用小人的方式来对待。”说着于瑾年瞧了眼苏衍, “与他比起来,苏将军的形象突然高洁了不少。”
“恐怕要叫于大人失望了, 见到于大人这张脸在郡主面前晃荡苏某依然觉得厌烦不堪。”
说完催促马匹加速往前走去。
于瑾年望着苏衍的背影,扯嘴笑了笑。
大理寺衙署。
“卜大人,敢问张离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卜飞云闻言放下手中的事物说道,“出来了,张离果真并非因食物而被噎死,这都是多亏了于大人,若不是于大人提醒了我一句,我定然要按照意外死亡而定案了。”
苏衍点头,“张离尸首现在何处?还请卜大人带路。”
二人在卜飞云的引路下来到了停放尸首的冰室。
苏衍翻过仵作的记录,仵作验出张离喉部肿胀溃烂,系毒药刺激导致。苏衍扯了快帕子垫在张离嘴边,掰开张离的嘴巴,发现果然和仵作记录吻合。
苏衍与于瑾年交换了个眼神,随后将仵作的记录收起,“这份记录本将军要带回,待此案结束自会奉还。”
卜飞云面上带了难色,“苏将军,按理说大理寺的任何记录与卷宗都不可以离开大理寺,您这……”
“按理说本将军为武将,也是不该出现在大理寺插手大理寺的案件的,不过是皇命不可违。”
大理寺规矩再严,也抵不过陛下的一个字。
“既如此,将军便拿走吧。只是下官希望日后苏将军记得将此记录归还。”
“自然。现如今张离已经断定系为他杀,整件案件的线索需推翻重审,卜大人,还请你将那日在茶楼同张离拼桌的目击者带到大理寺,于大人和苏某需得审问一番。”
卜飞云称是,随后派人去带目击证人。
只不过带来的不是目击证人,而是目击证人投河自杀的消息。衙役在他的书房找到他留下的遗书,此人名为郭旬,遗书的内容承认了自己因嫉妒张离有个美貌妻子而心生歹念,在吃食上涂了他自制的毒药。
对于这个结果苏衍没有太意外,此人应该是和张离一样,是个为了掩盖正真的线索而牺牲的工具。
这么一来,表面上大理寺这边所有的线索皆已被被切断。发生的一切都看似有理有据,但苏衍知道这一切都是幕后那双手的精心安排而已。
此人小小商贩,哪来的本领制成药性如此独特的剧毒?
居苏衍经验来看,此种毒药不像是大庆的毒药,到底是从何处而来,还需得进一步的查探。
“苏将军,谣言的源头暂时还没查到消息,将郡主推入河中的福晨也还没落网,于某觉得可以从商户女命案中入手查探。”
商户女命案便是张离十日之前目击到的那场命案。
“如此,我们得去会会京都首富之子了。”
京都城内商户如云,数宗氏布行的东家宗盛最为长袖善舞,如今已然成为京都首富,在京都城中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其子宗一唐相较于他来说,就显得平庸得多,是丢到人群里瞬间就被淹没的一个人。
“将军,大人,敢问叫小民前来有何要事吗?”
于瑾年坐于堂上,仔细地打量着立于堂下的宗一唐。
宗一唐不似其他京中贵子那班张扬骄横,行为举止很得体,低眉顺眼规规矩矩。
“堂下之人可是宗一唐?”
宗一唐低眉顺眼地回答,“正是小民。”
“本月三月十八,一起商户女命案,可是你报的案?”
“回大人,是小民报的案。”
于瑾年翻开命案卷宗,“宗公子,还请你将当天事发经过再叙一遍。”
宗一唐垂首应下,“当日小民在布行忙活了一天,日头快要西落的时候才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回家,在路过五街八巷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呼救,随即走近查看,发现包子铺家的女儿腹部血流不止,而她身旁正站着手持凶器的陈岳,小民立即跑去报了官。”
据卷宗记载,陈岳是铁匠家的儿子,他手中的那把凶器便是出自他家。
“现场可有其他人?”
宗一唐摇头,“没有。”
“那谁能证明你所说为真?”
“布行中的伙计可以为小民作证,小民一整日都呆在布行,事发的时候,小民才刚出了布行的大门。”
于瑾年对着卷宗的记录,宗一唐说的和记录一模一样,滴水不漏,叫人找不出破绽。
他转头望向坐于一侧的苏衍,苏衍心思一向灵敏,不知他是否从宗一唐的口供中捉到一丝蛛丝马迹。
苏衍双臂抱胸,轻靠在椅背上,一双眼睛紧盯着宗一唐,“宗公子,请你将方才所说的案发经过,再重复一遍于本将军听。”
宗一唐闻言又将经过重复了一遍,随后便低着头站在堂下等着。
苏衍姿势不变,双眼无波无澜叫人看不清楚,“本将军方才没有听清,烦请宗公子将过程再复述一遍。”
于瑾年面带疑色地看向苏衍,苏衍身为武将,耳力超乎常人,所以根本不可能存在他所说的没有听清。他如此举动,难道是听出了宗一唐所言有何可疑之处?
立在堂下的宗一唐却没有任何异议,再一次将过程叙述出来。
苏衍视线全程没有离开宗一唐,待宗一唐最后一字落地之后开口说道,“嗯,宗公子可以离开了。”
宗一唐闻言抬手揖礼,“小民告辞。”
待宗一唐离开后,于瑾年立即将心中疑惑问出,“他说的有什么不妥之处吗?将军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说的没有任何问题。”
于瑾年听了更加不解,“没有任何问题你为何要叫他复述多次?”
苏衍抬头看了于瑾年一眼,“抛开他所言是否存在疑虑不说,于大人仔细想想有没有其它异处。”
于瑾年闻言细细回想,但如何都想不明白宗一唐的那几句话中到底有何不妥。
“我想不出,宗一唐所言句句合理,叫人抓不到破绽。”
“于大人不要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了,有时候想问题无需那么复杂。万变不离其宗,九九最终归一。”
于瑾年心急火燎,而苏衍却还在这里卖关子,气得将桌上的惊堂木一扔,“苏将军不想说便不说,莫要捉弄于某。”
“于大人急什么,如此没有耐心还查什么案,”随后将声音压低,“于大人发现没有,宗一唐将案件经过重复了三遍,三遍的内容一模一样,一字不差,试问,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几次将一件复杂的命案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至此,于瑾年恍然大悟。
“是了,我总算知晓为何宗一唐说的并没有问题但我却总觉得有些怪异,原来是因为这样!三次一模一样的口供,定然是蓄意而为!”
苏衍摩挲着九吟剑,遇上这样的人命事件,他久经沙场都不能保证每次都能将案件的经过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宗一唐一个普通人又岂能轻易做到?除非这套说辞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况且,这个宗一唐面上一副老实守礼的模样,但眼神里偶尔闪现的阴鹜与不耐又岂能逃过他的眼睛?
“那我得赶紧回王府禀告郡主和王爷,叫人盯着这个宗一唐!”
“还不算笨,走吧。”说完苏衍起身向大理寺外走去。
刚走没多久苏衍就迎来了苏府的管家。
“孙叔,何事?”
苏府管家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总算找着将军了,老夫人叫小人出来寻将军,叫将军今日务必回将军府用午膳。”
“我有要事在身,暂时回不去。”
“老夫人说了,若是将军用公务推脱,就叫小人也不必回去了,还说了,若是将军执意不回,那老夫人便要亲自出来寻,直到将军愿意回府为止。”
苏衍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到底为何非要会将军府用膳?”
“是因为老夫人请了些贵客在府上做客。”
苏衍勒紧缰绳,看向一边作壁上观的于瑾年,“看样子于大人今日要和苏某回一趟将军府了。”
原本还在暗自开心终于不用和苏衍待在一起的于瑾年闻言瞬间垮下了脸,“我为何也要去将军府?”
苏衍上下打量着于瑾年,“于大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够杀手一刀砍的,你确信你要自己回王府?”
“苏将军不是有暗卫么,叫他们护我回去不就行了。”
“你都说了是我的暗卫,当然是保护我的了。”说着拉住缰绳掉头往将军府的方向,“我倒要看看请了什么了不得的贵客。”
第32章
苏府门口停了两辆马车轿撵, 苏衍瞧了一眼各车轿上的木牌后眉头紧皱。
于瑾年方才被苏衍呛了一回心里憋屈至现在,正想方设法将想要那一局给掰回来,便见到了停在苏府门前的两辆轻纱飘扬的马车, 于瑾年状见扬起眉头笑着说道,“哟,苏将军当真是艳福不浅。”
苏衍不想同他多言, 下了马便朝府中走去。
管家将苏衍和于瑾年引至正厅, “将军,老夫人和贵客在正厅等着您呢。”
苏衍踏进正厅,坐在主位上的苏老夫人和客人相谈正欢, 见苏衍进来便敛去脸上笑意,“还晓得回来呢,我还当你离家太久找不着家门往哪了, 正准备亲自去接你呢。”
自沈柒音和苏衍和离开始, 苏衍和苏老夫人的关系便有些僵硬。
为此苏老夫人心中郁结不已, 自己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同自己置气, 竟还丢人地跑去纠缠不休弄得满城风雨, 他自己不嫌丢人她做为娘亲都感到十分愧赧。
不过上天自有公道, 近日京都城中的传闻不管真假, 但正合她意。
沈柒音嫁进来这么些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心中本就不太畅快。汤药喝了不少, 银钱也花了不少,却丝毫没有用处。
就算地位再高又有何用?作为女人不能给夫君生儿育女, 那么她就是个有缺陷的女人。
“母亲费了这么些功夫, 找我回来到底因为何事?”
苏老夫人闻言皱起眉头, “子言,你看你在外都被那些人带成什么样了?没见到公主和林小姐在此吗?往日的君子风范呢?”
苏衍视线扫过案几, 所谓的贵客果然是沧尔的公主茹仙以及宰相嫡女林向珊。
林向珊见苏衍目光看向自己,连忙起身微微福身,“见过将军。”
苏衍目光没有在林向珊身上停留,径直越过她走到桌案上坐下。
“苏衍将军定然是饿了,快些用膳吧。”茹仙多日未见到苏衍了,双眼亮晶晶地瞧着他。
苏衍依旧没有回应,不言不语,拿起筷子安静且快速地用饭。
“子言,”苏老夫人的双目暗了暗,有些不快地说道,“茹仙公主与林小姐是我请来的贵客,你怎可对她们视而不见?你们都是年轻人,可以借此机会多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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