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军已经亲自确认过,于大人还是莫要打扰郡主了。”说着钳住想要再次靠近沈柒音房门的于瑾年, 朝着前厅走去。
于瑾年心中担忧沈柒音的安危,奈何实在不是苏衍的对手,被苏衍像拎小鸡一般被迫离开沈柒音的院子。
在前往前厅的路上,于瑾年几次想要挣脱苏衍铁钳般的手但却无济于力,只能磕磕绊绊地边向前走边表达不满。
“苏衍你莫要欺人太甚!于某不就是没有你的拳脚功夫吗?陛下叫你来是护我安危的,而非限制我的自由!哎哎你这个野蛮人轻点!手臂要断了!”
苏衍将于瑾年带到了前厅,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抬眼看着转身想要踏出厅门的于瑾年慢悠悠地说道,“于大人安心的坐在这里莫要浪费腿脚了,郡主说了,待她收拾妥当自会来此处。”
于瑾年闻言滞住脚步,一脸不岔地撮了撮被勒得发红的手臂,“于某是不是还要谢谢将军如此为于某着想?”
苏衍目不斜视,“于大人不必客气。”
“叫两位久等了。”
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沈柒音在金儿的搀扶下踏进了前厅。
苏衍闻声望去,只见沈柒音身着浅紫色衣衫,未戴珠钗的青丝风鬟雾鬓,为原本卓约多姿的气质平添了一抹我见犹怜的风韵。
自与他和离之后,好似没再见过沈柒音穿过雪衣。
这样的沈柒音叫苏衍想起了二人未订婚之前,那时候的沈柒音锦衣绣裙,十分张扬。反而在订婚之后却渐渐地少见了华服美衣,时常满身素白。
不过无论是素衫还是华服,穿在沈柒音的身上都叫人移不开眼,因为她的那张艳如桃李的容颜和婀娜的身段足以叫人忽略她的穿着。
晚间的穿堂风扫进厅内,撩起沈柒音铺满肩头与后背的几缕青丝,叫苏衍的脑中又浮现方才无意闯进她闺房的场景。
方才的沈柒音衣衫半褪,抹腹的系带于纤细的颈间缠绕,如蝶展翅的锁骨下方,是半遮于抹腹之下的隆起。
沈柒音肤如凝脂他比任何人都知晓,曾经千百个夜间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就在自己的怀中,情动之时会微微泛起粉色,自己经常会控制不住在她白中透粉的肌肤上留下一些痕迹。
可此时的他却连她的房间都没有资格踏入。
望着似是刚沐浴过的沈柒音,苏衍一时有些燥热,连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郡主可有大碍?”于瑾年迎了上去,细细打量着沈柒音,生怕她受了什么伤。
“我并无碍,小年莫要担心。”沈柒音说着走到楠木椅上坐下,“今日一连出现的诸多事情让我觉得并不寻常,所以这么晚了叫两位来此商讨。”
苏衍定了定神,这时才将一直没来得及问的问题说出来,“今日郡主为何会无端落水?周围可出现过什么可疑人物?”
沈柒音回忆道,“今日在府中有些烦闷便想要出府散心,与金儿在十街长桥下停住之时突然出现大群乞丐将我和金儿冲散,混乱之中我被推进了湖中,还好董恰巧卓经过此地及时将我救了上来。”
“乞丐?京都城从来都是民康物阜车水马龙,乞丐流民少之又少,怎会突然出现如此多的乞丐?”于瑾年觉得甚是奇怪。
“不仅如此,我之所以会落水,是因为暗中有一双手蓄意将我推进湖中,联想昨日茶馆中针对我的妄言,我在想今日的落水与满天飞的流言是否与你们在查的案子有些关联。”
“郡主猜想与我不谋而合,今日得知有人在茶馆散播谣言之后,我便同于大人再次去了大理寺,发现昨日茶楼的死者张离,竟然是十日前一起命案的目击证人,而张离却在大理寺想要审问之前离奇死亡。”
苏衍顿了顿又开口说道,“就算死因符合意外,但证人在审问之前死亡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况且,张离的正真死因我与于大人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就等着验证了。”
“没错,京都内的谣言、郡主今日落水以及目击证人张离的死亡,处处都在揭示着十日前的那桩案件并没那么简单,叫人不得不联想这一连贯的事情是不是有一只手在暗中操作,想要掩盖这桩案件之中见不得人的秘密。”
“如今所有线索都指向十日前的案件。若是我没有猜错,这幕后之人如此行径既为转移视线,又为警示威胁,”苏衍轻蹙眉头细细思索,“见王府没有被流言吸引住视线,反而叫他们露出了些许马脚,所以恼羞成怒胆大包天地对郡主下手。如此,于大人那日无故被追杀也有了很合理的解释。”
于瑾年一想到当时惊魂的一幕便觉得后怕。如今想来确实是在自己提出张离死亡有蹊跷之后才惹来的杀手。
若是被发现张离的死因不是意外,那么对幕后之人便是威胁,因此想要灭他的口便是很合理了。
“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郡主今后还是不要出府了,就算出府也要多带一些侍卫跟着。”
苏衍好似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沈柒音说道,“今日郡主未曾带侍卫跟随?”
“今日长信与父王出府办事,我便叫得福晨跟着。”
“那时候福晨在何处?为何郡主落水之时他没有及时出手?”
“他被乞丐冲散……”沈柒音说着便觉得有些许不对劲,眉头微蹙,“福晨的身手并不比董卓差上多少,为何董卓人在桥上都能及时出手救我,而他在我身后却……”
苏衍立即起身,“福晨人在何处?”
“不用找了。”
一个威严声音在门口响起,苏衍几人转头看去,是睿亲王和长信从刑部刚回到王府。
“福晨恐怕早已被收买,见东窗事发携物逃走,本王已经派人前去捉拿。”
睿亲王面色冷凝,“敢动我的女儿,我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还是王爷布置得周全。”苏衍行礼之后开口说道,“敢问王爷刑部可有收获?”
“刑部在几日之前曾审核过一桩命案,不过还未来得及定刑便又被大理寺撤了回去,经查核,是因为此桩案子有了新的证人,那证人便是茶楼中丧命的张离。”
苏衍了然,“果然如此,那王爷可知是谁撤的案子?”
“这个还未曾查到。”
“看来明日还要再去一趟大理寺。苏某在此多谢王爷相助。”
“将军不必多礼,明日的任务重中之重,各位早些歇息吧。金儿,快些送郡主回房。”
金儿福身,“奴婢遵命。”随后扶起沈柒音向厅外走去。
于瑾年见状连忙跟上,“天黑露重,郡主,我送你回房吧。”
“沈柒音瞧着天色已晚便开口拒绝道,“小年还是回房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查案,需得养足精神才是。”
于瑾年笑得温和,“郡主莫不是忘了,从淮州那个小地方一层层考上京都,挑灯夜读是时常有之的事情,现下还不到亥时,我并不觉得累,倒是郡主,今日怕是受了惊吓,该早些回去歇着。”
今日沈柒音确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若不是因为担忧腹中胎儿有恙,平日这点小事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是以被董卓送回之后,立即找了府上的医婆号脉,直到医婆说没有大碍之后沈柒音才彻底放下心来。
为了安全着想,在这桩案子了结之前,她还是乖乖地呆在府中不要出门了。
“既然如此,小年便陪我走上一段吧。”
“好。”
于瑾年跨步上前和沈柒音并立前行,却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转头一瞧,竟是苏衍一直跟在后头。
“这里没有将军什么事了,将军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于大人才是需要歇着的人吧,”苏衍凉凉地看着于瑾年,“不然明日没走两步便气喘吁吁,大人这如水牛搬的喘气生怕别人不知道大人的行踪一般,苏某建议大人改日还是将体魄好好锤炼一番的好。”
这是在内涵他脚程慢身手差?他一个武将为何要同一个文官比身手?
“苏将军不用多言,于某将郡主送回发那个自然会回去歇着。”
苏衍眸色微闪,“大人此时真的不回?”
于瑾年下巴微抬,“自然。”
“那别怪苏某不客气了。”
苏衍说着一个闪身,在于瑾年还没来得及看清的时候,双手被反剪在后并被自己的广袖缠住,苏衍如同抓犯人一样将他拎着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苏衍!你这个卑鄙小人快将我放开!!”
第29章
于瑾年明白他和苏衍之间有差距, 不管是身手还是才智,但从没想过苏衍随手拴上的门他都没有办法打开。
苏衍早已盥漱完毕盘坐在小榻上闭目养神,“于大人还是洗洗睡吧, 这门你是打不开的。”
使了半天的力气也无济于事的瑾年最终放弃了开门的想法,转身怒道,“恕于某直言, 王府客房诸多,将军何必要和于某挤在一间呢?”
“自然是为了于大人的安危。”
“我的安危?别以为我不知晓,将军这是千方百计地防着我接近郡主呢吧。”
苏衍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近乎于气急败坏的于瑾年,“知道还问, 你是很闲吗?”
于瑾年平复了一下心绪 ,脸上闪过一抹嘲弄 ,“苏将军这样真叫于某觉得可怜。”
“你说什么?”苏衍睁开眼睛, 目光不善。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自己不知珍惜, 郡主伤了心抽身而去, 如今却这般纠缠不休。我可以告诉你, 在郡主决定你开你的那一刻你便已经悔之无及, 所以我劝苏将军今后还是莫要再做无用功了!”
苏衍捏紧拳头, “阿音同你说的?”
于瑾年闻言一愣, 复而反应过来,点头称是, “自然是她和我说的。郡主本就善与人交,不管男女。而你却不准任何男子靠近她, 还试图用武力威胁, 殊不知这样做只会叫郡主更加不耻, 此举也并非君子所为!”
苏衍听了沉默不语。
阿音一句话也不想和自己多说,却会将心中所想说与于瑾年听, 自己真的有这么不堪么?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只要见到对沈柒音有别样心思的男子出现,他便想要将那些人丢到天边去,所有的君子礼仪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从二人相识开始,沈柒音便从未多看一眼任何男子,满心满眼都是他,所以他便有恃无恐,觉得她会永远在自己转身就能看见的地方,从未想过沈柒音会离开他。如今她真的抽身离开才知道,正真离不开的原来是他自己。
所以,他是断然不可能放弃沈柒音的。
不过于瑾年倒是提醒了他,自己这样做只会引起沈柒音的抵触。看来,自己需得换一种方式才行了。
“于大人不累么,你不累苏某累了,床榻就留给你了。”说完不等于瑾年开口便一掌挥灭了烛火,躺在了小榻上合上眼睛,任于瑾年如何絮叨也不再言语。
于瑾年无可奈何,只好草草洗完带着憋闷躺在了床榻上。
第二日晨间,住在王府客房的两位客人皆黑着脸洁面净手,虽然双方不曾开口,婢女们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收拾一番之后连忙退出了客房。
“于大人不知今日有诸多事情要做么,这么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于瑾年一个刀眼甩过去,“苏将军若是不将于某的外衫给弄坏,于某也不会迟滞至现在。”
“于大人之前外衫的颜色太过碍眼,影响本将军断案。”说完苏衍拿上九吟剑向外走去。
于瑾年昨日见沈柒音穿了一件紫色外衫觉得极为好看,突然想起自己有一件外衫与之相似,于是晨起后便从衣柜中拿出准备今日穿,不料却被苏衍的九吟剑戳了个对穿。
当时苏衍十分爽利地道了歉,可于瑾年瞧他的面色没有一丝抱歉的神色。果然,这会他便不打自招地承认,就是觉得这件衣服颜色碍了他的眼。
真是莽夫,小人!
苏衍和于瑾年行至十苑早膳,沈柒音这会还没起身,睿亲王一早就去了宫里,所以空荡的十苑只有他二人。
他二人两看相厌,一头一尾地坐于食案上,谁也不瞧谁。
“将军,大人,你们快来瞧一瞧!”
本该在沈柒音房中伺候的金儿却出现在十苑里,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
苏衍闻言立即放下牙筷,“发生了何事?可是郡主有什么不适?”
金儿连忙摇头,“郡主一切无恙,暂时还未起身。是……国舅爷家的公子要求见郡主。”
苏衍眉头一挑,国舅爷家的那位长子,他的印象颇为深刻。
那是在七年前他与沈柒音刚认识的时候,这位纳兰公子当真是高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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