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阮芋说什么?
——哦,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沈闻的脸大概都要被气绿了。
想到这里,严旬的笑声更嚣张了,一路都没停过。
俩人回到教学楼,即将分道扬镳各回各教室的时候,沈闻对严旬比了个鄙视的中指,然后气冲冲地大步走了。
晚自习上课前两分钟,阮芋终于搞完了排练回到教室。
她累的一连灌下去好几口水,缓了缓,想起组长的嘱托,开口喊了两声沈闻的名字。
以前她有事叫他都会伸手轻轻拍一下他的后背。
沈闻头靠在窗边吹风,闻言只轻轻掀了下眼皮,并没有回头。
“沈闻?我有事想问问你。”他不搭理她,那她就过去吧。阮芋好脾气的起身走到他正对面,继续说,“我们组不是要搞个国风情景演绎嘛,现在还缺表演的人,就换个汉服在上面晃悠两下就可以了。”
沈闻不说话。
阮芋的余光瞥见不远处正冲她做加油手势的组长。顿了顿,她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道:“我们组的人吧……都觉得你是我们班上长的最好看的男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上台了,真的。”
再不同意就算了,阮芋觉得自己吹彩虹屁也挺不容易的。
沈闻还是没吱声。
“那没法去也没事,能理解。”看他这反应,阮芋懂了,于是没再强求,点点头正准备回座位。
沈闻低低的声音传来:“那你呢?”
短短三个字,说的没头没尾的。但不知怎么,阮芋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实说,她现在并不是很想用第一人称来夸他,总觉得这样把握不好度就容易显得暧昧。
但她还是没法昧着良心说他不好看。
阮芋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做出一副考虑了很久的样子,然后坦坦荡荡的直视他的眼睛:“嗯,我也觉得你是我们班上长得最好看的男生。”
自然又大气的一句夸奖。但却隐隐约约带着一股子客套的礼貌。
然而沈闻没怎么注意到,他已经很满意了。
“看在你这么说的份上,我考虑考虑?”
看不出来这人还挺喜欢别人夸他啊?一点都不见他谦虚的。
臭屁精。
“好。”阮芋没忍住笑,临走前附赠了一句夸奖,“你真是个好人。”
“我也觉得。”
“……”
校庆的日期越发临近,星期一的大课间,班上要参加表演的同学相伴着去了青藤楼,个个都匆匆忙忙的样子。
只有沈大少爷下课先去小卖部买了盒酸奶,一边喝一边往青藤楼走,打算去履行自己所说的“考虑看看”。
周一阳光明媚,开春的柳条已经发起嫩芽。阮芋他们的排练室在三楼,沈闻踩着青藤楼连续不断的音乐声前进,心情还不错。
但他经过二楼的时候,突然看见一抹身影消失在二楼拐角。
扎着高马尾,校服穿得规整,不是阮芋是谁?
他轻轻挑了下眉,跟着大步走过去:“阮——”
接下来的话在他看见旁边的盛柏后止住。
眼见着盛柏和阮芋有说有笑,眼见着他们一起走进了二楼的某间教室。
他们班的排练室不是在三楼吗?
算了,人家去哪里关他什么事?
沈闻这么想着,但脚上步伐却没停。
他插着兜,面无表情走到阮芋进去的教室门口。
擅自推开人家门偷看也不好。
沈闻想了想,决定从窗户往里面正大光明的看。
窗户玻璃有些许反光,他走过去的第一时间被刺眼的亮光晃的眯了下眼,等到逐渐适应了之后,眼前的情景才变得清晰起来。
阮芋和盛柏面对面坐着。她手里抱着琵琶,清凌凌的乐声传出来。
她偶尔低头拨弦,再轻轻一抬眼时,眼底仿佛盈着明媚的碎光。
阮芋和盛柏坐在一起,是路过的蚂蚁看见了都会高喊一句“好配”的程度。
“啊!这是盛柏吧?和旁边的漂亮妹妹好配!”
这时还真有路过的女生激动的和自己的同伴这么说。
沈闻手猛地一捏,酸奶盒子瞬间凹陷进去,变得皱皱巴巴。
也不知道为什么,沈闻磨了磨牙,他觉得有点不爽。
第20章 二十颗星星
沈闻不自觉咬了下吸管。转头要走时, 看见角落的蓝色垃圾桶。
他手腕轻轻一用力,那盒皱巴巴的酸奶就被准确无误的扔了进去。
到位于三楼的排练室时,里面正巧在讨论阮芋:
“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盛柏本人, 绝了。阮芋怎么和盛柏也那么熟啊?”
“搞不懂,盛柏居然还单独把阮芋给叫走了, 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到这里,有个女生插话了:“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阮芋那样的啊?我看她也没有漂亮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啊,不理解。”
如果那个女生只是单纯的表达出自己的疑问,那也没什么。问题是她的语气实在不友善, 甚至可以算得上阴阳怪气。
沈闻推门的动作不带任何停顿, 门“吱呀”一声敞开, 在所有人蒙圈的眼神中, 他慢悠悠的环顾了一下排练室里的同学,那眼神就跟挑大白菜似的:“不好意思, 我觉得我后桌确实有漂亮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话说着, 他已经盯住了那个阴阳怪气的女生, 没什么表情地开口:“在背后说自己队友小话,啧。”
排练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凝滞,大家互相看看,都还没反应过来。
沈闻不是个喜欢给大家找不痛快的人,他只是对那个说阮芋的女生有点不爽。怼完该怼的人, 他直奔正事:“打扰你们了。我今天是想来问问,现在还能加入你们组吗?”
—
二楼某教室。
阮芋履行完自己承诺,给盛柏弹了琵琶。然后就一边取义甲一边和他聊乐队的事。
“说起来,大胖的粤语练得怎么样了?”
大胖是乐队里的主唱。
“还行, 他现在天天和我们讲话都在用粤语,搞笑得很。”盛柏帮她扶着琵琶, “今天中午你去感受一下。”
“好啊。”
“不过,我感觉你现在是放了太多心思在你们班的情景演绎小组上,上周大胖他们还说你很高冷,都没和他们有什么交流。”盛柏说话的语气依旧温温柔柔,但很认真。
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要突然把她叫出来的原因。
不只是为了听她弹琵琶,更是为了提出不满。
阮芋抿了下唇,抱着琵琶放进琴箱里:
“不好意思啊,我上周真是太忙了,这周会多来乐队练习的。”
“嗯,好。”盛柏就没再多说,俯身帮她拉好琴箱拉链,“快回去排练吧,耽误你时间了。”
阮芋摇摇头:“没有的事。”
往三楼走时,阮芋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好累。
不仅两边跑,还要两边都同时顾及。她不止一次在心里扇自己巴掌,质问自己为什么当初头脑一热就跑去报了两个表演节目。
真是给自己找事做。
垂头丧气地到达排练室,一推开门,第一个闯进她视线里的是沈闻。
阮芋愣了一下:“沈闻?”
“嗯。”他翘着腿坐在凳子上,手里拿了个苹果啃,跟土皇帝似的。
组长在一边又递给他一根香蕉。沈闻接过,目光一直停留在阮芋脸上。
组长虽然是个男生,但心思挺细腻,见状立刻顿悟,帮着解释:“噢,阮妹妹,忘了说,沈闻现在是我们组的人了。”
阮芋被这副阵仗搞得有些无语。沈闻这家伙是来排练的吗?这怎么看起来像是来这蹭吃蹭喝的。
“沈闻,想喝水吗?”组长又问沈闻。
“好啊。”
在把水递给沈闻前,组长还贴心的把瓶盖拧开了。
阮芋:“……”
这是在干什么?组长这么快就被沈闻征服了吗?
围观群众们也受不了了:“我们班是gay班吗?一个个男的都太离谱了。”
“组长就是单纯的颜狗,理解一下。”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被吐槽的组长一抬头,看见在阳光下白的发光的阮芋,颜狗DNA再次动了,又问阮芋:“阮妹妹,你要喝水吗?”
“嗯嗯。”
把水递过去之前,组长照旧贴心的先把瓶盖给拧开了。
但水在半路上突然被一只伸出来的手给截胡了。
沈闻虎口夺食,毫不留情从阮芋眼皮子底下抢走了矿泉水。
阮芋:?
“我一瓶不够喝。”他理直气壮,下一秒先组长一步从箱子里拿了瓶新的矿泉水出来。
亲手拧开,再亲手递给阮芋:“来,赔你一瓶。”
阮芋觉得沈闻的这一系列动作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
多此一举。
在排练室里的时间过得很快,眼见着要到上课时间了,大家连忙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教室。
从青藤楼里一下子涌出来很多要回去上课的人。但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雨不算大,但密。和着风吹过来,一下子把气温往回压了好几个度。
没人想到会突然下雨,大多数人都没带伞,又碍于马上要上课,一个个只能哀嚎着捂住头冲进雨幕里。
像下饺子一样。
阮芋这么想着,唇角的弧度起来了几分。
站在旁边的沈闻忽然开口问她:“你这琴箱能拿来顶在头顶吗?我看它挺适合遮雨的。”
阮芋:“我的所有琴都是我的宝贝。还拿来顶在头顶,怎么不把你拿来顶在头顶呢?”
说完这句话,她迈步准备淋雨往教学楼走。
下一秒,眼前突然陷入了黑暗。同时还有某种布料的质感擦过脸颊,头顶也被小小的重量压了一下。
阮芋意识到这是有人把衣服盖在了她头上。
“干嘛?”她一把把衣服扯下来。
沈闻又给她盖上,说了句“给你拿来遮雨”,然后一把从她手里接过重重的琴箱提着。
阮芋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大步出了屋檐,细密的雨丝模糊了他的背影。
回到教室,阮芋把沈闻的衣服还给他时才发现,这件衣服是他新买的某名牌限量款外套。
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喜欢一些很帅气的东西,也嫌校服不好看,于是在温度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们总会钻校规的空子,在里面穿件校服,再在外面套件自己的外套。
沈闻很喜欢这件外套,被胡高大说了几次也不改,依旧断断续续穿了好几次到学校来。
记得严旬还打趣过他,说他就差把这件外套当成传家宝供起来了。
他这么宝贝的东西却随便拿来给她遮雨。
阮芋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沈闻拿着纸巾擦自己被雨浸湿的头发,同时把她的琴箱推到她面前:“自己放好啊。”
琴箱几乎没有被雨淋湿太多,大概是他一路上都在小心把箱子保护着的原因。
阮芋听见自己有些飘忽的声音:“……谢谢。”
他把纸揉成团,不以为意道:“客气什么。”
阮芋抿唇,放好琵琶后回到座位坐好,目光落在他后颈上。
他的发尾和脖颈上全部湿漉漉的,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已经开始做起其他事来了。
阮芋叹了口气,从自己桌子上扯了两张纸递给他,轻声道:“脖子上也有,擦擦。”
“什么?”沈闻只听见她说话,但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于是下意识转过头来。
那一瞬间,他的脸猛地擦过她手里捏着的纸巾。
柔顺如羽毛的触感沿着他下颚线划过,沈闻整个人一怔,目光下落。
阮芋也一怔。
两个人同时盯着纸巾看。
沉默两秒后。
“不好意思,但是我没摸到你脸。”阮芋先发制人直接道歉,撇清关系。
沈闻回:“道什么歉?你摸到了也没事。”
阮芋:“……不稀罕,谢谢。”
—
下周一就是校庆了。
第一次彩排过后,学校里的老师让他们国风情景演绎小组再加点旁白和歌曲演唱,不然只有纯音乐会有点单调。
组长闻言翻了个白眼,大骂老师没品位。
但嘴上骂,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照做了。最后原本已经被刷下来了的许明意来到了他们组,负责念旁白和演唱部分。
这边国乐演绎其实没太大问题了,反倒是乐队那边,她和其他几个人的配合还是有些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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