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盛柏格外“关照”她,时不时就在他们排练室门口蹲守,一见这边练得差不多了,就要进来把阮芋带走。
盛柏在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还和沈闻杠上了。
当时沈闻正坐在凳子上拿着苹果玩。
苹果被他抛起来一点高度,又被稳稳接住。
在令人窒息的安静中,他面无表情的和盛柏对峙:“这才刚排练完一轮,你不能让人休息下?”
盛柏全程面上表情未变,过了会儿,他看向阮芋,温声询问:“那阮芋,你想休息吗?我们时间不多了。”
排练室其他人就跟个小鸡仔似的,左右看看,一句话不敢说。
“不用休息。”
阮芋发觉盛柏这个人虽然温和,但却时时刻刻都在以高标准要求自己和乐队里其他人。
在这点上她还挺欣赏他的。
所以她摇摇头:“我想做到最好。”
沈闻瞥了一眼阮芋有些苍白的嘴唇,无语地错开目光。
“得,我多管闲事了。”
接下来的两天,沈闻开始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很少在非必要时刻出现在排练室。
而另一边,或许是被盛柏认真的样子感染了,也或许是为了和乐队里的人保持同样的练习频率,阮芋越发忙碌起来。
许明意就在这时提出可以每天中午帮她带午饭到乐队排练的教室。
阮芋觉得许明意真是个大好人,又善良又乖巧。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高强度练习下,她和乐队里的人关系变得密切起来,默契也随之增加了不少。
两次正式彩排过后,行德中学迎来了它的第三十届校庆晚会。
晚会当天下午,因为有些学生需要去化妆,高一高二年级就都放了半天假。
这半天是学生们的狂欢。放假消息通过大喇叭传遍校园的时候,所有教学楼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沈闻本来想和严旬他们翻墙去外面打游戏,等到表演正式开始前半个小时再回来换衣服就行了。
但没想到他中途被国风情景演绎小组的组长给逮住了,非要拉他去化妆。
沈闻说他不去,他天生丽质不需要那些玩意。
组长就说:“闻,你知道吗?你就像一只孔雀,虽然本来已经很好看了,但是开屏后才会更好看不是?化妆就像开屏,是更能突显你的帅气的一件事。走,去尝试一下吧,你还能第一时间看到化了妆的阮妹妹。”
路过的阮芋听完了大半,完全不知道这是在乱七八糟比喻些什么。
但偏偏沈闻像是get到了什么一样,真准备跑去化妆了。
组长功成身退,侧身时正好看见阮芋,冲她招手:“诶,阮妹妹,正好你顺便把沈闻带去后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表演后台走。
行德中学为了庆祝校庆,老早就在校园里拉起了横幅。
什么“创百年名校”啊、“辉煌明天”啊、“今天你以学校为荣,明天学校以你为傲”啊,各种都有。
学校里还来了几位优秀校友,走到路上都能碰见学校领导带着优秀校友参观校园新面貌。
阮芋和沈闻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
她推开门示意沈闻进去:“到了,走吧花孔雀。”
“你叫我什么?”
“花孔雀。”
沈闻:“……闭嘴。”
后台闹哄哄的。
他们七拐八扭来到他们组的规定区域。组长今天一早就从外面的租赁店里借了很多汉服,此时端端正正摆成一排供选择。
工作人员叫他们先选衣服,选完再根据衣服上妆。沈闻怕了阮芋那句“花孔雀”,几乎不带犹豫地拿了件纯色的。
没想到他一回头,瞥见阮芋手上拿着一件五颜六色的汉服。
但还挺好看的。
沉吟半晌,他默默把那件纯色汉服放了回去。挑了半天选出一件花里胡哨的:“就这个吧。”
阮芋路过他旁边,看见那件衣服,又看了看沈闻,满眼都写着:“不愧是你,花孔雀。”
第21章 二十一颗星星
阮芋换完衣服出来, 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花孔雀。
人来人往中,花孔雀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路过的很多女生都在悄悄看他。
阮芋也看他, 她靠着墙明目张胆地欣赏了一下他的侧脸,然后目光缓缓往下落。
这件不怎么仙气的衣服也能被他穿得怪好看的, 神奇。
她继续往下看,最后,视线在他腰上停留了很久。
沈闻平时穿的都是宽松的衣服,但这次穿汉服需要绑腰带, 一条细细的腰带勾勒出少年的腰身。
嘶!
阮芋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低头比了比自己的腰。瞬间有点自闭。
她正比划着, 鼻腔处突然有股暖流涌出, 紧接着,嗓子眼里开始弥漫起血腥味。
阮芋还没反应过来, 就已经有一滴一滴的血滴落在地板上。
“流鼻血了?”旁边路过的女生见状连忙扯了两张卫生纸递给她。
阮芋摸了下鼻子, 一手的血。
“……“好家伙。
大概是前两天忙着排练, 她连着吃了两天别人帮忙带的炒面,因此上火了。
这边的动静闹得有点大,没等她把纸卷起来堵住鼻子,沈闻已经闻声走过来了。
他长腿一伸,从旁边勾过来一个垃圾桶, 然后拿了瓶矿泉水:“头低着,别往上仰。我可以碰你后颈吗?”
阮芋塞着鼻子点头。
得到同意,沈闻这才用垃圾桶接着往手上倒冷水,然后轻轻拍在她后颈上。
水骤然落在她敏感的后颈, 凉得人瑟缩了下,但很快又被他手掌的温热覆盖。
莫名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出血不严重, 没两下就止住了。
阮芋把纸丢掉:“谢谢啊。”
他还是随意道:“客气。”
整理完现场,阮芋被一个学姐带去化妆。那个学姐就是第一时间给她递卫生纸的人,刚走出两步,学姐实在没绷住,憋笑道:“小学妹,老实说,你刚刚是不是看帅哥看到流鼻血的啊?”
阮芋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啊?”
“因为我刚才正好看见你,”学姐略微回头指了指沈闻示意,“在看他。”
阮芋跟着回头,却猝不及防和沈闻对上目光。
沈闻满脸写着:“噢,原来如此。”
这货听到了!
“没有没有。”阮芋立即把头转回来,顿了顿,特意放大了点声音澄清道,“我上火而已。”
又走出两步,周围人来人往,一片嘈杂。趁着人多,她一个靓女回头想悄悄观察下他的表情,以确认他是否有听见自己的澄清。
沈闻本来已经在喝水了,下一秒很敏锐地捕捉到有人在看他。
他喉结滚了滚,放下矿泉水瓶,眸光一转和阮芋对上。
阮芋还没做出什么反应,他先一步用口型对她说:“别解释了,我懂。”
阮芋:“……”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组的人陆陆续续到齐,大家选衣服的时候都偏爱纯色的,这样一来倒只有阮芋和沈闻两个人身上穿的颜色最多。
乍眼一看真跟个情侣衫似的。
学姐化妆技术意外的不错,最后上完口红,阮芋乖巧把颜色抿开。
“我看看,”学姐凑近,抬起她下巴上下端详,片刻猛地一点头,伸出了肯定的大拇指,“绝美!妹妹你本来就好看!这嘴唇颜色一来,简直巨配你这红色汉服!
“我能照个相吗?宝你简直是我的杰作呜!”学姐兴冲冲掏出手机,“保证不外传,我自己欣赏!”
阮芋大方一点头,配合着拍了几张照。
等学姐满意的开始翻看照片后,她回头想看看其他人的进度。
小姑娘唇红齿白,长发如瀑,一回头,现场甚至传来几道吸气声。
—
另一边。
沈闻没化妆,一来他本身就很抗拒,二来那个化妆的小姐姐盯着他看了老半天,最终得出一句:“他不用化吧,现在这样干干净净的。妆多了反倒增加脂粉气。”
沈闻对小姐姐露出个肯定的笑容。随后身子一偏从组长的桎梏里脱身,朝他嘚瑟地歪了下头:“听见没有,爷不用。”
组长垂死挣扎:“不是,来都来了,上个粉底?”
小姐姐说:“他很白了啊。我觉得你更需要诶,你这黑不溜秋的。”
组长:“……”
眼见着组长被一巴掌摁在椅子上,沈闻垂头笑出声来,潇洒的挥挥手走了。
汉服的衣摆在空中扬起弧度,花孔雀甩甩尾巴,昂起高贵的脑袋往班里女生化妆的地方走。
他过去时,阮芋正被人围观。
这是什么珍惜物种吗要被这么多人围着观察?
“阮芋,你这什么口红色号,好看!”
“这一下就从柔弱小美人变成明艳大美人了!我爱!”
还挺热闹。
大概是这里挺闹腾,没隔两秒,竟然还有别班的男生闻风而动,正陆陆续续跑到门口往里看。
沈闻略微一挑眉,大步一迈坐到阮芋旁边,椅子再一滑,停在她和大门口之间,把那些个跑来看美女的男生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你干嘛?”阮芋不明所以。
“聊天。”
说完这话,俩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沈老板,所以你要和我聊什么?”阮芋率先打破沉默。
“……”.还没等沈闻琢磨出来个什么话题,门被人敲了两下,盛柏探出个头:“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看见阮芋已经化好了妆,他这才继续:“阮芋,有空吗?跟你说点事。”
阮芋点点头,起身。
沈闻靠着椅背,腿一翘,一副拽哥样带着椅子掉转了个方向,双手环胸看着盛柏,眯了眯眼睛。
盛柏朝着沈闻笑了下:“小沈同学,别怎么看我,就借用两分钟。”
闻言,阮芋惊讶地问:“你们认识?”
盛柏不置可否。
难怪了,在排练室那会儿,沈闻就直接和盛柏杠起来了,这要是不认识怎么能杠得这么熟练。
俩人并肩走出去聊了会儿后面表演的事。
半分钟后,阮芋聊完收工。
刚转过一个拐角,她听见有两个女生在那说悄悄话,其中一个是她们组的,另外一个不认识。
“我们班阮芋知道吧?最近应该在年级上挺有名的。”
“嗯,怎么了。”
“她和我们班沈闻关系挺好的,这也就算了,问题是她和盛柏关系也挺好的,刚才盛柏还把她叫出去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之前排练的时候盛柏也来找过她。我当时就吐槽了她那么两句,沈闻居然进来帮着她说话,还怼我。”
和她一组的那个女生已经收拾完了,现在估计是闲着没事做,才在这里和小姐妹说闲话。
她小姐妹说:“啊?你不是有点喜欢盛柏吗?”
“现在不喜欢了,”女生叹了口气,“这么没眼光的男生,就喜欢阮芋那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我才不稀罕。”
人啊,就是不要在背后说人家闲话,一不小心就会被当事人听见。
有些妹妹活了十多年怎么连这个都不明白。
要说闲话也得找个安全的空间啊。
阮芋扶额。
她本来不想让别人尴尬,都打算从旁边绕一绕、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了。偏偏这时候那两个女生回了下头,看见了后面的阮芋。
绕路计划失败,她被发现了。
气氛变得尴尬,大概是滴一滴水下去都能凝固住的程度。
阮芋想了想,觉得还是解释一下吧,不能让人家少女心受伤。于是她说:“放心,盛柏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不用对我有太多敌意。”
“……”
晚上七点,校庆晚会正式开始。
领导讲话、优秀毕业生讲话、校学生代表讲话,一连串演讲下来,终于到了开幕式。
开场是一支中国舞,整体基调搞得红红火火的,是长辈们非常喜欢的风格了。
阮芋他们班上的组在第三个,乐队表演在第七个,中间时间还挺充足。
很快,主持人报幕:“让我们有请,高一七班带来的国风秀——”
阮芋抱着琵琶款款上台,一束光打下来,照亮了原本昏暗的舞台。她一袭红裙,额间垂落的首饰泛着细碎的光。
台下乌压压坐了挺多人,在他们上场后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选择的曲子叫《十年人间》,是某本很著名小说的衍生曲。
最先开始是在组长的强烈要求下定好的。
阮芋落座,手搭在琵琶上。
前奏起,指尖从容划过琴弦。
她的手指修长白皙,连指甲盖都泛着莹润的粉,随着音乐时快时慢的跳动,漂亮得不像话。
沈闻要上台表演的事被狐朋狗友们调侃了好一阵子,时间久了他也觉得自己当时可能是脑子被驴踢了才答应干这个。但到这一刻,他突然又觉得自己跑来做这傻逼事还是值得的。
真有人天生就跟个仙女似的,那光一打,瞬间连头发丝都透着“老娘很高贵,老娘最美。”
沈闻好一会儿都没眨眼,还是旁边的人碰了下他提醒:“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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