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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月被自己舅家的无耻行径气得病倒，林媛云急忙和林皓尘、徐建宁商量对策。
徐建宁也没料到舅舅家会给女儿泼脏水，他一时被打击到了，并不说话。
林皓尘见此，遂道：“要还大外甥女清白也不难，我们找到慈云寺那女子，让她去告柳尚杰始乱终弃，大家便都知道是柳家有错在先。”
“若是那女子定要维护柳尚杰，不肯去告呢？”林媛云道。
林皓尘道：“这有何难？无非是威逼利诱罢了，她总有家人吧，再不济她肯定想嫁进柳家。总归能找到她在乎的东西。”
林媛云惊讶地看向自己弟弟，“尘哥儿，你变了！”
“变得如何了？”林皓尘反问道。
林媛云微微摇头道：“我说不太清，处置起事情来干脆利落，有点像……像侯爷。”
林皓尘闻言一笑，“姐姐说笑了，侯爷那样的盖世英雄，我若能学到一成足矣。”
此话乃林皓尘自谦。林皓尘两世都无父亲教导，他想着自己日后进入官场，不能只凭一腔热血。
故此，他一直在默默观察威远侯和段忧律的行事作风，以小见大，积累一些处世经验。
想到这，林皓尘道：“此事交代下人去办即可，我且去拜见侯爷了。”
威远侯近来心情不虞，皆因朝廷还是通过了削减军费开支的决策，首当其冲的是海防军费。侯爷将自己关在院子里，交代众人不许打搅。
林媛云和徐建宁都不敢拿柳家的事去烦他。然而，林皓尘也并未能见到威远侯，侯爷仍不想见人。
而徐建宁果真用林皓尘的法子，还原了退婚事件的真相。京城的人得知是柳家恶人先告状后，怒骂柳家不仁不义，还了徐月名声。
事后，徐思尧特意来林府感谢林皓尘，“小舅舅，多谢你揭开柳尚杰的真面目，不然我姐姐就要被他耽误了。”
林皓尘看着他一本正经，拱手道谢的模样，掐了掐他圆润的脸颊，说道：“我们原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徐思尧仍是仰着头感激地看着林皓尘，自从这个小舅舅来京城后，自家变得越来越好，继母对自己态度也变好了。
如今，小舅舅还帮了姐姐的大忙。他越来越喜欢这个高大有趣的小舅舅了。
林皓尘见徐思尧睁圆的双眼，想到徐思尧是原书既定的状元。他一时兴起，考校起徐思尧的学问。
“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林皓尘说完，挑眉示意徐思尧接下去。
徐思尧挠头，思索了一会才道，“国有道，其言……”他背了几个字，就忘词了。
林皓尘暗自心惊，此句出自《中庸》，按理，徐思尧已经学过了，不至于背不出。莫非，徐思尧的状元郎走向也因自己而改变了？
可林皓尘想着自己从未干涉过徐思尧的学业，不知变化从何而起。
“治国齐家出自何处？”林皓尘继续考问徐思尧。这是《大学》的内容，比《中庸》简单些。
徐思尧挺起小胸膛答道：“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而……”
他停顿了几息，仍是背不出，惭愧地低下头，小声的道：“小舅舅，我不记得了。”
这绝不是一个状元之才的实力！这一世，林皓尘与徐思尧无冤无仇，他并不希望徐思尧的潜能被埋没。
林皓尘皱眉问道：“你的夫子是平常如何讲课的？”徐思尧的夫子是个落第举人。
当时徐建宁过继到威远侯府后，与德阳侯府有了龃龉，徐思尧不便继续到德阳侯府上学。徐建宁便经同窗推荐，请了屡次不第的李夫子回来教导徐思尧。
徐思尧道：“李夫子每两日教一篇课文，他教我通读文章后，便让我去廊下背书，他留在屋里看书。”
“看什么书？”林皓尘问道，听起来这个李夫子并未花几分力气教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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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考试
徐思尧回忆道：“李夫子常看的是《孟子注疏》、《中庸注疏》和一些乡试的考题。”
林皓尘一听便知, 李夫子定是在为明年的乡试做准备，但这样一来便耽误了徐思尧。
而徐思尧因为这辈子没有外界压力，又遇上尸位素餐的夫子, 故而学习也松懈了。
李夫子已回家过年，暂且将他的过错放一边。林皓尘沉吟片刻道：
“你可想过，日后你姐姐再受委屈, 你怎办？你祖父和父亲年老后，你能否撑起整个侯府？”
徐思尧瞪大眼睛，这话还从未有人跟他提起。他只觉得自从搬到西府后，府里只有他和文哥儿两个少爷, 他快活了许多, 哪里想到这般深远？
见他面容震惊, 林皓尘继续道：“孟子有云：君子之泽, 五世而斩。威远侯府的爵位，是侯爷靠军功得来，传到你们已是三代。你若文不成武不就, 凭甚恩泽不断？”
徐思尧一个激灵，说道：“小舅舅，我练不了武，我可以从文！我可以像您一样考科举入仕，效力朝廷。”
林皓尘有意磨炼他, 便道：“念书可不是嘴上说说，你爹考了十余年县试, 都未有进展。你欲如何从文？”
徐思尧甚是聪明，马上道：“小舅舅, 我回去便向爹禀明情况, 让李夫子年后不必来了, 我去庆山书院上学。只是不知我能不能考上？”
庆山书院是京城有名的书院，小舅舅就是在里面念书后考上秀才的，他觉得书院定比在家中自己念书好。可他之前浪费了太多时间，不一定能考进去。
想到这，徐思尧耷拉着脑袋，满脸愁容。
林皓尘见他苦着一张圆脸，像霜打的茄子，遂道：“过年期间，你过来，与我一道念书罢。”
徐思尧当即跳起来，抱着林皓尘道：“谢谢小舅舅，我一定好好念书，考上庆山书院。”
自此，徐思尧每日辰时来林府，酉时末才走。有时写不完林皓尘布置的作业，他自动留宿林府。
林皓尘不得不感叹，徐思尧果然是敏而好学之人！自己不过稍加点拨，他就进入学习的状态了。
徐建宁对此喜闻乐见，他现在忙于准备县试，根本无暇顾及两个儿子，恨不得将小儿子徐思文也一并送到林府。
然而，徐思文偏生喜欢跟着威远侯习武。因着林媛云精力不济，徐思文每日练完武后，整日在府里和小厮们疯玩。
有时玩兴上头时，连林媛云都制不住他。
“文哥儿随了他祖父，就爱耍拳，日日玩耍，没个停歇。”林媛云发愁道。
林皓尘见姐姐苦恼，笑着道，“姐姐何需忧心，文哥儿身子好，才能精力旺盛。待翻过年，文哥儿六岁，再给他启蒙也不迟。”
听到这，林媛云更愁：“他像个小老虎似的，只怕不服夫子管教。若是夫子过于严厉，我又舍不得。”
“不若请二叔来给文哥儿启蒙。上午念书，下午便让他去练武场玩罢。待再过两年，文哥儿长大些，再让他自己在文武里选一条道”
林媛云终于笑了，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二叔是长辈，文哥儿不敢不听话。”
林二叔听到要给文哥儿启蒙，心里还有些胆怯，“我没教过人，万一我教不好，耽误了孩子怎办？”
林皓尘按着二叔坐下，说道：“您是文哥儿的二外公，又是秀才，再没有比您更合适的人了。”
他拿出自己以前和谢京海画的《三字经》图册，递给二叔，“二叔，文哥儿有些顽皮，您刚开始可以先用画册引他注意……”
说到这，林皓尘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我想到一个法子，你送文哥儿一套大姐姐的连环画，包管他求着要跟你认字。”
桃姐儿和卫师娘合力画的《王二宝淘金记画册》版印出来了，正好赶上年前，刚摆上书店，就被抢售一空，不少顾客都买来做年礼。
中原书局连夜加印，桃姐儿收到好大一笔稿费，当即给林皓尘送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卫师娘也亲手做了不少吃食，拉着卫夫子一道来感谢林皓尘。
林皓尘笑眯眯地收下，转头还从书局李掌柜那收到一笔版权费。
眼下，给文哥儿启蒙一事，让他想起了前世的教辅书，这类书籍才是出版届的中流砥柱，永远不用担心没有顾客。
他当即赶到严府，将画启蒙书籍的思路说与桃姐儿听。
桃姐儿初听甚是高兴，但转念一想，说道：“《三字经》和《千字文》这些书籍没甚趣味，如何好画出来？”
林皓尘拿出自己粗疏的画册道：“大姐姐，不一定每一幅画都有趣，我们只要能让看书之人看到画，便能想起书中字句，即可成事。”
桃姐儿翻看了几页林皓尘的画册，忍不住笑道：“若是这样，我便有信心了。”
好歹她编个小人书的故事，总比林皓尘用杏仁、笔记本、扇子代指“性本善”，强一些。
林皓尘倒不介意被笑，他说道：“大姐姐，我还有个主意，我们可以合力开一间书局。”
桃姐儿惊讶地站起来道：“开书局？像中原书局一样吗？”
林皓尘点头道：“嗯，从编写书籍，到版印出售，全由我们自己来。”
他在段府看了许多邸抄，眼见朝廷正在大兴科举和文治，百姓定会需要书籍。开书局既有前景，又不会被归为粗俗的商人。
再者，开书局，便能暗中控制一条舆论渠道，于他们十分有利。
他将其中利弊细细说与桃姐儿听，又道：“此事不急，大姐姐可慢慢考虑，待你把启蒙书画出来，咱们再下决定。”
桃姐儿一脸郑重地点头。
……
这个年，林府过得煞是热闹，不但林媛云和桃姐儿回门，就连宫里的太后都给奶奶林氏赏赐了年礼。
年前，宫里越是闹腾，太后娘娘便越是怀念在官船的清静，还召林氏进宫说了一回话。
奶奶林氏出宫后，直说：“老婆子可算到过皇宫了，可惜咱们不在老家。”不然，她就是十里八乡第一人了。
林皓尘笑道：“奶奶，以后孙儿给您请诰命。”林氏顿时眉开眼笑。
大年初三刚过，林皓尘将徐思尧叫到府中，给他设计了十二天的考前特训。
徐思尧甘之如饴，干脆在林府住下，要与林皓尘一同作息，每天只睡三个时辰。
林皓尘直接把他摁倒，“你尚在长身体，合该多休息，不必逞强。”徐思尧这才作罢
直到正月十七，庆山书院放榜，徐思尧考上了庆山书院的乙班，这才搬回威远侯府住。
林耀祖听闻十一岁的徐思尧已经考上乙班了，暗暗拍着胸口庆幸，他在年底升到甲班。否则，与大外甥同一个班，他多少有点尴尬。
二月里，林皓尘送姐夫和谢京海进考场，考县试。
谢京海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脸兴奋，全然不担心。而姐夫徐建宁，眉宇间还有些忧愁。
林皓尘开玩笑道：“姐夫，你何需担忧？即使考不上，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回家继承爵位。”
徐建宁闻言一愣，旋即笑起来，深吸一口气走进考场。
五日的考试一瞬即过，徐建宁考完如释重负，他觉得自己这一次应该能榜上有名。
待县试张榜，小厮按习惯，从榜文后面开始找徐建宁的名字。看到二十名，仍不见徐建宁的名字。他一边摇头，一边不抱希望地继续往前看。
坐在酒楼上的徐建宁见自己小厮一直在摇头，原本期待的心像是被浇了雪水。
陪他来看榜的林皓尘，见他神色低落，宽慰道：“结果尚未有定数，姐夫且放宽心。”
徐建宁叹气道：“你不用安慰我，考了这些年，我已习惯了。”
说完，他起身，强颜欢笑道：“走罢，我回去继承家业”
他刚走到门口，差点被疾跑进来的小厮撞到，“恭喜世子爷，您是第九名。第一名是谢京海谢公子。”
徐建宁听到后，回头看着林皓尘，激动地道：“尘哥儿，你听到了吗？我是第九名！”
林皓尘听闻两人都考上了，也很是高兴，拉着徐建宁道：“姐夫排名靠前，不定官差已经去报喜了，咱们快回府。”
徐建宁当即解下荷包，扔给小厮，“你去告诉掌柜的，今天酒楼我请客。”
说罢，他这才和林皓尘一同离开。两人回到威远侯府，恰逢官差上门报喜，徐建宁喜得又要解玉佩赏给官差。
林皓尘急忙拦住徐建宁，这玉佩可值上千两，姐姐知道了定要气恼。他把自己的荷包递给官差，又吩咐管家招待，这才和徐建宁回正院。
林媛云听到丈夫终于考过第一关了，喜不自禁。徐月、徐思尧和徐思文也一起赶来贺喜。
威远侯更是直接放话，“若是世子能考过府试，全府赏一个月月银。若是考过院试，再赏两个月月银。”
威远侯府顿时沸腾起来，下人们越发用心伺候，全都盼着徐建宁能考取秀才。
听闻徐建宁居然考了第九名，徐建功道：“真是稀奇，他考的试少说也有十来场，这次算得上铁树开花吧。”
他母亲王氏叹气道：“但愿是昙花一现。”
第60章 忙碌
侯夫人王氏是绝不能接受, 徐建宁比自己儿子优秀的，尤其是眼下，两府已经是撕破脸的局面。
威远侯府自中秋节后, 果真再和德阳侯府无往来。除夕时，威远侯带着儿孙去看望自己大哥后，径直就走, 不肯在德阳侯府多呆。
林媛云在外宴席遇到高氏，也都是冷着脸，连场面功夫都不做了。故而勋贵圈已发觉他们两家闹翻了，都在猜测因何反目成仇。
有人道：“眼下, 这两家都是空有爵位无实权, 不想着报团取暖, 竟然兄弟阋墙。”
另一人道：“威远侯府自从老侯爷退下后, 就已沉寂了。反倒是德阳侯府，培养了两代继承人，也许能重获盛宠呢。”
“难说, 至今也没见办成什么大事……”
外人的揣度，并未影响威远侯府空前的念书氛围。
下人们恨不得徐建宁不眠不休的看书。他们尤为期盼林皓尘上门。每次林皓尘上门，不是指点徐建宁做文章，就是帮他批改试卷。
这日，林皓尘和徐思尧一道回威远侯府。他们刚下马车, 就有一人冲到徐思尧道：
“徐公子，看在我教导了你两年的份上, 请你帮帮我。”
这人正是李夫子，他年后回京城, 像以往一样走进威远侯府, 却被门房拦在门外。那门房还说侯府已经辞退他了, 不许他再进府。
李夫子想着反正准备乡试了，自己这两年也存下了些银两，所以他哼了几声，并不过多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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