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温杞谦是镜花水月里飘着的冰晶,好看中透着凌厉的冷,需要卢倾倾主动,做个暖场王。
谁知道,同一屋檐下处久了,却有性格上的置换。
渐渐的,车子里恢复了在桉城时大家的熟悉气氛,热聊到了房山。
每个圈层的熟人活动地带都有高度的重合,所以总有重逢的机会——
一下车,卢倾倾就被喊了一声。
她站在原地,回望着身后,居然想不起眼前这张熟面孔的名字。
温杞谦望着惊讶的卢倾倾,看了喊她的男生一眼。
男生故作失落的样子:“我是你的小7!”
温杞谦一听“我是你的”瞬间跨脸。
卢倾倾没看到,恍然大叫:“呀,小7!”
小7走近,看了站在卢倾倾身边的温杞谦一眼,问她:
“这谁?又是几号?”
他特别不眼生,自来熟,朝温杞谦:
“我都排7字头了,第77个被她选中的。你不会排到100名后了吧?”
卢倾倾举起拳头,笑着威胁小7:
“你别胡乱说话!”
小7笑着朝温杞谦解释7字头由来:
“她可花花了,从幼儿园到我们中学,跟她拉过手的男生,都被她编了号。”
卢倾倾一囧,红了脸,不敢看温杞谦,却敢作势揍小7.
小7连躲带语言刺激着卢倾倾,“拐”走了她,和她在山庄的停车场聊了半天以前老同学的近况。
大部分同学上高中后就出国了,没出国的也在寻路子等申请,留在国内老老实实念书的,还是少数。
卢倾倾忽然有点讪讪的,觉得和以前的人隔了坐山在中间。
曾经有点鄙夷学习,觉得路子土,被温杞谦“折磨着”坚持学了半年,反倒有点和不脚踏实地的没话聊。
小7笑着打量卢倾倾:“变了。出落得越来越漂亮。”
卢倾倾立刻变了脸:“你别这样打量我,这让我很不舒适。”
小7举手投降:“我知道你厉害,把我塞你家床底下,叫我吃你吃剩的零食。”
卢倾倾否认“黑历史”:“哪有的事儿!”
在冬天因为冷而显空荡的山庄里,小7的高声像带着回音:
“那时候你看着我长得不赖,说叫我多多了解你,我有点怕你,不愿意,你把我拖上车,带回家,我妈带着人找来,你还把我塞床底下,说我敢出声,就把我扔马桶里冲走!”
卢倾倾犟着鼻子,一跺脚:“小点声!胡言乱语!我不可能看上你!”
小孩子间的“风流过往”和青春期的不可同日而语,越长大,越带了道德感和羞耻性,她掉头就走。
小7倒追着过来,看到了等在不远处还没走的温杞谦,问卢倾倾:
“换口味了?不喜欢我们小奶油了?开始喜欢大高马了?”
卢倾倾瞥见了温杞谦站在山庄的台阶上,微微低下头,暗声呵斥小7:
“你给我注意用词,省得我杀你灭口。”
小7快了一步,挡住卢倾倾的去路:
“我和家人在那边的别墅里度假,一会儿我去找你。”
卢倾倾只为一般同学交际:“那行。”
小7往下迈了一阶,靠近卢倾倾。
卢倾倾顿住步子,想看温杞谦的脸色,却被小7的羽绒服挡得严严实实。
小7:“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的女孩子。我给你发微信,你现在也不怎么回我,偶尔回,也只是非常一般的客套。”
台阶上面听得见,尤其温杞谦听觉很敏锐。连对小7一般性的微信回复,也不想叫他知道。
卢倾倾想躲:“别这么说。离远一些。”
小7横拦,忽然高声:“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找你去!”
他一个坏笑,猛然低下头,脸靠得特别近,声音很低很低:“好不好?”
卢倾倾跑了。
走到温杞谦面前,他脸色不怎么好。
该死的小7在后面高声喊:“好想跟你一起飞去日本迪士尼,就咱们两个在那过年!”
卢倾倾心底骂死了小7:就该当年把他冲马桶里,现在居然学会叫嚣了!
到孙屹元定好的别墅门口,他父母端来山庄备好的水果,温杞谦一言不发,坐到沙发,谁也不理,冷如冰雕。
趁他父母去里间整顿行李时,卢倾倾举着草莓到温杞谦面前,试探他的脸色。
温杞谦的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摁着遥控器,一个接一个节目跳着,不固定,一会儿笑声阵阵,一会儿吵声连连,像没有定性的人,叫他想到她的“花心”。
他爆发了第一次忍不住的没耐心,把遥控器扔在沙发上,弹起又落下。
卢倾倾知道温杞谦发什么脾气,坐到他旁边,好言相劝: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这家伙故意的。当年是我欺负了他,报仇呢。”
温杞谦丝毫听不进去,下颌绷成冷箭:
“怎么欺负的他?把他拖回家?塞你床底下,让他吃你的零食?”
卢倾倾一听,抄,该死的小7那长串的高声,叫温杞谦听见了!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而且那时候和过家家是的嘛。你怎么还找幼稚时候的旧账?”
“我都排到100名后了!”
“你别发疯。我们在车上时,不还好好的吗?真不禁挑唆!”
温杞谦气得抬身,坐到沙发的远一边。
因为太过生气,手一直抄在大衣口袋。
卢倾倾跟着坐过去,觉得平时挺理智的人,被个不成器的小绿茶几句话就能左右,也太失水准了!
她觉得他好笑,连哄带威胁:
“你再这样,我坐你大腿上了!叫你爸妈看见,饶不了你。”
温杞谦撩起大衣,露出大腿,扬着下巴示威。
威胁人反倒被威胁,卢倾倾有点招架不住:
“你来北京水土不服啊?好好的发什么疯?”
温杞谦咬着牙:“对,不如你水土服!别人三言两语,就把你带着去了一边。你在那边如鱼得水,把我晾在那里!”
“······”哦,嫌受冷落了。“我那不是以为老同学好久不见了。”
“所以还要一起去迪士尼?”
“你别疯啊,我哪里答应了他?不是他自己在那喊的吗?”
温杞谦寸步不让:“那你也没说拒绝的话!”
“······”卢倾倾思维没有温杞谦那么快,回想了一下,没理小7的迪士尼邀约,分明就是觉得好久不见的亲密相约很荒唐啊!
而且,她急于随着温杞谦的快步离开,直接让荒唐话随风飘走了······
卢倾倾的没有立时反击,刺激到了温杞谦,以为她心虚。
温杞谦那股醋意还没泄尽:“我倒要看看,在北京,你还有多少叫我不知道的地方!”
卢倾倾哄他:“你反正也考到北京了,那我转回北京,这样就不用分开,还是在一个城市。”
温杞谦冷哼一声:“你以前就不自己做主,今后还是。”
“谁能做得了我的主?”
温杞谦不咸不淡:“他还没来。”
他反正发了疯,索性一剑捅到底:
“你怎么不做主去到桉城,就怎么不做主留在北京。明天还不做主不去英国。”
哦,原来他们两个之间,早已埋了一根导火线。
今日寻机发作,不知何时就炸了。
卢倾倾心中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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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捅破窗纸
他的父母安顿完行李下楼了。
卢倾倾负气地与温杞谦闪开一定的距离,一个在沙发的这头,一个在那头。
温杞谦趁捡遥控时看了卢倾倾一眼,她不看他。他也置了气。
他在很多事情上都能体谅她,唯独感情上,寸步不让。
门铃响,温所绕过沙发这边去开门,餐厅里送来午饭。
林辞林端碗的时候,烫了手,温杞谦起身去帮忙。
他去了,卢倾倾就坐在原地,决不回头看他。
一会儿,温杞谦喊卢倾倾:“吃饭。”
卢倾倾拿过遥控,装作认真看电视的样子。
喊了几遍,卢倾倾都不应,林辞林觉出了异样,亲自过来带她到餐厅。
卢倾倾不好推辞,只好去了餐厅,温杞谦忍着气,沉声:“叫你几遍了?”
本来就是顾着林辞林的面子才过来的,温杞谦敢挑衅自己!
当着第三个人,哪怕是他的父母,不回击他,还不叫人以为自己怕他!
卢倾倾掉头就走。
温杞谦一个跨步,手都不用伸直,就拦住了卢倾倾:
“还要人喂吗?”
这里头有不吃被他强行喂的缘故,只有两人清楚,他父母听不懂。
卢倾倾有点想笑,一抬头,撞上温杞谦的眼神。
他的眼神背后也含着一点笑意。
其实两个人本就是小情侣的拌嘴,很快就能和好。但他的父母见儿子站在卢倾倾面前,有人高马大的体型优势,上前喝止温杞谦。
两个孩子心意相通的那点笑,收了起来,只剩静默对峙。
气氛有时就这样微妙,对峙着对峙着,反倒又连上了之前的生气。
想着这次温杞谦气性太长,自己真要饶了他,今后他还不养成了和自己吧啦吧啦的坏习惯!
卢倾倾又气回去了。他吃醋,她还冤枉呢!
林辞林扳住温杞谦的胳膊,往一边拖,温所也踱步过来,喝儿子:
“你吓唬她干嘛?长本事了?”
卢倾倾拉踩温杞谦:“他考上北大了,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温杞谦:“你少诬赖我!北大多得是学生,藏龙卧虎,念个书、入个门而已,哪有什么骄傲个没完。”
嘿嘿,小子气得上脸了。
卢倾倾摇头晃脑,摸住楼梯扶手,准备讥讽完就伺机逃走:
“为啥北大直接把你录取到博士?就凭你自己的狗材料,自己考,估计你研究生都考不过!人家给你个面子!”
这话酸,是因为她挺介意期末成绩不如人意的,而他被第一学府录取,觉得遥不可及,他又惹自己不高兴,送他一筐不爱听。
温杞谦指着卢倾倾摸着的楼梯扶手:“你给我下来。”
卢倾倾白眼吐舌,学吊死·鬼,“你敢上来薅我,我就一脚踢你下去。叫你摔成烂冬瓜。”
温杞谦气死了。
这是当着他父母,他喜欢的人一点面子不给,还提前竖了“坏形象”,真要哪天时机成熟了,要给父母介绍:这就是你儿子喜欢的人。
他转头瞄了眼父母。
林辞林没有大笑习惯,但也忍着笑。
温所可能没见过这种口舌利、表情灵的孩子,笑得有点不知所措。
卢倾倾见有掣肘温杞谦的,得了逞:
“你念你的北大,我去英国念大学,不行就去瑞士,总有一个地方能给我大学上。”
就因为卢倾倾以后去哪里念书不固定这事刺激温杞谦很久了,她故意在他有口难言的时候剜他的心。
温杞谦绷紧了咬肌,指着楼梯上:“祝你前程似锦!”
卢倾倾顾着嘴上痛快,没想到说完后,心里也痛,还要故作云淡风轻:
“祝你光辉未来!”
见温杞谦要张口,她抢先,就不叫他回击成功:
“祝你六六大顺!三阳开泰!寿比南山!”
林辞林和温所哭笑不得。
温杞谦挣脱了林辞林,三两步蹭蹭上楼,吓得卢倾倾尖叫着飞奔在二楼。
慌不择路中,卢倾倾跑进一间牌室,从里面反锁。
温杞谦在外面敲门,低声好言相劝:“放我进去,我不跟你生气了。”
哼,我可没有这么好说话!还没原谅你,刚才还敢当着人指我。
卢倾倾倚着门,不屑:“鬼才信你的话。”
温杞谦抵着门,叩着手指,滑到卢倾倾耳朵大约的位置,又往下落一点点的位置——他猜她应该倚着门,那就比平日的身高低一点。
“咚咚咚——”温杞谦猛敲几下。
震得正偷听他动静的卢倾倾在门后捂耳朵。
气得卢倾倾大骂:“傻杯丸子!”
刚骂完,牌室墙上的窗户被拉开,温杞谦跃在了窗棂上,伸腿进来了——他腿长,都不用跳。
吓得穷寇卢倾倾蹲在门角“哇呀呀——”去胡乱拧门,要逃。
被温杞谦眼疾手快地横拦住她的腰,一手夺回她开锁的爪子,握在手心里。
没有什么言语比一个拥抱更让人融解。
拌嘴也就烟消云散了。
吵架后的和好,犹如跋山涉水到了柳暗花明中,温杞谦有吻卢倾倾的冲动,却被找到走廊的林辞林喊住了。
“倾倾!”林辞林在门外拧锁。
卢倾倾倚在门上,侧眼,门把手在晃动。
锁芯有点生锈了,一拧,有点摇摇欲坠。
语言自有一种神奇。询问后,出现的无应答,包含了太多意思。
卢倾倾反应过来后,想立刻答:“我在里面呢。”
——可已与林辞林的问话,已经过去了沉默的几秒——
里面,还有她的儿子。
他们两个在门后,对视一眼,带着不尽兴的悻悻,被捅破窗户纸的忐忑。
锁芯还在拧着,问着:“倾倾!”
“哎——”卢倾倾忙应。
温杞谦从门后把锁拧开了。
他们母子在门开后,碰面了。
卢倾倾在温杞谦开门的时候,躲到了门后。没有看到林辞林脸上的一怔。
林辞林:“你怎么也在这里?”
温杞谦沉着答:“我从楼下找上来了。你知道。”
“哦——”林辞林顿了几秒,“倾倾呢?爸爸等你们吃饭呢。”
卢倾倾这才从门后露头,朝林辞林一笑。
谁都再也没有提及开一扇门,出来两个人的事。
小7打来好几个视频,卢倾倾都没有接,悄悄静音了手机,和温杞谦在山庄里玩。
房山的山庄,卢倾倾来过很多次,带着温杞谦去看孔雀,抱着秸秆喂羊驼。
温杞谦总是和动物隔着一定的距离,他怕脏,怕动物携带的细菌。但是打篮球,他又不嫌球触了地面又拍在手里。
别墅群前面有个篮球框,温杞谦跟前台要了只篮球,教卢倾倾打篮球。
卢倾倾投了好几次球不进,急的一脚把球踢飞,温杞谦笑着捡回来,让她抱着球,他抱着她,从远处呼呼跑起来,一直跑到球框边,举着她投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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