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屹元嗤笑:“他们愿意称呼自己是什么就是什么呗。你管他们做什么。他们是疯逼。”
卢祖音:“他们P图恶心我!”
孙屹元思索了一下,不悦的语气:“别告诉我有我女儿的照片!”
卢祖音点点头:“小时候的一张。”
孙屹元气得捶了下沙发:“妈的,告这王八蛋!我给你请律师,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卢祖音:“早找律所代理了。”
孙屹元皱着眉,稳定局面:“你,别哭了。”
忽然暴躁:“你哭,带累我女儿也哭!操特猴哥!她凭什么为任何人流泪!卢祖音,我今天还就告诉你,这次来,老子就是回京给她办出国的手续。离开你这是非之地!”
卢祖音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敢带走我女儿,我宰了你!”
林辞林和温所开始拉架,分开要伸手扇孙屹元的卢祖音。她脾气一向夸张,上一秒巧笑倩兮,下一秒暴躁异常。
卢倾倾流着泪,呆呆地望着骤转的走向。
温杞谦也不顾谁介意不介意的了,过来,扶着卢倾倾,护到一边。
孙屹元指着卢祖音,失了往日风度:
“谁要跟我抢女儿,你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你以前爱骂,骂两句,看你带大我女儿的面子上,我让着你。你敢拉我女儿入什么娱乐圈,你······”
难听的话,孙屹元还是嘴下留情了。
卢祖音的哭声文艺:“我只希望我女儿做个快乐的普通人。”
孙屹元被温所使劲搂住,他只好伸长脖子大骂:
“滚——!”
高叫:“你别文艺我一身鸡皮疙瘩!老子的女儿就配使用权力!明天马上16了吧?成人了!我就要她知道,男的是狗屁!恋爱是狗屁!只有权力才是真的!”
父母虽说离婚,但爸爸从没跟妈妈真正爆发过。
卢倾倾心中一恍,感觉到温杞谦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一动。
她抬眼,他正垂眼看着她,有一种即将失去她的惶恐。
卢祖音也被林辞林死死抱住,只好张牙舞爪回骂:
“你就知道钱权!跟你爹妈一样!我才不要孩子落你手里!”
孙屹元不知道发什么疯,今天特别暴躁:
“卢祖音,十六年前,你抢我女儿,我让着你。害我几年爬不起来!你现在敢不放手我女儿,害了她,我灭了你!”
卢倾倾呆着脸:“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叫我自己拿个主意吧。”
孙屹元和卢祖音都是情绪外放的人,但面对女儿,还是忍下了各自的脾气。
可卢倾倾心里茫然,不知道自己要拿什么主意。
只有一种预感从心肠伸出曲曲折折爬出来:
决断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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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为何学医
别墅里分成三对,三个阵营:
温所拉着孙屹元坐到了一边;
林辞林拉着卢祖音去了里屋;
卢倾倾被温杞谦带出门。
外面也不平静——
小7家正在停车场边狗撕猫咬:
他爸在外头的女人带着孩子也住到了这个山庄,为了过年也要见到爸爸,被小7妈撞见了,大闹一场。
温杞谦抚着卢倾倾的背,躲到一边。
卢倾倾郁闷地揭自己生活里的老底:
“我们那帮同学,基本都是妈妈和姥姥加保姆带大。像小7他爸这种在外面出轨生孩子的,多得是,做妻子的都知道。只要不闹到家门口,她们就装作没事人。”
温杞谦有点震愕。
他生活的环境相对单纯。职工们住一个小区
大家都熟识底细。
即使有外心的,但比例很少。
像他这种避免家长里短的人,生活的道德环境更是提纯。
温杞谦和卢倾倾没遇到时,生活交界是明晰的。
不知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些。可能是提前预防,真正进入她的生活,可能要面临的世界。
也许有为孙屹元开脱,“男人是狗屁”的难听伤人……
“所以,我爸这种没闹出孩子,不二婚的。在我同学的环境里,几乎没有。”
何况,孙屹元更狠,不知道为什么,去做了结扎。
卢倾倾也是听卢祖音每次骂他的时候听见的,只是装不知道。
孩子自由生长、家长少干预的话,其实生长恬淡。
鸡飞狗跳,基本都是成年人的锅,还要怪在孩子头上:还不是为了你。
俩人心中灰淡淡的,沿着默契,上了小路。
情浓时,世界也小了似的,喜欢越来越窄只容两人的地方。
一个山庄里,却立着两个撰述碑:
一个碑是河北旅游局立的,说是河北的景区;
另一个是北京旅游局立的,说是北京的景区。
其实山庄处在河北与北京的交界,分属两个地方。
给俩人看笑了。
卢倾倾却一下收住了笑。
山庄所处地界,像自己此时的处境。
父母把自己争来争去,她确实有一部分属于卢祖音,有一部分属于孙屹元。
今日爆发,大概和明日生日有关。
卢倾倾明天16周岁,是社会上的成年。父母人到中年,或许有一种危机感。
女儿的一个决定,已经关系着自己事业的后继有无有人。
父母都是事业型的人,急于衣钵传下去。但都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冬日的夕阳有种锈红色,像晒到褪色前的对联底色,上面写满了温杞谦曾经对她的预言:
不自己做决定,早晚还会被父母左右。
温杞谦见卢倾倾的笑一消失,认真盯着碑的眼睛微微碾了下睫尾。
他忽然把两只手叠起来,朝她笑。
卢倾倾有点不明白:“你要学奥特曼?作法炸了这碑?”
温杞谦眼波笑意里飞过一丝伤感:奥特曼发作······
也只有她会把这么割裂的词汇组在一起,生出意想不到的笑料。
温杞谦掌骨节点分明的两只手在夕阳下,泛着白,交叠轻舞,像缓缓飞着的白鸥。
恍然间,卢倾倾像又回到了海滨城市桉城。
温杞谦的手影落在石碑上,用哄卢倾倾的欢快轻声:
“这是老鹰。这是兔子。这是螃蟹。”
他学曾经的她,逗现在的她。
他记得她所有的细枝末节。
······卢倾倾的眼泪是15岁最后一天的雨,止不住。
温杞谦以为她会甜甜笑,他喜欢醉在她的两只小小梨涡中。
他上前,拉开自己大衣,把她的脑袋护在怀里,不叫天地风露看见她的眼泪。
泪水浸湿了他的厚衬衫,他一度怀疑自己心脏流血渗出······
回到别墅,四个大人已经坐到一桌,打起了麻将。
卢倾倾震惊在原地。父母这对始作俑者,怎么能伤害了自己和温杞谦后若无其事?
尚不知道中年人调节情绪快到跟拨闹钟似的,发作完,该干嘛干嘛。
不像刚成年的孩子一样,爱恨情仇非要记到投胎时。要不刚出生的孩子都有胎记,记着上辈子未了的情恨吧?倒是年纪越大,胎记都退淡了。
吃饭时,卢倾倾猛扒饭,才不理谄媚的卢祖音和孙屹元。
要不是温杞谦一直给她使眼色,卢倾倾恨不得自爆:
恋了爱了,不去英国,咋地?
四个大人吃完饭还是打麻将。
温杞谦走到花廊底下接电话。
在乎一个人时,他微小的举动里能判断出电话那边是男是女,是人是狗。
卢倾倾看不见温杞谦的屏幕,就知道他肯定接的女的电话。
哼,邓雨菲还是桌雨菲、椅雨菲?以为孙屹元非要自己去英国,暗戳戳找下家了?
卢倾倾气呼呼上二楼,躲到一间屋子,谁也不理。
手机一会儿响,发来一个截图。
卢倾倾点开温杞谦对话框,果然是和邓雨菲在通话。
温杞谦:她只是祝我被录取。
——他知道她的小九九,自主上缴证明。
卢倾倾冷哼,回微信:她消息还挺灵通!你还没回桉城,她就知道!心电感应?小心连了电,劈死你俩!
温杞谦无语,拨了电话过来。
卢倾倾故作高冷,等快自动挂断了才接起来:“谁?”
温杞谦:“别犯傻。我被录取,学校第一时间知道。早被宣传的沸沸扬扬了。”
也是,学校还要拉横幅在校园外,连路过都要看看。
何况奋斗逼邓三多子,一见喜欢的人上了北大,还不蹬着三轮子穷追猛赶!
一想到三多子邓成绩不差,卢倾倾有点吃醋:
“她不是知道你心有所属吗?还把你当小肥羊追?天冷了要涮肉片子不够了是吗?”
温杞谦没吭声,有一直迈步的声音,估计在电话那头气懵了。
卢倾倾继续在电话里发飙:
“最近给你的好脸太多了,你迷失了自我!以为我好说话来着?是不是忘记我收拾你了?”
父母折磨她,她没办法,倒是对着温杞谦,输出不带重样的。
敲门笃笃笃。
卢倾倾朝电话里:“先别说话,估计我爸妈来找我。”
开门。
温杞谦一把推开门,径自进来,挂了电话,瞪了卢倾倾一眼。
门被他顺手关上了。
卢倾倾吓得微微启了一丝门缝,猫着身子,压低声音:
“别叫外面那些老疯子看见······”
温杞谦推上门,垂着脖子看卢倾倾:
“你不是在电话里很能吗?”
外面没人跟来,卢倾倾直起身子,大摇大摆起来:
“电话里能,又不代表现实中很能。”
怂话过于理直气壮,温杞谦再次无语。
他坐到她床边的沙发上,一副要找她谈话的样子。
卢倾倾扑到床里,手伸过来,想搭在温杞谦的手上,却摸到了他的大腿。
温杞谦放松的大腿肌肉一紧,绷起长棱。
卢倾倾埋着头,又摸了一下,才知道没有视野、预判错误,索性硬着头皮装下去就是为了摸他大腿。
不管温杞谦找她要谈什么,他的话都完全走样了。
情绪成了非正式的、语调成了暧昧的:
“倾倾,你要自己拿个主意的。下山前,你父母一定会要一个结果的。你糊弄不了的。”
“嗯······”
卢倾倾的脸还埋在软软的床单里,耳朵根子也软了,含含糊糊中,她逮住温杞谦裤子上起的一个毛球揪了一下。
又摸又揪,温杞谦的进言带了妲己色彩:
“你先别急着耽于美色。你自己怎么想?”
抄?
卢倾倾从床单里扒拉出红红小脸。
温杞谦的脸也粉扑扑的,把俊美的五官称得跟开了柔光滤镜似的。
他把她搭在他大腿上的手拿开,又不舍得直接放回床上,就握在自己手里。
卢倾倾感到温杞谦逐渐升高的体温阵阵传来。一阵的温度高于先前的一阵。
“你什么建议?”卢倾倾反问起温杞谦。
她脑子乱懵懵的。
跟着她妈闯娱乐圈吧,那股子疯劲儿不够了。跟着他爸闯商界吧,她都不清楚她爸公司的具体业务,兴趣更是不大。
去英国?
光杆司令到了国外,她爱热闹,还不寂寞死!
就算去求学,学什么专业???
温妲己:“你想学什么专业?根据专业选学校。”
“······”卢倾倾再度陷入死循环。
温杞谦很认真:
“比如,你要学农,就要准备申康奈尔的材料。你要学电影相关,就要申LA的学校。学商,就要申哈佛。念一个学校的王牌专业。”
卢倾倾先是懵,后嘎嘎笑了。
温杞谦可真瞧得起她!全是藤校!
卢倾倾笑够了,望着温杞谦的眼睛:
“你为什么念医?”
温杞谦眼神微微躲避。
“你爷爷病了那次,刺激到你了?”
温杞谦绷了下唇线,眼神落到别处。
卢倾倾爬到床沿,伸出食指,抬了下温杞谦的下巴。
他惊讶地看了下她的手指,过了一会儿,沉声:
“只许我这样抬你下巴。不许你这样抬我的。”
“我不。”卢倾倾又抬一下温杞谦的下巴,挑衅。
温杞谦攥住她的食指,握在手心。
“快说!为什么学医!”卢倾倾嘟嘴。
“因为你。”
她刚调戏了自己,温杞谦有点害羞,下巴不知道抬起来好,还是低下好,是偏到右边好,还是偏向左边好。
他有点和平时的沉稳不同,略略难平息的样子。
因为她?
卢倾倾一愣,回想了自己和医学可能的联系······
——想起在他爷爷病床前的那番豪言壮语,要和屠呦呦比肩的不要脸的大话。
她的小硬脸泛出不好意思。真是牛逼挑着大的吹!
卢倾倾赶紧给过去的自己粉饰下脸皮:
“你当时也不在场啊,我那是安慰你爷爷的话······当然了,我那时心意确实很真。但我没常性。”
“啊?”温杞谦还挺惊讶,不知道卢倾倾说的什么。
“你说光头是因为之前生病。虽然后来长出来了,但我心里依旧不好受。”
抄了!
大哥说的是炸厨房那次,卢倾倾怕他揍她,胡编乱造了掉头发、不禁揍的烂借口······
温杞谦当真了!
可社会上流传着“劝人学医,天打雷劈”的话!好像很辛苦,还很穷?
而且温杞谦被北大判了十几年!光本科就要读五年!
卢倾倾甩甩温杞谦的手,挣脱了,爬到床沿的另一端。
还骂大人们疯,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瞧把高智商的都玩个团团转了。
她说:“明天可就我生日了,你起码要我活过今天!”
温杞谦察觉出不妙:“你又耍了我什么?”
卢倾倾故作镇定:“没。我的意思是明天再宣布我的打算。”
原来孙屹元叫她去英国,起码能捡条命。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这可是诓人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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