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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檐——峨盐【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28 23:14:59  作者:峨盐【完结+番外】
  他向上抬着双眸,角膜湿润,眼周发红。
  老齐阿姨偷偷拽拽劳阿姨,安慰她:
  “孩子的喜事,有你一年伺候的功劳,不兴哭。我他······我给你夹块肉吃。”
  她小心了一天,差点又飚脏话。
  旁边有个不知道谁家的老太太,有点糊涂,听见“喜事”,抬头看看青葱挺拔的温杞谦和卢倾倾,很高兴:
  “结婚啊?”
  大家“哄——”被逗笑了。
  老太太的儿子忙从别的桌上跑过来,纠正:
  “妈!你怎么跑人家主桌上来了?这是人家家里人的桌。去那边。”
  儿子忙给温杞谦和卢倾倾道歉:
  “我妈老糊涂了,她见这是吃席,就以为是结婚,实在对不住。”
  卢倾倾羞得瞥眼神到别处,正好撞上温杞谦的眼神。
  他深情脉脉望着她,似乎很喜悦这种说话,又不敢叫别人看出来,又怕她看不出自己对这说法的期许。
  老太太被儿子架着,路过卢倾倾和温杞谦,高声祝福:
  “新婚快乐!白头到老!”
  有这话了,再这么对视,也太明目张胆。卢倾倾忙避了温杞谦的眼神。
  温杞谦并不纠正老太太:
  “赵奶奶,一会儿我给您敬酒。”
  老齐忍不住低声:
  “操这个老太太的!给俩孩子弄个不好意思。幸亏哥哥稳重,不和她计较。”
  有给兄妹俩解围的:
  “别和赵老太太一般见识。她是见你俩长得好,招人喜欢,和金童玉女似的,糊涂人说胡话。”
  卢倾倾偷偷挪步,离温杞谦原点。
  老齐阿姨已经叉了个丸子到卢倾倾嘴里,回头嘱咐温杞谦:
  “你俩礼数也太周到了,一个个敬,不打算吃饭了?大家领心意了,快带妹妹坐下吃饭。”
  温杞谦把卢倾倾摁在这桌,叫她好好吃饭,他自己去敬酒。
  他刚走,卢倾倾见他自己去到男人多的一桌,他们拉扯着他非要喝酒。
  卢倾倾只好又跑过去,帮他拦了。
  温杞谦见卢倾倾来,笑着转身,热闹中虚扶着她的肩头,酒精悬浮着精神,他扫了一眼宴厅的蒸腾气氛,真有一种婚宴的错觉。
  他低头,看了一眼卢倾倾。
  她跟着自己,忙的脸色绯红,他心头一阵悸动。
  终于,一遭忙乱暂停,温杞谦出去透气。
  以为他是不善言辞的人,其实只是他有其他的表达方式,而语言对他来说,只是其中一种,真要说起场面话,他很周到。
  他今天说了很多话,对着每个人,句句熨帖,而又不过分热情。
  但很消耗精力。
  卢倾倾跟出来,和温杞谦靠在宴厅外的影壁上,想问他是不是应付疲累了。
  温杞谦却抬眼过来,先开口了:
  “今天辛苦你。”
  卢倾倾笑着回望他:
  “你说过很多遍啦。辛苦的是你。”
  温杞谦见宴厅门闭着,厅外也没人,伸手,握住了卢倾倾的一只手,承诺似的:
  “你来海边城市这么久,我终于能有和你整天待在一起的时间。明天,我带你去冲浪,好不好?”
  卢倾倾点头。
  有人拉宴会厅的门,卢倾倾眼色反应快,看到了,猛地抽回温杞谦握着的手。
  那人出来,朝温杞谦点了下头,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一会儿,又有人出来,不是去洗手间就是站在那里抽烟的。
  卢倾倾怕呛,温杞谦带她到别处。
  随便拐到一条道,温杞谦和卢倾倾站在那里聊明天冲浪需要准备的东西。
  两个中年妇女挎着包过来,每人翻出一个红包递来。
  卢倾倾和温杞谦愣了。
  温杞谦:“您二位是?”
  中年妇女指指温杞谦和卢倾倾背后的立牌:
  “不是结婚吗?随份子。给我俩记上,还急着回去上班,不在这吃了。”
  他俩忙转头,立牌上写着新郎新娘的名字。
  都过吉时了,估计里面在扫尾了,想着外面不会再有随份子的了,签到桌早就撤了,以为他俩是留守的收份子的。
  尤其卢倾倾挎着个小包,鼓鼓的,里面确实是份子钱。
  温杞谦忙解释清楚。
  那俩妇女没话找话:
  “那不好意思打搅了,还以为你俩是伴娘伴郎,长挺配的,真好看。”
  他俩已不再朝任何人解释兄妹的关系,似乎有种坚韧的默契在达成:
  默认情侣关系。
  在婚宴厅门口站着确实不合适,他俩相约往回走,自己客人也快散场了。
  转身间,才看到有个大红色纱制的拱形小门。
  卢倾倾站在那里,迟迟不肯迈步,她不知道路过还是不路过的好,不懂桉城风俗。
  温杞谦跨过去,伸手,握着她的手,一起跨过来。
  他才不大在乎世俗,虽然时时恪守着严格的道德。
  卢倾倾和温杞谦齐平站在拱形门下的时候,他真有白头偕老的痴念。
  有一时的忍不住表白,他使劲压制住了。
  有时承诺有变,并非食言,而是提前了——
  宴席散后,太阳不散,一直烧着天,离熬干日头落成黑夜还很远,温杞谦一提议,卢倾倾就答应了——
  他俩就变更了明日之约,决定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冲浪。
  到海边租了滑板,一旦参与到运动中,俩人兴头都特别大。
  卢倾倾自小上的学校,户外体育都特别多,尤其这个高中,女校长要求每个学生必须选一门运动专项,考试不及格可以补考,体育不及格,严厉到要退学的边缘。
  相对于其他卷生卷死的唯分数论学校,滨海国际算是大奇葩。
  但卢倾倾爱死了这学校的环境和教学理念,选了足球,天天踢。长期运动,让她核心很稳。
  温杞谦教了几句滑板的把控要求,卢倾倾摔了几次后,就摇摇晃晃能滑个几米了。
  虽说海面是水做的,但是高速加直直摔下去,扇得特别疼。
  耳朵还时不时进水。
  温杞谦也摔了几次后,靠着之前的底子,熟练后,很快就能滑很久了。
  在海上,他是个得瑟少年。
  身体掌控着滑板完成的弧度,有力量有美感。
  卢倾倾又摔在海里,被捞起来,嫉妒大喊:
  “我不玩啦!你再滑着不倒,我会踹倒你!”
  温杞谦好脾气让她体验别的:
  “带你骑摩托艇,好吗?”
  卢倾倾抹一把脸上的海水,眼珠子贼溜溜:
  “我带你。”
  “我先带你,你适应适应海上航行,再带我。”
  上了温杞谦的洋鬼子当!
  他租了辆摩托艇,只说让卢倾倾抱紧他。
  切!
  卢倾倾寻思在海面上又不是陆地上,不容易跑起来,还放出豪言:
  “到时候展翅如翩翩海鸥!才不抱你!”
  谁能知道这玩意儿不受陆地上交通规则制约,满海面上乱跑,还是颠簸状态,简直是跳跃式前进。
  温杞谦喝了酒,到海面上晃晕了,开始玩儿的如脱缰野马,加速到最顶点。
  骑到一个浪头上,摩托差点倒过来。
  就是因为没倒,又稳稳前行了,温杞谦才活脱成浪B了,非要把摩托骑到没油。
  卢倾倾死死抱住温杞谦,在他身后大骂:
  “今天中午请你的升学宴,晚上就要吃我的白事席吗!”
  温杞谦猛然回头,在飞速前行中吻过来:
  “不许这么说!今后你还要参加我们的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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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偿还
  快乐有终场。
  还了滑板,还了摩托艇,夕阳还给夜幕,似乎连快乐也还了回去。
  温杞谦结完账,领着卢倾倾回家。
  卢倾倾背着包走了两步,不放心,拉开拉链,检查今天白天替他收的份子。
  那么多份子钱,这俩人才知道后怕,居然寄存在储物柜扔着,只顾海上疯了一下午。
  没有动过的迹象。
  温杞谦:“没事的,应该不会有人想到我们两个年轻人会带这么些钱。”
  卢倾倾不乐意,非要点钱。
  大马路上点钱才扎眼,虽是晚上,但正处海滨城市旅游旺季,哪儿哪儿都塞着游客。
  温杞谦为让卢倾倾心里踏实,找了别人扎在沙滩上的帐篷,不知他怎么跟人讲的,人家居然把帐篷出让给他们几分钟。
  就着温杞谦打着的手机电筒,卢倾倾坐在帐篷里,点钱。
  她翻开登记簿,一个个对过去,有的看串行了,翻回去重新对,直到钱款数字完全对得上,她才自己笑了起来。
  温杞谦单膝跪地,看着卢倾倾沉浸在小算盘里的样子,心头柔柔的。
  她刚来时,也是这个季节,和现在如出一辙的可爱,别人永无法复制的。
  他感到有幸一起。
  矮矮帐篷里,昏昏手灯下,温杞谦觉得今日像参加完自己的喜宴,回到小小的屋子,坐在小妻子身边,听她精打细算今后的二人生活似的。
  有种细水长流的安全感。
  卢倾倾嘴里细碎念叨着:“200加4600······”
  温杞谦朝她深深望着,要把她的样子,刻进心底单独为她预留的水晶位置。
  他早知道钱没少了,其实一开始他就知道,不过为了破她的怀疑,愿意陪她做一场无用功。
  卢倾倾拿起最后一个红包,嘴里反复念叨着前面份子总数,温杞谦故意插话,报了个错的数字。
  小妮子一个愣怔:“我数到几啦?你说的不对吧?坏啦,坏啦,都怪你!我刚才还记得呢。”
  温杞谦笑着报出一个正确的数字。
  卢倾倾猛点头:“是,就是这个。”
  温杞谦没忍住,亲了她额头一下,揉揉她脑袋。
  卢倾倾顺势靠在他怀里,手里还没忘记点最后一个红包。
  “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记得吗?”
  他的声音很轻,海滩上的涨潮声哗哗瞬间刷走了似的。
  卢倾倾贴着他的胸膛,声音嗡嗡从这里传来,这是幸福的电波。
  “记得!你的升学宴啊,不是刚请客回来嘛。”
  “为什么选在这天?”
  钱点完了,卢倾倾抬头。
  能为什么?
  “这个季节升学和结婚的蛮多的,饭店的宴厅排期满,只能定在这一天?”
  温杞谦偏过下巴,从肩头上看她。
  “今天是你去年来家的日子。”
  今天明明是他人生里值得纪念的日子,却叠进去了她的意义。
  卢倾倾偏过下巴,双眸水水,望着他的嘴巴,轻轻凑过来。
  她的气息好近,微微的热,带着她独有的香气和体味。
  温杞谦的眸线断了又模糊。
  他想起这是借来的帐篷,知道自己越来越难招架,就伸手,借摸她脑袋的动作,顿住了她的靠近。
  卢倾倾很失落,噘着嘴,皱着眉。
  帐篷外的说话声打断了卢倾倾不悦的心情。
  她立刻觉得,温杞谦借她房子没有时间限制,别人的出借可是短暂的。
  当初来的时候有多兵荒马乱,现在也差不多的意味,好像是夏末秋初季节的原因。
  但这次,是温杞谦飞来飞去。
  林辞林知道儿子在桉城的宴请全部结束了,立刻催他回西北考科三。
  可能最怕他没了学校的约束,和卢倾倾情难自禁吧。
  温杞谦是个强迫症,学什么都要有头有尾,也清楚林辞林的用意,就回去结束科三考试。
  卢倾倾去机场送他,俩人有种新婚小别的依依不舍。
  一个说不要送,她自己回去他不放心;
  一个说就要送,他自己上飞机她也不放心。
  最后,是催促的登机播报,分开了他们。
  人到了西北,不由温杞谦自己说了算,驾照考完了,北京的房子也装修好了,合同甲方签名是他,也只好由他验收。
  又飞北京。
  温杞谦像个社会上的男人一样,忙碌起来。
  卢倾倾也没闲着,温杞谦前脚刚走,孙屹元就要她去深圳待段时间。
  不能不去,孙屹元开出了条件:
  要不想被叨叨出国念书,就去父慈女孝一番,不然他还烦她。
  老子拿捏孩子,都是有点道道的。
  卢倾倾飞去深圳,只能和温杞谦电话里解相思。
  人就是在分离和时间的催熟中渐渐成长的。
  温杞谦汇报着每天的行踪,叫卢倾倾不要担心,还没入校,已经加上了北大新生群;
  卢倾倾开着视频,叫温杞谦看她陪着孙屹元到香港的律师行,不知道要她签些什么协议。
  这时才意识到:俩人,异地了。要转变相处方式了。
  回到桉城,卢倾倾收到邓雨菲的微信,她要上上海读书了,也要开学。
  一开始,卢倾倾还不明白,邓雨菲为何把走的消息发给她,明知道她霸占了温杞谦,是情敌。早已有意避讳着自己了。
  后来,卢倾倾有点替她哀伤:
  这是婉转传达,想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叫温杞谦送送她。
  可温杞谦已经在北京忙得脚不沾地了。
  卢倾倾虽心底有点点的吃味,但还是觉得朋友一场,不愿隐瞒邓雨菲的心愿,征求温杞谦的意思。
  温杞谦回卢倾倾:
  “我回不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我们两个的名义送她一个临别礼物吧。”
  他顾虑卢倾倾的心情,不打算以个人名义送暗恋自己的人礼物。他杜绝给人错觉,绵延别人的爱慕。
  知道邓雨菲要走,吕伯庸也前来送行。
  一个假期,吕伯庸学出了驾照,他不必像温杞谦那样去别的城市折腾,在本地很快。
  他开了他爸的车来,有点装成熟却走样的派头。
  站在离别的车站,三人望着彼此,忽然间都有点伤感。
  高中结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没了统一校服的约束,没有题海的洗涮,大家的气质模样有了很大的改变。
  介于成人与少年最后的那一点稚。
  温杞谦没来,邓雨菲有很大的失望,但看到豁豁开朗的卢倾倾代表了他,还送了一个迪奥的礼盒,并没有计较她那条微信背后的小小心思,她有一丝的释怀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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